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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i,你陪我去拿一下。”丹尼尔走人电梯才发现雪茵没跟上,急着冲出大楼的旋转门。“喂你这是干么?”
“我在这儿等你。”她信不过丹尼尔,总觉得他怪怪的。
“怕我把你吃掉还是卖了你?”他佯装愠怒。“拜托,我是好心帮忙你地,快啦,别人都在看我们了。”
雪茵禁不住他又哄又催,只好提心吊胆地跟着他走入电梯。
丹尼尔的服务单位位于十八楼,才进公司两年的他,已经拥有自己独立的一间办公室。
“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到人事室请个假马上回来。”
“喔!”雪茵不晓得他,心底打什么鬼主意,无聊地枯坐在沙发椅上,胡乱浏览茶几上的过期杂志。
去一下人事室怎么那么久?
再不来,人家移民局的人员就要午休了,那岂不是得等到下午。
正当雪茵不耐烦地移向电脑萤幕,了无目的地张望时,门突突然冲进两名穿制服的警察,将她反手压住。
“怎么回事?”她吓得花容失色。
“你被控非法居留,并且无照从事工作。”
“不,你们误会了,我不是。”
“有什么话到警局再说吧!”
“不,丹尼尔!”
她严破喉咙了,丹尼尔却恍若未闻,连办公室里其他的职员似乎对这类事件司空见惯般漠不关心。雪茵百口莫辩地被强行押进警察局,折腾大半天后,才由李察将她保释出来。
“你还好吧?”李察问。
“一点都不好,丹尼尔呢?”她有十足的理由相信,这一切都是他在从中犒鬼。
“到日本出差去了,临行前交代我过来帮你,很抱歉来晚了一步,害你被误以为是偷渡客。”他背台词似的,说得超乎寻常的流利。
“如果没有人去告密,他们怎么知道我在丹尼尔的办公室里?”她也许很天真但并不笨。
李察呆杵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说:“你猜得对,是丹尼尔去告的密,他一直很不喜欢你,尤其讨厌你赖在他家不走,所以才使出这方法,逼你自动离开。”
原来如此。
雪茵的胃猛地一阵痉挛,两眼空洞地平视熙攘的街头,然后漫无目标地走过去。雨越下越大,她却浑然不觉。
她该怎么办?
一走了之?去哪里?麦克不在,肯尼和彼得也不在,玛俐远在伦敦,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身上更是囊空如洗,她甚至连拂袖离去的本事也没有。
“先到我那儿住几天,虽然不是好地方,但也算得上整齐舒适。”李察好心地提议。
夜风像个说客,在她最孤立无援,旁惶不知所措的时候,刮得僻啪作响。
老天爷知道吗?她犹未满十八岁,为什么就必须承受这许多横逆?
她不愿回去看丹尼尔憎恶、施舍的嘴脸,眼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李察的租处位放东区的一棵老旧公寓,诚如他所说的,地方虽不宽敞,却绝对于净舒适。
他对她不坏,张罗吃的、用的,小心仔细地不让她有丝毫委屈的感觉。
一个陌生人不该有这么宽容的心胸,要不了多久,他会见出本性来的_雪茵凭着女人的直觉,料定他别有所图,这些礼遇只不过是摊牌前的过场戏而已。
她耐心等着,等着玛俐和肯尼回来,也等着他现出原形,人生艰难莫过一死,如果上帝坚持宠召她回天堂,她也无可奈何。
这天,她趁李察去上班的时候,从他的柜于里偷了几个铜板,坐公车到移民局,打听补办护照的进度。一问之下才知道,丹尼尔根本没有送件,他拿走了她所有的证件,却什么也没做!
天呐!
雪茵茫然跌坐在大楼外的台阶上,心中不断自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早晨的天空飘着细碎的毛毛雨,云层压得低低的,阳光丝毫没有露脸的意思。
季仲桓赶在八点以前,到对街的小吃店要了一份廉价的早点:硬面包加红茶。
到了纽约他才知道,他父亲为他筹措的钱,只够缴交一学期的学费,其他吃穿用度全得靠自己打工挣来。
每天早上他会到语文中心恶补英语,下午再到大学旁听法律课程,晚上则经由日子过得很苦却也很充实,充实到每晚倒头就睡,数不清有多久,他不曾再想起雪茵,想起她在风中招扬的黑色褶裙,及脸上腼腆的笑靥。
半年过去后,他得偿所愿地进人大学法律系就读,并且获岂份助教的工作。
往昔雪茵那份浓浓的思念,无形地转换成对课业及同校美艳出色女同学的热烈追求。
“季仲桓,下课有没有空?”笑出两个深深酒窝的女孩,是台湾某政要的女儿,打从开学第一天就紧黏着季仲桓。
“没空。”她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太黏腻的女孩总令男人无法招架。
“那你几时有空?我请你吃饭。”她锲而不舍的精神,实在很值得颁发最佳勇气奖。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再说吧!”季仲桓跨上脚踏车,经校外的林地扬长而去。
既然不是追逐的对象还是少惹为妙。他自负无情,像当年对待任旦名倾慕他的女孩一样,从不心软恋眷。
纽约的冬季不但寒冷而且多雨,风呼呼地拍打他的脸庞,像上千只恶毒的利爪。季仲桓脖子一缩,用围巾遮住大半个面孔,只露出晶灿的黑瞳犹照照生辉。
“拿出来!”枫叶林里传出一声咆哮。
“我我没,没有。”
“装蒜,给我打!”尖拔的嘶吼,粗野地飘进季仲桓的耳朵。
他沈吟了一下,决定进去瞧个究竟。
“不要,不要打我。”
长相有些瘦小,斯斯文文的男孩被踩在地上,可怜地饱受三名大个儿的拳打脚踢。
“区区一万块你就拿不出来,好,看你皮有多厚,汤姆,扁钻拿出来。”大个子一脸狠暴,粗壮的手臂在男孩面前挥来挥去地示威。
季仲桓赶紧把脚踏车藏在大树后头,围巾更密实地缠住脑袋瓜子,以免被认出来,遭到报复。男孩拖到身后。
“不知死活的家伙,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出手狠戾的大个子张牙舞爪追向季仲桓。
“管你是谁,反正今天的事老子是管定了。”
季仲桓懒得跟他废话,手扬拳落,足尖点地,又是一阵连续的飞毛腿,将他三人打得屁滚尿流。
不是盖的吧,这可都是经年累月琢磨出来的。
“快走。”敌众我寡千万不可恋战。
季仲桓拉着男孩的手,火速冲向大树后,迅捷跃上他的变速单车。
“快上来呀!”这个小呆瓜还许在那儿,等坏人来把他捉回去吗?
