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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其实当不当护卫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在意的只是对祁尧天的承诺。
既然他早知道她的身分,却仍以护卫为名交换绿石,他能对她的能力投以信任,那么她也该尽全力完成这个任务;就算不为约定好了,能护卫太子殿下的安全,能和一群人共同打击恶人,她做的不也是快意人心的大事!
一股冲动沸腾了她的血脉,她一急着站起来,却忘了自己的身子状况,于是一阵头晕目眩猛地袭向她,才一站起,便虚软地往地面跌跤;而更糟糕的是迎接她的是一片水泱泱的池塘!
“小心!”警告声伴着一抹快速冲来的人影同时响起。
曲弄鹰耳边听到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无奈她实在心余力绌!在那惊震声中,她妄想攀勾一旁的柳树以维持身体的平衡,却在扑空之下仍直往水面栽。忍不住低呼出声要闭上眼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她的手及时被捉住,而另一股力量也托住她的腰,同时阻住了她的坠势,并且迅速将她安全地抱回大石上。
她被救了!
曲弄鹰安稳地重坐在石上,惊魂未定地看着半俯身在她身前的祁尧天。
“你没事吧?”幸而及时救下她,祁尧天一颗几乎要跃出胸口的心才重又平稳下来。而随在他身后的铁奔雷、耿御风,也看到方才惊险的一幕,见她没事,此时也不由松了口气。
“我我没事!”不知怎么地,她的喉咙突地一阵难忍的哽咽,盯着靠得她如此近的祁尧天,那种说不出安全温暖的感觉猛地冲击她的心。
祁尧天没将揽在她肩头的手放开,仔细巡视着她苍白得吓人的脸庞,他的下颚绷紧。“我以为你该好好待在房里休息”他注意到她终于换上一身女装,呈现出一番别于男儿身的美丽风情;只是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她竟险些在他眼前出事的意外,这令他心有余悸!
总算注意到他冷硬冻人的表情。眨了眨眼,曲弄鹰慌忙地要阻绝自己莫名氾滥的脆弱情潮,却反被他恼人的诘问逼得心头一酸,眼眶一阵刺痛,她赶紧垂下眼,不愿被他看见泪水。天!她不过是身体受了伤,怎么连她的心也跟着变得脆弱易感了?该死!
“黄老已经准许我可以出来走走,殿下,我好像还没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她刻意冷漠的声音显著反抗的火葯味。
没有人听不出来她语中的不快。
祁尧天以某种奇异的眼神定定凝住她的脸庞;而耿御风才张口想说什么,就已经被铁奔雷一把拉到园外。
此处,除了流水冲刷过假石的淙淙声外,再没其它声响;而存在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诡谲。
沉默的气流令曲弄鹰不舒服极了,可她不准备收回她的话。也拒绝抬眼看他;而方才泛在眼中的一颗热泪,却在此时承载不住重力地夺出眼眶。
“鹰,你是一个好护卫,却实在不是一个令人放心的好病人。”祁尧天忽地叹息,同时一手移至她脸上,以指节温柔地揩去那颗晶莹的泪珠。
被他的举动乍然触动心扉,曲弄鹰身子一阵轻微的颤悸,她迅速扬起睫毛来,直视着他。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像棵植物一样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让人喂着吃、喂着喝?”她的恼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动容于他真实、毫不掩藏的关怀。她却突起顽心故意曲解他的话。
“我是希望你可以这么做,不过你若真能这样,就不叫曲弄鹰了,不是吗?”她眸中闪耀的精彩光芒,不由令他的嘴角弯出淡笑。
曲弄鹰笑了,笑容璨烂了她的脸庞,更直接攫去祁尧天的视线。
“没错,看来殿下可真了解我了!”
她的笑声引得铁奔雷、耿御风两人重返园来,见殿下和曲弄鹰原本之间的紧张气氛转为和谐,他们也不由松下了心。
第一次见曲弄鹰恢复女儿身的打扮,耿御风终于逮到机会、毫步吝惜他的称赞:“嘿,你变回女孩子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我敢说仙女下凡也没有你美”他打量着眼前同样是那张“俊美”的脸庞,却明显多出一股柔媚气息的黄衫女子,几乎不敢相信她会是跟着他们一路跋山涉水、英勇过人的曲护卫!
