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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丝深思。
他变了。自从他这个儿子答应重回英华之后,徐英便隐隐感觉到他跟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他,行事纵然狂妄自我,却说不上霸道,提出的企画案被驳回了,满腔愤懑也藏在心底。
可现在的他,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一意孤行的气势,他的决心太强、太冷静,那凌厉的眼神仿彿会不惜一切排开任何胆敢挡他的路的人。
这样的霸气,在冷酷的商场上当然是必须的,可若太过了,恐怕反而会树敌无数。
比起太过强悍霸道而树敌,徐英倒宁愿他跟以前那样,只是有些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冲动。
他应该想办法将他导回的,可最近即使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经常为儿子的乖戾感到心惊。
有时候,当他看着浪远那死神般冰冻的眼神时,也会忍不住一阵冷颤。
是谁让他变成这副模样的?是那个女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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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会后,徐浪远迈着坚定的步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他走得那么快、那么坚决,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就好像他完全不在乎是否会撞到人一样。
不论是谁,如果他不懂得让道的话,活该倒楣!
他走着,乖戾的神色足以吓退任何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就连他的专属秘书在见着上司冷淡的表情时,也犹豫着不敢说话。
“徐副总。”
“什么事?”他冷冷地问。
“那个”
“有话快说!”
“是是。”花容瞬间失色,她抬手抹了抹前额的汗“那个有个女人说想要见您。”
“谁?”
“董一位董小姐。我请她在会客室等您。”
董?董湘爱?
她来做什么?
徐浪远面色忽地铁青“我不记得今天跟这位小姐有约。”
“是,她没有预约,可她坚持要见您”
“我没空!”
“她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
“我说了没空!”徐浪远粗声吼道,射向秘书的眸光凌厉“是不是所有阿猫阿狗来见我我都得见?这里可不是访客接待室!”
“是、是。”秘书简直吓呆了,倒退数步“我马上马上请她离开。”语毕,她匆匆忙忙转身离去,脚步有些踉跄。
瞪着她仓皇的背影,有片刻,徐浪远只是神色阴沉。
然后他用了甩头,强迫自己挺直身躯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一进门,他重重往办公桌甩落一叠文件,接着,右手握拳用力往墙上一击。
“shit!”一声诅咒狠狠逸出。
“怎么啦?”一个正在沙发上坐着等他的女人站起身来,清秀的容颜淡淡不解“今天心情这么不好?”
“琴媛?”徐浪远蹙眉,瞪着不速之客“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今天晚上不是约了一块吃饭吗?”丁琴媛浅笑“我反正下午也没事,就先来看看你啰。”
“我在工作。”
“我知道,不会打搅你的。”她扬了扬手中一本杂志“我在这边看杂志陪你。”
徐浪远瞪她一眼“随便你。”没好气地抛下一句后,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往沙发一甩后,倒落办公椅。
“究竟怎么了?”丁琴媛盈盈走向他,主动来到他身后替他按摩肩膀“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刚才的会议不顺利吗?”
罢才的会议很顺利,那些董事似乎都被他坚决的气势给慑服了,一个个对他的意见投了赞成票。
会议很顺利,可秘书意外的报告却挑起了他满腔怒火。
董湘爱他不明白她怎么还有脸来这里找他?
想着,神色又是一阵激烈变化。
“看样子你心情真的很不好。”丁琴媛俯下身,在他耳畔轻轻吹气“要不要休息一下?”柔媚的嗓音有意挑逗。
他没理她,格开她的手“我现在没心情。”
“不像你会说的话呢。”柔唇摩挲着他带着一点点胡碴的脸庞。
他冷哼一声,没再阻止她,可也不配合她,任她一双玉手轻巧地替他解开领带,慢慢的,一颗一颗解开衣扣。
然后办公室的大门忽地打开了,一个纤细的倩影像蝴蝶般翩然飞进。
“我一定要见你!浪远。我有话”激动的嗓音在眼瞳认清面前景象后倏地消逸。
董湘爱睁大眼,愣愣望着两人。
“你是谁?”首先发话的是丁琴媛,她冷冷斥道:“这样闯进老板的办公室!懂不懂礼貌?”
“我”面对另一个女人咄咄逼人的质问,董湘爱容色发白。
她才想才想问她是谁呢。为什么跟他在办公室里这么亲匿?
她握紧拳头,指控的眸光射向徐浪远“她是谁?”期望中凌厉的逼问在出口后却显得软弱而沙哑。
“我没必要告诉你。”他冷淡地说。
“我是丁琴媛,浪远的未婚妻。”倒是丁琴媛主动开口,察觉两人关系匪浅的她聪明地马上为自己定位“你又是谁?”
未婚妻?他有未婚妻?
董湘爱胸口一凉“我我是”
那她是谁?他恋爱游戏的对象?见不得光的情妇?
