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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没骨气吗?”这回轮到宗佑生气了。“再说我也有人可以靠!瑜姨当着傅奶奶面反对,说语洁太过任性、娇蛮,不适合当她的媳妇。语洁有些不良纪录,以前的交友习惯很随便,这点傅奶奶是知道的,可是语洁终究是她外孙女,所以便想牺牲我这外人,偏偏瑜姨代我仗义执言,说不管怎样,她绝不能委屈了我,娶一个任性、刁蛮、成天惹事的妻子,傅奶奶听女儿都这么说了,只好作罢。”
“如果你父母赞成,那你会”
“还是不娶。”宗佑斩钉截铁地打断嘉绮的问题。“我又不是傅家的奴隶,何必为了傅奶奶一句话屈服?我对何语洁没有好感,她那种不负责任的生活态度和任性的作风,任何有理性的男子都无法忍受。”
“也就是说你不会为了名利,而放弃对爱情的自主性。”
“这是当然。”宗佑搂住嘉绮深情地道。“我追求的是一段长远的关系。我希望在我们白发苍苍时,我们仍然可以对着鸡皮鹤发的对方,说一声‘我爱你’。”
“宗佑”嘉绮激动地环住他,心里满是温暖感动。谁说宗佑不懂浪漫?他的每句情话都像诗般美丽,流过她起伏的心田,平息了所有的疑虑。
红润的樱唇不自禁地为他开启,全心全意地投入激情的火焰中。
站在屋外的李听,仿佛能感应到屋里的情浓,心里满溢着一种奇怪的欣慰。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丝嫉妒的情绪,而是像个慈蔼的长者般,乐观其成这对小儿女的恋爱。
如果嘉绮是他的女儿,他会欣赏宗佑这个女婿;反之亦然。
他悄悄地离开厅门,走回喧闹的大厅,寂寞、饥渴的心灵像被喂进美食般饱足。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向主人告别后,李听找到司机,很快消失在阳明山清冷的夜色中。
再热闹繁华的盛宴,经过一夜的时光流逝,终淡成记忆的一瞥。褪去华丽的礼服、浓彩的艳妆,嘉绮像往常一样在八点四十五分到达公司。办公室里的同事问起她昨晚的盛会,她不矜不夸地简单描述。
十点钟,两家花坊分别送花给嘉绮,令众人喷喷称奇。
“嘉绮,是你走桃花运,还是俞宗佑开了窍?”柳霎边在那束所费木兹的高茎红玫瑰里翻找卡片边道。
嘉绮则对着另盆圣诞红发呆。
“奇怪!一束红玫瑰,另外是一盆圣诞红,完全不同的两种品味。”瑞萍好奇道。
“找到了!”柳霎兴奋的拿起小卡片喊道“可以公开吗?”
“请便。”嘉绮不在意地笑了笑。她肯定不是宗佑送的。
柳霎迅速测览了一遍卡片的内容,媚眼睁圆。
“萧谨新不是主管建筑部的萧副总公子吗?嘉绮,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同昨天加在一块,不过是见两次面。我不知道他会送我花。”靠绮也很意外。
“只写了句‘有空吗?”和附上电话,好奇怪。”淑瑜从柳霎肩后探头观视。
“有什么奇怪的?”柳霎嗤笑淑瑜的单纯。“萧谨新这一手可不简单,他八成知道嘉绮和俞宗佑的进展,此举是表达心意兼试探。如果嘉绮对他有意思,可以打电话给他。不过嘉绮是用不看了,这电话号码我留着,嘻!”
“祝福你,李听。”瑞萍轻声念出绑在圣诞红上的卡片。
“李听?”柳突蹩拢秀眉思索这名字,一抹恍然之色出现在眼里,表情不可思议。“不会是那个当立委的李听吧?”
