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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小女孩?”他好奇的问。
维薇发现自己说溜了嘴,想找话来搪塞时,柯伦又马上接着道:“哦!我记起来了,你说的是夏贝诺家的大女儿。”
竟敢说出她的姓,而且还是用如此若无其事的表情!
维薇隐忍着一腔愤怒说“我见过那女孩,她是那么地可爱善良,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人、事都是美好的。但一夜之间,她的家毁了,人也死了,而这一切都归因于你了,柯伦邦主。”
她故意重重地强调后面四个字。
“他们犯了罪,就应该受罚”他淡淡地说。
“犯了什么罪?夏贝诺夫妇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一看到柯伦变了脸,她就知道自己又失了分寸,忙改口说“至少至少他们对吉普赛人很好”“这就是罪!因为没有人会对吉普赛人好的!”他瞪着眼向她逼近。
突然,巴腾嘶嘶鸣叫,仿佛感觉到她的危险境况,拔脚便奔向森林深处。
但在柯伦看来,却以为巴腾终于发了马疯,要甩掉背上的维薇了。
他大喝大叫,在后面追着,那一刻,他竟发现自己不能忍受见她死亡不!应该说是,她可以死,但只能死在他的手里,而不是那些笨人和笨马!
她那美丽的脖子要留要断,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权利!
如此一想,柯伦马上发出他这辈于从未有过的关怀语气大喊:“维薇,抓紧巴腾,千万不要放开!”
维薇其实是可以让它停下来的,但巴腾要继续跑,她也就不想刻意停下来,直到直到她又看到吉普赛人的营地!
她抓紧缰绳,巴腾马上乖乖地静止不动。她转过头,眸子亮晶晶地看着逐渐走近的柯伦问:“你又接纳吉普赛人了?”
柯伦本想臭骂她一顿,但看到她有如天使般欣喜的神情,于是轻咳一下说:“呃!你们吉普赛人像蚂蚁一样,无所不钻、无所不在,我已经厌倦和他们计较了!”
所以,柯伦或许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坏?她疑惑的暗忖。
巴腾向前迈进一步,柯伦的手猛力的伸过来,恶狠狠他说:“我不准你靠近吉普赛营地!而且,也不准你向外人说出你是吉普赛人的事,否则你绝活不过明天。”
唉,才刚说他好,他又马上变成魔鬼,她实在不能随便轻观他呀!
两人默默地柱回头路走,天色渐渐地沉重,有山雨欲来之势。
在白色农庄出现在视线之内时,柯伦忽然问:“你小时候常到这屋子来玩吗?”
维薇直觉地点头,但想想又不对,忙改口:“夏贝诺家的人很好,从来不轻视我们族人,我和夏贝诺家的两位小姐也常常玩在一起。”
“难怪你会替他们说话。”柯伦像解答了什么疑惑般说:“其实,下令捕杀的时候,我并不在,这一切都是我叔叔计划的。”
所以,柯伦与她家被抄,父母被杀,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就像他对莉琪,也非直接的闪手,而是政治斗争下的结果?
她该庆幸吗?她该松一口气吗?
就在维薇心思翻搅时,柯伦又加了一句:“我若事先知道叔叔要抄夏湖农庄,一定会要求他别烧那些珍贵的古代书籍,要再收集齐全,还真不容易呢!”
维薇一听,整个人顿时气馁,原未他关心书籍胜过人命!
她应该学习不可对柯伦三心二意了,狮子永远改不了噬血的习惯,毒蛇永远除不去咬人的癖性!
同样是欧泽家族,就都是没有情义可言的魔鬼!
那晚,因为滂沱大雨,道路泥泞成一片,他们没办法回到城堡,就寄宿在夏湖农庄。
波格一定又要胡思乱想了吧?
面对餐桌那头一脸笃定的柯伦,维薇的脑中甚至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这场雨不会是他命令上帝下的吧?
她逐渐感觉到那股张力及压力,比在澡堂那日更扰乱人心。在逃不掉的情况下,她只能将话题局限在表演方面。
饭后,在燃烧着熊熊柴火的壁炉前,她干脆先发制人开口“我们来练习‘阿波罗和黛芙妮’吧?这几天剧团的人都准备好,只欠缺男主角了。”
“这都要怪你。”柯伦说。
维薇不敢再提这件事,连忙转移话题“你第三幕的台词背好了吗?”
“你知道吗?你又在指挥我了!”柯伦板着脸孔说。
维薇咬咬唇,她怎老学不会与他说话的技巧呢?
