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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微带稚气的嗓音,是她!范逸轩惊喜地转过头来,心上念念不忘的佳人正悄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眉眼还是带着淡淡的不悦,嘴角紧紧抿着,仿佛还在为那天的事不快。
“什幺时候进来的?怎幺不通知一下?”没有半点埋怨与责备,他狼狈的热情全写在眼底。
辛袅雪双臂抱胸,她已来了好一会儿,突然不悦地惊觉,这人变化好大,才几年不见,他的背影已经能让人产生安全感,加上他人原本就高,现在看来她只到他肩膀而已。
多泄气啊!虽然她不想长成女金刚,但至少当年他们的身高是差不多的。
“来很久了,是你秘书开门让我进来的,”她看他没什幺表示,大概乐昏头了,便径自找个椅子坐下“我先说好,这case非在我自由意识下接手,所以在沟通或行事上有任何问题,还请你多包涵,莫讲究,毕竟愿赌服输这道理,你还懂吧!既然是你不懂礼貌在先,我也没必要对你恭敬如宾。合约在这儿,麻烦你先看看,没问题就画押吧!”
一口气说完,再把合约放在桌上,辛袅雪就打算袖手旁观了。那死胖子故意整她就算了,反正平常新仇旧恨早就算不清,现在居然连范逸轩也来插上一脚,这算什幺?
气死活该,谁叫你指明要我做?呵呵,辛袅雪在肚子里偷笑着。
范逸轩不慌不忙地挑着眉说:“就这样?未免也大草率了吧!你难道不想听听这case的来龙去脉?”
“不必了,听多了我怕耳朵长茧。”她来个一口回绝。
“那总要看看资料吧!”对广告文案他是陌生没错,可是行销这部分他还算有点底子。
哪想到辛袅雪伸出一根手指晃啊晃的:“这太不科学了,未来有两个月的时间与贵公司相处,看资料的时间根本可以省了,敢问有什幺资料是用嘴巴问不到的?”
有理,范逸轩颔首称是:“可是,你总得告诉我你打算怎幺包装我们飞鹰集团吧?钱花多少我是可以不在乎,可是我的老板可得养家糊口,他可能会算得很仔细。”
尚君凯会是这种人吗?
范逸轩悄悄划了一个十字,原谅我吧!老兄。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在我头头面前大力称赞我的点子好、创意佳,说得我心花怒放,终于肯来看看老同学,现在你却在这挑三拣回的,不太好哦!”辛袅雪见招拆招,她其实气极了被他摆弄的感觉。
自从那天下午,这瘟生出现在她办公室和许国梁有说有笑后,她苦难的日子就来临了
先是死胖子厉声厉色地要她进去,然后告诉她一个青天霹雳的消息。
“飞鹰集团要在这里成立分公司。他们的范总经理亲自上门,请你担任他们的企划项目执行,负责包装他们公司的形象与产品。哦,顺便告诉你,他们预算的底限是没有上限。袅雪,做完这个case,我们就可以收手准备养老了。”
没有上限?哪个无聊的凯子会做这种事,辛袅雪实在很怀疑,可是这事跟范逸轩有关,经验告诉她绝对不可以轻视此事。
“不干!老大,这件事你找别人接手吧!我做不来。”她一口回绝,不想跟那瘟生有任何瓜葛,会倒霉的耶!
“这事非你不可!我们公司难得有这种大老板亲自找上门,利润又如此优厚,我想不到有什幺理由把到手的鸭子给推掉。”
很遗憾地,辛袅雪也想不到,不过,她是不会屈服的:“我们公司人力、财力、物力都有限。人家这幺大的公司,多的是为他们出主意的幕僚,让他们去伤脑筋就好,好端端的,我们插一手做什幺呢?”
“话哪是这幺说,有道是有钱大家赚,人家范总捧着大把钞票,自动地送上门来,你好意思不要吗?”死胖子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
相对的,辛袅雪就觉得自己的坚持实在是大崇高伟大了。“可是我们的能力有限,万一到时做不好,不但钱拿不到,连好不容易建立的商誉都赔下去,怎幺办?”
“如果真赔了,我就要你陪葬。”死胖子就会这一百零一招,要赖!“袅雪,不会这幺惨吧!就算我们平常有过节,我对你还是很好的,你该不会拿这事跟我过不去吧!你不干了容易,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辛袅雪真快窒息了,她翻翻白眼:“找别人吧!我跟那个范总八字不合,严重犯冲。我接这case,没两天准搞砸,我不行的。”
“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如果他真讨厌你,他就不会指名要你来做,想想范总为什幺会看上我们公司呢?
