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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窗,站在窗口居高临下地俯视沉睡于大床中的老人。
中秋的凉风争先恐后地灌人巫怀赋的居室,沁凉的寒意使他抖瑟地从沉睡中苏醒,和暖的丝绸大被,又让他忍不住翻身进入被里再觅得另一段好眠。
可是从窗口吹来的冷风还是没停,仿若有人替他打开了窗。他皱眉地拉紧被子,想着要在明早找出是哪个人忘了关窗,害他睡不稳梦艰寻。
""巫怀赋。""
巫怀赋掠抖了二下,""什么人?""是梦吗?还是有人叫他?怎会在夜半三更的?一阵劲风将他彻底吹醒,他转头迎向风口的来源,一道泛着银光的人影映在他的眼瞳中。
""你是谁?瞪着站在窗上的人影,巫怀赋的睡意全失。逆着光,他蹩眉合眼,看不清楚站在月光中不速之客的脸,只隐约知道他的身形和他背后有把弯弯的长弓。
兰析没回答他,只在确认了他就是巫怀赋后,向后拿出弯弓搭上一支长箭,将箭尖瞄准巫怀赋的心房。
巫怀赋被那支长箭吓得魂飞魄散,慌乱地在床上坐起,一手高举着,一手不停地翻找藏在床头的金银珠宝。
""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银两,我有很多、很多""一只手不够用,巫怀赋生怕这名刺客等得不耐烦,两手齐下地将床头边的东西一一翻出。
看着巫杯赋忙碌地在床上翻找出一堆又一堆珠宝,兰析放松了手上的弓弦,从窗上跳下,靠在窗边等巫怀赋把要找的东西翻完。说真的,当有人拚命要拿出棺材本来给他时,在这个时候动手,实在是有点不厚道;就算要杀,也得等他把钱财全都翻出来,证明完他的身价再杀。
这个在皇城里深受敬仰的巫怀赋,最好是有左容容说的这么该杀,因为普通的刺客要迸皇城确实是有些不便,而要迸天狩阁则就有点困难。
他在夜半潜入皇城后,一路上并没有遇上艰难的阻碍,但在抵达天狩阁时,他就对这个兵多将广的地方皱紧了剑眉。天狞阁外头布置的守卫,大概就跟皇帝住的地方没差别。不过他不是一般的刺客,他今夜来,可是配合了天时、地利、人和,即使这座不易入侵的天狩阁,也必须为他敞开大门。
人人都认为满月时分,薄淡的月光能照清大地万物,不是个当刺客的好时机,可他偏偏要在京城外多等数天,故意挑这种日子下手,因为这种愈是驾定不会有人敢来行刺的日子,愈是会让防守的兵卫疏于防范,才能让他这种投机的刺客捡了个大便宜。简简单单便解决一票票在打瞌睡或是怠忽职守的守卫大军后,他略过贸然进出会遇上的风险,直接依据打采好的消息由阁外施展轻功跃上,找到他正在沉睡的目标。
好一会儿,巫怀赋终于翻光他毕生搜刮而来的财富,满满地陈列在床上,兰析在他气喘连天稍作休媳,终于有时间来好好问问他。
""除了守卫和服侍你的下人外,天狩阁里就只住了你一人?可还有他人?""对于观探曾说过的话,他很好奇,也很想见见所谓的替身。
""你还要找谁?""巫怀赋稍喘过气,不明所以的望着这个不杀人反而来找人的刺客。
""听人说,这里还有一个替身在代替已经没有能力的国师占卜。""兰析冷笑地把无用的传言,说给这个满是财富的冒牌国师听。
""没有没这个人!""巫怀赋涨红了脸,语气激动的反驳。
""这点我自会判断。""如果没有,何需激动?那个替身肯定就在这里。
“你为何要来此?是要银两吗?要多少就开口,我可以给!""巫怀赋拍着床铺上价值连城的珠宝,凭恃着这些财富一定能吸引他。
""我来此是因为你必须死。""兰析连看也没看,抄起手上的弓箭,再一次搭箭上弦。
巫杯赋恐惧至极地睁大双眼看着这个手持弯弓的男子,猛然想起敛影那日对他说过的话。在这名男子身后,有一轮比往常更硕大圆满的明月,恍馏间,他竟以为这名男子是敛影所说的后羿。难道,后羿真的来向他索命了?他不住地从心底打起冷颤,颤巍巍地后退。
""不我不会,那不是真的""巫怀赋冷汗湿透了一身,突然由床边跃下,仓皇的向门口奔逃。
兰析瞄准的箭尖一偏,改而转至那亟欲逃命的人影背后,轻轻松开右手两指之间的弓弦,让箭身如流星似的去追寻它的目标。
解决了巫杯赋之后,兰析不急着离开,想在此地好好找找什么是左容容要的月亮。方纔与巫杯赋的谈话,更是激起了他找人的念头,不知道能当上护国法师替身的人有什么能耐?是像卫非一样会预言,还是真如传说中的能看到未来了或者,那个替身能告诉他,他要找的两颗月亮是什么?
