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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了,外公。
新坟的土早已风干,不到半年光景便长满杂草,野杜鹃的枝叶未曾修剪,几乎占据了半座坟头,遮盖住石碑上的名字。
容颜已老,眼神落寞,墓碑上的相片透露着沧桑,像在缅怀过去的繁华、安乐,感慨等不到他所想念的人儿再承欢膝下。
迸老的墓园葬着无数蓝家人,一座、两座、三座一代接着一代,直到人丁逐渐稀少,墓园也住满了一堆白骨。
站在坟前拈香的蓝喜儿并未流泪,她以感伤的眼神哀悼年老的亡者,祝福他在另一个世界能重拾欢笑,不必再为子孙后代烦心。
清风徐徐,白云悠悠。
她不知自己站了多久,从未有过的愧疚让她鼻酸了,要是早一点明白外公也是需要她的,也许她不会拖延至今才来看他。
断了线的风筝难寻回,花离了枝叶难生存,人若无了根只是一具空壳,游游荡荡没了自我。
离开太久,人也会生疏,望着相片中的老人她说不出一句感性的话来,心口缺了一角好想哭,可是风吹于了她的伤悲。
没有笑语,没有问候,没有开心的拥抱,只有一块象征生命已逝的冰冷石头欢迎她。
“是谁的糊涂造就了悲剧,你相信一个家族的兴衰来自诅咒吗?”
我不信。她在心里告诉躺在地底的老人。
空气中有着凄凉,蓝家先人沉眠于此见证了历史,他们也不相信这座美丽小岛受到恶毒诅咒。
风很凉,令人昏昏欲睡。
没怎么休息的蓝喜儿只觉得疲惫,精神非常差地揉揉眼睛,她信步走出墓园未做告别,因为她知道自己还会再来。
迎着碧蓝海洋,她走到小时候与母亲一起看海的小山坡席地而坐。翠绿的小草如以往一般包围着她,像个母亲守护心爱女儿般。
一阵清爽的花香环绕四周,催眠着沉重的眼皮快快盖下,不知不觉中她坠人无梦境地。
隐约感觉到几道细微足音接近,潜意识里她似乎明了这些脚步声是来保护她的,让她安心无忧地在自己的土地沉睡。
风,还是很凉。
可是她一点也不冷,好像有人在她身旁放了件毛衣暖暖的,而且还会起伏。
她忽然想起岛上的一则传说,有关她心爱的雪儿好累,她不想再想了。
雪儿在山顶低嚎,为它死去的主人。
“这里以上七公里直至崖顶可辟一条健康步道,旁边开条单车专用道供单车族使用最近环保意识高涨,我建议步道以原木铺设与大自然融合,而单车车道以白色石板为主,看起来有与山林同化的清新感”
“解说员”不停地提出构想并要助理详细记录,横直林道斜画山径,口沫横飞地依照计划讲述自己的理念,生怕遗漏一处未详尽辨划会惹来一阵责备。
山的生机是无限广大,潺潺溪流承载着多少生物的生存。岛的中央突起一座死火山,延伸向东边土地绿意盎然。
这是整座岛最精华地区,林中有野雀穿梭,孕育出稀有昆虫种类,甚至有罕见的动物出现觅食毫不畏生。
虽然还没有取下这东半部的岛权,可是胜券在握的集团总裁已下令开发,伐掉上万株树木准备加盖温泉区以及进行整地工作。
他们这种行为是违法的,但是谁在乎呢?那早晚是他们囊中物何必迟疑。
只是他们错估了一件事,太过笃定终换来惨痛的教训,在未成定局前都有可能产生变化,尤其是他们买下的只是岛屿贫瘠的西北一带,而非旅游资源丰富的东南地带。
“平坦的山坡地咱们可以兴建欧式的小木屋,面向海边后倚山势,人目尽是有山有水的自然景观,月形海湾并无暗礁,最适合潜水及海上活动,冲浪区和快艇区”
是谁在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扰人清梦。
被一群毛绒生物围绕的人形物体咕哝了几句,翻了翻身继续梦她的大卤蛋,天塌下来也不归她管,人生最快乐的事莫过于睡觉。
一睡解百忧,笑世愁自消,计较太多反而是一种人间苦。
“斜坡耸起的地方是最佳的攀岩区,看似危险其实易攀爬,稍有攀岩知识的爱好者千定乐于前来咳咳!请问我说得口干舌燥你到底听进几句?”
怎么他有种对石头自言自语的感觉,对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继续。”眯起眼,卡维尔远眺着山坡上一处小点。
“继续也要有人捧场才说得尽兴,我看你心不在焉地没点诚意,叫我哪说得下去。”说了等于白说。
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双手环胸的艾特顺着他的视线瞧去,有轻微近视的双眼只瞧见坡上有几块隆起的灰色土堆。
“给吉利维森先生一杯水。”是他看错了吗?
