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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生做了个暂停手势,试图要弄清楚她所说的事。
“我知道有家西餐听的西式早餐很好吃,要不然我们去吃清粥小菜。”她突然顿了一下“于大哥,你们家的早餐都吃些什幺啊?”
“我妈妈会准备。”梅生以纯熟的手法打着领带,顺口答道,但他突然又扬起了眉头“我问的是,你刚才说已经跟医生说好了,说好什幺来着?”
“于大哥,你该不是反悔了吧?你昨天那幺温柔、那幺有同情心的,难道你今天睡醒就忘了你自己昨天答应过的事?”裕梅紧紧揪着他,略带不满地质问他。
“我并没有答应你啊。”梅生大惊失色地否认。
“可是你也没有拒绝啊!没有拒绝就算答应了嘛!”存心赖皮的裕梅才不理他,她径自地向外走去。
“我我裕梅,话不是这幺说的,我觉得”梅生跟在她后头,她那件墨绿色的迷你裙下是只白皙光滑的大腿,看她穿著高跟鞋摇曳生婆的在前头晃动,真教男人很难不心猿意马。
等等,怎幺可以对裕梅有这种念头呢?她是裕松的妹妹,而自己跟裕松又是生死之交的老朋友了。该死,梅生对自己生着闷气的想将那些绮思幻想都排出脑海,但坐在身旁的裕梅身上传来阵阵花香,却刺激他的脑海出现更多不该有的画面,使梅生这趟车开得更是不专心了。
清醒一点,就把她当成竹影吧!我总不含对自己的妹妹有遐思吧?可是,问题在于竹影从不会穿这幺短的裙子,大腿都露出一大截了,再者,竹影也不是那种会想未婚生子的人。
好不容易将波动的心平静下来,梅生叹口气地打头看了她一眼“裕梅,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等你哥哥回来之后再做决定,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
“停,快!这里有个停车位!”裕梅兴匆匆地跳下车,站在路边比手书脚地指挥着梅生将车停进那个停车位。
不明就里的停好车,梅生才一下车,裕梅即很兴奋地跑过来揽住他的手臂。
“这里的清粥小菜是我跟我哥吃遍全台北最好吃的了。我们快进去吧,否则待会儿人一多就没位子坐了。”她说着笑得像个没有心机的小孩子,蹦蹦跳跳地拉着他走进那家店,并且将一个黑色的托盘塞进他手里。
走在前头的裕梅不时地转过来告诉他,青菜是现炒的,破布子蒸蛋很不错,花生是用水煮的,所以不会长痘痘,豆腐是老板去深坑批过来的就像数家珍地向他介绍着,一边退动手把那一小碟一小碟的菜放进梅生的托盘里。
梅生环顾不小的店内,很容易地就发现许多感兴趣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裕梅看。的确,和店里其它冷漠而面无表情的客人比较起来,带着笑脸的裕梅显然是吸引人多了。
“于大哥,我跟医生说过了,我们大概九点钟到,已经挂号好了。”裕梅吹着气的吸食着稀饭。
“裕梅”梅生拿起咸蛋的手僵了一下,他试图跟她把话说清楚,但裕梅却仍是顾左右而言他。
“于大哥,你吃吃看这个破布子蒸蛋,很好吃耶!”裕梅说着舀了一大匙的蒸蛋放进他碗里,笑病傲搜鄣乜醋潘烦3霸蹒垩亢芎贸脏福俊?br>
几番欲言都被她打断,梅生看了看她那调皮的笑容,只得摇摇头地放弃这个话题。也罢,吃完了再说吧!何必破坏了吃饭的气氛呢?待会儿一路上还怕找不到机会劝她吗?想想,也就释怀地继续吃粥了。
裕梅心知肚明他绝不会这幺轻易地就答应,所以她决定不给他任何反对的机会。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掌握主导权,根本不要给他有拒绝的机会。为了这件事,她已经计书了很久,好不容易碰到哥哥出国寻宝的契机,再不好好把握,那岂不是太愚笨了吗?
对于于梅生,已经太了解他了,他是哥哥的死忠兼换帖,他们两个打从念书时起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混在一起,所以哥哥常常含提起他这个抱独身主义的好友。相较于哥哥换女友比换牙刷还快的速度,于梅生几乎还没正正式式的谈过恋爱。因为他太过于理性了,这是哥哥的评语,即使人家女孩子已经热得像盆火,他老兄有时就像消防队员的水柱般,三言两语就把人的人浇了。
这并不是说他这个人就冷得像块冰。相反的,他相当的风趣随和,并且很愿意去结交各式各样的朋友,问题就出于他太博爱而且对天地万物都一视同仁的态度,试想有哪个女人忍受得了,自己只是他众多朋友中的一个而已?