接受众人崭新、奇特的关注目光,原本羞赧的曲弄鹰倒也渐渐习惯。
“哼哼!说不定仙女摔下凡也成了丑八怪,你敢说仙女一定美吗?你这不是在咒我?”狡猾一笑,她存心抬杠。
绝少对女人发出赞美的耿御风,没想到一出言就被将了一军。他怔了怔,然后忍不住大笑了开:“你说的对、说的对!谁规定仙女一定是美的?不过说你是个世间少见的大美人,我们可是一致赞同!对不对,殿下?”他转向祁尧天。
祁尧天回以戏谑的微笑:“这回你总算可以正大光明地称赞她是大美人,而不用怕被捉起来、摔出去了吧?”
想起之前的事,所有人不觉莞尔。耿御风再度佩服地望向曲弄鹰。她回他一个皱皱鼻、不好意思的俏皮表情。
说笑之间,曲弄鹰突然想到
“咦?留火呢?”
“他已经先行离开,我有事情交给他处理”回答她的是祁尧天。
瞧三人神情忽地严肃了下来,曲弄鹰也知道一定有重要的事发生了。
曲弄鹰正想开口问,却见祁尧天突地弯了身,二话不说将她整个人自大石上抱起她吓了一跳!
“殿殿下!”猝不及防之下,曲弄鹰又惊、又羞,直觉耍推开他跳下。
祁尧天的臂弯宛如钢铁,没让她有机会挣脱,抱着她彷若无物地迈开大步向前,而铁、耿两人则略感惊奇地跟在后面。
“你不适含在外面吹太久的风,我们先进去再说。”他的神情恬淡如风,毫不觉这举动有何异样。
曲弄鹰脸颊发烫,心也不听使唤她乱跳。痹篇后面两人偷笑的表情,她慌促、别扭地把视线投向祁尧天:“我我可以自己走,殿下,放放我下来”第一次这么贴近他男性的躯体,仿佛被火焚着般,她只想逃。
他那对炯然的眼睛里亮着慑人心魂的光彩,温柔地凝睨她。“等你真正恢复健康,有了足够的力气再跟我争吧!”
谁叫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反抗不成,只得闭嘴,乖乖地任人一路抱进屋。幸而这只是一小段的路程,沿途又没人,否则她可糗大了!
回到屋里,铁奔雷就将正在整理房间、一脸惊讶的丫环请出去。祁尧天抱着曲弄鹰直步至床前,将她放在床上,这才撤开两人之间委实亲密的接触。
“李璋欲加害我反失手被擒的事,郭永已经得到了消息;同时他多番失手,大约也已知道我这次出宫的真正目的。据我们潜在王府密探传来最新的报告,郭永已经暗中增加兵力,只待时机一到,就会毫不犹豫地举兵反叛”之前的事仿佛只是一段小小的、不相关的插曲。祁尧天退后,隐去眼底翻涌的深切温情;再看她,只余一片坦荡、冷静的眸海,几句话就将话题导入正题。
看他毫不在意的表现,曲弄鹰强压下心底深处那一抹失望;不准自己胡思乱想,更强迫自己马上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
“殿下指的时机是”她总算意识到一个不对劲。
“东日国每年此时都会派特使前来我国,邀请我王族成员参加他们的国家庆典,而今年也不例外。现在王宫已经发出正式回应给特使,父王将会亲自前往东日国。”祁尧天语气平静。
曲弄鹰马上察觉出了什么,她锁深了眉头。“这可是一个给镇平王反叛的时机。”她眨一眨眼,亮着灵黠的眸光看着他。“难道王是特意答应前往东日国?”