不可能有人身处一群极险动物之中仍平安无事,一定是他眼花了。
“是。”
一旁的助理马上体贴地送上一杯矿泉水,无视艾特的讪笑和不自然。
“我觉得自己像是年老色衰,失去宠爱的原配,不管再怎么搔首弄姿都引不起你的兴趣。”艾特自嘲地一笑,视线落在灰色土堆上。
然后他似乎看到土堆动了一下,随即归于干静。
卡维尔瞥了他一眼“话多。”他对男人不感兴趣,除了他们的工作表现和才能。
“是啦!是啦!我口腔分泌物特多,一天不开口噢!我的天呀!那是一群野狗吗?”看起来很凶。
“狼。”卡维尔不冷不热的平淡语气像是说着天气。
“狼?”艾特惊呼地走近几步细瞧,引起狼群的警戒。“为什么你没告诉我这岛上有狼?”
天呀!这是什么世界,比伦敦大不了多少的小岛居然有狼,会不会是长得像狼的野生土狗?
“我现在知道了。”一年前的环境评估中并未报告有狼出没。
是啁!好个迟来的惊喜。艾特翻个白眼。“你想它们会攻击人吗?”
他要站远些免受狼爪侵袭。
“你看过不吃肉的狼吗?”意思是说人肉是最佳的下午茶点心。
“好心点别再吓我了,我的心脏不堪负荷,这下需要一把猎枪防身咦!那是一双人腿吧?”这么快就有牺牲者了?
打了个冷颤,艾特小心戒慎地吞了吞口水,怕看见支离破碎的尸骨映人眼中。
它们吃饱了吗?
“还活着。”它动了一下,应该不是狼搬动的。
它们并未移动,静静地待在原地,仿佛被人饲养的家犬一动也不动。
“什么,没死?”大老板说错了吧!真有不吃肉的狼?
艾特壮大胆子仔细一瞧,越过狼群隐约瞧见一头黑发和一起一落的平坦胸脯。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这位狼口余生的幸运者必定是个女孩还没完全发育。
不过距离有点远,目测结果可能有些误差,但肯定绝非奶妈型的美女。
“叫醒她。”
“我?”他在开玩笑不成,一群狼啊!少说有二十来只。
“就是你。”他不认为马上有危险。
“卡维尔麦提斯于爵,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直我于死地不可,我床上的美女还等着我回去温存呢!”而且活得好好的。
他宁可跟美女厮混虚脱而亡,也不愿和一群凶狠动物打交道,人有选择死亡方式的权利。
“你的家族将以你的懦弱为耻。”她不该侵入私人领地。
殊不知侵入私人领地的人正是自己,卡维尔的到来恰好引燃第一次战火。
“当个罪人好过当个死人喂!你别想不开,那是狼啊!”找死也不是这种找法。艾特提醒着上前的卡维尔。
所谓往坟墓堆里找死人就是指他这种人,丝毫不能体谅别人的关心,叫他别往狼口送偏越走越快,激怒狼群可不是有趣的事,性命堪虑。
瞧他越走越近的烈士精神值得敬佩,要是自己再畏首畏尾地藏在助理身后,那真的是丢尽男人的颜面。
好吧!死就死,反正有人挡在前头挨獠牙他何惧之有,一见苗头不对就赶紧拔腿开溜,有个现成的人肉点心应该轮不到他。
战战兢兢硬着头皮跟上的艾特一脸戒备,警戒灯般的双眼睁得特大,一有风吹草动他马上动作,管他交情还是道义,人要活着才有意义。
“兄弟,看在你母亲是我姨妈的分上,有什么遗言尽管交代,我一定会矢命送达。”这是男人与男人间的义气。
“安静。”
安静?艾特干笑地放轻声音:“我一向很爱惜生命,你以为我会笨得去闹这些‘大哥’吗?”
“嘘!”真吵。卡维尔瞟了他一眼。
“嘘什么嘘,你当我是小孩子”啊!木头发芽了。
他确定耳朵没出问题,千年不化的一块死木头居然会发出近乎幼稚的嘘声呢!不会是感染什么怪症吧?
心忧的艾特留意大老板的神情,生怕他太过操劳累出病,到时万夫所指的责难可就难承受。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群狼看来凶狠却没有伤人的意思,训练有素地围住一名躺在绿地上的女孩。难道她是狼的主人?
包怪的是他的大老板着魔似的盯着人家,好像遇上命定天敌满脸困惑,鲜有表情的五官竟然还皱起眉头,简直是世界奇观。
“老板,你想清蒸还是红烧,我看你一副想把人家吞下肚的模样。”饥不择食,大概憋太久了。
吧瘦的身材,短短的头发披盖着根本看不到长相,十足是个小男孩装扮,真要是美女他头砍下来当矮凳任人坐。
“话真多,你打算来驱狼吗?”虽然无立即的危险性,但总非驯良的可爱家畜。
狼,阴险而狡猾,善猎。
艾特一听没好气地斜视他。“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我来生再报如何?”
祖先是高地勇土不代表他有骑士精神,一条狗他都应付不来了何况是头狼,未免太瞧得起他了。
“你太大声了。”卡维尔察觉狼群有些騒动。
“我大声”一瞧见几头狼开始“散步”他赶忙压低嗓门升起警戒。
“喂!请问你有必要和一群狼对峙吗?别忘了自己有多忙。”
要命!这些巨大的灰狼怎么尽往他脚边嗅,莫非看出他的害怕与坏心。
“她我见过。”那个朝车子竖中指的女孩。
“见过又如何,难不成你要抽光她的脑髓做成标本好陈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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