这回裕梅会挑上他为自己背书,做人工受孕的最主要原因即在此,因为他有足够的胸襟去看这件事,不像有些食古不化的人在一听到她的计划之后,那种视她如洪水猛兽的表情。或许,这一次会成功也说不定!她沾沾自喜地告诉自己。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吃饱饭,继续上路。
“裕梅,你的医生答应你做这个这个”梅生开着车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人工受孕。他答应啊,只要我提得出人证。”
“人证?”梅生百思莫解地反问。
裕梅心虚她笑笑“呃我告诉了他一点点小笔事。”是啊,我只是把一些比较可能碰上的情况凑在一起而已。要不然那医生似乎也没那幺容易蒙过。
靶到事态不太简单的梅生发现自己已经在她的指挥下,把车停进停车场,和她无聊地坐在诊疗室门外。
“你要不要告诉我,你到底跟医生说了些什幺故事?”梅生跷起二郎腿,看着裕梅神经质地撕着面纸,他旁敲侧击地问道。
“也没什幺啦,千大哥,反正你只要告诉他说你答应我做这个手术就好了嘛!”紧张地拉拉裙子上的皱褶,裕梅摆明了不想说下去的意思。
护士打开门叫了裕梅的名字,她站起来深深吸了口气再吐出来,朝梅生挥挥手之后,尾随护士进去。
“你陪你太太来的吗?”旁边有个职业妇女打扮的女人放下手边的杂志,友善地朝梅生笑笑“你对你太太真好,一般男人是抵死都不肯进妇产科的,更别提做检查了。你太太似乎还很年轻。”
“嗯,我呃,是啊,她还很年轻。”梅生简直不知道该怎幺解释自己跟裕梅的关系,只有含糊以对。
那女人再而用某种特殊的眼光打量他“唉,现代人的不孕症真是挺麻烦的,而且男人得不孕症的也越来越多。有的男人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不能生,把过错都推到太太身上,真是糟糕透了。”
“是啊。”梅生越听越不对劲的看着周遭越来越多的人坐下,绝大部分都是女的,零星的两三个男人则是一脸心事重重或躲躲藏藏的样子“呃,请问你是来”
“噢,我是来检查的;我刚做完输卵管沾粘的手术,这是我不能顺利怀孕的原因。你放心吧,这位医生在不孕症方面是权威级的人物。”那个女人说着朝他眨眨眼。
“不孕症?”梅生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自己坐在椅子上不至于跳起来。不孕症!我还以为裕梅是要跟她的心脏科医生会面,我那我坐在这里干嘛?
正当梅生还在心慌意乱的时候,裕梅打开房门甜甜地朝他招着手“梅生,医生说要跟你谈谈,你进来一下好吗?他很忙的耶!”
在众人感兴趣的目光中,无计可施的梅生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面对中年发福的医生和挂着职业笑容的护士,梅生感到似乎有千百万只的蚂蚁正在身上爬般的坐立不安。
“于先生?根据于太太告诉我,你已经在很多所医院检查过了,因为你的精子活动力过低而无法使于太太顺利的怀孕,现在你们夫妻决定用我们筛选饼的精液,进行人工受精生育,是吗?”大夫推推滑到鼻头的眼镜,亲切地对他说。
“我我我不是”梅生在他那别有暗示的目光下真是尴尬万分。
“梅生,不要紧张嘛,你只要跟医生说你愿意就可以了。”一旁的裕梅不时地拍拍梅生的肩,温柔地告诉他。
“是啊,于先生,我们并不是怀疑你‘男性的本能’,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性能力跟精子数目的多寡,还有受孕率的高低是没关系的。这样吧,我会交代护士帮你们排好日子,到时候于太太来做受精卯植入的手术就可以了。”医生一边在裕梅的病历表上鬼画符般的写着字,一近详细地交代他们。
“就这样?”梅生想说的是,自己跟裕梅根本不是夫妻,但裕梅拉着他不停地向医生道谢往门边过去。
“噢,于太太,还有件事要提醒你,既然你要做这个手术,那你们也该去办结婚登记了。虽然金融业的金饭碗很宝贵,但想想看,你们为了想要个孩子也吃了很多苦头,再不辞登记的话,孩子将来怎幺报户口呢?”医生在他们走出门前幽默地补充着。
“嗯?噢!我知道,谢谢。”裕梅堆满笑脸地点点头,拉着梅生快步地向停车场走去。
或是因为太兴奋了,也可能是急急想逃离现场,梅生发现裕梅越走越快,等走到他车子旁时,她原地又跳又叫地拉着他的手上下摇晃。
“我们成功了,医生答应帮我做手术!”她闭上眼睛地捏自己手掌一下“是真的,我要做妈妈了!”
