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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绮不得不承认在去年的最后两个月里,是她人生中起伏最大也最多变的一段日子。
从宗佑的求爱,到发现自己的身世秘密,就像坐一趟云霄飞车般惊心刺激。
但总算尘埃落定,亲生父母在重逢后,重新接续二十五年前被迫切断的热恋,两人脸上的孤寂和落寞被恋爱中的幸福光彩所取代。
元旦假期后第一天上班,柳雯首先发现她左腕的镶钻名表,捧着她的手腕大呼小叫,一双媚眼几乎贴在表面上。
“谁送你的?不会是俞宗佑吧?”
嘉绮的耳膜险些被她尖锐的高亢声音所穿破,可是她太快乐了,全身都充斥幸福的感觉,若不宣泄一些出来,她可能会兴奋得死掉。
“不,是李委员。”她有些保留的道,唇角的神秘笑意令柳霎马上联想到桃色事件那方面去。
“你别乱想!”嘉绮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暖味“宗佑也有一个,是男女对表。”
“他送给你们?”柳霎的表情不可置信。“这对表要几十万吧!”
“大概吧,我也不清楚。”
“应该是真的钻石,有十二颗。老天爷!”柳霎捂住双颊“我不敢相信。”
“他干嘛送你们表?”淑瑜好奇道,她单纯的脑子已被钻石这个字眼给塞满。
“原本是圣诞礼物。”嘉绮绽出一抹甜笑。“宗佑说太贵重了,后来李委员却说,就当做是他送给女儿和准女婿的见面礼。”
“什么?”秘书室里的几名同事目瞪口呆,柳霆狐疑地眯起眼。“嘉绮,难道李听要收你当干女儿?”
“可以这么说。”李听和雅淳并不坚持一定要嘉绮认祖归宗,这牵涉到出生证明、户籍资料的更改,工程太过浩大,所以李听决定收嘉绮为义文,省了这些麻烦手续。
“哇呜!”柳霎再度尖叫,捉着嘉绮的肩直摇晃。“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先是走桃花运,现在又认了这么有权有势的干爹。嘉绮,我真是小看你了!”
“不敢当。”嘉绮没好气地答道,开始一天的公事,但柳霎仍不放过她。
“喂,有这么硬的靠山,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苦工?”
“难道就因为认了个有钱的老爸,我就要窝在家里混吃等死吗?”
“至少可以换个更好的优差!”
“是啊,可我舍不下年终奖金,再怎么苦,也要捱到过年后。”嘉绮扮了个鬼脸。
“嘉绮,你是说真的?”瑞萍关心地问。
“嗯。”她点点头“我妈妈嗅,事情太过复杂,我无法详细说明啦。简而言之,一位长辈希望我过去帮她的忙,所以啦,我过完年就要递辞呈了。”
“嘉绮,看来你真的要发了!”柳霎喃喃念个没完,心里又羡又妒。
嘉绮和宗佑一起午餐时,说出办公室同仁对她手上钻表的反应,宗佑有些不是滋味。
“嘉绮,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好像都没送过你什么。”他盯着手腕上和嘉绮同款式的对表,蹙眉道。
“唉!这些是身外之物嘛,哪有美食营养。”嘉绮用宗佑以前说过的话来安慰他,宗佑却泛出一抹苦笑。
“我把这些年的积蓄都投资在事业上,短期间内恐怕无法送你名贵珠宝之类的礼物。”
“我还不是一样不能送你这些。”嘉绮慧黠的眼眸里闪烁着一抹诙谐。“我们之间的感情又不是建立在物质上,你不会因为发现我有对有钱的亲生父母,就决定抛弃我吧。”
“你想都别想!”宗佑被她轻快的语气影响,心里的疙瘩很快消失,促狭地眨着眼,邪恶地压低声音道:“好不容易逮到一只会下金蛋的金母鸡,可以少奋斗三十年,我抱紧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抛弃?”
