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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这意思,只是第一回做,难免有些生疏,下回”
“还有下回?”南宫珩暴烈的吼道:“出去!”
“珩,别这样”
“我说滚出去!”
碗盘碎裂的声音,几乎吓坏了门外的穆嬷嬷,她几乎忍不住想冲进去,下一刻却见衣水映难掩仓皇的急忙走了出来。
“小姐,您没事吧?啊?”穆嬷嬷焦急的上下审视起她。
“我没事。”衣水映试图从脸上挤出一抹笑。
“小姐,别再这么糟蹋自己了!”穆嬷嬷心疼的拉住她,实在看不过去。“大庄主他根本像变了个人似的,你何苦委屈自己任由他这样刁难?”
“奶娘,不怪他,他腿受了伤,情绪难免不稳”
“小姐,再怎么说您也是衣家的小姐,他待您简直比一个丫环还不如,您叫奶娘看了怎么不心痛?”
“比起珩,我不过只需要多点耐性,已经是何其幸运了,是不?”
“您凡事都为旁人想,总该也替自己想想吧?!”
“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好过些”衣水映紧咬着唇,眼底的泪就是不敢让它掉下来。
“我可怜的孩子”穆嬷嬷不舍的紧抱着衣水映,喃喃的说道。
苑外,一抹挺拔的身影目睹了这一幕,两手不禁紧握成拳,眼中流露的是浓浓的不舍与心疼。
南宫琰不知是老天爷无情、还是造化弄人,竟会让原本和乐融洽的山庄演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他自小发誓,要照顾保护一辈子的映儿,如今受尽委屈,他却甚么也不能做,更无奈的是,他竟然也恨不起那个曾经夺去他的所爱,如今却失去了双腿的大哥!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衣水映从大哥手中抢回来,但她已是大哥的妻,双腿不良于行的大哥,也需要她的照顾,他怎忍心为了自己,再将大哥推入痛苦的地狱?
看着苑里默默流泪相拥的两人,南宫琰再也不忍多看一眼。
他遽然别过头,转身就往后院而去。
南宫琰循着下人的指引来到后院,只见霍令齌正坐在柴房里刨木头。
来到南宫山庄作客已经好一段时间,除了固定给南宫珩诊视,其余时间他始终是这副特立独行的样子,轻松自在的宛如在自己家里头。
“听说你是个大夫?”南宫琰淡淡开口道。
霍令齌微微挑了下眉,没有回答。
“我大哥的脚还有没有医治的希望?”站在一旁许久,南宫琰总算再度开口了。
“你还是关心你大哥的,是不?”霍令齌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瞥他一眼。“你大哥的脚,不是全然没有希望。”他再度刨起木头,轻描淡写的说道。
“有方法可治?!快告诉我!”
“要医治他的脚,需要几味葯。”他神情专注的拿起木槌,将一根横木打进两个木轮间。
“只是这样?”南宫琰有些不敢置信。
南宫山庄甚么没有,各式奇特珍贵的葯材多得数不清,需要甚么,只要他开口一句话就成了!
“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看他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霍令齌不禁失笑。
“这些葯可全是放眼天下极为罕见的葯材,连宫中也不见得有,想全部找齐,恐怕没那么简单。”
“需要哪些葯?”
“半夏、萆薢、秦芄、东绿油、石菖蒲、川芎跟赤芍葯!”
“赤芍葯?”霎时,南宫琰的脸上闪过一抹震愕。
他曾经在一位老葯师那听过这味葯,据说是世上罕见,具有舒筋活血神效的奇葯,没想到竟真有其存在。
“这味葯千金难求,长在极阴寒、险恶之地,怕是蜀中深山才有。”
“蜀中?”
“我会设法找寻葯方,不过我不敢保证找得齐。”连霍令齌也毫无把握。
“不用了!”南宫琰坚定的望着他。“他是我大哥,我会负责找寻这些葯方医治他的腿!”
闻言,霍令齌惊讶的挑起了眉头。
“你们这两兄弟真有意思。”突然间,他勾起唇玩味的笑了。“表面上你们像是势同水火,感情却如此深厚,令人叹绝啊!”“你别多想了,我只是基于兄弟之情罢了!”南宫琰嘴硬的别过头去。“至于他用卑鄙的手段抢走了映儿,我这辈子绝不会原谅他!”