“大概吧。”知道是他送的之后,嘉绮心里有种奇异的温暖。
“你你认识他?”柳霎诧异道。
“昨天宗佑有介绍。”嘉绮不愿说起她和李听相遇的经过,宁愿把那场意料之外的邂逅当做她和他之间的秘密。“他是俞总的好友。”
“只是这样?”柳霎有些失望,但仍忍不住将她从坊间的商业杂志看来的关于李听的报导絮絮叨叨地嚷出“他还不到五十岁,不但是立法委员,名下还有好几家公司。他老婆十年前就过世了,目前是炙手可热的单身贵族”
“五十岁了,还单身贵族?”淑瑜怀疑道。
“你懂什么?!”柳霎白了她一眼。“人家保养得好,看起来不到四十岁,拥有中年人成熟的勉力,又有钱,行情比俞宗佑还好。可惜他没来追嘉绮”
“那他送圣诞红做什么?”淑瑜嘀咕。
“这的确奇怪。”柳霆蹩眉不解道:“照理说,如果他对嘉绮有兴趣,送的应该是萧谨新选择的玫瑰之类,而不是圣诞红这种应节花卉;可是如果不是”
“你们别胡思乱想。”嘉绮笑着打断柳霎的话。“人家的卡片写得很清楚,是祝福嘛。他一定是因为宗佑的关系才送圣诞红给我;李委员是个慈祥、幽默的长者,很疼爱宗佑。”
是爱屋及乌吗?柳霎很怀疑。
午饭时,嘉绮将李听和萧谨新分别送圣诞红和玫瑰给她的事告诉宗佑。
“这人好过分,昨天已经告诉他等着接我们的喜帖,今天还送玫瑰给你,分明是向我示威。”宗佑不悦道。
“谁叫你昨天故意那样气人家,他今天不过是还以颜色。”
“还以颜色?”宗佑狠狠咬嚼着口中的牛排,眼里有两簇小火焰。“他如果只是为了给我好看才送你花,那倒不打紧,就怕他别有居心。”
“什么居心?”嘉绮好心情地逗他。
“哼!”他悻悻然地撇撇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绝不会给他机会抢走你!”
“我可不是东西,让你们抢来抢去。”嘉绮提醒他“我有自由意志,判断得出谁才是最适合与我共度一生
“那人自然是我!”宗佑信心十足地接口,执起嘉绮的小手放到唇边亲吻,从指尖亲到掌心,柔情款款地凝视她,舌尖呢哝着蜜语甜言“我的嘉绮绝不是那种被一打烂玫瑰就能打动的肤浅女人。玫瑰又不能当饭吃,而已几天就谢了,依我看还是香嫩的烤鸡腿营养比较持久嗅!”
他捂着头,睁着无辜、困惑的黑眸,不能理解原先听得一脸陶醉的爱人为何会突然敲他脑袋。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那种可以被一顿美食收买的好吃鬼吗?”嘉绮气呼呼地反问。
“我没这意思。”宗佑急急解释,左躬右揖地陪不是。“别生我气,你明晓得我没那意思。好嘉绮,原谅我。是我以美食贿赂你,跟你好不好吃没关系哎嗜,我又说错话了,是我好吃、爱吃,你是因为爱我才勉为其难陪我吃”
瞧宗佑一脸可怜兮兮,嘉绮忍不住噗啼笑出声,见他松口气,随即又板起脸来。
“你晓不晓得跟你交往不到一个月,我就胖了两公斤!”
“哎呀,反正你瘦,胖一点无所谓嘿!别扭我耳朵,我又哪里说错了?”宗佑愁眉苦脸地揉着耳朵。
“你当然无所谓啦,我胖成水桶腰,好让你又有机会去茶毒别的女人,创造出另一个水桶来!”
“我哪敢?”顾不得是在人声喧哗的餐厅,宗佑指天发誓。“你就算成了水桶,我还是无怨无悔”见嘉绮眼露凶光,他连忙又道:“以后你吃沙拉就好,其他的美食我包办。”
“你不怕太过臃肿,被我抛弃?”
