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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彻满脸喜色,大步迈向站在办公室前的短发俏丽女孩。
自从四年前一别,他就不曾再见过这个如亲妹妹般的小丫头。
他毫不犹豫的给她一个结实而亲热的拥抱,让公司职员都暂停了手边的工作,惊奇的看着向来不轻易在工作时间表露情感的上司。
霏霏翻翻白眼。“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还需要这种拥抱!”她想推开他。
他自动放开她。“傻丫头,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三岁小孩。”他抬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她细致的瓜子脸及红润的气色。“你看起来还是没变嘛!”
“而你却老了不少。”她俏皮的回答,引来他一阵大笑。
“傻丫头,嘴巴依然锋利如昔,玛丽亚修女教育似乎失败了。”他笑着说。
“我们一定得在这种公开的场合谈论这么隐密的话题吗?”她眨眨眼,若有所指的瞄向瞪着他们看的职员。
他马上恍然大悟,抿着嘴试图拉回他的形象。他拉着她进经理室,然后当着他们好奇的脸孔关上门。他转过身面对她。“这不就行了!”
霏霏偏着头打量这间办公室。“看起来你在台北过得不错!”她下了个肯定的结论。
“马马虎虎。”他耸耸肩,走回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昨晚我跟妈通过电话,她说你来台北两天了,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
“我只不过来玩玩,不必麻烦你。”她斜靠办公桌上。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盒饼干。“前几天职员庆生送的。”
“而你却当垃圾一样丢弃。”她控诉他,利落的打开包装,满足的嚼咽起来。
他看着他的吃相,笑了。“你还是老样子,一有零食准不放过!”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遇到不愿深谈的话题就逃避。”
她做个鬼脸。“你了解我这么深?”
“彼此相处十多年,不想了解也难。”他坐回皮椅,双手交叠。“不过,这并不能阻止我想知道的一切事情。你来台北三天,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怕你忙嘛,我只是来玩玩,当然不愿来打搅你?”她一脸无辜。
他扬起眉。“听起来满合理的。”“当然合理,实话嘛。”
“说得对。我是想听实话。”他静静的说,等着她换个新理由。
她眼波流转。“我现在不是来找你了吗?”
她早该想到来这里只有被逼问的份,她应该连佳佳也一起拖来试凄受难才是。
“在这之前呢?”他耐心十足。
相处十多年,他早了解她古灵精怪,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吐实,也因此他得常常为她收拾无可避免的烂摊子。
他必须先搞清楚这回又是什么烂摊子在等着他。
她耸耸肩。“在这之前,我住在佳佳那里。你也知道我毕业没几天,上台北来玩玩,你忙嘛,所以我找佳佳当向导。”
“佳佳?”钟彻在记忙里搜寻。“跟你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唐佳佳?”
“你记忆不错,还没老嘛!”她调侃道。他瞪她一眼,回到正题。“我以为她到台北工作好几年了。”
“才不过四年而已,她高中毕业就到台北工作,我们仍然通信、通电话。”
“而你现在就住在她那里?”她愉快的点点头。
“你是专程来台北玩的?”
她仍是点头回答他。“刚毕业嘛,总得喘口气。”
钟彻叹息,暂时接受她的说法。“既然你专程来玩玩,我当然得陪你这个傻丫头啦!”她脸一惊。“不必了,佳佳”
他举起手示意她不必再说“好歹我也算是你大哥,理应由我来尽地主之谊,既然那个叫什么”“唐佳佳。”她好心的提醒他。
“唐佳佳已经招待过你,当然我也必须好好招待我的好妹妹。”他笑着说,英俊的脸流露出一股令女人心动的光采。
“彻大哥,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妹妹看”
“我们一向情同兄妹。”他补充道。
“是的。”她轻声道:“我们一向情同兄妹,从小钟爸还有钟妈就视我为亲生女儿,而你也一直把我当妹妹一样的疼爱,虽然我只不过是个孤儿”
她缅怀过去,回忆起小时候每天在孤儿院门前看着钟彻骑着脚踏车上学,令她好生羡慕,直到一天钟彻注意到她,清俊斑瘦的外表并不能掩饰他的亲切,他征得院长的同意带她回家,骄傲的向家人宣布他也有个崇拜他的小妹妹,那时候她就在孤儿院与钟家之间两头跑
“傻丫头!”他站起来,绕过桌子轻轻拥着她。“你明知道我们全把你视为一家人,只差爸没去办领养手续;事实上,你不是个孤儿,你应该姓钟,叫钟霏霏,是钟彻的好妹妹。”他大声的宣布。
“你也是我的好哥哥,所以你愿意答应我一件事吗?”她小心地问道。
他挑起眉。“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可以这么说。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直接拒绝我,不必顾忌会伤害到我。”她小声说道。“你以为我会拒绝我唯一妹妹?”
“你还没听到我的请求呢!”她警告他。
他为她严重肃的态度而笑了。“我洗耳恭听。”
“呃,彻大哥,你听过丁尔健这个名字吗?”她小心翼翼的让表情一片空白。
他怔了怔。“丁尔健?你是指拥有广大海外市场的丁氏家族企业?”