祁尧天点头,赞赏地回视她。“你猜的没错!”他坐回椅子,耿御风随即倒上一杯茶到他面前。接过喝了一口,祁尧天没对她隐瞒整个计划而这个计划已经酝酿好一段时间了。
原来早在出宫前,王和尧殿下的一串连环策略便已将东日国的例行邀请包含在内。尧殿下的出宫使镇平王更加强对他的暗杀计划,而当他的计划失败了,一向沉不住气的他肯定会急切地寻找尽快成功的捷径。此时王决定出国的消息适时地传出,他必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瞧曲弄鹰仍一脸迷惑,铁奔雷自动为她解除疑问:“王答应东日国的邀请是假不了的事,只不过那日出宫的不是王。”
曲弄鹰总算明白了。
“所以现在只等待那一日的到来”她吁了口气,事情似乎快可以告一段落“留火已经先押李璋回京,而我和御风明日也会起程。”祁尧天突然地接口说道。
曲弄鹰盯住他气闲神定的表情,首先沉不住气,挑眉问:“还有铁大哥和我呢?”
他们显然早就计划好了。
“你的伤势还未完全复原,不适宜在路上颠簸,我要你继续留在这里养伤,黄老和奔雷也会留下来照顾你”这是对她最好的安排。祁尧天尽管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却又不得不顾虑到她如今的身体状况。
听到他的安排,她只觉心一沉。她明白他说的没错,以她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宜上路;可她不想被留下来,不想离开他。
见她低首默然无语,祁尧天的嘴角浮上一个温柔的浅笑。“黄老说你复原状况很好,大约再几天就可以做些长时间的活动,到时你再同奔雷上来与我们会合啊!”曲弄鹰倏地抬头,看了铁奔雷一眼,再把视线调向祁尧天,美丽的脸庞凝聚令人动容的坚决。“我可以留下,但铁大哥必须跟你们走。”
此言一出,众人都怔愣住了!
即使曲弄鹰再渴望能和他们一道走、再渴望继续留在祁尧天身边,但理智却提醒她;她现在只会成为众人的负担,而她痛恨成为旁人的负担,她更明白一项事实。
“铁大哥的责任是保护你的安全而不是照顾我,我不赞成他留下来。”他会比她更需要铁奔雷,因为他比她重要得多了。
闻言,祁尧天英俊的脸庞忽地柔化了下来从她闪烁不定的眼神中看出了紧张与不安,他的心再度被牵动。
“把你留下是情非得已的决定,而奔雷主要的责任就是尽快让你归队;至于我的安全,该安排、该注意的,他们不会漏掉一项。”他在间接解除她的担心。
“可是”她就是摆脱不掉心里某种不祥的阴影,仿佛有什么事会发生?
雹御风终于忍不住咧了咧嘴。“别可是了!我看你‘可是’摆明了不信任我的能力足够保护殿下的安全,是不是?”他半开玩笑。
曲弄鹰睨他。“你要我答是吗?”她抿唇,不快的情绪,化为一道锐芒赏给他。
雹御风嘿笑着,毫不在意。“算了、算了!我说你呢,先让自己恢复健康要紧,殿下的事现在全交给我们烦恼就行,好吗?”
似乎也由不得曲弄鹰了。
第二天,祁尧天一行人整装起程,快马往京城方向奔驰;而在离开前,他留给曲弄鹰一段耐人寻味的话:“鹰,等这件事了了,我会依照约定将东西交给你。虽然从此你不再是我的护卫,可你还有别的”
不解地看着祁尧天,他却只是轻轻一笑,便转身上马离去;留给曲弄鹰的,是满腹的疑惑和诡异。
瞧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曲弄鹰最后颓然叹了口气。
“鹰,想赶上他们,就让自己快快好起来吧!”铁奔雷鼓励她。
她从来就不是容易被打倒的人。迅速为自己振作了精神,她转头对铁奔雷灿然一笑。“铁大哥,相信我,我们不久后就可以上路了!”