“你跟珩之间的事我无权干涉,不过若有心,就快去进行吧!若拖过一年,一旦你大哥的双脚脉络淤塞,就算是大罗仙丹恐怕也难治了!”
只有一年时间?
南宫琰沉默半晌,一言不发的突然转身就往外冲。
“这是给你的!”两天后,霍令齌终于将一辆车子模样,上头还有个椅子的东西推到他的寝房里。
“这是甚么?”南宫珩看着眼前这辆奇形怪状的木车,不禁蹙起了眉头。
“这叫木轮椅,可以让你随心所欲去你想去的地方。”霍令齌坐上木轮椅,示范着该怎么使用操作。
“我不坐!”看着在房内四处滑动的木轮椅,南宫珩遽然别过头去。
“难道你真想把自己困在这房间里一辈子?”
霍令齌看着坐在床上,神色消沈的南宫珩,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只是个瘸了腿的废人,还能上哪去?”南宫珩自嘲的一笑。
看着他才短短几天,就变得憔悴阴沉的俊脸,以及那双毫无光彩的眼神,霍令齌语重心长的吐出一句。
“你不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胸襟豁达、聪明睿智的南宫珩了!”
“换做任何人,失去两条腿,都会变成我这鬼样子。”南宫珩愤怒的吼道。
“你的腿并非全然没有医治的希望。”
“喔?你的意思是说,我该乐天的期盼着哪天老天爷心情好,还给我一双完好如初的腿吗?”他嘲讽的重捶了下麻木的双腿。
“你太偏激了!”霍令齌忍不住摇头。
“谢谢你的评论。”南宫珩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
“这趟来是要告诉你,我要走了。”霍令齌淡淡的说道。
“你要走了?为甚么不多住些日子?”南宫珩惊讶的遽然抬起头。
“昨天皇上派人捎了信息,说是有重要的事,要我立即回宫。”
“甚么事这么急?”这下,南宫珩更纳闷了。
“信上没有写得很清楚,不过,似乎是跟一名新进宫的妃子有关。”
“该不会是皇上体念你的劳苦功高,准备赏赐一名美人给你吧?!”
“没想到你还有点幽默感。”霍令齌脸上突然浮现些许笑意。
顿了下,他语带抱歉的再度说道:“至于凶手,恐怕是没法再替你追查了,不过,据我多日来的观察,你那名总管似乎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最好当心点!”
“你是说冷燡?”南宫珩心底隐约有了个底。
“没错。”霍令齌点点头。“我曾派人去查过他的来历,结果有趣得很”
“怎么说?”
“他的父亲早逝,只剩下个娘,曾住在二十里外的冷家镇,却在三年前,也就是他进入南宫山庄后一年多,就此不知去向了。”
“这到底代表甚么意思?”这下,连南宫珩也有点急了。
“试想,一个年迈、双目失明的寡妇,若非有人照应,怎会突然失去踪影?且据闻冷燡侍母至孝,除非是他另有目的,故意不愿提及身家之事,否则,有谁会放着老母不闻不问长达四年?”
经他这么一说,南宫珩才想起来,他从未听冷燡提过还有个母亲,甚至连出庄探望一回也不曾。
“你的意思是说,冷燡来到我南宫山庄是别有目的,甚至连这次的意外,也是他所设计?”
“这我倒是没有证据,不过,防着他一点倒是真。”
南宫珩望着他许久,始终难以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震慑。
四年前,凭着一份惺惺相惜的情谊,他毅然将这个他一无所知的男人给带回山庄,而这四年来,他确实也没有让他失望,帮了他很大的忙。
他实在无法相信,要是这么多年来,他都错信了一个人,那天底下还有甚么是能让他相信的?!
“或许事情并不如我所猜测的这样,你自己就看着办吧!”霍令齌洞悉的拍拍他的肩。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霍令齌潇洒的道别。“我也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再见面,恐怕又得等上好几年吧?”南宫珩遥望着窗外,眼神中有着让人难以捉摸的飘渺思绪。
“我会再来的。”突然间,迈向大门的脚步停了下来。“衣水映是个难得的女人,别轻易错过了。”
他头也不回的说了句,而后那抹潇洒飘逸的身影,就这么缓缓消失在南宫珩的视线中
一如三年前的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