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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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父亲返回学校的路上，头顶的天空似乎很狭小，刺目的阳光，穿梭的车流，难闻的尾气，喧嚣的噪音，让人闷得透不过气来。失落、惆怅、惶惑，五味陈杂，难以名状

    说实话，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其实，从职业高中毕业的我，能够幸运的以踩线的成绩成为今年职中唯一被录取的学生，应该心满意足了。但我本来可以走对口招生的途径报考湖南农学院，至少也是个大专文凭，去年表哥就对口考了一个本科。可对口招生的指标到了4月份还没有下达，而高考开始报名了，学校就推荐我和另外一名同学参加高考。其他同学则只能以社会青年的名义参加高考，这真是职中人的不幸啊。等到5月份，对口招生的指标终于下来了，但我们被推荐了参加高考的两个人已经不能再回头参加对口考试了。相对于竞争压力较小的对口招生考试，我们职高生去跟强手如林地普高生挤高考这根独木桥，将是何等的艰辛。

    高考完自己感觉考得很差，一回到家就决定下半年去一中复读，并开始卧薪尝胆为第二年卷土重来做准备。可是命运有时就是这么充满戏剧性，成绩出来刚好达到控制分数线。收到录取通知书时，父亲、母亲、姐姐他们都很高兴，但我却心有不甘啊。可是作为农村的孩子，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跟着父亲去送粮，办户口迁移，来怀化报到。其实，想起初中毕业考中专时，填报的志愿也是怀化商校却考不上，而三年后不情愿时却又考上了。真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也许，这就是命吧。

    太平巷口，卖早点的老板娘们正大声地吆喝着炒粉、牛肉粉。这牛肉粉，一股臊味，我吃不惯。但炒粉却炒得软滑可口，油而不腻，让人食欲大增，父亲一次都要吃上两盘。我选择一处点了一盘，吃完后抽出一张五元钱付给老板娘。但她找钱时，我却发现多出了五元钱。她一定是把我的五元当成十元了吧，这五元钱，可是我3、4天的伙食费啊。我心“砰、砰”地跳着，脑子在飞速地旋转，退还是不退给她呢？她们这些奸商，一天怕要赚百把块钱吧，少五元也无所谓。我若无其事的把钱揣进了裤兜，扭头就往学校走。

    一路上，心里像挂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感觉这裤兜越来越沉重了。这五元钱，可相当于10来斤大米，父母要收获10来斤大米得付出多少汗水啊！想到脸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父母，我还是决定把这五元钱还给老板娘，毕竟她们也是靠自己的双手在辛勤劳作，赚点钱也并不容易。

    当我返回把钱还给老板娘时，她很是惊愕。但听说我付给她的钱是五元而不是十元时，她恍然大悟，并很是感激地说“谢谢你啊，小兄弟！”退还了多出的五元钱，心里顿感无比轻松，于是快步向学校走去。

    走了约50来米远，忽听身后传来“小兄弟，等一下”的喊声。心想，一定是那个老板娘追上来了。怎么，钱都还给你了，还有什么事，不会欺生想找麻烦吧。想起以前听人说怀化有的老板借卖东西之机敲诈顾客的事情，我顿生厌恶，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

    但老板娘还是很快追上了我并拉着我的衣袖，我不耐烦地甩手说：“干什么啊，已经把钱还给你了，还要怎样？”老板娘捋了捋吹散的头发，把攥在手中的一张五元钱递给我，说：“对不起，小兄弟！你付给我的钱确实是一张10元的，刚才你退还我五元钱时，我贪了小便宜，没有说出实情。你走后，我想想这五元钱对你们学生来说，也是几天生活费吧，所以还是退给你！”说完，她转身走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1991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