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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我们都笑了!快别提那场倒霉的足球赛了吧。

    “你的确是与众不同!”丁然又说。

    “怎么?”我不是头一次听旁人这样评价我。

    “从上次赛足球到这次去十渡,充分看出你这人的性格!”

    “什么性格?”

    “男同学一样的性格!”

    “算了吧!”我使劲一挥手“干嘛什么都归结到你们男们学那里!男同学里也有象女同学性格的,比如我们‘西铁城’同学,干事细,心地缠绵,那劲就象山西老陈醋”

    忍不住,我先呵呵笑起来。他们也跟着大笑。

    丁然很热情,也很爱讲话,或者说很善于讲话。他口才确实不错。短短接触,我便知道了他知识面挺丰富。很崇拜那些探险的英雄。他肆无忌惮抨击学校现行的教育方法,只能培养出高分低能的学生,抹平学生的个性,缺少现代化的教育思想。而学生们毕业后,只能越来越退化,失去搏击、探险的精神,只象麻雀一样恋着自己小小的巢窝。“当然,我说的不是全部同学,只是一部分。但这种趋向正在漫延。上海比北京更严重,上海高中毕业生都不愿意报考外地大学,怕分配到外地,只想留在上海!”我觉得他说的挺对。

    人的最初第一面印象,是很重要的。既便是片面的,却也是深刻的,难忘的。

    他问我:“你们怎么也想起自己祖织活动,来十渡玩一玩呢?”

    我说:“太憋得慌了。出来透透气。”

    他呵呵笑起来。

    我反问他:“你们呢?”风隐扫兴漫小说制作室

    “我们!老早就有这个念头了!”

    于是,他告诉我,去年暑假,他和同学们就想出去闯闯,特别想去大连看看海。爸爸、妈妈天底下的爸爸妈妈都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单独跑出去。“这么远,你不知现在出门多很呢!住宿呀,买船票呀”爸爸说。正巧,暑假,爸爸去大连开会,便把他带到大连去玩,省得见他整天不高兴的样子。爸爸在大连开完全,顺便带他坐船去烟台玩玩。在码头上船前,他忽然听到背后有熟悉的北京话音。一听,他就听出来了,是北京的中学生,几个人自己出来玩的,排了整整一宿的队,买到了大连到烟台的五等舱船票。他挺佩服这几个人的。上了船,他们就谈了起来。他越来越羡慕人家玩得痛快,虽然,苦点,累点!可自己,跟在爸爸的屁股后面有什么意思呀?

    “下船前,我给爸爸悄悄留了张纸条,告诉他我自己跟着这几个学生一起去玩了!我们一起还去了青岛、济南和泰山呢!这也算是我在中学时候干的一件大事吧!”

    “回家挨了一顿说?”

    “那是!不过,我的胆子也大了!”

    “又闯到十渡来了,”

    他笑了:“我挺羡慕人家美国的父母,孩子一大,什么也不管,让他们自己去闯世界!咱们可好,家长总想把孩子挂在自己的裤带上,孩子怎么能有出息!”

    在奔往十渡的山路上,丁然问我看没看前几天报纸上介绍的一对叫克劳德赫辉和弗朗索瓦兹的夫妇?我只好惭愧地摇摇头。

    “一头扎在功课里了吧?报纸,不看吗?”他问。

    “怎么不看?”我觉得他这口气象大人,有些瞧不起人,挺不服气地反驳。

    “那就是唯独把这一天的报纸给落下了。”

    “可能吧!”

    “那我就给你补补课。这是一对法国人。克劳德33岁,他的妻子弗朗索瓦兹29岁。他们从1980年4月1日开始进行环球旅行,骑着自行车从里昂出发,六年多时间,经过30多个国家,去年10月来到中国。在中国,翻唐古拉山,遇到暴风雪;在斯里兰卡森林里,遇到大象;差点儿丧命!他们勇敢地走了过来!前些天,到达北京”

    “真了不起!”

    “可不是!所以,他们到达土耳其时,才受到热情的款待。当地主人给他们夫妇俩做了最好的最高级的菜。你猜是什么菜?”

    “什么菜?”

    “羊眼睛!”