“你不会正好认识他吗?”“你问这干嘛?”
她企图微笑。“只不过想打听打听,佳佳在他公司做事,我纯粹是好奇心,想知道佳佳工作的环境而已,没别的意思。”她强调。
他打量她。“只有这些?”他不太相信。
她眨眨眼。“不然我问这些也白问,你到底认不认识他?”
“见过,不过只有工作上的关系,他儿子我倒挺熟。”
“他儿子?”她有些失望。原先她本打算如果钟彻认识丁尔健,或许她能想办法说报钟彻助她们一臂之力,毕竟佳佳在丁氏只是个小秘书,帮的忙有限
“是呀!我的合伙人跟丁家倒有密切关系。傻丫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南部?如果时间来得及,我考虑请年假跟你一起回去,顺便拜访玛丽亚修女。”
“那得看情形”她喃喃道。“傻丫头!”
“我拒绝这个愚蠢的称呼。”她宣布。“我倒认为挺合你的。”
“我已经二十三岁了,你不认为我已经大得不适合这种称呼了吗?”她发出严重抗议。他咧嘴一笑,因为记忆而温暖起来。
“我还记得十二岁的小女孩始终相信有一天会有个白马王子会骑着白马来迎接她。”
她皱起眉头。“那已经是十年前的往事了。而且那只是个梦想,人总有梦想的嘛!彻大哥,你也有过梦想,不是吗?”
“梦想终归是梦想。傻丫头,你专程来台北真的没事?”
“我说过,别叫我傻丫头!”她转移话题。钟彻敏锐的感受到她有心事。
“好吧!”他暂时放过她。“你再等我几分钟,我请你吃午餐。下午我有个会议要开,你可以待在我办公室里等我下班。”
“既然你有事”她滑下桌子,拍拍衣角,想离开了。她必须另想办法。
他却不允许。“你不准找藉口”他宣布:“你来台北,我就该尽地主之谊。再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唐佳佳似乎跟你一样古灵精怪,我可不敢让你们两个丫头在台北街头到处闲逛,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喂!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过去那个黄毛丫头了。”她再度发出抗议。
“而佳佳女大十八变,早成了大家闺秀,你不要胡乱诬赖人!”
他走到她身边,笑着揉揉她的短发。“或许我说她说得太过份些,但你这个傻丫头可是从八岁开始就没变过,否则也不会要我时时刻刻为你提心吊胆。说实话,来台北闯天下好几年,,偶尔做梦还会梦到你又在南部闯什么祸,吓得我一身冷汗泥!”他半开玩笑道。她瞪着他。“我又不是惹祸精!”
他扬扬眉。“我希望这回别又有烂摊子给我收拾了。”
她想起昨晚,有些愧疚。“不会了。”有事她自己担就是了。
“你的保证没用。”他笑笑。“所以我打算看紧你,免得我半夜又做恶梦了。”
“那是因为你还没讨个老婆。等你有老婆,你想做恶梦都甭想了。”她吐吐舌。
“鬼灵精怪。”他顿了顿。“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还有,别忘了我等着你说实话呢!”他眼里闪着狡猾。
她呻吟一声,清楚向来钟彻想知道的事情没一样能逃过他眼下。
她开始后悔来找他了。十分后悔。
舒毅到达“欧亚”已经是下午时间了。
今天一大早,舒心兰紧急电召他火速回家,唯一原因是舒大刚“病危”“病危”?他想起来就忍不住直皱起眉头。
他的父亲健康情形好得简直不像只剩下短短几个月生命的老人,宏亮的声音、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他跟舒奇一样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尤其今天父亲质问他有关大眼睛的事,高亢的嗓门实在令人惊愕,但医生的检验报告又容不得质疑
他蹙起眉,想起昨晚的大眼睛。事情已经容不得他再拖延下去,他早该想到没有任何事情能逃过舒奇的渲染。找到大眼睛后,他要先征求她的同意,如果她拒绝,他也会想尽办法说服她,甚至以威胁相逼都在所不惜,他不愿见到父亲抱着遗憾离开人世间他走进钟彻的办公室,一脸愕然。
大眼睛正坐在钟彻的位子上,好奇的看着他们本年度最大宗的企划案。
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他有些措手不及。她与钟彻是什么关系?她是这里的职员?