但柯伦似乎没有生气;他转个身,再回头时,浓浓的黑发凌乱,深逐的眼眸含情脉脉,原本桀骛不驯的唇扬起,带出一道阳光的魅力。
转眼间他又成了奥林帕斯山最俊美的神祗阿波罗、然后以低柔的男声唱出:“啊!我举世无双的姑娘!自我能张眼视物,就没有见过像你如此美丽的人儿。你那娇媚的脸那轻盈的体态,胜过翩翩飞舞的彩蝶;你跑时,如清灵的风,发丝似遍洒的太阳光芒。我多爱你呀!以宙斯之子的身分发誓,你将是我阿波罗的妻子!”
维薇愣了好久,不仅是因为柯伦的说变就变,还因为他的眼眸及歌声中那令人动容的深情,像魔法般罩住她,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柯伦的笑容咧得更大了,用不变的表情说:“维薇,你忘了你的台词吗?”
“哦!”她本能出声,但没投入该有的情绪,只是生硬的念着:“不!我是阿蒂蜜丝的圣徒!我将永远是一个处女,一个狩猎者,绝不,绝不结婚”
突然,他大步走近她,眼神专注地凝视她,仿佛是面对着猎物,一把按住她椅子的两端。
维薇陡地由慌乱中清醒过来,叫着:“你弄错了!阿波罗应该走开,去向天诅咒他的双胞胎妹妹阿蒂蜜丝才对!”
“是吗?”他的脸缓缓靠近她说:“但此刻我们之间并不是阿彼罗和黛芙妮,有的只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彼此渴望,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维薇尚未开口,他的唇就迅速落下。她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混着香皂的男性体味,感受到他紧绷强壮的男性肌肉,还有那霸道的、充满需索及情欲的吻。
她的腿软了,身体和意志全变得虚弱无力。
是呀!今晚是危险的,她终逃不过魔鬼的诱惑
魔鬼?天呀!她在做什么!
维薇顿时清醒,用力地推开他,逃往楼梯的那一方,呼吸急促地说:“不!你不该吻黛芙妮的!”
“去他的黛芙妮!”柯伦露出急色的本性说:“你是我的吉普赛女郎,十年前你就该属于我!和你玩游戏是很有趣,但我不是个善于等待的人,今晚我就要你!”
波格说得没错,她只要一踏进他的世界,就会成为他的猎物,或杀或剐,全凭他高兴。
维薇一步步地往后退,她知道恳求和反抗都没有用,她只能用机智来扭转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暖昧局面。
在混乱中,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是“你你不能要我!”
从未被女人拒绝过的柯伦,饶富兴味的扬扬眉说:“为什么?”
“因为你你已经有妻子了,”
“妻子?”柯伦狂妄的大笑出来“妻于是我最不在乎的女人,她根本算不上是理由!”
可恶的男人!维薇紧靠着墙壁,再往石阶上走一步说:“你已经有情妇了。”
“情妇就更不受限了。”柯伦一脸无赖的表情,一步步逼近他说:”我要你也成为她们中间的一个。”
“不!我维薇夏弗德烈永远不当人家的情妇!”她坚决地吼回去。
“这可由不得你了!”柯伦踩上石阶的底端说。
怎么办呢?维薇见已无路可逃,干脆铁了心的骂道:“我真不敢相信,你堂堂一个邦主,竟然需要用强迫的手段得到一个女人!”
“我不必强迫,因为我在你的眼睛里也读到了无法隐藏的热情。”他仍不受影响地说。
“你错了!”她冷冷地说:“你忘了,我是一直准备要杀你的人吗?”
“我也说过,欢迎呀!”他嬉皮笑脸的回答。
维薇整个人僵硬得如一块石头,她的一生已毁在欧泽家的手上,她岂可被他们再摧折掉清白及意志?
“好!我或许杀不了你,但我最痛恨别人强迫我,如果你真的碰了我,我会杀了自己。”她一字一句的说。
哦?一向对女人无往不利的柯伦,从没听过这种回应,他心里有些怒意,但更多的是惊讶及有趣。
她难道不知道吗?他要让她死,易如反掌,何须她来“威胁”他!
但瞧她那仿佛万夫莫敌的模样,她的勇敢及聪慧,老教他刮目相看。这也是第一次,他除了看女人的肉体外,还看到她的灵魂,或许真应了阿波罗那句“举世无双”的台词!
