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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抱歉,在下失礼了。”礼谦回过神,朝这对主仆拱了拱手,注视着敏瑜道:“华小姐还记得在下吗?我们昨晚见过。”

    这个提示让敏瑜眉稍轻扬,眼里有抹似笑非笑。

    “记得。”她优雅地颔首回答,转向丫环道:“胡公子没有恶意,你退下吧。”

    “是。”福喜乖巧地退开。

    两人之间少了障碍物,礼谦注视着敏瑜恬静的神情,那双清澈的眼眸定定地回视着他,似在等待他进一步说话。

    他深吸口气,鼻间流荡着兰蕊般的清芬,不知是园里的花草,还是少女的体香心头火热再起,他连忙控制住放逸的思绪,整了整脸色。

    “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小姐代为解惑。”

    “公子请说。”

    “退婚是由你,还是令弟决定的?”

    敏瑜眼里有抹讶异,但她并没有质疑他提问这事的原因,嘴角柔柔牵起,不答反问:“昨晚见面时,舍弟不是都交代得很清楚了吗?”

    礼谦困惑地看进她眼中,失声道:“令弟有说吗?”

    “有。”彷佛他的疑惑取悦了她,敏瑜唇上的笑弧扬得更高了,澄静的美眸带着令人难以看透的神秘感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没别的事情,容我告退。”

    说完,她没等礼谦回答,带着丫环翩然离去。

    礼谦不记得敏璁有提过退婚是由谁决定,但敏瑜说得如此确定,会是他错漏了什么吗?

    那天,他应该追上去问清楚,却待在原处瞪着她离去的倩影发呆,隔了许久才回过神,任由她留下的谜团盘绕心头。后来也找不到机会当面问她华家姐弟在铁雄寿宴隔一日早上便离开铁家庄,而为了筹备礼荭与铁炽的婚事,他与妹妹也在同一天起程返回胡家堡,失去了再次交集的机会。

    然而,不再见面,不表示就能遗忘,敏瑜的身影及那道谜不时萦绕他脑中。

    到了后来,礼谦也弄不清楚是因为对敏瑜一见钟情,才顽固地想知道答案,还是好奇退婚的决定由谁主张,因而对敏瑜念念不忘。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满脑子想着她,想着她是否会因为铁炽与礼荭的成婚伤心,想着人言可畏对她可能造成的伤害,更想着她是否也想过他!

    一瞬瞬的回忆天马行空似地在他脑中闪了又闪,随着惊风似的身影来到位于后院的新房所在。

    这里好安静,却丝毫不显寂寥,在一盏盏大红灯笼映照下,礼谦修长、有力的手掌轻轻按在贴着双喜字的垂花门上,随即将门震开,跨过门槛,踏上一路通往新房的红毯,并注意到两旁的花径上依序摆着一盆盆盛开的牡丹,那应该是敏瑜送给新人的礼物之一。

    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为前任未婚夫挑选新婚贺礼呢?

    “吓!”从屋内闪出来的娇小身影被不该出现的高大男子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上捧着的瓷盘给摔下,待看清楚瞪着牡丹花发呆的人俊美的容貌,方抚着胸口急促喘息。

    “二公子,您吓着金碧了!”红衣少女娇嗔道。

    她是礼荭的陪嫁侍女,所有的侍从都被遣退了,剩下她收拾新人用过的残肴,准备端到小厨房清理。

    礼谦幽悒地望她一眼,一个跨步,已晃过她,伸手朝新房的格扇门推去。

    金碧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快转过身,心急地喊道:“您不能闯进新房啦!小姐和姑爷”

    话还没说完,颀长潇洒的身影已闪进门内,接着听见新房里传来低微的咒骂声,金碧心知要糟了。

    屋内两情正缱绻的新人没料到礼谦会闯得那样急,虽然有听见金碧的拦阻声,但在高昂的欲望下却无法迅速做出反应,等到双双回过神,不速之客已进入内室,掀开红色的纱帘与衣衫不整的两人面面相觑。

    “二哥!你你”礼荭又惊又怒,眼中未褪的情焰瞬间转换成熊熊怒火。

    手中的布料登时成了烫手山芋,礼谦迅速放开,倒退一大步,恍然领悟到自己坏了什么好事,俊脸涨得通红。

    礼荭坐在铁炽腿上,两手勾着他的肩,华丽的喜服衣襟全开,露出鸳鸯戏水的肚兜,雪白的肌肤上浮着可疑的红印,也不知是什么。

    “咳咳”铁炽尴尬地清着喉咙,从未遇过这种事的他,僵在原处,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公子!啊啊您不能进去啦!”房外再度传来金碧气急败坏的声音。

    礼荭气坏了,今晚是她与铁炽的洞房花烛夜,旁人没敢来闹洞房,两名兄长倒自己闹上了!

