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夕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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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有好多日子了，当每回上班路过这条必经的小巷时，我都下意识地向这狭窄的巷道里张望一下，那一道感动人的风景好久不见了，我真有点若恍若失。

    这巷道里曾经出现过一对相依相伴的老夫老妻，他们的身影永远刻印在我的脑海中。

    这是一条根本不起眼的小小巷道，看上去最多只有两米的宽度，二人并行嫌挤。小巷曲曲弯弯的，一眼望去，看不到巷的另一端。夸张一点说，这样的小巷，我在这个县城里还没有找到相似的第二条。

    其实，起初看到他们时，的确并没有引起我多大注意。那是我调至这个县城工作刚不久，一次步行上班，路过这个每天必经的巷道口，无意朝里面瞥了一眼，就看到有两个老人正低头相互窃窃私语什么，看样子这一对老年夫妇有七十好几了吧。那老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气喘吁吁地架扶起老妇，扶着小巷的墙壁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前挪走着，挪走着。老妇每走七八步就双腿有点颤抖，看样子没有人搀扶她根本是不能独自站起来行走。据我驻足观察，可能是得了重度脑中风吧。

    此后一连数日，我都时不时地看见这对老夫妻在小巷搀扶行走的情景。有一次，看到老头是用旧自行车改过的那种小小三轮车驮着老妇来到这个巷头的。也在老妇下车的瞬间，我忽然懂得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条偏僻小巷为他俩锻炼的地方，因为狭窄的小巷正好吻合于老妇在双腿发抖时，老头有足够时间把她倚抵在墙上的要求，因为老妇发作时总先从腿部颤抖开始，不管哪条腿先发作，老头都能手腿并用抵住她的身体顺势向一边倚靠着，小小的巷道两边的墙壁成了“保护神”不致于让他们摔倒。看来，是不是老头用了很多时间用了不少心思，才在县城考察寻觅到这条适合他们锻炼需要的小小巷道？我不得而知了。

    老头满头花白发，也是弯腰驼背的人了，他吃力地搀扶着老妇又一次走进小巷。不多时，老妇便两腿发软似的将要倒地，老头却喘着粗气，又一次用他的身体将她抵到墙壁不至于倒下。当老头把老妇的身子抵稳之后，不多时，老妇便从她的衣袋中掏出一条白布手帕，伸出微微发颤的手专注地为老伴擦去额头的汗水。而此时，可能是倔强的老头不忍得再让老妇费神费力吧，居然腾出一只手来挡她，但她却坚持要由她来完成擦汗的“任务”就这么推推搡搡，来来回回，两个老人竟象孩子似的相视一笑，最后还是老头依了坚毅而执着的老伴，任她认认真真地擦去他脸上的汗珠。不一会儿，他们相互喘着气儿，又开始了下一轮回的锻炼步行。

    此情此景，不由得使我驻足观看，想了解一下要不要上前帮个忙什么的。

    “老人家，你们家是不是住在这巷里吗？”

    老头轻轻摇了摇头；

    “要不要帮助什么吗？”

    这回，老头腾出一只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刚又冒出的汗珠，朝我笑了笑，还是轻轻摇头，挤出两个字：“谢谢。”

    “你们子女呢？”我问。

    “都不在身边啊，一个在徐州，一个在安徽。”

    “怎么不叫他们回来？”

    “病久啦，不想增加他们的负担啊。”这回，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说。

    于此，我也只得默默无语了，看着这对可能已是金婚但仍白头相厮的老夫妇，他们身上却闪烁着普通而平淡的人间真情，或许内中还藏匿着不少不平常的故事呢。我没有记者那种敏感的新闻意念，但我似乎懂得了他们为什么像众多的暮年夫妇一样如此珍爱生命、更珍爱生活，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条窄长小巷的原因了。

    如今，我仍然时常路过这条小巷，每一次我都不由得朝这巷道里面回首张望，真的希冀能再次遇见这道亮丽的夕照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