宗佑无所谓地露齿微笑。“我每天都有慢跑。”
“这种冷天?”嘉绮对宗佑的毅力另眼相待。
“家里有慢跑机啦。”
原来如此。嘉绮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其实我还知道一种可以消耗大量卡路里的运动喔。”宗佑压低嗓音,暧昧地道。
“什么运动?”明知道其中有诈,嘉绮仍然忍不住好奇心。
“做ài啊。”
“俞宗估!”嘉绮用力扭他手臂,宗佑低叫,不断求饶。
“是你问我的嘛,仅供参考,姑妄听之,又不要你付诸实行。好了啦,嘉绮,我这么说是因为天气冷,孤枕难眠嘛。虽然知道你不可能答应,还是免不了抱着期望,也只有这样幻想,才能安慰我寂寂长夜”
越说越可怜了,嘉绮失笑。
“不听你鬼扯。李委员送圣诞红给我,你说我要不要回礼?”
“李叔叔真是不公平,”宗佑开始埋怨“为什么送你不送我?”
“你连这点都要吃醋?”
‘当然。他先认识我的,还跟我爸说喜欢我,要收我当干儿子,谁晓得昨天一见到你,马上移情别恋,还送圣诞红给你”知道宗佑又在耍空,嘉绮微笑地配合他。“是啊,大概是我比你讨人喜欢吧。也许李委员认为女儿比较贴心,所以便不要你这个干儿子了。”
“是这样吗?”宗佑哀怨地挤后弄眼。“我的行情越来越差了,你说我该不该去整容?”
“宗佑!”嘉绮笑得肚子好痛。“饶了我吧。你再说下去,等会儿要扛我出去了。”
“好吧。”宗佑微笑地同意。“我也觉得自己够帅了,不必因为一个人的品味,就自卑地跑去整容。”
“你的意思是说李委员比较喜欢我,是他的品味差噗?”嘉绮抬杠道。
“我哪敢?”宗佑一副小生怕怕“我想应该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一般来说,不都是爸爸比较疼女儿,妈妈比较爱儿子吗?总之,我会打电话向李叔叔致谢,看他哪天有空,我们请他吃饭。”
“好啊。”想到能再见到李听,嘉绮心里兴起孺慕之情。她发现自己对李听有种莫名的好感,当然跟男女之情无关,倒有点像是女儿对父亲的喜欢。
下班后,宗佑送她回家。两人在大厦正门口看到一辆加长型的黑色房车,宗佑吹了声口哨道:“劳斯莱斯,这栋大楼有达官贵人来访。”
嘉绮心里也颇好奇,老实说,这栋大楼的住家都很单纯,大多数为公务人员,她住这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豪华名车。
嘉绮和宗佑像对好奇的顽童,偷偷从深色车窗打量驾驶,穿着笔挺西装的驾驶,全神贯注地看报,没注意到两人。宗佑觉得没趣,挽着嘉绮进入大楼搭乘电梯。
嘉绮拿出钥匙打开门,像往常一样朝屋内喊:“我回来了!”
回应她的既不是电视上的新闻报导,也不是父母殷切的回答,而是一室的沉寂。她诧异地发现地上多了两双陌生的男士皮鞋,正感到奇怪,忽又听见客厅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怎么了?”宗佑问。
嘉绮摇摇头,和宗佑进入客厅,只见母亲紧张地站起身迎接她。
“嘉绮,快过来见见你外公。”
外公?嘉绮惊愕地张圆嘴。
外公不是在她十岁时便过世了吗?怎会又冒出一个外公?
背对着她的沙发椅,站起了两个男人,一个比较年轻,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另一个的年纪,跟她外公过世时差不多,有七十岁左右。他饱经岁月风霜的脸孔,镶着一双精光矍矍的眼,闪烁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激动,雾气蒙蒙地罩住她。
恍然之色飞进嘉绮眼底,这人定是母亲要她喊的外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