铁奔电对她倒是信心十足,要丫环扶着她往屋里走,边道:“我相信你,不过,你得先把该喝的葯喝了。”
在黄老的妙手和曲弄鹰努力的练习下,她的恢复状况堪称神速,于是就在短短的三天内,她已经由原来的短距离散步,到现在可以挥拳、跑步的程度,除了还不适宜跟人打架,她甚至可以说已经完全复原了连黄老、铁奔雷两人也为她的进展快速感到惊喜。
“我不用再吃葯了吧?”虽是问话,却含着无比坚决的声音,出自坐在栏杆上美绝无瑕、英气勃发得令人不敢逼视的黄衫女子之口。
“不用、不用!你现在的身子好得很。还吃葯做啥?”老头子涎着表情,打从昨夜起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边团团转。清了清喉咙,他笑得都看不见眼珠子了。“嗯,嘿嘿我说曲护卫、曲大小姐啊!你再多说些忘忧前辈的事嘛!你才说那么一点点怎么够呢?忘忧前辈可是找最尊敬、最崇拜的人,二十年前他突然退隐江湖、失去踪迹,天下从此少了一位活神医,我还以为前辈他已经哈哈!想不到、想不到你竟是她的弟子”
黄衫女子曲弄鹰也想不到昨夜无意中透露出她师父的名号,竟会让嗜医如命的黄老兴奋到现在。
她知道师父以一身神医奇术救人无数,当时人几乎无不知晓“忘忧子”之名。只是在云游行医数十载后,厌烦了世俗庸扰,他才会选择隐居。没想到二十年来未再踏足江湖,只在兴之所来时,偶尔下山替小镇的人看看诊、抓抓葯的师父“忘忧子”的名号一提出来依然吓人哪!
“也许我在骗你,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忘忧子。”被他缠着直追问师父的事,曲弄鹰不耐烦了,恨不得收回昨晚的话。
黄老搓了搓手掌,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堆着可亲的笑容。“我不过是想知道忘忧前辈的行踪,好向他请教请教些医理,好歹你也看在我们有缘的分上”
曲弄鹰猛地跳下栏杆,大步往铁奔雷来的方向走去,完全将后头的人抛下。
“铁大哥,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她马上接近铁奔雷急问。
铁奔雷在她面前停下,点头,方形古铜色的脸庞有着满意的微笑。“一切顺利。他们现在抵达青松镇,沿途状况良好。我已经派人传消息给殿下,告诉他,我们明天可以起程了。”
曲弄鹰总算笑了。
“黄老,你也在这里?”猛看到她身后的人,铁奔雷惊讶!因为他一直想找他替曲弄鹰再诊一次,以确定没事。
“在、在、在!”黄老心不在焉地对他点头,继续盯着曲弄鹰。“就算你不看在我们还算有缘,你好歹也看在我曾救了你一命的分上!这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帮老人家完成心愿可是功德一件,你就这么狠心当真不帮我吗?”他锲而不舍。
一旁的铁奔雷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
眨眨眼,曲弄鹰实在不得不欣赏他的毅力了,况且嘿!她师父又没说不准人去找他,而且就算让他知道地方,师父见不见他也是个问题。
瞧黄老在听完曲弄鹰指点的一些地名后喜孜孜地离开,铁奔雷不由疑团满腹地看着她
“没事、没事,他不过是想找人!”回首看到铁奔雷奇怪的表情,曲弄鹰摇摇头,眼睛霎亮。“铁大哥,我们明天就可以赶去和他们会合了,是下是?”她已经厌倦了等待的日子,被绑在这里动弹不得,她早已手痒了。
得知他们安然无事继续朝京城前进,她稍松了口气因为他们都知道,即使镇平王的目标已经转向王宫,可没人能料到他对太子殿下的不利行动是否已停止。
虽明知祁尧天身边明里暗地有不少高手随护,她仍然不能安心
对祁尧天的关心早超越了正常界限,曲弄鹰知道,一种她再也控制不住的情感正慢慢氾滥,莫名其妙的不舍和眷恋愈加箍紧她的心。一直以为,对他的守护全出于约定和责任,到现在她才蓦然明了她竟也把心一点一点投进了。呵!她简直是自找苦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