    她从夫婿怀里跳下来,在另一名兄长闯进来之前,火速冲到屏风后整理衣服。

    铁炽跟着站起身,方将敞开的襦衣系好,便听见胡礼赞笑声朗朗地道:“礼谦都进去了,我没关系啦。”

    “可是大公”

    在金碧的嘀咕声下,礼赞闪进房内,显然是注意到气氛诡异,眉稍高高扬起,脚步停留在原处。

    “怎么了?”他看向表情僵硬的礼谦询问。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礼荭气呼呼地掀起纱帐出来,除了秀发仍凌乱地披散在肩上,衣物倒是整齐。“小妹是哪里得罪了两位哥哥,让你们非得这样闯入我与铁炽的洞房来兴师问罪!”

    “啊?”礼赞被骂得莫名其妙“我只是跟着礼谦来的,又没怎么样。”

    “还说没怎么样?”礼荭尖声嚷道,胸脯剧烈起伏,纤纤玉指着两名兄长,控诉道:“你没拦着他就算了,还跟过来看热闹,还有脸说自己没怎么样?你这是当人家兄应该说的话吗?”

    热闹没看成,先招来河东狮的狂吼,真是无妄之灾呀!偏偏觉得心虚,礼赞只能僵在原地,不敢回嘴。

    “血璧交出来!”同样是礼荭的哥哥,礼谦却不像兄长那么虚心就教,转向妹妹的俊脸已恢复向来的莫测高深,语音冰冷地掷出目的。

    “你闯入新房,就为了跟我要血璧?”礼荭气红的眼满满的不可思议。

    “是你自己答应要把嫁妆送给华小姐。”他说得理直气壮。“你对我说,只要能嫁给铁炽,和他白首,再珍贵的宝贝都可以舍。”

    “我是答应了没错,也没有舍不得,但不能等到明天吗?”她无法明白向来沉稳有度的二哥,怎会变得这么急性子,连一夜都等不及。

    “不能。”礼谦回答得理所当然“嫁妆要送给华家的消息已经外泄了。”

    “这又不是秘密。”礼荭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坏就坏在这一点上。你当初答应得太草率,根本没和我商量。”

    “华敏璁当着铁”她看了一眼跟出来的夫婿,改口道:“当着我公婆的面提出这个要求,我若不答应,两位老人定然对我不谅解”

    “所以你就不知轻重地同意了?”

    “谁说我不知轻重?”她不高兴地瞪视兄长“我可是衡量过。只有这么做,才能消灭公公婆婆及炽哥对华敏瑜的歉疚,我是哪里做错了?”

    “你有没有想到一旦被人知道你将娘留给你当嫁妆的血璧送给华敏瑜,将为华家带来多大的危机?”

    “什么危机?”

    “你还装傻!”礼谦疾言厉色地怒斥。

    “我是真的不知道呀。”礼荭的表情显得好无辜。

    “连市井小民都知道的江湖传言,你会不晓得?”礼谦一个字也不信。

    “我”礼荭怔了下,眼底渐渐浮现一抹领悟,并在兄长严厉的注视下,心虚地垂下头。

    “现在你明白血璧将会为华家带来多大的危机了吧。”

    “我”

    “那怎么办?”听到这里,铁炽再也按捺不下心中的焦急插嘴“华家姐弟并非江湖人,他们根本不谙武艺呀。”

    “礼谦不是要护送礼荭的嫁妆到华家吗?”被人晾在一旁当旁观者的礼赞,不忍心妹妹被弟弟骂得狗血淋头,跟着提出自己的意见。“凭胡家堡的招牌,和礼谦的武功,我不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东西送到华家之后呢?”对于兄长那副不知人间疾苦的乐观态度,礼谦仅是礼貌地提出进一步的请示。

    “之后?”礼赞狐疑地眯起眼“那就是华家的事了,不是吗?”

    “可是华家人不会武功,根本应付不了呀!”铁炽烦躁地抓着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华敏璁不过是个殷实的商人,那些如狼似虎的江湖高手随便一个出手,都能把他给拆了!血璧一旦送进华家,带给他们的只会是灾祸!”

