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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语昂除了赞赏之外,直觉地认为,今晚真的挖到宝了,而且价值连城。
她像猫,也像另一个自己。
从她清澈的眼瞳,映照出他也不曾看清的自己,在她的灵魂深处,有一幅隐藏的景致,是他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的,心底深处,某种不知名的情愫,被她唤醒了,像波涛般汹涌翻腾。
淡淡的香味,撩拨着他的嗅觉神经,这么美的容颜,只怕他不会有看腻的一天,修长的手指,轻划过那脂粉末施的嫩颊,冰冷的,没有温度,就像她的性格。
她的神情,像极了寻觅猎物的豹,冷漠却又具危险性。
没想到,世上也有与他属性相同的女人,依循自己的心意行事,不理会俗世的目光,自己主宰自己的行动,活在自我的天地间。
千金易得知已难求,错放她,他的字典中,可能会出现“懊悔”这字眼,他不允许,不能放。
纪凌望着那双幽黑、深不可测的鹰眸,读不出这男人的心。
他的眼神好复杂,有激赏、有骄纵、有势在必得的决心。
她悠悠地开口“你干的好事?”目光指向仍在演戏的纪绯,心中有着笃定。
宿语昂不转弯抹角,直接地回答:“我向来胃口挑剔。”
“好习惯。”纪凌轻浅地浮出淡笑。
宿语昂目光灼灼地队她,未经她的同意,径自抬起她的下巴,赞许地说:“你有一双猎人的眼,很美、很亮,像星辰。”
而她允许他的碰触,不在意地反问:“你不也是?”很奇特的,她并没有任何排斥他的感觉,脸上传来他厚实手掌温暖的抚触,像种丝绒,绵绵密密地包围着她。
他爱怜不舍地经抚她的肌肤,在他的摩擦下,漾出花瓣般淡粉的色泽。“有看中的猎物吗?”他轻声询问。
“收获不错,你呢?”她仰头凝视他。
“有,你就是。”他低下头来与她平视,缓缓地开口。
纪凌拉下他的双手,转瞬间眼神变得冰冷。
“我不是个好猎物,也讨厌被猎杀,建议你另寻她人。”洞悉他的想法后,她冷淡地响应,不再留恋他给予的温暖,也不容许他进犯。
宿语昂拉起她柔若无骨的纤纤小手,安抚似地更正她的想法“对你,我不想猎杀,只想珍藏,你值得我放手一搏。”
“珍藏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的嗜好与众不同,但猎物也是有利爪的,尤其是女人。
不怕我将你反噬下腹吗?”她作势抽回双手,然而他更加紧握。敌不过他的劲道,她干脆强迫自己,适应那股来自于他双掌的热流,这才知道自己的体温如此低。
“不怕,也不曾有机会怕过,我很有兴趣挑战。你呢?你怕我吗?”握着她冰冷的手,第一次,他突然想提供温暖给一个女人。
纪凌瞪视他“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你指的挑战是什么?我不在乎多一个敌人。”
“你弄错方向了,我不需要附属品,也不想与你为敌,我只要我的另一半。”他在她耳边呢喃,狂放地向她声明,见到她时就打定的念头,不允许她反对。
纪凌非但没有震惊,反而以平淡的声调响应:“占有欲是种要不得的东西,往往会成为一种致命伤。”
这男人过度自傲与自信,以气势来看显然不是一日生成的,也许这社会给了他予取予求的习性,才会使他无往不利,有了今日的霸气和强势。
“只要目标正确就不会,我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你正是万中选一,我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也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已经开口道明,我是绝对不会收回诺言的。”他执起她的手轻吻,抬头让她看清他的决心。
“这算是某种程度的宣告吗?”纪凌的嘴角,挑起一抹炫人心神的微笑,眼神辉映着诡异的光彩。
“可以这么说。”
“配我,你不嫌太老了吗?”
“表相可以欺人,但你的心智,早不属于你应有的年纪,更或者你已有花甲之年的人也学不来的城府,也许他人因你的刻意掩饰,而不知情,但我至少不会被蒙蔽,所以配你这年纪刚刚好。”他很快地除去她的借口,不让步。
“哦?我是水做的,能让你一眼看穿,这么透明?”
“如果没本事看清你,我就没资格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话了。”俊逸的面容,带着如幻的笑意,他徐缓地轻吐一字一句。
“不改变心意?”纪凌心想。也许有个同伴也不错,虽然她已习惯了独来独往,但适时的进步和助长,也是有需要的。
“绝不可能。”他铿锵有力的承诺,字字打进她的心头。
“好吧!我接受。但前提是,要让我看你的成绩,不然你就没那资格。”一食两鸟之计在她心头涌现,她打算扔个玩具让他去处理。
“你要的成绩是什么?”对于她的精明,他笑笑地接下她暗布的棋子。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如果对我的了解够透彻,要找出我要的成绩并不困难,我期待你的表现不会让我失望。”她四两拨千金的打起太极,不给他目标。
“期限呢?”