墨睫颤颤扬起,她哀伤地望向徐浪远。
苞我解释,浪远。她以眼神祈求着他。快否认啊。
可他没有否认,只是冷冷地望着她。
胸口顿时窒闷“我有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
“我想私下说。”她颤着嗓音。
“有什么话就当面说啊。”丁琴媛插口,挑战地望她“我是他的未婚妻,我相信我有权在这边听。”
“你”她咬紧牙关。望着面前据说是他未婚妻的女人,她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腹部。
“说啊。”丁琴媛催促她。
她看向徐浪远。
后者微微眯着眸,仿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呼吸一梗,几乎听见胸口传来某种碎裂的声音。她定定望着他,望着她深爱的男人
“我怀孕了。”
简洁、平淡的宣言宛如炸弹,迅速在室内造成惊心动魄的效果。
丁琴媛呆了,脸色惨白,窈窕的身子直退了好几步,甚至撞上了墙。
而徐浪远他的反应是复杂的,有半晌,他仿彿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只是惊愕地瞪着她,双手紧紧抓住桌缘。
然后他猛然站直身躯,激烈的动作几乎撞翻了办公桌。
他走向她,展臂定住她虚软的身躯。
“你、说、什、么?”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自齿间进出。
“我怀孕了。”她白着脸重复“是你的孩子。”
十指紧紧抓住她,抓得她肩膀发痛。
“你再说一次!”黑眸锐利的芒忽吐忽敛。
“我怀了你的孩子。”
刹那,天地只是无声。
室内静得出奇,仿彿连掉一根针也能清晰听闻。
没有人说话。
排山倒海的震撼攫住了每个人,董湘爱、徐浪远、丁琴媛
忽地,一阵如野兽狂号般的笑声拔峰而起。
是徐浪远,他放开了董湘爱的肩,正无法抑制的笑着。
那笑,既尖锐、又狂暴,像夏季雷霆,一声声狠狠劈向董湘爱的耳畔。
她一阵晕眩“浪远,你”“闭嘴!”他扭头对她咆哮。
她吓了一跳,怔然望他。
“你真了不起,董湘爱,我没想到你耍手段可以要到这种地步。”他放缓嗓音,语气轻柔,衬着翻飞着诡谲笑弧的嘴角,令人闻之心寒“我的孩子?嗯?所以你打算怎样?要我娶你吗?”
“我”她心一痛。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相信她吗?
“如你所见,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你说怎么办呢?”他微笑,笑得她不知该如何呼吸。“我是不是该抛弃她来娶你?”
她愣然。
“或者,你的野心还没那么大,没想到要我徐夫人的名衔,你也许只是想要点钱?”他抬起她的下颔,温柔地问:“多少?你想要多少?”
“我我”她忽地惊颤,总算明白了他这番话的用意。
他以为他竟以为她怀孕是骗他的!他以为她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刺痛逼上了她的眸“我是真的怀孕了。”
“是吗?”他微笑“我实在不该问,你知道,男人总该有些绅士风度。”
“你怀疑不是你的?”
“我想,不会是我的吧。”他笑意更深“我每一次都用了保险套,实在很难想像会有意外发生。”
“可是会有意外的。”泪水一颗颗碎落“而且那天你骑机车带我回家那天,就没用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相信就那么一次,我就幸运中奖了。”他敛去笑容,嗓音清冷。
“不是,我的我的意思是我真的怀孕了。”再也承受不住满腔悲痛,她忽地上前,紧紧拽住他的臂膀“你相信我,浪远,我真的没骗你。”
“好吧,就算你真的怀孕好了。”
“你肯相信我了?”她扬起头,难抑惊喜。
可他的下一句话又立即将她打回地狱。
“我建议你去问问殷贤禹比较好。”
“什么?”她松开他,颤颤后退“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劝我回家吗?如你所见,我回来了。”他说,嗓音与眸光一样冰冷“我回来重新当我的大少爷,当我的贵公子,可你,小姐,如果你想作麻雀变凤凰的美梦,还是别来找我比较好”他顿了顿,嗓音忽然再度变得轻柔“我不会笨到认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
被了!他讲得够明白了!
董湘爱身子一软,颓然跪倒在地。她抬头,透过朦胧泪雾望着她倾心爱恋的男人。
她爱他啊!那么地、那么地爱他,从来不曾像这样全心全意爱一个人
他为什么不相信她呢?为什么要这样侮辱她?
“浪远,我我知道你恨我,你以为以为我跟禹哥有什么”她颤着嗓音,毫无血色的容颜楚楚可怜“可是你误会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你听我说好吗?拜托你听我”
“滚出去!”
“那天,我其实喝了点酒,醉了,禹哥只是好心送我回家而已”
“我要你出去!没听见吗?”他怒吼。“我爱你,真的,我从来没像这样爱一个人”
“刘秘书!刘秘书!请保全来,给我把这个女人拖出去!”
“我跟禹哥之间没什么,真的,你相信我”
警卫来了,他们一左一右拉起她往外拖,她挣扎着,反抗着,朦胧泪眸固执地瞅着面前脸色同样发白的男人。
是的,他不是不在乎,他一定跟她一样在乎的。
他只是误会了她而已,只要他肯听她解释,他们会回到从前那样的。
他会像以前那样,轻轻捏她的鼻尖,那么宠溺、那么邪肆地对着她笑的。
她喜欢他那样对她笑他笑得好坏啊,总是让她乱了心韵。
“我爱你,浪远。你让他们放开我好吗?求你”“以后不许这个女人再踏进英华一步!”
“你真的不想见我了吗?真的再也不想见了吗?”
“拖出去!快”他暴躁地吼,像头猛兽般发了疯地张牙舞爪。
是啊,他不是不在乎的,他肯定是在乎的,否则不会那么激动。
她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时间会证明她的话,证明她一颗真心。
想着,她忽然精神一振,身子不再虚软了,不知从何涌出的充沛体力让她挣脱了警卫的钳制,跟舱走向她所钟爱的男人。
她抬起手,抚向他青筋暴凸的脸庞“我给你时间,浪远,给你时间冷静下来。”她低声道,湿润的眸深情一如以往。
“你离我远点!”
“好,我走。”她笑着流泪“你别生气,我走。”
轻轻吐落一句后,她转身,静静离去的倩影衣袂飘然,步履轻扬,恍若毫不沾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