“好呀,宗佑,你竟说我是母鸡!”嘉绮和他笑闹着,一顿午饭像往常一般开心的结束。
半个月弹指即过,在爱情滋润下的雅淳康复得很快,从医院出院,搬到位于近郊的方家别墅静养。李听在一次晚餐时,向众人宣布“我已经证实郭威翔于去年圣诞节前办了公证结婚,所以我决定过年前,和雅淳到法院办理结婚手续。”
“太好了!”嘉绮兴奋地大叫,举杯向深情相视的父母祝贺。“我和宗佑到时候可以做你们的伴娘。伴郎。”
“还得兼做介绍人。若不是你们,我和雅淳不可能会重逢。”李听幽默地道,逗得在座的人呵呵大笑。
方景生热泪盈眶,看到女儿重获美满归宿,李听也原谅了他当年的势利,不禁为此深深感激上苍。
棒周,李听带着病体初愈的雅淳参加宴会,嘉绮也陪同代替傅彦杰出席的宗佑赶赴问个应酬,四人在宴会里亲密交谈了一会儿。后来嘉绮觉得屋里太闷,便踱到落地窗外的露台,宗佑则去替她拿果汁。
棒开一室的喧闹,灯光幽暗的露台显得格外静温,嘉绔做了个深呼吸,再一次为能参加这种名流云隼的感实感到不可思议。
谁想得到,不过是三个多月前吧,她还是个生活单纯、呆板的上班族,却在和宗佑正式交往后,开始有机会接触多彩多姿的宴会风光。
不过,跟满屋子不认识的人周旋,感觉上有点怪异。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嘉绮宁愿待在家里,和家人或是宗佑闲适地度过一晚。
“在想什么?”悦耳的男中音在嘉绮身后响起,她转过身,讶异地对着一身昂贵手工西服的高家明。
“高学长。”嘉绮眼中有抹激赏。高家明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温文尔雅、亲切有礼的模样,他跟宗佑是两种气质。宗佑比较俏皮、风趣,慑人心魂的黑眸和唇角随时都会勾起的坏坏笑容,常常让她脸红心跳,忍不住想入非非。
“这么见外?”高家明眼中跳跃着两簇感性的火焰,莫测高深地凝视嘉绮沐浴在露台昏黄灯光下散发着清丽淡雅气质的脸庞。深嵌在那两弯弧形优美黛眉下的一对明眸,如秋日潭水般妩媚,撩人运思。娇巧鼻梁下的粉红色樱唇,红嫣温软的绽出无邪的笑容,加上她左顿边的梨窝,更增添清纯气质。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自他内心探处急涌而上,使他兴起想撷取这朵清纯可人的百合的冲动。
六年多前那个初人大学。单纯害羞的青涩少女,已转变成顾盼生研、优雅聪慧的美丽女子。就像她身上的黑色紧身毛衣,炫亮的咖啡色竖领并襟背心,同色系及踝长裙给人的感觉,在婉约中透着内敛的性感,耐人寻味地诱人想一窥究竟。当然啦,更吸引人的是她如今的身价。李听在政商两界的地位,已足够分野心分子像闻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涌上,加上方家的财势,嘉绮现在可是个身价亿万的女继承人。
“我们之间应该不只是学长、学妹吧。”高家明优雅地朝她挪近,清爽的古龙水味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窜进嘉靖鼻端,她警戒地张大眼,家明微微一笑,不再走近。“因为表姨爹的关系,我们可以算是表兄妹。”
那还真是一表三千里。嘉绮为这结论感到莞尔。
“爸爸告诉你了?”
“事实上,表姨爹是在跟家父闲聊时提起的。他预定在过年前跟令堂公证结婚,过完年便到国外度蜜月,请家父照看一下生意。”
“原来如此。”
“你跟以前不同。”高家明歪了歪头,端详她,眼里浮现欣赏。
“没有件何人是跟从前一模一样的。”嘉绮凝视窗内的喧闹、在香鬓影,感叹地道。
“也许吧。有些人只变得更任性、幼稚肤浅,你却像朵含苞的蓓雷般盛开。”
家明的比喻令嘉绮一怔,她看进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面闪动着炽热的光芒,除了欣赏外,好像还有些别的情绪在燃烧。嘉绮的心跳漏了一拍,不会吧?她无法相信。
“我初次见到你时,便看出你内敛的英华,像一株无法一眼看出会开出何等炫丽迷人花朵的植物,阴湿的花苞里藏着生命青华的芬芳,我原本渴望能做启发你绽放花艺的人,却一再让情缘落空,在茫茫人海里错过你。”
嘉绮觉得衣下的皮肤起了无数疙瘩,她惊愕地微张樱唇,纳闷这话如果是从宗佑口中说出,她是否会有一样的作呕感觉。
天啊!斑家明文艺气息浓厚的蜜语甜言,居然让她作呕?嘉绮为这想法失笑,诗般的少女初恋幻梦,在乍见他和佩好在校园隐密的花丛间接吻时破灭,可是心里仍残留着对家明的好感,直到现在,她才醒悟到连那份起码的好感,也在她心里消失无踪。
她不再对高家明有任何留恋,此刻心中只有宗佑。
“高学长”她微笑地摇摇头。
“嘉绮,我是认真的。”家明向她踏前一步,眼光执切地道。“我一直喜欢你,只是碍于佩好”“是啊,她是名门千金,而我只是小家碧玉。”她嘲弄地道,家明将她脸上的嘲讽当做是妒恨。
“我承认我是一时被蒙蔽了。”家明脸上泛出悔恨之色。“杨家跟我家是世交,佩好又是我的青梅竹马,当时我心里的确舍不下和她多年的感情,才放弃了你”“那你现在又舍得下了?”
