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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这一次的经验,新月知道了一件事,就是绝对不要违抗雁姬的命令。更不用试图去解释什么,或者祈求原谅。因为,在目前这种状况下,雁姬根本不会听她的。她唯一所能做的事,就是逆来顺受,然后,等待奇迹出现。

    奇迹一直没有出现,灾难却一个连一个。

    这天,新月和往常一样,到雁姬房里来当差。甘珠正拿著几匹料子,给雁姬挑选做衣裳,试图让雁姬振作起来。雁姬看着那些绫罗绸缎,心里的悲苦,就又翻翻滚滚的涌了上来。长叹一声,她把衣料和尺都往桌上一推,凄苦的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现在,我就是死也不知为谁死?容也不知为谁容?再多的脂粉,也敌不过一张青春的脸蛋,再昂贵的绫罗绸缎,也敌不过一身的冰肌玉肤!我现在人老珠黄,青春已逝还要这些布料做什么?”

    雁姬正说著,新月和云娃到了,雁姬一转眼,眼角瞄到了新月和云娃,这一下,怒从心中起,又完全无法控制了。她用力把布疋对新月扫了过去,新月还来不及弄清楚自己又犯了什么错,布疋、针线、剪刀都迎面飞来。两人慌慌张张的闪痹篇,仍然不忘蹲下身子去行礼请安:“奴才跟夫人请安!”“请什么安?正经八百说,是来示威是吧?”雁姬时新月一吼:“为什么来这么晚?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对不起!对不起!”新月连声认错。“大人今儿个上朝比较迟所以所以等大人走了,这才过来”

    “哦?”雁姬马上妒火中烧,怒不可遏了。“我就说你是来示威的,你果然是来示威的!你是想告诉我,你忙著侍候努达海,所以没时间过来,是吗?你居然敢这样来削我的面子,讽刺我,嘲笑我”她的手在桌上用力一拍,正好拍在那把量衣尺上。她顺手抓起了量衣尺,就对新月挥打过来。

    云娃一看不妙,一边大叫著,一边就去拦住雁姬。

    “格格绝无此意!”话一出口,知道又犯了忌讳,就胡乱的喊了起来:“奴才说错了,不是格格,是姨太你打奴才!奴才该死!你打你打”

    雁姬劈手给了云娃一个耳光,打得她跌落在地。她握著尺追过来,劈头劈脸的对新月打去。新月抱头哀叫著:“啊啊”云娃见雁姬像发了疯似的,心中大惊。跳起来就去救新月。她双手抓住了雁姬的手,拚命和雁姬角力,嘴里急喊著:“格格快逃!快逃啊!”“反了!反了!”雁姬气得浑身发抖:“甘珠,你还不上来,快帮我捉住她!”于是,甘珠也参战,从云娃身后,一把就抱住了云娃。云娃动弹不得,雁姬挥舞著量衣尺,对云娃乱打了好几下,再转身去追打新月。新月一边逃,一边回身看云娃,顾此失彼,脚下一绊,摔倒在地。雁姬逮住了这个机会,手中的尺就像雨点般落在新月头上身上。

    “啊啊”新月痛喊著,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请不要这样啊不要不要啊”事有凑巧,这天克善因老师生病,没有上学,提前回家了。在望月小筑中找不到新月和云娃,他就找到正院里来。莽古泰追在他后面,想阻止他去上房,以免惹人讨厌。正在此时,克善听到了新月的惨叫声,不禁大惊失色。他一面大叫:“是姐姐的声音!姐姐!姐姐”

    一面就跟著这声音的来源,冲进了雁姬的房间。

    见到雁姬正在打新月,克善就发狂了。他飞奔上前,拚命的去拉扯雁姬的胳臂,嘴里尖叫著:“放开我姐姐!不能打我姐姐!为什么要打我姐姐嘛”雁姬正在盛怒之中,手里的竹尺,下得又狠又急,克善怎么拉得住?非但拉不住,他也跟著遭殃,马上就被打了好几下,克善一痛,就哇哇大哭起来。新月和云娃吓得魂飞魄散,双双扑过来救克善,两个人力道之猛,竟然挣开了甘珠的束缚,把雁姬撞倒于地。同时,莽古泰也已冲了进来。