    “炽哥,你先别急”

    不理会娇妻的劝说,铁炽自责地低吼:“叫我怎能不着急?都是我不好,没想到那么多。礼谦说你要把嫁妆给华妹妹的事,已经泄漏出去了,我担心”

    “铁炽,我不认为事情有那么严重。”礼赞眼中灿起精光。“华家能与胡家堡在商场上并称‘北胡南华’,足以显示华敏璁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就算没有血璧,华府所藏的珍宝也足以引起有心人士的觊觎,但有听过他们被打劫吗?华府的总护院成钢曾在大内当过侍卫,在江湖上的名头也不小,有他在,宵小哪敢”

    “寻常的宵小是不敢,但一些觊觎血璧的武林耆宿、江湖魔头,不见得怕成钢。”突来一道冰冷的质疑。

    “礼谦说得没错!”铁炽眉头深锁地附和。“以胡家堡的名头,都有人敢擅闯夺宝了,况且是华府。这些年来,若不是有师父”

    “你该改称岳父了!”

    娇妻的娇嗔,让铁炽连忙改正道:“我指的便是岳父。他被誉为武林第一人,血璧在他手上,即使有人不怕死地想要抢夺,也都败在他手下。但现在血璧随着你的嫁妆要送给华妹妹,师父总不可能进驻华家,代为保护吧。”

    “爹又不是华家的护院,当然不”

    “所以我最好现在就赶去华家”

    “你去干嘛?”礼荭又气又急地问,担心夫君心系华敏瑜,打算和她破镜重圆。

    “我要去保护他们”

    “这件事二哥去就行了,我不准你去!”她气恼地拦住他。“可是我”

    “等一下。”礼赞再度插嘴。“我看不出来华家有立即的危险。毕竟,血璧还在铁家庄,不是吗?如果我们不把血璧送去”

    “这就是大哥的看法?”礼谦眼底充满嘲弄。

    “怎么?你不认为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吗?”礼赞还以不解的白眼。“釜底抽薪?请原谅小翟拼不出来。”礼谦优雅地回答。

    “你”礼赞被他的语气惹恼“不然你认为怎样?”

    “小弟以为,如果我们不把血璧送到华家,人人将会认为礼荭和铁炽是因为舍不得血璧而食言,胡家堡和铁家庄背信忘义”

    “不”铁炽惶恐地摇头。

    “嘿,我们是为了华家好呀!”礼赞不悦地说。

    “就算有聪明人体会到大哥的苦心”礼谦吊人胃口的拉长语音。

    “怎样?”在兄长的追问下,他的眼光转为寒酷,咄咄逼视“若那些人挟持华家人逼我们交出血璧,我们交是不交?若华家人因此而受到损伤,我们岂不是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们而亡?大哥的良心能安吗?”

    “这”礼赞说不出话来。

    “礼谦说得没错。”铁炽握紧双拳“财帛动人心,何况是血璧这种武林至宝,谁知道那些居心不良的江湖人会做出什么事,说不定”

    他语音一顿,脸色忽然转为惨白,盛满忧虑的眼眸看向礼谦,在那双彷佛已预料到一切的眼睛里,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并非杞人忧天。

    “不”他语音破碎地喊道。

    礼荭一看铁炽的表情,便知他心中所想,连忙拥住他安慰“炽哥,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二哥早有主张,我们都听他的便行。”

    “你也太高估我了。”礼谦冷冷地瞅着妹妹。

    “二哥!”礼荭半是嗔恼,半是乞求地望向他“你闯进新房,不就是为那件事吗?你想带着血璧,在消息还没有传开前,赶到华家。妹妹知道你的苦心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逗我们了!”

    他掷给她一个白眼,好像在说:我可没有闲情逸致逗你们,分明是你们愚不可及,跟我夹缠不休!

    “二哥!”

    挨不过妹妹的软语相求,礼谦软下姿态道:“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你当日答应华敏璁由我将嫁妆送进华家,不愿你食言而已。”

    “我知道二哥最疼我了。你就行行好,赶去华家,摆平这件事吧。”

    “说得容易。”礼谦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妹妹,语气半是宠溺、半是无奈。“你以为我摆得平吗?就算能护得了他们一时无忧,也未必能保他们一世平安呀。”

    “你就留在华家嘛。”礼荭想也不想地道。

    “我留在华家?”礼谦瞪着妹妹。

    领悟到自己的话太过荒唐的同时,礼荭心里生出另一个奇想,美眸里灿起一抹狡猾,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

    “二哥若能赢得华敏瑜的芳心,血璧不是又回到胡家堡了吗?到时候,华家的危机自然能解除。”

    “妙呀!”礼赞忍不住为妹妹的计策赞叹。

    铁炽却震惊在当场,像是这个主意有多么异想天开似的,瞪进礼谦因礼荭的话而烧亮的眼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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