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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哑的男声远远传来,乾瘦的身影慢慢踱到她们跟前。“夕阳既然无限好,你就好好享受嘛!心里揣著个只是近黄昏的想法,再美的夕阳看来也不美了。再说,就算近黄昏又如何,今天的夕阳没了,难道明天太阳就不上山、不下山了吗?有什么好担心的,明天还有嘛!”
“李叔!”阳芝玮眼一亮,上前抱著他臂膀道:“你不是在和他们喝酒吗?”
“凭他们也想和我喝?!”老李掩不住得意之情。“你们家那个酒量你是知道的!我不过使计灌了他几杯烈酒,现下不马上躺平了!”
“你们那个也一样!”见包嫣娘张口欲言,老李主动答道:“不过他还多撑了几杯,酒量算不错了!”
“李叔!”阳芝玮跺跺脚,顾不得和他多说话,拉著包嫣娘便匆匆赶往醉荫轩。
“莫怪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老李摇摇头,接著神色一喜。
“你就不同啦!”也不知他从哪儿变出一坛酒,那捧著酒瓮的手充满怜惜。“虽是差点‘嫁’出了门,可总算让我想尽办法抢了回来,唉!”他禁不住亲亲酒瓮。“我的亲亲女儿酒啊!我忍了二十多年的宝贝,我怎么舍得让你进了别人的口”
午后的阳光斜射进屋里,偌大一间房里寂静无声,只有青石地上摇晃的树影,搭著室内隐隐的桂花香气,透出些许早秋气息
通往内室的木门碰的一声教人撞开,三个跌跌撞撞进门的人搅乱了一室的清寂。女子奋力的想撑起肩上重担,偏那担子并不合作。
“老老爷”管家白晋因使力的关系,一张脸胀得通红。“你可不可以好好走”
“不行。”白骥舒将高壮的身躯尽数压在荷著他肩的两人身上,感觉一边硬、一边软,遂贪欢的将大部分重量压在软的那方。
这下,包嫣娘可吃不消了。
“骥舒”她微喘息道。“你能不能站好”“可以。”他点点头,接著又说:“可是我不想。”
“夫夫人!”白晋探头对包嫣娘说:“老爷真是醉糊涂了,这么跟他罗嗦不是办法,还是先扶他上床休息吧!”
包嫣娘点点头,和白晋搀著他往床榻走去,两人合力将他往床上一放,正要站起身、喘口气时,那白骥舒却猛力一拉,将才替他盖好被子的包嫣娘也揪上床。
“骥舒”包嫣娘着急的喊。
白骥舒根本不让她的话说出口,他将她压进怀里,侧头对白晋道:“你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小心不让笑意浮上嘴角,白晋弯身退下。
“你”包嫣娘好不容易从他怀里钻出。“你究竟是真醉假醉啊?”
瞧着她的脸,白骥舒的手不试曝制的顺著她脸颊爬上她的眼、她的唇。
“该是醉了吧?”只是不知是醉在酒里,还是醉在情人的眼波里。
她挣扎著下了床,拨弄他微乱的发,再细瞧瞧他犹泛酒晕的脸。
“你真是醉了。”她将他拉起身,像对个孩子道:“你坐好!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他规规矩矩的坐在床上,看着她纤细的手解著他的衣扣。今天他穿了一袭斜襟长袍,为了解那最后一颗扣子,她几乎要钻进他胳膊里,只露出一截白嫩的粉颈细看那上头的细细汗毛,鼻间嗅著那属于她若有似无的香气,他禁不住低下了头
“你做什么?!”她微扭了扭身子。“别闹,我替你脱了衣服,让你能好好休息。”
“我不想休息。”白骥舒抱住她,闭著眼,唇却一个劲的往她颈上钻。“我只想吻吻你、抱抱你”“唔”包嫣娘躲著他的唇。“你身上都是酒味儿”
“别躲,让我好好吻吻你”“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好不容易将最后一颗扣子解开,她嘴上不住嘀咕。“明明是吃了酒,还偏要这样瞎闹,你要好好休息嘛!”