    雁姬从地上爬了起来,狼狈得不得了。新月云娃和克善,在地上抱成一堆,哭成一团。莽古泰气炸了,目眦尽裂,对著雁姬大吼大叫:“你还算一位夫人吗?这样怒打格格,连小主子都不放过!你还有人心吗?还有风度吗?还有教养吗”

    他一边吼叫,一边步步进逼,神色吓人。珞琳、乌苏嬷嬷、巴图总管、和丫头家丁们全从各个方向奔来。乌苏嬷嬷一看闹成这个样子,老夫人又去都统府串门尚未回家。她生怕不可收拾,马上叫人飞奔去宫里通知努达海和骥远。

    珞琳着急的奔过去,双手张开,拦在雁姬的前面,对莽古泰嚷著:“你要做什么?不可对我额娘无礼!”

    家丁丫头们早已围过来,拦的拦,推的推,拉的拉,要把莽古泰弄出房间。莽古泰发出一声暴喝:“啊给我滚开!”他伸手一阵挥舞,力大无穷,顿时间,丫头家丁们跌的跌,摔的摔,乒乒乓乓东倒西歪。

    雁姬被这样的气势吓住了,却仍然努力维持著尊严,色厉内荏的说:“放肆!你有什么身分直闯上房?有什么身分私入内室?更有什么身分来质问我?你给我滚出去!这儿是将军府,不是端亲王府!在这儿,你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

    “有余地我也要说!没余地我也要说!反正我已经豁出去了!”莽古泰往前一冲,伸手怒指著雁姬,声如洪钟的吼著:“你凭什么打格格?凭什么伤害她?你以为格格对不起你吗?是你们将军府对不起她呀!想她以端亲王府格格之尊,进了你们将军府,就一路倒楣,倒到了今天,去做了努大人的二夫人,是她委屈?还是你们委屈?如果你真有气,你去质问大人呀!你去找大人算帐呀!但分是个有胸襟气度的人,也不会去为难一个可以当你女儿的姑娘!你们占了便宜还卖乖,害新月格格削去了封号,降为了庶民,如今这样做小服低,简直比丫头奴才还不如!你们居然还要虐待她,甚至动手打她,你们堂堂一个将军府,堂堂一个贵夫人,做出来的事见得了人吗?不怕传出去丢脸吗”

    “反了!反了!”雁姬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一个奴才,居然胆敢和我这样说话!是谁得了便宜还卖乖?是谁欺负谁呀?你竟然对我红眉毛绿眼睛的大叫我我我怎么落魄到今天这个地步!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欺人太甚了”她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没有厥过去。珞琳慌忙用手拍著她的胸口,焦急的喊著:“额娘别气,别气,他一个粗人,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话未说完,莽古泰再往前一冲,伸手就要去扣雁姬的手腕。“你干什么?”雁姬慌张一退:“难道你还要动手?”

    “你一个夫人都能动手,我一个粗人有什么不敢动手?”莽古泰大喝著:“我要押了你去宫里见太后!我给你闹一个全北京城都知道,看是谁怕谁?”

    “新月!”珞琳不得不大喊出声了:“你任由他这样闹吗?你还不说句话吗?”新月牵著克善,扶著云娃,都已从地上站起来了。新月呆呆的看着莽古泰,没想到莽古泰会说出这么多话来,一时间,竟有些傻住了。云娃只是用一对含泪的眸子,崇拜的看着莽古泰,看得痴痴傻傻的。克善揉著头揉著手臂,还在那儿抽噎。新月被珞琳这样一叫,恍如大梦初醒,急忙喝阻莽古泰:“莽古泰!不得无礼!你快快退下!”

    “格格,奴才一向以你的命令为命令,但是,今天,我不能从你!你已经不能保护自己了,我豁出去拚了这条命,也要为你讨回这个公道!我一定要押了她去见皇太后”

    “你那儿见得著皇太后呢?”新月着急的说:“你要帮我,就不要搅我的局!快快退下!快快退下”

    “我虽然见不著太后,但是押著她就见得著了!”说著,他迅速的伸出手去,一把就扣牢了雁姬的手腕。

    “救命呀!”雁姬骇然大叫。“救命啊”“大胆狂徒!你不要命了吗?”