“你有一个礼拜的时间,逾时这项挑战就算作废。”她故意刁难,就是要看他本事有多大。
他顺着她乌黑的长发,托高她的面孔,以低沉的嗓音宣誓:“一周后我会接收我所要的你,等我。”
“一言为定。”她伸整理他有些凌乱的发丝,在将他推离身边,转身欲走。
宿语昂形同鬼魅地跟上前“你的名字?”
纪凌巧笑地看着他“你该自己找出答案,想违反游戏规则吗?”
宿语昂扬了扬剑眉,脱下大衣替她穿上,将温暖尽注入她冰冷的身躯,纪凌则不语地迎上他的眼眸。
“我叫宿语昂,一周后,这名字将永远出现在你的生命中。”说完,他低下头浅尝她冰凉的唇瓣,当作是一种承诺。
纪凌抚着被他暖意熏染的唇,溢出绝美的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纪凌离开酒会后,驱车前往另一个地方。
一座日式建筑的老宅,隐密的坐落在远处的山脚下。
这是纪凌和她两名手下的工作室,一切的指挥调度,都是由此发起。
停好车后,她夹带着室外的寒风踏入玄关。
一个原本埋头在大批文件里的男人见她到来,猛力推开书桌,从坐在椅子上滑溜至她的面前,神情像个顽皮的大男孩。
“头头,你今晚不是去参加纪老头的酒会吗?怎么有空来总部?是什么风让你转向的?不会是刚好良心发现,大老远地来陪我们加班,或是来慰劳我们这两个终年不休的伙计吧?”
宋约希皮皮的问着纪凌,顺便提醒她虐待员工。大过年的,她还要他和另一名苦命的伙伴,法兰西斯连夜办公。
纪凌端坐在计算器前觑了他一眼,自计算器中叫出一大堆档案,不怎么好心地开口“酒会是去过了,而我的良心,早八百年前就蒸发了,我来只是想增加你们的工作量,高兴吧?”
宋约希抱怨地哇哇大叫“头头,你吩咐的案子,还有两三件尚未完成,再增加我们的工作量──你很不人道喔!”他转头看向坐在另一台计算器前的法兰西斯,寻求他的友情支持。
金发蓝眼的法兰西斯,隔着计算器向宋约希点点头,表示深有同感。他由英国来此两年多,拜纪凌之赐,还没度过一个中国年,或是假期,可见纪凌多么“苦毒”员工。
纪凌一心两用地看着屏幕,一针见血地询问这办事不力的手下:“我给你的那几个案子不好玩吗?怎么玩到现在都还没完成?说,是不是你玩上了瘾,不肯收手搞定?”她太明白宋约希会延误案子的原由,这家伙就是贪玩,往往一个案子早就可以收工,他偏偏非拖个四、五天玩够了,才肯住手,若不是他办事能力强,她早将他踢回英国去了。
宋约希心虚地吐吐舌,低头反省。
他的确是玩得过分了点,才无法准时交差,这回他不但拆了三家公司,并将资金吸干,还挖走人家不少菁英分子,纳入纪凌麾下,现正交由法兰西斯集中管理训练。
法兰西斯为此也有不少怨言。
都因伙伴爱挖人墙角,他训练的人数也就愈来愈多,开家大公司的话,就连倒茶水的小妹怕也会是硕士级的人物,要是宋约希再不收敛点,以后公司清洁人员的学位──他真不敢想象,典形的人才过剩。
纪凌抬起头。“法兰,你英国方面的进度怎么样?”
他摊了摊手,无奈地说:“没办法,约希一直丢人给我,连带地拖累到我英国方面的进度。”
纪凌冷眼直瞪向无处躲藏的宋约希,厉声喝道:“宋约希,最后一次警告你,我们是要接手一个企业,不是要找一群人来开航空母舰,马上收手结案,你和法兰还有别的正事要办。”
宋约希马上恢复正经的神色“知道了,我会速战速决。”
法兰西斯手里拿着一叠整理好的数据,恭敬地递给纪凌。“小姐,寒老头在英国刻意安排了暗桩,目前已调查完毕,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连根拔除。”她接过数据回答,仔细检阅这些暗桩的来历。
“寒老头那方面呢?”
纪凌嗤笑道:“拆他的台,还需要向他报备吗?”她指着数据对法兰吩咐:“做得干净些,别让他人起疑心,把那些暗桩的把柄揪出来,若是没有,就替他安上一个。对付那些清白如纸的廉节人士,就想办法把他们染黑,在我们接手风云之前,这些寒老头所设下的路障必须尽数清除,我不想因他们的存在而坏事,明白吗了?”