    我们俩都咯咯笑起来。

    郝丽萍听见我们笑,挤过来问我;“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我指着她的眼睛说:“笑你的眼睛呢!”

    “笑我眼睛干嘛?”

    “笑你眼睛美呗!”

    “得了呗,你!”

    郝丽萍美滋滋地笑了。我和丁然笑得更起劲。

    十渡的山水确实美“西铁城”形容得一点儿不差。那山没有一点人工斧凿的痕迹,独具一种古色的清丽的美。那水更美,清得见底,没有一丝污染。而且,开阔,又偏僻,给人以一种幽静的感觉,让人觉得大自然的和谐和深邃。山风丝丝扑面,湿润而清新,真是妙不可言!如果拿它和北京那几个逛得都腻烦的公园相比,无论颐和园也好、北海也好,香山也好,都要相形见拙了。香山,有山无水,根本无法和它比;北海和颐和园倒是有山有水,不过,那山显得象盆景里搭的,那水不过是水池塘罢了。

    “怎么样?”“西铁城”永远是热心人,几个女同学的书包都背在他身上了。他折了一枝树枝;挑着五颜六色的尼龙提包,倒也分外鲜艳。他走到我的身旁问我。

    “真是不虚此行!”

    “别光美,回学校等着写检查吧卜他笑道.

    “写检查,也值得。”

    我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

    中午,我们坐在山脚下野炊。清冽冽的河水就在前面,缎带一样,在阳光下闪闪烁烁。常鸣很是大方,从书包里掏出好几瓶罐装的啤酒和可乐分给大家,又掏出一盒过滤嘴香烟,分送给几个男同学。这里没有老师管,他们躺在沙滩上,喷吐着烟卷,尽情地抽

    我冲他们喊:“少抽点儿,别污染大自然!”

    “是哩!路老师!”他们做着怪样,把我当成了“假设敌。”没有老师在,他们又盼望老师在了。

    丁然招呼我们:“我们两写个联欢怎么样?”

    “行呵!”我们自然应和。

    “我们带着录音机呢!来段迪斯科吧!”

    录音机播放的曲子,是张蔷唱的月光迪斯科

    我们相聚的时侯,

    抛开烦恼忧愁,

    张开你的双手,

    跳一支达斯科!

    这是心灵的安慰,

    不拘物欲的追求。

    朝着遥远的旅程,

    不要做短暂停留。

    我们吐露真情,

    跳一支迪斯科,迪斯科

    张蔷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唱得挺动听。我们都在跳,跳得从来没有那么舒畅!这一刻,我认真地象同周围这美好的大自然融为一体!什么高考呀,分数呀,复习题呀,参考资料呀统统抛到九霄云外了!什么烦恼呀,孤独呀,忌妒呀,失意呀,争吵呀统统甩到脑后面去了!可以说,这是我们当中学生最难得快乐的时候。

    丁然带着一架傻瓜相机,正在“啪啪”地给大家迪斯科舞姿照着相片。我忽然想起姑姑信中向我要照片,便大声说:“丁然,给我照一张!”

    “这里面已经有你好几个精彩镜头了!”

    “那不行!照一张一本正经的!”

    “免冠一寸,贴学生证用?”还是准备女皇登基时用?”

    “别瞎说八道!照一张好一点儿的,要这山,这水作背景!”

    “行呵!”

    “傻瓜”的快门轻脆的一响!这一瞬也许会变为永恒,永远珍藏在我的心底,也珍藏在姑妈的心底!

    照完相后,我和丁然又闲聊起来。他的话就象眼前这流淌不断的河水,自然,主要是听他的。能有我这样一个热心而专心的听众,他讲得更加津津有味而洋洋得意。也是;哪一个男孩子不爱在女孩子面前炫耀呢?不过,我确实得佩服他的知识丰富。我在班上,也还算知识面广的,但好几个问题,都被问住了。

    比如,他问我:“你知道咱们中国第一个单身漂流长江探险的英雄尧茂书吗?”

    我只好自惭形秽地摇摇头。

    “去年夏天,他牺牲了!我佩服这样的人。为了探险,他拿出了自己全部积蓄的钱,最后又献出自己的生命。我有写他事迹的一本杂志,等回去以后借你看看!你保证佩服的”

    在这一刻,我被他简短的叙述所吸引。我发现我和他有共鸣之处。他所敬重的英雄,正是我所向往的!