    忽然间,院子中传来一声大吼,是骥远带著府中的侍卫们赶来了。这天也真是不巧极了,骥远在宫中闲来无事,先行回家,才到家门口,就闯见了要去宫中报信的家丁。他弄清楚状况,就赶紧去教场调了人手,气喘吁吁的飞奔而来。

    “莽古泰!你还不放手?”骥远喊著:“你是不是疯了?竟敢挟持主子!目无法纪!快放手!放手!”

    “我不放!”莽古泰拽著雁姬往屋外拖去。“好狠毒的女人!上回搞什么三跪九叩,又泼茶又打人的,奴才已经咽下了那口气,这回怎么也咽不下了!要不然”他用力扭住雁姬的胳臂:“你就当众给格格赔个罪,说你再也不虐待格格了,我才要放手!”雁姬羞愤已极,悲切的痛喊:“我在自己的屋檐下,受这种狗奴才的气!我还要不要做人啊”骥远已经忍无可忍,此时,飞身一跃,整个人扑向了莽古泰,这股强大的力道,带得三个人一起滚在地上,跌成了一团。雁姬的指套钗环,滚得老远。珞琳脱口尖声大叫。新月和云娃,看得目瞪口呆。

    莽古泰没料到骥远会和身扑上来,手一松,竟然没抓牢雁姬。骥远把握了这机会,对著莽古泰的下巴就是一拳,两人大打出手。众侍卫看到雁姬已经脱困,马上一拥而上。

    一阵混乱之下,莽古泰孤掌难鸣,被众多的侍卫给制伏了。甘珠、乌苏嬷嬷、珞琳都围绕著雁姬,拚命追问:“夫人,有没有伤著啊?伤到哪儿啊?”

    雁姬的手紧捂著胸口,好像全部的伤痛都在胸口。

    “骥远!”新月追著骥远喊:“你高抬贵手,饶了莽古泰吧!”

    骥远用十分希奇的眼光看着新月。

    “你以为,谁都要让你三分吗?你以为,你的力量,无远弗届吗?”他恨恨的问。“在他这样对我额娘动粗之后,你还敢叫我饶了他?”新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此时,雁姬用激动得发抖的声音,对骥远叫著:“骥远,你给我把他带到教场去,替我狠狠的教训教训这只疯狗,听到吗?”“听到了!”骥远大声的回答。

    新月和云娃的心,都沈进地底去了。

    莽古泰被捆在教场上的一根大柱子上,由两个侍卫,手持长鞭,狠狠的抽了二三十下。本来,抽了二三十下,骥远的心也就软了,只要莽古泰认个错,他就准备放人了,所以,侍卫每抽两鞭,骥远都大声的问一句:“你知错了吗?你知道谁是主子了吗?你还敢这样嚣张吗?”偏偏那莽古泰十分硬气,个性倔强,一边挨著打,还在一边凛然无惧的大吼大叫:“奴才的主子只有格格和小主子,谁和他们作对,谁就是奴才的仇人,奴才和他誓不两立!”

    骥远被他气坏了,大声命令著侍卫:“给我打!傍我结结实实的打!打到他认错求饶为止!”

    莽古泰却不求饶,不但不求饶,还越叫越大声。于是,侍卫们绕著他打,也越打越用力。鞭子毫不留情的抽在他脸上身上。他全身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被招呼到了。没有几下子,他的衣服全都抽裂了,胸膛上、背上、腿上、脸上都抽出了血痕。如果努达海在家,或是老夫人不曾出门,新月和云娃还有救兵可找,偏偏这天是一个人也找不到。新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克善哭著要去救莽古泰,新月不愿他看到莽古泰挨打的情形,死也不给他去,说好说歹,才把他安抚在望月小筑。新月和云娃赶到教场,莽古泰已被打得奄奄一息。还在那儿拚死拚活的,断断续续的喊著:“奴才的主子只有格格和小主子奴才的主子只有格格和小主子”“给我打!傍我打!傍我用力的打!”骥远怒喊著。

    新月看得胆战心惊,云娃已是泪如雨下了。

    “骥远!”新月哀求著喊:“我知道你对我很生气很生气,可是万一你把他打死了,你不是也会难受吗?你一向那么宽宏大量,那么仁慈,那么真挚和善良,你饶了他吧,你不要让他来破坏你美好的人生吧”

    骥远骤然回头,眼里冒著火,声音发著抖:“他破坏不了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早就被破坏掉了!”

    新月的泪滚落下来。她祈谅的,哀伤的,真切的说:“骥远,失之东隅,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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