“情况不同。我想我父母不会反对我娶你”嘉绮的心直落谷底,没想到家明会是这种人。就因为她如今已非当年的小家碧玉,有个活跃于政商两界的父亲,他就能抛下相恋多年的未婚妻,跟她在一起?天啊,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又把她当做什么样的人?她不可能为了任何人而放弃宗佑!
“别说了。”嘉绮的杏眸射出冷硬光芒,她抿紧唇,神色严峻地经过家明身边。
“嘉绮,你听我说。”家明心急之下,抓住嘉绮的手臂“不是我想要移情别恋,而是这么多年来,佩好一点都没有改变,仍跟以前一样幼稚天真,成天只会耍弄她的小姐脾气,和那些富家太太。小姐比名牌。比手饰。我受够她了!”
“你以前就知道她这么幼稚!”嘉绮冷冷地指出。
“我以为她会改变。”
嘉绮睁圆的眼眸充满鄙视和同情,佩好若听到他这段话会有多伤心。眼光不期而遇的和刚好走到长窗附近的佩好相遇,她眼中射出的妒焰和不满,令嘉绮觉得讽刺。
“别说了。”嘉绮温和地拨开家明的手。“佩好来了。”
家明脸色一僵,落地长窗在他身后被人打开。他转过身,瞧见佩好绷紧脸,锐利的眼光直刺向他。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她高亢尖锐地问。
“我我看到嘉绮一个人在这里,跟她聊几句。”家明很快恢复镇定,神色自若地道。
佩好的眼光转向嘉绮,见她淡淡一笑,清澈的眼眸毫不闪避她刺探的眼光,越过她看向厅内。
“你们聊。”她心不在焉地说,脚步朝大厅的方向迈去,眼光在人群中寻找宗佑挺拔的身影,一阵小混乱吸引了她,宗佑被一身紫红色彩的语洁缠住,她蹩了蹩眉。
“失陪了。”经过佩好身边时,她抱歉地一笑。“我得去解救我的男友。”
家明的眼光紧跟着往宗佑和语洁方向而去的嘉绮,他冷冷地扯开唇角,眼中射出森冷、无情的算计光芒,一旁的佩好像被震动似的,一股寒意窜上心头。
她突然觉得家明不再是她所认识。爱慕的那个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仍同以往一般多彩多姿,唯一的不圆满就是家明的追求,让嘉绮感到困扰。
他连续送花给她,出现在她每次出席的宴会中,宗佑终于忍不住嘀咕:“为什么每次都遇上他?”嘉绮却只能不置可否地耸肩,因为家明总是带着佩好,她甚至无法指责他在追求她。
直到她生日当天,家明道人送来一只镶嵌上等翡翠。式样典雅的金镯子当做生日礼物,嘉峡觉得太贵重,心里为难。
宗佑则送她一只一克拉的钻石戒指,含情脉脉的眼光似在询问她愿否嫁给他,嘉绮羞怯地要他替她戴上,手腕上配戴着他带来的用新鲜兰花编的手环因为这是宗佑第一次送她花,又刚好和身上的紫蓝色旗袍搭配。
生日宴会当晚,佩好称赞她的兰花手环很别致,嘉绮睇睨向宗佑,唇角掩不住甜蜜的史意“宗佑送我的。”
家明的表情倏地刷下一层阴霾,恼怒的眼光似乎在怪她昂贵的首饰不戴,却戴上没价值的兰花手环。
嘉绮没理会他的怒气,不动声色地将佩好拉到一旁,偷偷将家明送来的翡翠金镯子礼盒交到她手中。
“家明表哥太客气,送了我这么重的礼。我觉得不太妥当,又不好当面拒绝他,所以想麻烦你帮我还给他。”
佩好打开华丽的饰品盒,脸色刷白,她阴沉地收下盒子,生日快乐歌唱完后,嘉绮便见她挽住家明的手往客厅的侧门方向走去,不久之后,两人相偕离去。
嘉绮以为家明会就此死心,遂不再将他示爱的事放在心上。
农历年的假期过后,李听带着新婚妻子偕同嘉绮的养父母到欧洲旅游。嘉绮辞了工作,搬进父亲的豪华毛邪,帮他们处理信件,还陪同外公回高雄祭祖。视察当地的事业。重回台北的当天,嘉绮收到李听商场上的朋友之女的订婚请柬。那天晚上宗佑有极生意合约要谈,嘉绮本来不想去,然而主人亲自打电话来邀请,她只好请司机载她过去。临行之时,宗佑打电话说生意谈完后会去接她,所以司机送她到饭店时,嘉绮告诉司机不用来接她了。
没想到订婚宴会快结束仍盼不到宗佑,行动电话又打不通,嘉绮懊恼地准备搭电梯下楼,也来参加订婚宴会的家明挽着识好走向她。
“嘉绮,没人送你?”家明讶异地挑起眉。
“嗯。”嘉绮勉强一笑。
“我跟佩好送你一程好吗?”