“明白,我会尽速解决这些人。”
“约希,你在台湾的进度也要加快,挑出法兰训练好的人手,分发几个案子让他们实习,再依能力分配职位,我要一个分工精细、且能力在寒老头集团之上的团队,一个月之内我希望能看到成绩。”
“这么赶?”宋约希怪叫道。
“你办不到?”纪凌质疑地瞥他一眼。
“不,你吩咐的事,大致上已经完成,准备接手的人员,也都部署好了,目前正在评估中,若想一口气接掌风云,那么就得给他们更多与风云有关的信息,并让他们有相等,或更多的实战经验,但我现在手上的案子并不足够,还得再去找。”
“不用麻烦,我替你找好了。”她把今晚相中的案子打印出来,交给他过目。
“哇!这么多?头头,你该不会是想将这些人都赶尽杀绝吧?”老天,这些都是与纪绍荣关系匪浅的人物,大概是她今晚去酒会找来的,怪不得她会肯去那个鬼酒会,噢!纪老头请她去所付的代价可不小。
纪凌起身走至窗前,对窗户呵着气,小手在上面画着圈圈。“那就要看你和法兰所训练的人有没有能耐将这些目标赶尽杀绝。这些大都是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老狐狸,不好对付,如果办事不力,他们捅的楼子,就由你们自己收拾,我是不会帮忙的。”
宋约希拍拍胸脯保证道:“安啦!这些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目前尚未有过任何败绩,有我盯着,你放心。”他顿了顿,接着问道:“头头,为什么突然赶着完成这件事?”
法兰倒了杯刚煮好的红茶,端给纪凌,并为宋约希解惑。
“据消息指出,寒老头上星期脑中风,病况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会挂,目前风云的一切事务都由寒老头的堂弟寒沐暂代。”
宋约希搓着下巴间他:“你打哪来的消息呀?”
法兰咧出一口白牙,得意洋洋地说:“我自有我的管道,在英国方面,我的眼线不少,就连寒老头的家庭医师,也被我收买了。”他低下头问宋约希:“想不想知道寒老头吃哪一牌子的藥啊?我可以随时决定寒老头的生死,你信不信?”
宋约希笑着猛拍他的背。“真有你的,你该改名叫情报贩卖机。”
“谢啦!”法兰拱手笑道。
纪凌轻轻啜芳香的红茶,看着袅袅的烟雾,突然开口“法兰,帮我查一个人。”
“谁?”
“宿语昂。”
“小姐,你说什么?你要查宿语昂?”法兰听见这如雷贯耳的大名,脸色大变。
宋约希推推他“法兰,你干嘛这么激动?这家伙有三头六臂吗?瞧你紧张的。”
“你不知道这号人物?所有电子业界的人听到他的名声,人人皆避之唯恐不及,就怕被他看中。他有个响叮当的外号叫银翼杀手。”法兰对宋约希的迟钝颇感无奈。
纪凌搁下茶,沉着眼“法兰,请说清楚点。”
他立即收慑心神,正色地回道:“宿语昂约莫在五年前出现于台湾电子业界,以收购同行的股权再将其并吞出售为手法,引起业界高度恐慌,转手卖出的股份净值往往是他买入的两倍不止,三年前成立昂宿集团,触角延伸至建筑业和金融业,但因为台湾电子业的潜力不错,远景还算看好,他好象也没有收手的意愿。”
“哇!以后岂不是要跟我们抢饭碗啦?”宋约希闻言大叫。
法兰继续报出内幕消息:“他第一个吞噬瓦解的企业不是别人的,正是他父亲的企业,不!包正,是他的继父,那老头因此被他气得一命呜呼了。”
“虎毒食父,够狠。”宋约希啧啧有声地说。
法兰摇头叹道:“最好不要和他正面冲突,这家伙不好惹,而且他做事向来以,不择手段闻名,只要是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他就一定会要到手。”
“包括人吗?”纪凌突然问道。
法兰一愣“男人?有,他手下两名心腹大将,就是慑服于他的强悍,才不惜自其它大企业跳槽,甘愿为他贾命。至于女人嘛──也不知道是宿语昂胃口挑剔,还是没兴趣,没听说他有过任何风流韵事,就连他的身边,也不曾有女人出现,即使爱慕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传闻他对女人正眼也不看一下,因此女人应该不能算在内。”他怪异地看着纪凌。“小姐,你问这做什么?”
“也许你的情报有误。”她深思地说。
“啊?”
法兰和宋约希一同看向纪凌。
她低头看着曾被宿语昂紧握的双手,抬头告诉他们:“今晚在纪老头的酒会上,他向我打了声招呼,并扬言,一周后他的名字将会永远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看来女人也算在内嘛!”
“小姐──你沾惹上他了?”法兰失声问道。
“事实正好相反,是他主动的。”
“什么!”法兰被吓得不轻。
宋约希忧心忡忡“法兰,如果那个银翼杀手真如你所形容的,那头头岂不危险了?”
纪凌状似轻松地拍着他们两人的肩。“在烦恼我的安危之前先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吧!他不会把我拆了卖的,他要的只是我的人。”
“小姐──”
“头头──”
就是这样,他们才担心呀!
纪凌心态虽然老成,但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孩,谁能担保那个银翼杀手不会把她给吞了?
“法兰,搜集宿语昂的完整数据,明天我要看到它,至于之前我交代的事,照我说的开始进行。”她伸伸懒腰,摆摆手。“我累了,今晚不回去就住这儿,我睡客房。”
“小姐──”法兰还想向她输送些忧患意识,但她已走入和室合上门,把他的声音杜绝在外。
宋约希搔着头“怎么办?”
法兰仰头叹息“什么怎么办?看着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