    分手的时候,他说:“以后,我们常联系好吗?”

    “好!”我们又握了握手。短短一天,我们握了两次手。我看得出“西铁城”挺忌妒。也是,我们相处几年,并没有握过一次手。但这又有什么呢?不过是一种友谊的表示而已。

    4月6日

    真累!亏了今天是星期天不上课。我足足睡到十点钟才爬起来。

    妈妈没有打搅我,大概看我总是起早贪黑温习功课,难得睡这样一个好觉吧!等我走出里屋,妈妈已经把煮好的鸡蛋和牛奶端到我的面前。在家里,我已经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一切为高考让路嘛;甭管哥哥怎么有意见,妈妈都是对我格外照顾,舍得花本钱的。

    “吃吧:吃饱了好跟我吵,跟我斗气!”

    “妈!”

    我搂住妈妈的肩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爱她的!

    这两天,家里的气氛又平缓下来。倒不是因为爸爸听了妈妈的话,不辞职干他的什么公司,而是因为爸爸的辞职,哥哥可以顶替爸爸的工作了。有得有失.妈妈挺高兴的。要不,哥哥总是打临时工,也成了妈妈的一块心病。我头一次感觉出爸爸的心计,原来改革者并不都那么光彩夺目,他们身后也藏着好些“猫匿儿。”其实,也许这正符合客观现实,原先那些光彩夺目,不过是我主观色彩而已。我也特别反感这种顶替,父母干什么,儿女也必须干什么,这样一代一代延续下来,不还是“龙生龙,凤生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吗?儿女自己的前途自己不去创造,为什么非得依赖父母呢?难道还要靠父母一辈子不成?哼,万一我考不上大学,也象哥哥一样没有工作,我也决不会顶替妈妈的工作。我就不相信凭自己的能力,找不到自己的一条生活道路来!

    4月7日

    今天上午第一节课本来是数学,黄老师却走进教室。我知道事情不妙,但没想到会这样严重。而且,我一下子成了枪打的出头鸟。

    “你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星期六,谁私自去十渡了,站起来,让大家瞅瞅!”

    我们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我还没见过黄老师发这么大的脾气。

    “跟你们早把道理讲清楚了,这是你们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你们还是不听,到底还是跑到十渡去了。你们的组织观念、集体观念哪儿去了?”

    这是早预料到了。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听黄老师批评。

    “我不是不理解你们心情,也不是不尊重你们的要求。你们自己说说,哪一次正当的要求没满足你们?可你们现在呢?明知故犯!听说,还有别的学校的男生、女生,你们了解吗?就不怕上当受骗?”

    黄老师的警惕性也太高了。

    “都给我写捡查!一个班集体,不能没有纪律!我今天对你们严格要求,以后对你们有好处!”

    “什么时候交?”“西铁城”问。这种时候,他还忘不了幽默“写多少字?有要求吗?”

    “下午我就来收。”

    “那什么时候写?”

    “中午。”

    “中午得吃饭呀!”

    “奚铁男.你别跟我耍贫嘴!”

    黄老师怒气冲冲地走了。

    下午第一节自习课,黄老师又来了。大家都写了检查,唯独我没写。

    “路天琳!你是不是以为平时你功课不错,老师对你也不错,你就可以不写检查了?”

    我站起来:“我并不这样认为。”

    “那你为什么不写?”

    “我一时还检查不出来我犯了什么错误!”

    “你太狂妄了!你必须写出检查来!我知道,这次去十渡,是你带的头!老师的话,你当成了耳旁风是不是?现在,你就马上写。放学之前,我来收!”

    放学的时候,黄老师又来了。我依然没写。这一下,黄老师真急了:“你的脾气也太拧了!明天你交不出检查,就先别上课!”说罢,她转身走出教室,理也不理我。

    4月8日

    今天,我还是没交检查。我故意憋着这口气。我不相信黄老师会真地不让我上课。谁知,黄老师真地把我赶出教室:“路天琳,你想好了,什么时候写出检查,还得认认真真,我看了以后合格了,通过了,你再来上课!”