“你车子没有后座。”男孩跟着单车奋力疾追,跑得气喘如牛两腮紫胀。
“那就用站的呀!”他到底是几零年代的人,连这点雕虫小技都不会。
“站?”男孩惶惑地瞥向后车轮两旁,不确定那么了点小的地方能撑得住一个人。
“没错。你究竟上不上来?”恶棍们就要追上来了,季仲桓可不希望因为“见义勇为”而被学校退学。
“呃,好,我试试。”男孩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前一纵幸亏季仲桓紧急煞住,才勉强让他平安“着陆。”
“抓紧。”每天穿梭在学校、住家与速食店之间,附近的地形他几乎了如指掌,左拐右弯,三两下便将那群混混甩到暗巷底。
单车转人涂高级住宅区,宽广的草坪,别致的化圃,一直是季仲桓可望不可及的地方“停车,从这儿进去。”’男孩没头没脑地大叫。
“当心,被逮到是要遭殃的。”在这些宽宅大院中,差不多里户都养了好几只的狼大,一不留神擅越雷池一步。就有可能被咬得头破血流。”
“犯不着担心,只管进去就是。”男孩从白天到晚到这儿鬼混,才敢老神太在地指挥若定。“这儿吧,走,咱们上去。”
“你确定要这么做?”季仲桓趁此空档,稍稍打量了他一下;男孩一身名牌衣饰,足级麦克乔登的纪念球鞋,连背包都是lv的。喔!难怪那三个大保会勒索他。“是你家?”
男孩笑着点点头。“嗯哼。”妈的!害他担足了心,也不早说。
季仲桓随着他步上二楼宽阔的回廊,立即有一名围着白色布裙的女佣迎上来招呼他们。
他长这么大从没用过如此精致典雅的瓷王杯盘吃东西,忙小心翼翼地捧着,怕摔坏了赔不起。
“我叫彼得,你呢?”原来他就是玛俐最小的儿子,邵彼得_“我叫季仲桓。这屋子就你一个人住?”太浪费了吧?
“大部分的时间是这样没错,除非我哥哥出差,或我妈妈偶尔来探望我。”彼得殷勤地端出好多可口的西点。放在地面前的茶几上。“今逃卩亏你出手相助,否则我大概活不了了。”
“小事一椿。”季仲桓觉得跟这种衔着银汤匙出生,不知人间疾苦的阔家少爷,寒暄几句也就够了,遂起身告辞。“我待会儿还有课,先走了。”
“你也是雪大的学生?”
“唔。”全雪城大学大概属他最穷了,尽管他总是以“人穷志不穷”安慰自己,但面对像彼得这样的富家子仍难免觉得些许不自在。
“真的,你念什么系?”
“法律。”选择法律系,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定“钱”途最看好,翻身最快的一们科系。
“不是开玩笑吧?我念二年级,你呢?”
吓!这才是天大的玩笑。凭你这个小不点?
彼得跪起脚尖也只构到季仲桓的肩,面如玉冠,唇红齿白,天真无邪得像个大孩子的他,居然是他的学长。
季仲桓在心里头嘀咕了一会儿,才讪讪地说:“我才一年级,照理呢”
“你该叫我一声学长。”彼得乐得抚手称庆,拉着季仲桓又问东问西,鬼扯一大堆仍意犹未尽。“不如你干脆搬到这儿,跟我一起住。”
“谢谢你的好意,我看不大方便,我晚上还得到速食店打工。”
“打工没问题,我帮你介绍到我舅舅的津师事务所,保证比你现在的收人高出许多。”
彼得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结交季仲桓这个朋友,有他在身边等于多了一道护身符,看以后那群王八羔子还敢不敢来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