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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你过来瞧瞧我的针法哪里出错,这事比较重要再过三日便是老爷的五年忌辰,我还有一大半没绣完,怎能烧给老爷呢。”宫老夫人嘀嘀咕咕。“还有,莞儿十八岁生辰也近了呢。”
“我就来了。”莞儿揉著额头,倾身将斜插入缸的竹夹抽出。果然望着空空如也的夹端,她一叹。这团线的颜色太深,得重染。
“莞儿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小七紧张兮兮的爬下树。“我不是存心的,莞儿小姐,请你千万不要生气。我给你磕头了,莞儿小姐大人有大量请不要生气,饶了小七这一回。小七祝莞儿小姐福寿绵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她跪趴在地,滔滔的将所能想到的吉祥祝词一古脑脱出。
莞儿实在忍俊不住“好了,可以了,你快起来。托小七鸿福,我必能长命百岁,福禄双全且安康无恙过一生。别再磕了,会疼的,快起来。”
莞儿小姐好心让她进来采桑叶,这些叶子贵死了,比黄金还值钱耶。她真不是人,竟然恩将仇报。不行、不行!一定要多磕几个头陪罪。
“小七,你一下下磕得那么使劲,头不疼吗?”她都替她觉得疼了。
“祝莞儿小姐多子多孙多福气,双花双叶又双枝,呃”再来是什么,莞儿小姐明明教她念过好几回的
双花双叶又双枝?亏她记得住。莞儿又好气又好笑。
“快起来,你再磕下去我可真的要生气了。我不是说过,别动不动对我又跪又拜的,我又不是神佛,无福消受也不喜欢这样。”那颗坚硬的脑袋不理,依然笃笃有声地敲著,莞儿实在拿她没辙。故下竹夹,她屈身在小七身前,促狭轻语“好像很有趣,瞧你磕得不亦乐乎,要不我也来磕磕看好了。”
“嘎,莞儿小姐要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小七抬头想阻止她,呱啦呱啦的大嘴不知何故,突然抿住。
“使不得便快些起来,看看你,额头都敲红了。”一脸怪模怪样的。
“莞儿小姐好爱说笑哦。你没瞧我皮粗肉厚的,就是磕上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事。才磕这么几下,怎么可能会红嘛。”她煞有其事地摆摆手,诡异的眸光一闪一闪的。
“瞎扯。”宫莞笑镇她一眼,转身向桑树边的清幽染房走去,肩上飘下几片桑叶却不自知。“天快暗了,你快些把需要的叶子采一采,待会还有好长一段山路要赶。下回若要来,你记得邀小四一块来,莫再一个人走山路。我听说沁山附近的几个村庄近来不太平静,好一个女孩子家,我不放心。”她柔声叮咛著,越过花圃,推开木门,一室的草香立即扑鼻而来。
小七诡嘻了声,匆匆爬起。
“没人打得过我啦,我比男丁还壮、还有力呢。倒是莞儿小姐白白净净,一副风吹应声倒的模样,才要当心呢。”她阔声嚷嚷地追进屋。正在滚沸的乌梅水前酌量加稻杆灰,宫莞甜甜微笑。
“这是我听小四说的啦,他说男人最不能抗拒莞儿小姐这样的小女子。真的哦,因为小四每见你一回就失眠一次,今天我自己偷偷溜来,他一定气坏了。所以你出门才要小心,别走着走着突然被抓去当押寨夫人。”莞儿小姐白净的模样越看越好看呢,小四管这叫赏心悦目。
“是这样吗?”莞儿愣然一怔,红了脸,怎么也想不到敦厚的小四会这样说自己。“呃,小七,你去忙你的。”由余光瞥见坏心眼的小七绕著自己猛打转,莞儿素脸烧红,悄悄往置故白丝的角落移去。
“真的耶!莞儿小姐脸红的模样真的很好玩,难怪每回要来之前,小四都会千拜托、万拜托,求我逗你耶。”小七摸摸鼻子,好生得意。
脸上的红潮慢下弧线纤美的颈肩,宫莞浑身燥热,赶忙从墙角的竹篓挑起一团白丝拨看,以痹篇小七窥探的眸光。
小七鬼鬼祟祟跟在宫莞身边来回踱步,偶尔想到什么便别开脸偷笑几声。莞儿小姐的头上还有三片叶子,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好好笑哦。
爆莞被她踱乱了心神,无措地侧过身去,不理她。“小七,你去忙你的事,别净逗著我玩嘛。”
“才不是逗你呢,小四又没来,我逗了也是白费力气,实在是莞儿小姐的样子好好笑。”小七自得其乐地哈哈大笑。
小七真是的。“让我不安真的那么有趣吗?”