当然,他不能让她看出他的“降服”于是用极不悦的声音说:“你把我的兴致都破坏了!告诉你,我最讨厌不甘不愿又忸忸怩怩的女人。”
维薇保持沉默,只用蓝眼睛防卫地瞪着他。
“若是其他时候,我绝对会因为你的‘不服从’而杀了你,但我还需要你来饰演黛芙妮,所以,你暂时是安全的!”他说完,就跨着大步离去,如一阵黑色旋风。
暂时?不!她只需要今晚安全就够了!维薇撩起裙子,匆匆地奔回房间。
十年来,农庄里所有的摆设都变了,室内的种种反而没有屋外环境带给她的冲击大。
然而,她有任何感慨,也被刚才和柯伦对峙的那一幕掩盖过去了。
他说因为黛芙妮,他暂时饶过她,但演完黛芙妮以后呢?她望着头项鲜丽的帐慢,唉!今晚又将会是无眠的一夜了。
“阿波罗和黛芙妮”如期在二月的第一日演出。
欧泽家族照例大摆筵席,大厅的四壁挂上一层层布慢,纯金的雄狮族徽一个个高悬着,长桌上是摆得精刻的烛台、米兰的银餐具、威尼斯的水晶杯,地上则铺着最好的波斯地毯。
如此的豪华侈奢,就连见多识广,曾走过许多地方的维薇也不禁叹为观止。
这算是城邦开春的第一次盛大聚会,接下来就会有一连串关于农工商各方面的协调合作计划。
会选在阿帕基城举行,即表示奉柯伦为城邦之主,而他也尽量彰显财势,昭告天下,仿佛继承罗马帝国雄风的意大利之王,是非他莫属了。
再者,今年最轰动的便是柯伦邦主亲自粉墨登场,演出阿波罗一角,他要证明,自己除了武功韬略好之外,还习文弄艺,可媲美历史上的凯撒大帝及奥古斯荀。
由于柯伦的参与,这可说是维薇演出以来水准最高的一出戏。光是舞台置,整个更是艺术家所画的彩色鲜艳、如梦似幻的森林,地上铺草绿色的毯子,顶上倒悬着火把,乍看之下,还真是如白昼里的人间仙境。
再来是多方制作的音乐,加入了更丰富的乐器及演奏方式,而最最不同的是,观戏的人全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欣赏,绝不能吃东西或交谈,让表演的人能全力展现自己的演技。
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下,维薇和柯伦的默契愈来愈好,她本来以为农庄那一夜的事会使排戏又遇挫折,但柯伦表现得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般,一出现便热情的投入阿波罗的角色中。
事实上,他对维薇极好,对其他人也还好,若非他身上环绕了大多的阴谋暗杀,要喜欢上他是很容易的事。
维薇在众人的惊艳及赞叹声中,演完了第一、二幕。
第三幕则是柯伦示爱的部分,对维薇而言,也是最难应付的一部分。
台上的柯伦一扫冷酷的表情,总是含情脉脉的看她,最初她老红着脸,不能真正表达出黛芙妮的无动于衷,后来,她试着让自己想着欧泽家人的狠毒及残暴,才逐渐表现出该有的厌恶与不假辞色。
当第三幕结束时,他们回到舞台后面,柯伦的眼中仍有狂野的热情,他开玩笑地对她说:“维薇,你演得太绝情了,真的有点伤我的心那!”
看他似真似假的表情,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也只有在戏里,她才能对他肆无忌惮,不必伯他翻脸不认人。
忙碌的后台里,突然有个武士像见鬼般的冲进来,他一看到柯伦,就语无伦次地嚷着“邦主,翠西亚夫人她她由西厢的高塔跳下来死了。”
话语声瞬间僵窒,在场的人士被震撼得呆若木鸡。
柯伦脸上的感情倏然退去,眸子愈来愈沉冷。嘴巴的线条也愈来僵硬,他气恼的用于往一排衣物扫去,低吼着:“混帐翠西亚,竟挑这个时候!”
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气,柯伦对妻子一命双尸的悲剧,竟只是埋怨她死的时间不对?
“你派人将她的尸体处理干净,我可不想看到血肉模糊的样子。”柯伦对那名武士说完,又转向对剧团的人说:“戏继续演,不准吐露半点风声,若你们任何人出了一点差错,我就要他去当翠西亚夫人的陪葬品!”
天呀!柯伦竟连一点悲悯的人性都没有吗?何况,死者当中还有他未出世的孩子啊!他就只能有这禽兽不如的表现吗?
维薇想起那脸色苍白,求着救赎的可怜女孩。这样为柯伦死,实在太不值得了。
“维薇弗德烈,别用那种眼神瞪我!”柯伦狠厉他说:“快出去!第四幕开始了!”
开始什么哦!她想起来了,是一幕奔逃的戏!