    我真没想到平时对我一直象个大姐姐一样的黄老师,竟然会对我这样.我一赌气,拎起书包,噙着眼泪,扭头就走出教室。

    上哪儿去?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很多,没有我一个朋友。我骑上车上了天坛公园,沿着祈年殿、回音壁,无目的地瞎转。我到底犯了多大的错?黄老师为什么对去了一趟十渡的我发这么大火?

    一直转到黄昏,我才回家。妈妈一见我,脸上就挂着云彩。不用说,黄老师不是请妈妈到学校,就是亲自到家里来了。

    “天琳,你说说你今儿干的什么好事?你们黄老师刚走不一会儿。”

    我不说话。

    “你现在主意越来越大了不是?要不是你们黄老师来,我还真以为你跟学校一起去春游了呢!耙请你们私自去了十渡!是不是跟那天来的那个男孩子一起去的?”

    “妈!您瞎扯什么!”

    “我瞎扯!你们黄老师也是瞎扯怎么着?你们黄老师对你怎么样?没的说吧!你却把你们黄老师气成这样!你说说这是怎么着?你老老实实给我写检查,不写,今儿你甭吃饭!”

    不吃就不吃!我一拧脖子,走进里屋。我就是不写检查,怎么着吧?去了一趟十渡,收获挺大,玩得挺开心,比学校组织的春游有意思,怎么啦?凭什么不允许我们自己去春游?我们都是高三学生了,难道还非得象一年级的小豆包,手拉手跟着老师屁股后面去春游不可!

    一直耗到晚上九点多,爸爸没回来,饭还在锅里热着。妈妈又心疼了,把饭又盛出来,端进里屋,说:“我的小泵奶奶,吃吧!吃吧!吃完了再写:别耽误时间了,时候不早了!写完了,还得温习功课呢”

    三句话不离本行,下面话又该说:“妈还不是为了你?你要为妈争气呀!”保证,没错!我把饭碗一推,说:“我不饿!”

    4月8日

    检查,还是没写,我又上课去了。黄老师真是跟我粘上了,非较上劲不可。

    “不写检查,你不能上课。别人都写了,你为什么这么特殊。”

    我说:“你没权利不让我上课!考不上大学,我找你哇!”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睛里到底还有老师没有?我今天说了,你不写检查,不能上课!”

    我就是站在那里不动窝。

    “你听见没有?”

    我不讲话。

    黄老师真急了,走过来拉我的胳膊:“你不写检查,就是不能上课!”

    我也急了,一拨拉她的手,劲太大,差点儿没把她拨拉倒。她的身子撞在旁边的座位上,桌上的铅笔盒“咣当”一声摔掉在地上。

    全班同学都惊住了。大家从来没有见黄老师这么火过,也从来没见我这么急过!

    不知是校长正从这儿路过,还是校长闻讯特意赶来,反正,他走进教室,把我叫到校长办公室,先是和风细语批评我:“你看你对老师什么态度?还推推搡搡的!你平时学习不错,表现不错,老师对你自然要求严格嘛!老师对你的期望很大嘛”

    我不说话,也不写检查。

    最后,把校长也惹火了:“好!你先回去吧!别以为学校没办法!也别以为老师软弱可欺!你们现在的学生可是越来越难管了!难管,也得管!你回去等候处理吧!”

    等就等!我一肚子委屈,回到教室,趴在桌上就哭了。

    下课后“西铁城”劝我:“写就写一个,蒙混过关了事!”

    郝丽萍也劝我:“要不我帮你写!别把事闹大了,快毕业了!”

    我只是哭。

    4月9日

    今天,我来上课了。黄老师见我,没理我,既没再向我要检查,也没有赶我出教室。我已经听别的老师传出来了,校长在昨天的校务会议上提出,要给我一个处分。

    我只好等着了。这种时候,心里软也不能服软!

    急坏了的是妈妈,一听说我要挨个处分,她先哭了起来,好象是那个黑锅要给她背上。她一边哭一边说;“天琳呵天琳,你可真让妈操心!你到现在还没入上团,再来个处分,你这个大学还惦着考上考不上了?”

    “考!考!您就知道考大学!”

    我干嘛要这样火冒三丈?

    晚上,躺在床上,我又哭了!为了去一趟十渡,我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光眼泪就掉了几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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