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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了,晶晶还是没有回应。
她总是挂明哲电话,摆明不给他一丁点机会,要他死心。
明哲不是没有挫折,但就像他告诉见勋的,至少要坚持到四千朵玫瑰送完后,再打算。
可是四千朵玫瑰,以每星期送一百朵的速度,只有四十个星期,他能在短短不到十个月的时间内融化晶晶的顽固吗?
明哲没有把握,更不确定对晶晶的执着是否只是一场了无助益的相思。除了苦恼自己,带给晶晶困扰外,会不会有结果?
至少她现在没有男朋友,这是明哲目前唯一掌握到的有力筹码,给了他理直气壮继续下去的勇气。
据可靠的消息来源,除了同事间的联谊活动,晶晶为了准备律师考试,近来很少答应私人性质的约会,放假时日常常回新竹,偶尔也待在台北,明哲就曾在晶晶住的大楼附近,遇过她和她的密友维贞。
两人的交情从国中时便奠下,明哲依稀记得十一年前和晶晶交往时,她提过维贞是她最好的朋友。
"是位我见犹怜的大美人呢!"这一日,见勋受邀到明哲住的地方,一听他提起维贞,便不由自主地拉长声音啧啧读叹,两眼闪烁出少男似的梦幻色彩。"国中时,她可是咱们学酗的校花级人物。人长得美、性情温柔不说,跟你一样每学期都当模范生,成绩更是常常跑在你前面可惜红颜薄命呀!"
说到这里,见勋忍不住发起牢騒,"都什么年代了,老人家还迷信什么断掌!依我看,分明是那些男人福气不够,护持不了这朵冰清玉洁的名花!要不是怕我妈唠叨,我早就去追她"
"妤娴怎么办?"明哲提醒他。
"哈哈"见勋赶紧笑着打马虎眼过去,"那是在认识妤娴之前的事,你可别跟她说。"
"我当然不会。我是想知道她"
见勋狐疑地耸起眉,"难道你改变主意,想放弃梁晶晶,去追杨维贞?"
"你胡说什么!"明哲啼笑皆非地瞪他一眼,"我是听人说,她跟晶晶感情很好,上台北时,都住晶晶那里,晶晶回新竹时,也住在杨家,而且"
"两人是同性恋吗?"见勋也听过这个传闻,不以为然地翻起白眼,"时代不同了,以前的人认为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现在连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友谊都要遭人怀疑。"
"我没有怀疑,我是"明哲为自己辩解,表情落寞。"嫉妒吧!嫉妒杨维贞能一直陪在晶晶身边,我却不能;嫉妒晶晶对她的情感始终深厚,却把我排拒在外"
听出他话里的浓浓苦涩,见勋只得安慰他,"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一定能感动晶晶吗?现在没信心了?"
"哈"他叹气。
"别这样。"见勋拍了拍他肩膀,"听说自从你改弦易辙,不送晶晶一百朵玫瑰,改送你亲手包装的花束,晶晶再没有拿去贱卖了。"
说到这里,见勋心里忍不住要埋怨。
明哲近来每星期一大清早都到花店,请妤娴指导他包装花束,这番用心立即引来妤娴的赞赏,直说他是千百年来难得的痴心汉,接着对他大发牢騒,质疑他为何不像明哲那么浪漫,亲手为心爱的人包装花束、插花。
冤枉呀!
难道一定要为心上人包装花束、插花,才算浪漫吗?
人家也有浪漫嘛,只是用在别的方面,偏偏未婚妻不买帐哎"妤娴直夸你心痴手巧眼光好,还说就算晶晶是铁石心肠,也会被你感动。尤其是上次你自己挑的花材,以玫瑰搭配鲜艳果实,用铝箔纸做花器的包装,美感独具,要不要找个时间教教我?"
明赵拼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你想讨好妤娴呀?"
"哈!"他也学他之前叹了口气。
明哲失笑,但笑意很快便落下,"只要你愿意,妤娴随时可以被你讨好,可是晶晶"
"她收了那些花了,不是吗?"见勋挑眉问。
"她把它们摆在法务室入口,还放了张纸牌说明,这是由向来醉心花艺的证券投资部何副理赞助的花艺摆设,其他部门的同事知道后,纷纷打电话问我,下次若有作品,可不可以也赞助他们部门。"
"噗哧!"见勋笑得口水乱喷,不顾好友沮丧的表情,摇头笑道:"我真是服了梁晶晶!没想到继上次的五元一朵贱卖玫瑰后,还想得出这记整人绝招。爱上这样的女人,我看你是惨了!"