“我才不是在笑那个。”小七踞高足尖,笑嘻嘻的将拿下的叶子献至她眼下。“你看!”
原来莞儿好笑。
“莞儿小姐,可惜你刚刚没看到自己的模样,那实在好滑稽,好像姚六娘哦。”小七哈哈咯咯,兀自开心得花枝乱颤。
“谁是姚六娘?”放下白丝,宫莞走到左近的竹架,拿下红花饼,准备染几件银红衣衫送给小七。
她的衣服全是补钉,百衲衣也不过耳耳,难为小七了。
小七虽小她两岁,今年却也有十六豆蔻,正是情窦初开之年。这个年纪的待字闺女,哪个不希望穿得漂漂亮亮,好吸引意中人的目光,她却时常一袭不知缀补过几次的粗衣布衫四处走,看了真让人心疼。
即便穷苦人家的孩子,也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也会想体面出阁。只愿略尽薄力帮她一些,更盼世间有情男女终成眷属。
“哎呀,你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她的名号那么响亮。姚六娘不就是逢年过节,到村裹表演村妇骂夫的”小七猝然闭嘴,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大舌头。
姚六娘是粗俗份子,专演泼辣货,哪能与出身高贵又端雅的莞儿小姐相提并论,简直折辱了莞儿小姐。呸他个千百句,呸呸呸!
爆莞瞅她丰富的表情,耐心等她把话说完,忽然像听到什么,微偏头向外探了探。
“大娘好像又在唤了”看回小七,她有些迟疑。“小七,你能不能帮我去告诉大娘,请她先回房歇息,没绣好的部分请她故著,我会帮她绣妥。”
“我这就去!”小七一溜烟跑开。
“这”她话还没说完呢,小七真性急。
小七一离开,沸杂的天地立时沉寂了,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爆莞小心的将红花饼放人滚沸的乌梅水中,拿棒子搅了搅,调勾色泽。心不存焉的挑好数团白丝后,她愁眉郁结地走回桑树下。
一直避免让小七与家人接触,极小心保护著这段得之不易的友谊,可是这样妥当吗?
爆莞心浮气躁,明亮的眸子蒙上淡淡阴影。
五年前爹病逝扬州,尚未人殓,大哥接著遇害,二娘禁不住丧夫、丧子的双重打击,悬梁自尽了,大娘自此恍惚终日,而后娘跟著不知去向。家中一夕数变,人心零落,色祺哥适时出面挽救了风雨飘摇的宫家
“放肆!”
远处一声冷喝,惊断了宫莞的冥思。
“又不是有意的,你何必这么凶!”
“咱!咱!”
爆莞著慌的丢下丝线与竹夹,匆匆朝绣房飞奔去,才奔到门口,便与抚颊窜出的小七撞了个正著。体型输小七一截的宫莞向后跌倒,来不及爬起,脚下不稳的小七跟著扑叠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上气。
“莞儿!你没事吧?”宫老夫人搁下绣针,不悦地推推身前一名绝色女子。“死丫头,还不快去扶小姐起身,愣在这儿做啥!”
娘太过分了,辨不得亲生女儿便罢,脑子再怎么胡涂也不该将她错看成下人,宫色裳薄抿唇。
“莞儿小姐,对对不起,你要不要紧?”小七仓卒滚开身,斜映人花廊的暮色,将她脸上的红肿清晰照出。
“不怪你。”宫莞急喘了几口气,心疼的发现小七的眼中有泪。“色裳姐,小七若有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