无数的可能飞过他的脑际,他只求她目前芳心未属,否则所有计划全因她而瓦解。他清清喉咙,敲敲打开的门。
霏霏抬起头,发现自己正面对一个魅力十足的男人。
他称不上英俊,但深刻的五官却轻易的烙印在女人的心底,至少这张脸庞对她而言是如此。她敢发誓,她从没见过这位吸引人的男士。
推论的结果,她肯定他是来找钟彻的。
她微微一笑,决定替钟彻留个好印象。“钟经理不在,你有事吗?”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之外的悦耳。她注意到他不礼貌的扬起眉,仿佛对她的举动十分惊奇。
舒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昨晚泼辣的大眼睛与今天看似甜美的女孩是同一人的话,他不得不承认他看人技巧退步了。轻咳一声,他走到桌前。
“他不在,我可以等他。”他看着她耸耸肩,以乎对他的举止不以为意。
这令他有些恼怒。他自问自己长相虽然没有舒奇英俊饼火的容貌,但起码小小的吸引力还是有的,而她竟然连一点记忆都没有,难道她有健忘症?昨晚的唇枪舌剑如此轻易的被遗忘?他不满的心绪浮上心头。亏他还念念不忘她,而她却在短短十几个钟头内就忘了他的存在。他非常不满
眼光不离她,他坐在招待宾客的沙发上。自始至终,他的眼睛全都停伫在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巴上。
在不满的同时,他也为自己找到这么符合他条件的女孩而感到十分庆幸。他会尽一切能力说服她配合他。不过,在这之前,他内心深处的男性自尊不可避免的受到伤害。他原以为就算没有舒奇的英俊漂亮,但起码对于女人还有几分吸引力存在。而现在才不过一晚上的功夫,她就已经把他视为陌路人。
这让他有些吃味?他蹙起眉,困惑自己的想法。霏霏简直是头皮发麻。
从没一个男人敢用这种眼神看她,仿佛视她为砧板上待价而沽的肥猪肉似的,如果他不是跟钟彻有关系,她早赶他走了。那种眼神奇异地令人熟悉,尤其那副嘴脸以及他说话的腔调全都该死的令她似曾相识。她见过他?
不可能。这种有型的男人只要见一眼,都不容易忘记,她轻易地否决掉这个推理。难道他听钟彻提过她的名字,所以好奇的打量她?
她摇摇头,不敢苟同那种眼神纯粹只是一份好奇,再加上她都未曾介绍过自己,他当然不知道她是谁。在经过一阵难耐的沉默后,她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泵且不论他是否认识,单就那种不礼貌的上下打量,他就该道歉。她抬起头瞪着他,正对上他饶有趣味的迎视眼光,她清秀的脸孔抹上一股微不可见的愤怒红晕。她必须顾忌钟彻的颜面,又不得不为自己出一口气。
她身上又没标价,他凭什么用这种眼光看她!
“先生,打量够了吧?”她强迫自己用冰冷冷的声音质问他,否则她不敢肯定自己是否会拿距离最近的镇石朝他扔去。
她的脾气向来控制不住,所以小时候钟彻才会跟在她屁股后头猛收烂摊子,这也是玛丽亚修女时常训诫她的原因。
他扬扬眉,笑了。深刻严肃的脸庞软化不少。
“还没呢!”他轻轻淡淡的回答她。
“还没?需不需要我走到你面前,任你打量个够?”
“考虑。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另有一笔交易要谈。”他开门见山的说。
“交易?”她怀疑他。“我以为你是来找钟经理的。”她十足的不相信。
“钟经理?”他重复她对钟彻的称呼。“你是这里的职员?”
“我没必要告诉你。”她傲然道,愈看愈觉得他似曾相识,其至连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原来这就是你对待客户的方式。”
“这完全因人而异。”她回过神,故意露出甜美的假笑。“比方你!”
“我?”
“对。对于一个不懂礼貌的客户,本公司向来主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有些想笑,不过他仍怀疑她是否是公司职员,如果她是,为什么他们从没见过对方?至少她也该认识公司的老板吧?
他再度朝她半嘲讽的笑了。“你不怕把客户赶跑,被上司开除?”
“公司向来把不懂礼貌的客户视为拒绝往来户。”她得意说道。
“那么不用一个月,‘欧亚’必倒无疑。”他喃喃道,希望她不是“欧亚”的职员,否则他辛苦创立的公司非让她搞垮不成。“你说什么?”
他看着她,回到正题。“事实上,我是来找钟彻的。不过,也算我们有缘份,下班之后我本来打算找你谈谈。”“找我?我不记得我认识你。”
“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你是封面人物?”她猜测。
“不是。”他既感吃惊又有些恼怒。“我们才刚见过面,你忘了吗?”
“除非你整过容,否则我一定不曾见过你。”她怀疑他是故意搭讪。
他失笑。“我这张脸绝对货真价实。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他决定提醒她。“我不以为李阿花适合你。”
“李阿花?”她怔了怔,随即想起昨晚那段插曲。
她一脸恍然大悟。难怪他的脸庞似曾相识,他的声音如此耳熟,原来是昨晚那个在她面前嘲笑她的模糊男人。她过于吃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终于想起来了?”
她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找人调查我?”难道他想送她入狱?想到这里,她一脸惶恐。“只是碰巧。”
他注意到她慌张的神情,清楚她在想些什么,他暗暗把这个有利于他的资料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例如必要时,他可以拿它来威胁她以达到他的目的。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轻巧的按下键。
“碰巧?”她不相信“天底下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你没有证据,不能抓我的。”他慢条斯理的打量她。“我没说要抓你,也没说不抓你。”
她一脸莫名其妙,随即她眯起眼来。“你有目的?”“你是个聪明人。”
“你还没说出你的目的。”她怒气腾腾,却又不得不屈居下风。
“当我的未婚妻。”他想了想,不理她愕然万分的表情。“也许是新娘也不一定。”“你疯了!”她只能无力的吐出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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