"再惨也没有爱不到她惨。"明哲忧悒地笑了笑。
"你这是作茧自缚。"见勋很没同情心地说。
明哲瞪他一眼。
"别糗我了。说这么多,是想打听杨维贞的联络方式。我想找她谈谈,看看有没有办法化解晶晶的心结,重新接受我。"
"据我所知,杨家经营一间幼稚园,是杨维贞的姑姑创立的,目前的园长好像就是杨维贞,我帮你打听一下。"
"见勋,谢谢你,这段日子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
这番话说得情深意重,见勋却听得鸡皮疙瘩直起,小生怕怕地喊道:"别用这么深情的眼光看着我,不然我会担心你对我产生什么特殊的感情呢!"
明哲登时说不出话来,这家伙
杨家位于幽静的老社区,是一栋前后都拥有宽敞的院子,三层楼的透天厝。
确认地址没错后,明哲犹豫的上前按门铃。
几天前从见勋那里拿到电话,他随即联络维贞,询问何时方便前来拜访。
维贞沉吟了一会儿,甜美的声音充满探询的意味传来,"为了晶晶吗?"
"是。"
"好,我等你。"随即跟明哲约定好时间。
没有勉强,也没有意外,像是早料到他会来找她,也欢迎这个结果,令明哲深思了起来,脑中浮现出上次见到她时的印象。
就像见勋说的,维贞是位我见犹怜的大美人。
与身材高姚的晶晶站在一块,她相对地显得娇柔,像一朵白玫瑰般纯洁可人,晶晶则看起来帅气而野艳,但那双注视着维贞的眼眸却出奇地温柔。
他不记得两人热恋时,晶晶曾用那么温柔的眼神注视他,心中不由得泛起酸意。
晶晶与维贞
他无法想像这双各有特色的美女,有任何暧昧情愫,一再地提醒自己,不要被世俗的流言牵着鼻子走,不能因为人家感情好,都没有男朋友,就认为两人是同性恋,那太偏狭了!
心里虽这么想,仍是有些不安,忐忑的心情持续到此刻,仍未消减,担心最坏的猜想会成真。如果是那样,他该怎么办?
喀答一声,将明哲从沉思中唤回现实,目光朝前看去,一颗光头从门内露了出来,褐色的脸庞看得出来有些年纪,然而粗短的眉毛下一双眼眸却精悍有神,丝毫不逊于年轻人,笔直地射向他。
明哲被他看得心头一突,连忙绽露出礼貌的笑容,说明来意。
"您好。我姓何,与杨小姐有约。"
"何先生请。"那人嘴角一牵,笑意像花朵似地怒放,直达眼睫,登时成了和气的土地爷爷。"小姐正在等你。"
"谢谢。"
明哲跟着他进入屋内,听见他敞着嗓门朝里头喊着:"老妈子,沏壶茶出来,小姐的客人到了。"说完,便把明哲请进舒适宽敞的客厅,客气地说:"请坐会儿,我去请小姐。"
"谢谢。"明哲端端正正地坐好,环目四顾,可以看到墙上挂有字画,英式的沙发布面黑底绘金,两张中式的圈椅,给人一种雍雅大方的书香印象。
就像杨维贞给人的感觉,端庄文静,娴雅温柔,彷佛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却不失其光华。
转念间,低微的说话声传来,明哲站起身,迎接走进客厅里的一对男女。
女的当然是杨维贞,被高大的男人亲匿地搂住。那男子有一双罕见的绿眸,耀眼如实石,锐利且气势惊人地朝他射来。
感觉到他的眼神里带着宣示主权的敌意,明哲有些莫名其妙。
"何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请坐。"维贞温雅地招呼道。
"打搅了。"依照礼貌,明哲等待两人在双人沙发坐下,才入座。
"请容我介绍。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尚德雷,这位是何明哲先生。"
明哲诧异地睁大眼,像是完全没想到维贞已有未婚夫了,但他很快掩饰自己的错愕,向绿眸男子打招呼,"你好。"
"嗯。"德雷蹙起那双不怒也具有威严的浓眉,圈在维贞腰上的大手一紧,浓浊的声音不悦的宣称,"我跟维贞已经安排好公证结婚的时间了,你别打主意。"
"你乱说什么!"维贞娇嗔,娇媚的眼神里谴责意味浓厚,"人家喜欢的是晶晶,又不是我!"
"啊?"他这才知道自己吃错醋,"他是来找晶晶的?"
