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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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颜廷奎先生的诗集五片枫叶的时候，我正客居闽南。诗集封面上飘着一枚红红的叶子，它触动了我深埋在心底的情思。

    枫树应该是以北方居多，第一次看到枫树是很小的时候。秋天来临，枫叶红透漫山遍野，把山山岭岭都燃烧了。

    带着对过去的记忆，我打开诗集。展读作品，我知道这是一本好看的书。诗集中多是短诗，它们像一颗颗珍珠缀满树枝，供你欣赏把玩。

    这一颗颗珍珠蓄满对过去的美好回忆。“矮小、长满纤刺的躯干/在被斜阳拉得倾斜的山坡上/笔直地立着我的童年”一棵山枣树，让诗人记挂着童年，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鲜亮的小枣“在我迷途欲返之时/给我以醒目的指引和驱策”（我的童年）。童年的枣树长在心灵深处，它是诗人一生前行的力量。对于童年，诗人内心的思念还有当年的小伙伴：“系在柳梢上的记忆/轻拂着如水的话语/童趣如陈年老酒/醉了时间的脚步”（童年伙伴），儿童时代有一帮伙伴，会使童年丰富多彩，而让人记挂一生的伙伴更是人生一大财富，多年之后童年伙伴能走进诗里，可见其弥足珍贵。童年记忆中，母亲在诗人心中的地位不可替代，诗人思念母亲：“母亲抱着我/在小河边洗衣裳/一边洗一遍哼着/海南丢，上西沟/抓把水，洗洗羞”（母亲的歌谣），诗人常年在外，随时都准备着回家，母亲是诗人与家乡不可分割的纽带，母亲的手在召唤着诗人。

    回忆是一种相聚，相聚之中蕴藏着美好。诗集中回忆性的诗歌并不是很多，但写得精彩，令人回味。

    一个好的诗人仅仅有回忆是远远不够的，他应该有社会责任感，对现实社会予以关注。纵观整部诗集，这类关注现实的诗歌数量最多。诗人生长在广袤的关东大地，定居于天津，曾经是一名军人，后来写诗，做诗歌编辑，一直是关注社会的诗人。像山中小镇、乡野小路、乡村，站在城市的大街上、天津印象、引滦诗笺等等，都是对社会重大问题的思考。诗人关心社会，体察民情，有着极强的社会意识。这种对社会的高度关注，我们可以从诗人意象的选择上来考察。诗人的创作离不开他的生存环境，意象都是从诗人的生活环境里随意采集的。五片枫叶中出现了很多类似的意象：“玉米”、“井架”、“连队”、“城市”、“乡村”、“庄稼”、“国道”、“高楼”、“区长”、“军垦”、“义工”、“股市”、“轿车”等，这些都是具有浓厚的现实气息的意象，诗人的这种选择表明他对社会生活的体察，他没有抛开社会，写那些盛行一时的玄乎的新潮东西。实际上，诗人选择哪种写法有其自身的艺术取向，不跟风，坚持自己的艺术原则，现在看来难能可贵，自始至终，诗人没有远离社会，没有欺骗读者，没有让读者读后如坠五里雾中。这一个个意象背后，透露着诗人一颗炽热的心。

    诗人曾经一度想摆脱传统束缚，吸纳现代艺术，超越自己，诗人的努力效果如何，相信读者读后自有明鉴。

    无论是回忆过去，还是描绘现实，如果仅停留在叙事层面，难免流于肤浅，深刻的诗歌应对社会人生做出自己的深度思考，让人深思。在这方面，五片枫叶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如窗口一诗，传达出一种理念，站在窗口看城市，只能看到扇形的城市，单调乏味；站在阳台看城市，则能看到半壁山河，清新舒畅；那么站在楼顶呢，会看到整个城市，心胸开阔。诗中蕴含哲理，发人深思。诸如此类的诗歌不少，这类诗歌提升了作品的高度。

    诗歌是语言的艺术，诗歌语言应该耐读，读者读后就像喝过陈年老酒，满口留有余香。这部诗集中的许多诗歌，语言含蓄，值得品读。如：

    小院是浅浅的盘子

    它盛着的那些往事

    每一次回眸

    都历历在目

    把小院比作盘子，盘子可以盛往事，比喻贴切，语言有张力，令人回味。再如：

    毛泽东从田垄走来

    把一柱柱炊烟扶直

    系上一面如火的红旗

    东方红了

    农民感激他

    天天派炊烟向他报告

    锅里的粮食不多

    刚够吃

    这里叙述了一个重要人物的重要事件，但诗人用语巧妙，化抽象为具体，语言奇特，令人称奇。

    横看成岭侧成峰，好诗都耐读，但我不敢说已经读出了里面的真髓，只是凭兴趣把玩。

    枫叶好看，也许因为儿时的喜好，爱屋及乌，我喜欢这部诗集。可是，这部诗集并不是写枫叶的诗，哪怕其中以“五片枫叶”为题的组诗，也不是写枫叶，诗人自有深意。至于深意是什么，读者读后自会明白。

    颜先生一生挚爱诗歌，精神富有，收获颇多。先生对于诗歌爱之切切，也许真应了那句话，诗歌是生命，生命是诗歌。可惜诗歌离我们渐行渐远，好在，还有真正的诗人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不寂寞。

    2008－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