他环顾这间富丽堂皇的居室,猜想着在这座天狩阁里还有多少类似的居室。以及还有多少相似的人。
走出了巫怀赋的居室,他一连找寻了几间空荡阴暗的房间,这些多半是已在睡梦中仆役们的房间。他愈往下找,净是住了奴仆的地方,于是他停止了往下走的动作,改踏上一条长长的木梯拾阶而上。
这条木梯直通天狩阁的最高处,一路上没有烛火照明,也无灯置,清冷的空气在长梯上回荡,一直陪伴着他到梯尽之处。他的双眼在来路上已习惯了黑暗,即使没有打灯。他还是发现在这顶楼之处,有一间格局宽敞的厢房。
一进入室内,相同黑暗依然密密地将他笼罩,窗檐上雪纺的纤纱被夜风吹得飘飘荡荡;在这间没有打灯的暗室里,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人的存在。他转头欲走,不经意地在角落瞥见某种光源,只见黑暗中有一束晶莹的发光体,璨璨动人。
兰析的视觉被那道银白的光线吸引,轻巧无息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来到光源的面前。
这光源是个人,是个侧捧着明镜的女人,镜子反射窗外的月光,将她整个人清楚地反照出来。一袭纨素衣裙,衣抉裙带在风中款款地、有韵地飞扬。
月光穿过曳地的窗纱,把她婉丽的面容映照得莹莹明亮;黑缎般的长发,自在的舒散在她的胸前,恰似吸收了月光的虹泽,璀璀闪动着丰厚的光泽;纤细可人的脸庞上,浓密的睫毛像两柄黑扇,紧密的覆盖着她的眼险,微细的笑意在她的嘴角徐徐舒放。
兰析缓缓往前移动,眼神恋恋地、更加仔细地看着这名站在窗前望月的女子。
她的左手托着一面镶着黑木的镜子,右手白皙的手指优雅地滑过镜面、指尖轻轻点触,指腹来回游移,每每她将指尖划过镜面,她的嘴角就会泛起细致得令人动心的微笑。他忍不住低首寻找她密合的双眼,想在她的眼里挖掘使她微笑的秘密。像她这样光彩流丽的女子,日子是该这般的宁静、温柔、旖旎。
她忽然把脸庞转向他,虽仍旧闭着双眼,却能精准无误地找到他所在的方向,似隔着眼睑凝望他。
欣赏秋夜月色的敛影在水镜里捕捉到一抹影子,她心中一惊,不知在何时竟有人深夜间进她的房中,无声无息地站在她的身边似有一段时间了。她偏转着头,以指尖轻触镜面,细细打量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男子。
他正张大了眼低头看着她,从镜中看来,他有一双明亮黝黑的眼瞳,高挺的鼻梁,薄簿的唇和方毅的下巴,组织成一张清俊冷漠的脸。一袭素白的衫袍包裹着硕长高大的身躯,他的背后有一把造形奇特的弯弓,它是那么地眼熟,彷佛曾在哪见过。
她挪动着脚步,而他也跟着她移动,当他的身子正好站在窗前时,窗外的明月将他整个人包围,他身后的那把弯弓和月亮形成一种契合的角度,她的手指不禁按紧镜面,想起了这个男人是谁。
是她初初使用水镜时,第一个看见的男人。
但他的模样,更像是她几日前卜见的后羿,那个要杀国师的神话。
即使之前觉得这名女子再美再好,兰析也被她这种看人方式,看得心底生出一堆疑惑。
闭着眼看人?她为什么不睁开眼?而这样她能看得见?她知道他的存在?
兰析试探地伸出手在她面前探晃,发现她对阴影明暗毫无反应后,莫名的遗憾和挫伤在他胸口显得尖锐,疼惜的情绪无处不在地泛漫。
""你是个瞎子?""他骤地觉得愤怒,她竟然看不见他!这样的女子,怎能看不见他?
瞎子?