八成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嗯哼!原来如此,范逸轩是故意整她来的,想叫她在这家公司混不下去,门都没有。
虽然不甘愿,但她还是硬着头皮上门了。临行前,多方蘑菇,还特地穿上最旧的衣服,加上一件洗得褪色的牛仔裤,不施脂粉就来了,她可不信斗不倒他。
范逸轩被她生动的表情逗笑了:“我是这幺说过没错,可是该有的程序还是请你遵守。在商言商,我不可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付出任何费用。”
他说完,带着笑意的眼神一敛,便安静地坐在那里,无言地瞅着她。他的人如夜般虚无优雅,复杂得令她无法少害怕他一些些,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一个极端可怕而自我的男人。
辛袅雪向来冲动易怒:“威胁我?你这招用得末免大频繁了点!打从我们一见面,你就威胁着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害我不得不替你做作业、写功课,现在又威胁到我的工作!范逸轩,我得警告你,我,不在乎。”
她是深信那套“提鞋看身份,踢场看主人”的道理,这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她麻烦,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要开始反击了。
“原来你介意的是这个!小雪,我从来都没有威胁你的意思,请你相信我,我是诚心诚意想请你为我做点事。”他的外貌原就俊美,此刻深深地凝赚着她,优雅的风采,诚恳的眼神,令她几乎要相信他。
不过,只是“几乎”而已,她不屑地哼了一声:“甜言蜜语谁不会啊!谁知道在你心里是怎幺想的,我虽然自恋,但我也很清楚我们公司做出来的东西再好也有个极限,飞鹰集团有的是钱,犯不着冒这个险。”
“小雪,这次的投资案虽然很匆促,但绝不草率。
会选上你,实在是因为看了你的作品,我觉得很有创意,才请你过来,绝没有其它的意思,请你相信我。”
他再次保证。
他倏地想起,她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愈是摆在她面前的事,她愈是不敢相信,当年也就是因此而白白浪费了许多试探的时间。如今,情况依然没有好转,她仍把自己封得很紧,于是他下定决心,这次,他要花上更多的耐心。
一看她皱着眉尖,他忙不迭地说:“我说的全是真的。你要我怎幺做,才肯相信我?”
她眨眨眼:“除非,你把这份合约签了,我才会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你真是相信我的才华才破例用我们这家小鲍司。”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毕竟有多少人面对帅哥而能不动心。但辛袅雪可是免疫的,该动的心早几年就已经动过了,现在的她,只想跟这男人好好比一比,她可不信她还是会输。
范逸轩瞧着她异常晶亮的眸子,明知有鬼,咬咬牙,还是接过合约,龙飞凤舞地签下他的名字,看也不看就递还给她:“其实也无妨,反正我早就打算让你执行了,再问些细节也没有意义嘛!”
他自己安慰着自己,心里毛毛的感觉在接触到她状似天真无邪的笑靥后,便开始无限度地扩张。
果然,她翻了翻,看得满意极了,双拿一合“啪”的一声合上合约。陡地,他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够爽快,将来合作才不会拖泥带水。”辛袅雪嫣然一笑,还是很有良心地说“我大略地告诉你这份合约上写的是什幺,其实它只是一份很普通的合约,内
容大约是载明这case谁为主谁为副。若载明你是主我为副,那我当然得听你的,将来不管决定用什幺方式呈现贵公司的企业精神,为副的人绝对不能有意见,
就算有意见也得当头头那个人答应才行。”
说了这幺一大堆,范逸轩都觉得有点头痛了,他狐疑地问:“这合约签了对我有什幺好处?”
“果然是在商言商,聪明!签了这合约的好处嘛,”
辛袅雪眼中散发出整人的光彩“就是你以后再也不用管事啦!我是指企划这方面的,别的当然不包含在内。”
若真要我介人什幺行政管理、业务推动,姑娘我还不会呢!她心想。
范逸轩听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还好,你只是不想管这case而已,没什幺大不了的,其实你真是多虑了,飞鹰的东进计划准备了许久,怎幺可能会在企划广告上没有准备?总公司早就把经营理念确定了,你只要做些活动,加些媒体广告就能把这case做得很完美,拒绝真不是明智之举。”
辛袅雪弹弹手中的合约,自信地笑道:“谁说我不做这case?我头儿还巴望这笔钱让他养老呢!”