梅生冷眼旁观地打开车门将她推进去,自己则是闷闷不乐地坐在驾驶座上。
“裕梅,你不觉得你欠我很多解释?”他将车子驶出广大的停车场,在过收费亭时,他睨了她一眼地问。
“有吗?”裕梅发现在他那只冷冷的眼神盯视下,还真是有些可怕。她?档乇鸸橙ィ炝松焐嗤贰?br>
“嗯,我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个不孕症患者;更奇怪的是,我竟然已经有了老婆而我并不知道。”想到医生那自以为体谅的目光,梅生就一肚子大便,这要是让朋友或那些商场上的客户知道了天哪!
裕梅放低姿态地靠近他,用她最拿手的恳求目光注规他“于大哥,其实这也是不得已的嘛,谁叫那些定法律的弄了一大堆烦人的规定,我若说我是单身的话,怕不老早就被踹出大门,所以啦,我就说我结婚三年了都没怀孕,非常想要孩子嘛!”
“嗯,那你怎幺解释你身分证上的配偶栏呢?”梅生双眼平视前方,尽量平心静气地问。
“呃,这是看了报纸得到的灵感,不是有些信用合作杜或其它什幺行库规定女职员必须是单身吗?若是结了婚就得离职,我因为舍不得这份工作,所以没有去辨结婚登记。怎幺样,很聪明吧?”自己能想到这幺完美的借口,裕梅觉得自己真是棒透了。
梅生不得不佩服这小妮子的机智,但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接下来你准备怎幺做?”
“接下来啊,你放心,我已经找好了一个朋友;他愿意捐精子给我。嗯,到时候就说他是你的表兄弟好了,要不然就说他是我们的朋友,我才不用来源不明的精子,生出我不认识他爸爸的孩子。”裕梅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的计划,详详细细地告诉他。
车子突然紧急煞住,裕梅惊呼一声地向前冲去,但她预期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她睁开眼睛看着梅生环住自己腰肢的手,还有一脸怪怪的表情。
“于大哥,你怎幺啦?”裕梅诧异地盯着他。
“裕梅,你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快了。”梅生扳起裕梅的下巴,摇着头一字一字地对她说。
裕梅不解地睁大眼睛,然后眨眨眼“是吗?”
哇!他露出那种吊儿郎当的笑容时,真是迷死人不偿命,从没有想到带着眼镜的男人也可以性感得这幺罪过。他的眼睛好像带着浓浓柔情似的,教人想跳进去淹死算啦!
“嗯,你犯了好几个错误,第一你不该欺骗医生,这样会使他吃上官司的;第二你不该没跟我商量就把我拖下水;第三你不该隐瞒医生你心脏不好的事;最重要的一点,你不应该使别人怀疑我“男人的能力”那对我可是非常大的侮辱!”他说着用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懒洋洋地说着话,但眼神却锐利地盯着裕梅。
裕梅张口结舌地看了他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舌头,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该怎幺向他解释。
“而且有一点你没有弄清楚,我于梅生的老婆是绝不会需要去做那个什幺捞什子的人工受孕,因为我一定会让我老婆怀孕的而且是用最原始最自然的方法。”他说着说着还别有用意地朝裕梅挑挑眉毛“需要我再详细说明吗?”
裕梅马上红霞满面的垂下限睑,这要是再听不懂他的暗示的话,那不是显得太无知了!“可是”
“嘘,没什幺好可是的,况且我也绝不会让我的妻子随随便便地找个男人捐赠精子生孩子,我要我自己的孩子,这样他喊我爸爸时,我心里也比较踏实。”梅生说话的神情就好像正在发表国情谘文般的凝重。
“噢,那跟我有什幺关系?”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裕梅想了半天仍得不到结论。
“总算抓到重点了。你应该还记得你令天设计我来干什幺了吧?”梅生脸上带着调侃的表情揪着她。
“冒充我丈夫。”裕梅被他的目光看得尴尬万分。
“嗯哼,答对了。既然我老婆想主孩子,那我自然是万死不辞地奉陪啰,你说是吧?”梅生享受着这种捉弄她的乐趣,悠哉悠哉的说:“老婆!”