白骥舒见妻子有些不开心,忙举起手压著头。“唉,我头好晕。”
“快躺著!”替他将袍子脱下后,包嫣娘按摩著他的肩。“好些了吗?”
“还是晕。”他闭了眼,只觉得眼前好似转了起来。
“我去替你打盆水擦擦睑,看看会不会好些?”说著她就要起身。
“别,”白骥舒伸手拉她。“我不想你离开我。”
她脸颊一红,语气微瞠道:“哪来这些肉麻话,我一会就回来。”
见他还是一副不愿放手的模样,她只得俯下身,轻轻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真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白骥舒松了手,闭上眼,感觉她的吻还留在额上。不知怎的,他自顾自就笑了起来。
是啊!他怎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偏他心里不觉得肉麻要是再多肉麻个几次,是不是能多骗几个吻呢?
想奢想着,他蒙蒙胧胧的像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等他神智稍微清醒些,眼睛尚未睁开,便觉得额上一阵清凉。
眨眨眼,他才发现这会日已偏西,室内一片橙黄夕照,倒让人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头一偏,视线一触及那心中记挂的人儿,一抹浅笑便悄悄浮上唇畔。他侧过身,细瞧她的睡颜。夕阳在她颊上染上一层嫣红,那垂覆的眼睫看来如此安详,红唇微微张著,像引人采撷的鲜嫩红莓
靠在枕上,他细数她浓密的眼睫倏然,他额上滑下一块软巾,阻碍了他的视线。白骥舒将布巾拿起,轻轻放回架上水盆。
也不知昨晚她守了他多久,想来就令他心疼。
轻微的水声传来,浅眠的包嫣娘立时张眼醒来,一抬头就见他怔怔的望着她发愣,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醒了?”她轻声道。“好些了吗?”
他轻轻颔首,抬手将她睡乱的发丝塞回耳后;之后,手却不忍移开,依恋不舍的抚揉著那贝壳似的耳。
“想些什么?”包嫣娘放低了声音问。
“想为何从前吃醉了,没有你在我身边?”他话里掺杂些许莫名的惆怅与欣慰。
“这时在,也就好了。”
“上床来。”白骥舒挪了挪位子。“我们说说话好吗?”
她听话的褪下弓鞋,坐在床侧。
白骥舒却突然使力一拉,将她拉到自己身上,双手抱著她,下颚摩掌著她的头。
静默了好半晌,白骥舒才开口道:“我一直很怕一件事。”
“什么?”
“我怕你想起从前的事,怕你又变回从前的模样。”他打了个寒颤。“果真如此,我真不知自己能不能承受。”
“我从前待你不好吗?”
“从前,”他抬起她的脸。“你的眼中没有我,更遑论你的心。”
他粗茧的大拇指抚摩著她的颊。
“从前,你看不起我,对我总是扬高了下巴,好像我不是你的丈夫,是个鄙贱的下人。”
“你嫌恶我苛刻得过火,明明有傲人的财富,过的却是一般小康家庭的生活;你还怨我为何不像其他人去捐个官,好提升自己的地位,你怨我只能让你做个商人妇,却不能让你做个官家妻。”
就算有一天她离开了也永远记挂著
“这是你说的!”突然,他翻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带些调情意味说:“说好了,永远不准忘了我俩的一切,否则就罚你”他热切的搜寻著她的脸,像要直直看入她心里突然,他发出一声低吼,整个人狠狠埋入她颈侧。
“天哪!原谅我的自私,我真庆幸你发生了那桩意外,庆幸你忘了从前!否则,我一辈子也没法子了解爱上一个人会是怎么样一种幸福”
她眼里泛著隐隐泪光,她环著他的背,喃喃低诉道:“我们别想从前,别想以后,就守著这一刻吧!只要能拥有这一刻,我已经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