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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解子焰收起颊边笑意,恭敬行礼祭拜。
织雨看着他祭拜她爹。汩汩暖流流过四肢百骸,她转头看着父亲的坟,心想,或许爹也希望能再看看他,他的出现,应当会让爹感到欣慰才是。
祭拜完骆父后,解子焰弯身帮她将祭拜的物品收进竹篮里,起身后若无其事地问:“你有到你娘的坟上去吗?”
纤弱的肩膀一僵,粉唇抿成一直线,并未搭腔。
“你是这十二年都没去过,还是最近没去?”解子焰不许她逃避,非要他回答不可。
她沉下脸来,恼怒的瞪他。“我有没有去与你无关,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解子焰无视她的怒火,继续追问:“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到你娘的坟上去?”
忿怒的手指点上结实的胸膛,一字一下,重重吐露她的心情。“我说了那与你无关,你无需如此关心这件事,更何况她真在乎吗?”
眼红的小脸写着满满的伤害,即使经过了十二年,但她体内那个遭受娘亲狠心抛弃伤害的十岁小姑娘依然在嚎啕大哭。
“如果她在乎,就不会为了你叔叔而狠心不要我和我爹,我和我爹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不停的问我自己,难道我不够听话?我绣得花不够精致美丽?为什么连句话都不留就走了?她离家的时候可有一丝眷恋?或是正雀跃不已?”一连串的疑问自粉唇飙出,气愤的小手紧握成拳,双眸泛红,蒙上一层水光,却坚持不肯落泪。
解子焰看的很心疼,可他没说半句话,任由她尽情说出累积在心中的不满。
“她就那么爱你叔叔?为什么不可以把那似海的爱分一点给我和我爹?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我才十岁!什么都不懂,一觉醒来,天地变色,我不仅要面对她的狠心绝情,还得面对她的死亡,再来迎接我的是众人的指指点点,你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撕心裂肺地对他大吼。“你很好,什么都没做错。”解子焰再也看不下去,心疼的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你说谎,如果我够好,她就不会不要我。”她不接受他的安慰,用力捶打他的胸膛。
解子焰闷声不吭,让她尽情发泄,她所受到的伤害还比他要深得多,他也痛了十二年,不愿面对接受,连带的将她推出心房外,告诉自己,不开心、不理会、他就不会再有受伤的感觉,也不会再感到心痛。
这十二年没有她的日子,他并没有过的比较开心,他甚至是寂寞得发慌,以为走过一个个不同的城镇,会使心更加开阔,或许会遇上中意的姑娘,然后,顺其自然成家立业,不再思念总是以娇软嗓音唤他子焰哥哥的可人儿。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也证明他是个傻子,十二年过去,他依旧孑然一身,而且想她想得益发厉害,所以他毅然决然决定回到她身边,不再顾忌会引起多大的流言蜚语。
他就是要她,就只要她。
“她都可以狠心不要我,我为何要她?”她拼命捶着,大声吼着,原本以为早就结痂的伤口,竟禁不起他随口问个两句,便又血淋淋地揭开来。
都是他不好!都是他的错!为何要害她这么痛、这么痛
她用尽力气打他,打得筋疲力竭,最后双腿发软,软软依偎在他胸前,双眼疼得快流下泪来,可她倔强的告诉自己,她不哭,绝对不哭。
解子焰拥着她,右掌抚过她如丝般的长发,轻轻摇着,无声的哄着,安慰着。
过了好一会儿,激动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下来,她哽咽着声低喃:“我讨厌你。”
“好。”他爱怜的在她的发上轻轻印下一吻。
“你叔叔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我爹。”说到这儿,喉头就像梗了块石头,难受的很。
“是啊,他谁不去爱,偏要爱上你娘。”解子焰认同的长叹了口气。
他叔叔并非其貌不扬,或是不受姑娘青睐,事实上叔叔相貌英俊,身材挺拔,喜欢叔叔的姑娘多的是,可叔叔谁也不要,偏偏要爱上有夫之妇,才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悲剧。
“他太过分了。”她吸了吸鼻子,依然坚持不掉泪。
“的确过分,但我想他是情不自禁,以前我不懂得爱,所以无法明了,可现在我似乎可以了解他当时的心情了。他肯定是经历过痛苦挣扎,抵挡不了爱欲折磨,才会选择带你娘远走高飞。”低沉着声,推敲当时叔叔的心情。
假如换成他是叔叔,而她成了她娘,或许他也会不顾一切带她离开,即使明知等在前方的是死亡,依然会义无反顾。
“他是你叔叔,你自然帮他说话。”
“别忘了,他也背弃了我们,我爹同样为此伤心愤慨。”正因为是至亲的背叛,才会伤得如此厉害。
织雨垂下双肩,认同他的话,即使当时年纪尚小,但她没忘记大人们发现事情真相时的愤怒与心痛。她娘与他叔叔的爱恋是不被容许的,他们爱到不愿分离片刻,却没料到死亡会硬生生将他们两拆散。
没有人同意将死去的两个人合葬,于是解、骆两家各葬各的,她娘因背弃了爹,红杏出墙,所以不被容许葬在骆家墓园,孤零零被葬在离骆家墓园有一段距离的小山头。
解家叔叔就幸运多了,尽管解子焰的爹非常震怒,但毕竟是亲兄弟,所以生气归生气,丢脸归丢脸,还是让解家叔叔葬在解家墓园中。
“我娘和你叔叔这样真的得到了他们要的快乐吗?”她不懂,真的不懂。
“我不晓得,或许这是他们要的也说不定。”他茫然仰望青天,抚着她的发丝。
她挣扎了好一阵,总算迟疑地开口问:“那你想,你叔叔和我娘在黄泉路上有重逢吗?”
“你希望他们能重逢吗?”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一下子觉得她爹很可怜,娘与解家叔叔说什么也不能在黄泉重逢,一下又觉得娘和解家叔叔也是可怜,若不能重逢,定是伤心欲绝。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情绪一再反复纠葛,令她实在难以肯定地回答。
“不过假如你娘和我叔叔真在黄泉重逢,现下一定很热闹。”他的语调一变,带着浅浅笑意,已由长辈的爱恨情仇中跳脱出来,冷静的看待这整件事。
“怎么说?”她不解的仰头望着他,眼儿用力眨去藏在里头的泪意。
“你爹和我爹如今也都到了黄泉。”他朝她眨眨眼,要她想象那情景。
“哦,对。”她恍然大悟地点头,倘若四个人碰在一块儿,肯定是有得闹了。
光是想象四个已经作古的长辈吵成一团,觉得有点悲伤,又有点好笑,感觉非常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