裕梅哑口无言地盯着他看,就好像他的脸在一瞬间已经被蛀虫啃烂了似的怪异。脑筋空白成一片浆糊,裕梅艰困地清清喉咙。
“于大哥,我承认是我不对,不该这样设计你,可是你不要老拿这件事来糗我嘛,这并不好笑。”
“你看我笑了吗?”梅生收敛满脸的戏谑神色,一本正经对着她“事实上我从刚才就一直在考虑你的提议了,再三考虑之后,我认为这是个满不错的主意。”
“啊?”裕梅讶异地瞪着他看,根本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幺“我说了什幺了吗?”
“既然你已经顶着我于梅生老婆的名号到处去闯荡江湖了,我看我不认也不行啦,你说是吧?”梅生见到各种表情在她脸上掠过,他暗笑地握住裕梅冰冷的手。
“吓,你是说”看到梅生坚定地点点头,裕梅暗暗叫苦。天,他该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把嘴巴合起来。淑女把嘴巴张这幺大,万一要是苍蝇蚊子跑进去了,那可就难看啰!”看到裕梅的下颚整个往下掉,他打趣地把她的下额推回去。
“那,那”裕梅用力咽下一口口水。拜托,他是在开玩笑的吧?两个人根本都还不怎幺熟,怎幺可能他一定是在开玩笑的。想到这里,她偷偷地松口气。
“所以呢,待会儿你打电话跟医生取消这个手术,想生孩子我们自己就办得到,不必他的帮忙。倒是你的心脏,我看我们先跟你的心脏医生约个时间,请他好好的帮你检查,看看怀孕对你的身体有没有危害”梅生将车驶回川流不息的车阵中,絮絮不停地叮嘱着她。
裕梅听着听着眉头在不知不觉之间狠狠地打了个结。干什幺啊?他打算就这样地接收了她的生命,她的生活吗?谁给了他这幺大权利的?他以为长得帅一点、高一点,笑起来迷死人,就可以这样大大方方地管起别人的事了吗?
“当然最好等到你哥哥回来之后再结婚,不过,如果你等不及的话;我们可以先去登记,等裕松回来之后再摆酒请客。”那厢裕梅早已抓狂了,而这边梅生还视若无睹地兀自说着。
“慢着,于大哥,你别把话岔远了,我不记得我曾经提过结婚的事喔。”她双臂环抱自己,摆出防备姿态地看着他。
“嗯,你是没有提,可是我也不能任由你顶着我于某人的名号到处去嚷嚷我有不孕症吧?”
“于大哥,刚才医生不是提过了吗?这根本是两回事。你放心,我不会再跟别人说的,反正医生已经答应要帮我做手术了”裕梅实在搞不懂,这个人的脑袋是不是已经打死结啦,怎幺这幺死脑筋“停车,我要下车。”
“不,不成。我一方面身负你哥哥托付的重任;另一方面又是你孩子的父亲,可容不得你四处乱跑。”梅生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面对父母的逼婚,他老早就不耐烦透顶,相过亲的名门闺秀,环肥燕瘦也早就不计其数了。但使他害怕的倒不是结婚之后的经济负担,凭他于梅生的财力养他十个老婆也不成问题,麻烦在于夫妻的相处之道。
他太明白自己这种外冷内热的个性了。要他主动的去嘘寒问暖关怀另一个个体,短时之内或许还行得通,若要长久下去的话,恐怕问题就大了。
因为他太容易分心了,截至目前为止他可能只对裕梅没有分心过,他明白这不单是因为裕松的交托,更重要的是裕梅根本坚强得几乎要所向无敌了。这从她打定主意想生个孩子这件事即可看出,她单打独斗地去检查身体,又想尽办法的设计自己去陪她唱这出戏。这个女孩子虽然有柔弱的身体,却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而他向来对这样的人有着好感的!
也就因为这份好感的持续,使他更兴起了保护裕梅的欲望。想想看,这幺娇小而虚弱的女孩,为了达成她的目标而有这幺大的动力,想着都叫人感动哪!
裕梅见他那副眼镜下闪着笑意的眸子,她气馁地用力靠在椅背上,生着闷气直视前方“我不管啦,要结婚自己去结,我才不管!”
梅生只是挑挑眉,不置可否地笑笑的开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