有佩好在场,嘉绮当然不反对搭家明的车。
他们搭电梯往地下停车场,才走出电梯门,一幕火辣辣的画面进入嘉绮眼帘,她感觉血液冲上脑门,登时僵立在当场。
宗佑好不容易推开像八爪草鱼般紧附在他身上的何语洁,一看到嘉绮,便知道他被陷害了,正打算向嘉绮解释,高家明却出其不意地一拳打向他。
“俞宗佑,你太过分了!”他语气激愤地指责脚步踉跄后退的宗佑,护着表情水然的嘉绮上车,宗佑在车后追赶,无奈家明已将车加速驶离。
嘉绮被送回家时,仍处在又惊又怒的情绪中。宗佑被何语洁拥住热吻,宗佑走向她却被家明一拳打得跌倒,宗佑悲愤地追在车后这一幕一幕的景象,像落叶飘坠般一张叠着一张,发生得太快,让她还感受不到心痛,充血的脑子乱成一团,思想变得困难。
“嘉绮,要不要我陪你?”送她进李家客厅的家明,担心地问道。
“不,我需要好好想想”嘉绮的话声倏然停歇,她突然发现佩好并没有跟他们上车。
“佩好呢?”她狐疑地问。
家明瞪大眼,表情同样惊愕。
“该死,我把她忘记了!”
“快,你快点回去找她。”嘉绮将他推向门口“佩好一定还在那里等你”“可是你呢?”家明的眼中尽是温暖的关怀,有短暂的一瞬间,嘉绮想要自私地留他下来,不想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华宅,可是想到飒好孤独无助地站在停车场,自己又有满脑子的混乱待处理,还是将家明推向门外。
“我没事,你快去找佩好。”
她怕自己会开口求家明留卜来,关上门后马上奔向楼上的房间。华丽、典雅的香闺,感觉冷如冰窖,没有一丝温暖。她机伶伶地打起冷颤,打开暖气,吩咐管家帮她准备一杯热可可,换上舒服的睡衣。
捧着热气氰意。香浓的呵呵,室内流泄着带点伤感的甜美歌声,嘉绮再度回忆起停车场的那幕,椎心刺痛遍袭全身,她不相信,也无法相信。
咸湿的热泪落进杯内,鼻水流个不停,嘉绮拿面纸拭泪擦鼻,蹙着眉头。
伤痛过后,纷乱的思绪随着泪水逐渐澄清,一小时前发生的那幕香艳画面,巧合得令嘉绮感到怀疑。
首先,宗佑绝对不是笨蛋,否则也不会如此受到傅彦豪、傅彦杰两兄弟的重视,先后将他留在身边委以重任。他明知道她在楼上的宴会厅参加宴会,不可能会选在人来人往的停车场和何语洁亲热。第二点,他讨厌何语洁,如果他对她曾有过一丝兴趣,早就接受何语法的示爱,不可能会等到今天才来出轨。第三点,整个事件发生得太巧合了,她才刚走出电梯便看到何语洁紧抱住宗佑嘉绮重新回想那幕仍令她感到心痛的场景,她再怎么反覆推敲,还是觉得是语洁强抱住宗佑,宗佑涨得通红的脸闪的不是情欲,而是厌恶。还有,他和语洁交缠的四肢,不!懊解释为他正努力推开攀附在他身上的何语洁才对。
可是,他怎么会在停车场遇上何语洁,还让何语洁有机会“袭击”他,在她眼前演出那一幕?
连串的谜团在嘉绮心里炸开,她却捉不到一丝头绪好理清。宗佑脸上、唇上的深紫色口红印,像一摊腥红色的血迹般触目。他怎么会让何语洁近身?该死,就算他是无辜的,也不可原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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