“可是”范逸轩后脑上感觉麻麻的,果然是不佳的预感。
“我是说,这合约上载明了我辛袅雪为主,你范逸轩为副,这case一切听我的,成败由我负责,你无需插手。”豪气不让须眉的俏模样,令她不禁双手又腰神“气起来,向现实低头不代表她可以丧失对完美的追求。
开什幺玩笑,她辛袅雪是何许人物也,到哪里都能赢得人们的称赞与竖起大拇指,输在范逸轩手上,那多丢脸。
范逸轩挑着眉,忽然折服地笑了:“你还是没变,个性仍是那幺倔。”
他知道她不柔弱,甚至还很好强,但不知怎的,他希望照顾她,并且不喜欢听到成败由她负责这类的话,简单地说,是他想保护她。
“怎幺样?愿赌服输哦!名字是你自己签的,可没人逼你,现在才来反悔,我可不管喂!”辛袅雪的防备心很强,见他稍有犹豫,频频发出关爱的眼神,她马上先下手为强,堵住他任何可能的借口,防止他反悔。
“我没这意思,怎幺你老把我想得很糟糕?”他轻叹口气,太久没跟她在一起,居然忘了她在任何地方都很敏感。
“前车可为后车之鉴,我这是用经验换来的。跟男人打交道,最怕就是男人当你不懂,话说了就跟放屁一样,我可是见多了。”辛袅雪心满意足地收拾东西,功德圆满地准备打道回府“今天咱们的沟通就到此为止。天也黑了,我也该下班了,等我回去研究研究,下次再约个时间好好谈谈这恼人的case。”
辛袅雪洒脱地把背包背起来,一身俏丽而流行的时下年轻人的装扮,使她看来年轻而富有朝气,及肩微卷的短发更衬托出她细致的五官,妩媚而活泼。
此刻的她,心情大好,一切操之在我的感觉真爽,难怪那死胖子拼命想做头头。
范逸轩讶异地随她站起身:“这幺快就要走?怎幺不多坐一会儿?”
“公事谈完了,当然要离开。难不成你想苛刻员工,要我留下来特地为你加班?”辛袅雪挑起一边眉毛,不解风情地问。
范逸轩突然不想与她这幺快分开:“走,我请你吃饭。”
“你们公司的?疵夂玫霉郑也诺谝惶旖酉抡夥萜蠡奈惺椋憔涂谇胛页苑埂d俏乙窃谡饫锕饕荒辏愦蛩阍跹u鹞遥俊彼猛嫘Φ挠锲淮凰咳险娴谋砬樗底拧t诩且涞某ず永铮匀患堑盟谴慰谠妓苑沟那榫埃导返墓荩昭睦习逵牍丝停褂兴坪醪刈判矶嗝孛艿亩曰啊?br>
“就是新员工才要请,如果你真在这里工作满一年,我就不用这幺提心吊胆,成天怕你不干了。”他似真似假地自嘲,温柔地挽起她的手臂“想吃什幺?晶华还是凯悦?”
“吃路边摊你看怎样?”她话才出口,马上觉得不可能,瞧他西装笔挺,一定不会肯的“算了,反正你也不会为我牺牲,就依你的吧!晶华还是凯悦,哪家比较近?”
范逸轩动容地望着她柔软白哲的小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多年前,他一时忘情:“小雪,你错了,只要你开口,我什幺都可以放弃。哪。怕
要我放弃现有的一切,我也愿意。”
辛袅雪吓了好大一跳,什幺时候转到这话题上?“你怎幺突然说出这种话?如果你真这幺想,当年你就不会不告而别,一点音讯也没有。”
是的,这就是她最隐密的心语,在这一点也不浪漫,看上去还带有几分冷冽的办公室里,她让冲动主宰一切的意志,轻易地让它跑了出来。
范逸轩的背脊逐渐僵硬,脸上的笑容也在不知不觉中逝去,他缓缓地说:“我竟不知道,这件事伤你这幺深。原谅我,我绝不是有意的,我有苦衷。”
她抽出手,定定地凝视他,柔和的五官带着坚定的执拗:“为什幺?”
他闭了闭眼,语气十分疲惫:“原谅我,我不能说。”
“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她不放松地问。
“原谅我。”他还是没有睁开眼,反复说着这句话。
霎时,充斥在他们四周的,全是凝重的气息,庞大而沉重的压力逐渐向他们袭来,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过两天我会再来,到时候我们就只剩下老板和雇员的关系。”
门打开,又关上了,空寂的气氛中,只见他孤独地位立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有点苍凉,遗世而独立的怅惆更浓,而夜幕已经完全将他包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