若非维薇平常练习得勤,此刻她还真会哑然无声地站在观众面前,忘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跑呀!跑呀!她全身失去了重量,因为脑中是一片空白。
阿波罗在她的身后喊道:”黛芙妮,请停下来,看你逃得好像老鹰利爪下的一只乳鸽似的,但我不是你的敌人呀!请不安躲避我!”
黛芙妮继续向前跑,跑到父亲的河畔,内心充满着恐惧。
阿波罗终于厌倦了无望的乞求,所以他决心要抓住她,他是宙斯之于,驾驭着东升西沉的太阳,有着比风还快的速度,众神都难超越他,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河神之女了!
黛芙妮疲倦己极,再也没有逃跑的力量了,她可以感觉到阿波罗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指尖触及她的发梢。
“父亲,救我!”黛芙妮又变回了伤心的维薇,她喊得无比凄厉“父亲,请救我呵?”
众人里甚至有人紧张得站了起来,有几位女士还昏倒了。
一瞬间,她的身体开始无法动弹,她的四肢变得沉重,成为树干;她的发丝往上扬,成为树叶。她立在河畔,变成一棵浓浓绿绿的桂冠树了!
阿波罗看着怀抱中的爱人完全消失,他不甘心地吻着树身,痛哭道:“我仍能感受到你在树皮下的心跳呀!”
心跳,逐渐慢下来,然后停止,只剩永恒的沉默。
阿波罗再一次流泪,采下几枝桂冠,编成环状,放在头上说:“虽然你不能成为我的妻子,但你将成为我的树神,我将以你来做我的弓箭及竖琴,用这种方式让你我长相左右。黛芙妮,我对你的爱永不死,所以,你会永远地年轻、永远地长青!”
维薇里在一层皮革内,却仍感觉到柯伦夹紧的双臂及暖热的体温,在一阵欢呼及鼓掌声后.她不支的瘫倒在他的怀里。
一次又一次的谢幕中,柯伦亲密地挽着她。
她勉强站稳脚步,在他耳旁低语:“戏结束了,你该去看看翠西亚了吧?”
“别命令我!”他冷冷地说。
表演完,便是丰盛的筵席,维薇看着柯伦酒大杯大杯地喝、肉大块大块地吃,一脸的谈笑风生,她却只能肠胃翻扰,痛恨着眼前的一切。
“你怎么不吃?”坐在她身边的柯伦生气地问。
“血肉模糊。”她将视线对着一盘鹿肉说。
“你下地狱去吧!”柯伦猛地站起身,将刀子往桌上一插,宣告似的喊道:“我有些急事要办。大家慢慢用,不醉不归!”
在一片惋惜及欢送声中,柯伦匆忙的离去,仿佛他有一股吸引力般,维薇也不由自主地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长长的廊柱上摆满了火把,初春的夜极寒,她站在高处,只见柯伦的披风飒飒扬起,突然,他似有所感,回过头,和她在静默的黑暗中对视了好一会儿。
她的心猛然一跳,恍若远处的星空有什么东西乍亮起来。她也终于明白,不论是过去或未来,再也没有一个男子能像柯伦这般,有着震撼她、影响她的强烈力量。
此刻,她对他,就如芝芝对独角兽所说的:“虽然人们看不到你,但你在我心里,仍是最美。最真实的。”
换句话说,虽然柯伦很坏,很丑陋,且满手的血腥,铁石的心肠,她依然爱上他了。
多么悲哀又可怕的发现呀!
在她握紧颤抖的双手时,波格走过来说:“柯伦对自己的妻儿向来是如此,你就别对他存什么指望了。”
维薇把泪水吞进肚子里,没有说话。
“维薇,我们离开吧!”波格对上回她在农庄过夜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不断地催促她。
“不!我不能回到阿帕基城,又什么都没完成地离去,”她固执地说:“听我说,再两个月,朱尼士会到这里来,我们就有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维薇,你斗不过他们的!”波格苦口婆心的劝着。
“至少我要杀了朱尼士,他是所有事件的罪魁祸首!”她眼眸发亮地说:“只要能取了他的命,即使我死了都甘心;若没取他的命,我多活一天都觉得痛苦!”
“维薇”波格抓住她的手,柔情地喊着。
“你不想帮忙就尽管走!”她抽回手冷淡的说。
“我怎能不帮忙呢?你若不想活,我又何尝活得下去?”波格低声地说。
维薇明白他想说什么,可惜她不爱波格,只视他为兄长;谁知她却偏偏爱上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柯伦,上帝呀!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