"不,是来找我。"她嘴角漾着抹神秘笑意。
"那你为什么说"
"乖乖听下去就知道。再乱吃飞醋,就把你赶上楼。"
"好嘛。"他委屈地闭上嘴,随即又不放心地瞪着明哲强调道:"维贞就要嫁给我了,你确定知道?"
"我确定知道。"明哲脸上有抹啼笑皆非,没想到像尚德雷这样俊美出众的男子,都美人在怀了,还会把不相干的男子视为情敌。
"你不要胡思乱想!"维贞拿德雷没辙似地娇斥,"何先生这两个多月来,可是送了晶晶五、六百朵玫瑰了,还亲手包装、插花,由此可知他有多爱晶晶!哪像你呀,连一朵玫瑰都没送过我。"
听出亲密爱人语气里的淡淡哀怨,德雷连忙补救,豪气万千地宣称道:"六百朵玫瑰算什么!我送一座玫瑰园给你。"马上将她逗得浅笑盈盈。
"知道了。说这些不是跟你要玫瑰,而是不要你再乱吃醋。我除了你这个傻瓜外,没有人喜欢的。"
"我才不是傻瓜呢。"说着,他将嘴嘟去。
"别这样,我们有客人呢!"维贞羞人答答地推开他,拿眼觑向明哲,发现人家早就识相地别开眼,假装对墙上的字画感兴趣,但一张俊脸可疑地臊红着,不由得微微困窘了起来。
幸好这时候钱妈送茶进来,稍稍化解客厅里的尴尬气氛。
"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你今天来,是为了晶晶吧。"维贞开门见山道。
"是的。"明哲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晶晶把我送花的事,也告诉你了?"
"你们的每件事我都知道。"维贞回视他的眼神,带着一抹锐利,"甚至包括你不知情的。"
听出地话中有话,明哲的表情更专注了。
"什么是我不知情的?"
维贞没有马上回答,端起茶杯轻啜着钱妈泡的莲心茶。这是她跟晶晶去参观故宫博物院时买的,芳香的蒸气不断上升,使得视线有些朦胧。
她轻眨着眼睫,深思的眼光透过茶杯上缘氤氲的雾气打量明哲,像是在评估,也像在考量。
晶晶为她做这么多,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投桃报李呢?
维贞思忖着。
和德雷行过婚礼后,她就要随他定居法国,到时候晶晶又是一个人了。
没有人会比她了解失去她的晶晶有多寂寞,表面上乐观活泼,内心却是封闭的,只允许极少数的人进驻。自己始终是有幸住在里头的一个,眼前的明哲虽然曾被邀请住了进去,如今却被排拒在晶晶的心门外。
她看得出来,明赵剖望能再度住进晶晶心中,然而,那道心门太坚固了,没有外力的帮助,他一辈子都进不去。
而她就是最有力的外援。问题是,她必须先确定明哲的真心,确定他不会再度伤害晶晶,会用全部的力量保护她,今生今世都不会辜负她,才肯帮助他寻到钥匙,打开晶晶的心扉。
"你还爱着晶晶吗?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变过吗?"放下茶杯,维贞锐利地看进明哲眼中。
"我还爱晶晶吗?"沉痛的自嘲闪过他脸庞,声音听起来格外地沙哑,"那就好像在问地球是否仍绕着太阳转动一样的多此一举。不,我从不怀疑自己爱着她,从以前到现在,甚至以后,我都可以确认这点。"
"不是我要怀疑你,而是你跟晶晶分开了十一年。就算初恋对你是刻骨铭心的,可这十一年来,你都没有交过其他女朋友吗?为什么你会这么确定,你还爱着晶晶?"
维贞的每个质疑,都似佛寺里巨大的撞锤撞击着钟面似的在明哲胸怀里嗡嗡作响不绝。
他的表情恍惚了几秒,唇角苦涩的扬起,"我不怪你提出这样的质疑,毕竟连晶晶也不相信我"
"或许是因为你说得不够清楚。"
像被一道雷电打中心头,瞬间照亮了他晦暗的心谷,明哲眼里升起一抹领悟。维贞说得没错,他的确是说得不够清楚。
"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吗?"维贞眼光往旁边一溜,因注意到客厅入口的异样而浮起神秘的笑意,注视着明哲的眼光充满期待。
"当然愿意。"他吞了吞口水,脑中快速闪过过往的一瞬瞬回忆,十一年的光阴在回想时,短如一瞬呀。
"十一年来我的确没有交过其他女友。"
"不会吧,老弟!"德雷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表情不可置信。"敢情你都住在修道院吗?"
"我没住在修道院,我住的是纽约。"他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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