敛影的身子明显地抖动了下,这句话,十年来她明明已经听多了,为何从这个人的口中说出来时,她会觉得受伤?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她试着就他的声音再找到他的方向,平淡地更正。
""若不是你能看见我吗?""兰析抬起手,纵容自已的手拐在她的脸庞上轻巧的滑行,抚向她紧闭的眼睑。
""闭着眼,不代表无法看。""她侧着脸感受这突来的碰触,又是一阵熟悉感使她不觉得应该排拒,反而觉得他的手指像是风,很自由,不受拘束。
天空中的云朵时而飘飞而过,有时遮去了明媚的月光,在一明一暗的光影里,敛影手中的水镜似水光波动,将他的容貌收纳在镜中传至她的心底,他的身影,一再提醒她的记忆。
“透过这面水镜,即使不能用双眼,我也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得见你这名刺客。”后羿果真依照她的预言来了,只不过,他不是为她而来,他是为了巫杯赋。
""你方纔见着我杀巫怀赋?""兰析探抚的手指瞬时停在她的脸颊上。
她摇头,""不。我早知道他会死,我知道他注定死于你的手中。""
兰析又是一番惊愕,然而在惊愕过后,他立即明白这名女子是何身分,也将她列为该下去除之的对象。他勉强地收回手,硬起心肠,将之前凝聚的情愫排绝在身后。
""你就是巫怀赋的替身?""终于让他一解心中之谜,但他没想到护国法师的替身会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敛影失去了笑“因为我知道谁是刺客,所以你想杀我灭口?""听他的声音渐变得冷淡,他的手指不再触碰她,她知道他在排拒她。
兰析为""灭口""这二字沉默,一颗心在杀与不杀之间摇摆。他了解自己有杀她的必要,可是他不能了解他根本就不想动手的原因,他只知道胸口有种酸侧不舍的感觉蔓延着,但他身为刺客就必须具有刺客的职业道德,行刺时不能留有活证,即使是个女子,他也只能错杀不能放过。
""在你死之前,回答我三个问题。""他定定的凝视着她,逼自己冷静的把这句话吐出。
""请问。""她将掌心搁在镜中,静候着他的问题。
""第一,我是谁?""假如她能当护国法师的替身,那么她也应该有身为护国法师的实力,小小的一个名字,应当难不倒她。
""你是后羿。""
兰祈楞了一下,她叫他后羿?是因为他身后那把弓的关系?不,也不对,普通的女子应当不知晓他这把弓的名称,就算她知道好了,她是怎么看见那把弓的?这里的光线并不明亮,要认出来并不容易。
""我叫兰析。""他暂把这个疑问放在心底,才要问第二道问题时,她又开口了。
""你身上有后羿的影子。""
一切事物在她的话语中朦胧了起来,兰析听着她的话。有一刻觉得迷离如梦,神话和现实混淆了,在耳际吹拂的凉风带着空旷的感觉,像带他回到了那个遥远的神话年代,他难以理解,也不能解释纷乱的心绪。
""第二,我在找什么?""兰析在自己翻来覆去的脑子继续胡思乱想前,""赶紧扔出最头痛的问题。
""月亮里的嫦娥。""
他凉声轻笑,""看来,是我高估了你的本领。""又说不准,也许她的能力并无传闻中的强。
敛影皱着新月般的细眉,并不认为自己有哪里说错了。那日她在镜中的的确确是看到了后羿,她看见后羿举弓射月,而在传说故事中,""后羿会射月的原因,不就是为了要留住嫦娥?
""第三,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他一定要知道,这名紧闭眼睑又在月下赏月的女人是谁。
""月敛影。""
“月影?""兰析讶然地解读着她的名字,心底不禁升起一种释然的感觉。
她是月亮的影子?
倘若照着名字来推敲,她是另外一颗月?他被一阵刺眼的光线闪了一会儿,当他改变站立的角度时,才发现她手中那面镜子的不寻常。那面镜子造形朴素,但浮现在镜中的明月却是出奇的清晰,就像有一轮真真实实的明月静躺在镜面里。他记得她刚才好象称这面镜子为水镜,这一个,会不会就是水里的月亮?
""问题我已回答完,你要动手了吗?""敛影等待了许久,迟迟没再听见下文,于是她别过脸,重新提醒他刚才的决定。
""我不杀你,你另有价值。""他如获特赦地松口气,声音里有着初时的暖意。
""我毫无价值。""她摇首,恬淡地仰月而笑。在夜风扬起时,她的长发。裙裾迎风飞扬,在银白的月光下旋转成一片流动的波光,令人心醉神迷。
兰析再次轻易地沉沦在月下佳人的笑颜里,拥有的渴望,在阵阵悸动中将他掩覆。他不作声,缓缓地贴近她,一股奇异的香气冲迸他的鼻间,沁心芳甜,令他有短暂的晕眩。
他想掬一把月光在掌心上、在他的胸怀里。
兰析迅捷地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拥进怀中,肢体上亲昵的接触换得她片刻无措的怔愕;他看着她的脸庞和镜中反照的那轮明月,两手匆匆一紧,更将她深拥入怀。
""不,你值两颗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