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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昭阳怎么玩弄他他都没火气,这让宁昭阳颇为泄气。他这辈子还没碰到过这种人,傻到被欺负到头上了,还能好脾气地笑得出来。醒冬越是如此,宁昭阳越是想看看他生气的模样,整人的花招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刁钻。只可惜,对醒冬没有丝毫作用。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坐朝问道”醒冬又背不出来了,走在前头的宁昭阳浮起嘲讽的笑容,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千字文背了一个多月,早也背晚也背,醒也背睡也背,就背到这种程度,他不烦,他都快被他烦死了。说出去是宁家大少爷,宁家的脸都给他丢光了。
“垂拱平章。”
“啊,啊,对了,是垂拱平章,谢谢你提醒我。”
宁昭阳双手背负,十分邪恶地仰头看着醒冬道:“你知道我几岁就能将千字文倒背如流的?是倒背哦!”“几岁?”
宁昭阳伸出两根雪白的手指。
“骗人!”
“哦?你不信?不过也难怪,像你这种程度的人,的确是很难想象我这种程度人的水平,所以啊,你枉活十载,连我的两年都及不上,啊哈哈哈要不要我教你诀窍,保证你一晚就能把整本书背下来。”
醒冬不疑有诈,大喜过望:“好啊好啊,麻烦你告诉我。”丝毫没想过从来都是以捉弄他为乐的宁昭阳怎会突发善心来教他什么诀窍,以前向他求教从来都是不予理睬的。
“想知道的话,今夜丑时到梅园的假山旁等我,不许告诉任何人知道,听见没?”
一夜就能背出整本书的诀窍?这种话旁人说出来醒冬或许还不信,但自宁昭阳口里说出来,他却是信了个十足十。宁昭阳在府里年岁最小,但两岁识字,三岁吟诗作对,五岁熟读易、书、诗、礼、春秋,偏偏又从来都没见他下过苦功,在家塾里上学,先生上课,他都是自行看书,先生也没那能耐管他,这种人说有可以一夜背一整本书的诀窍,醒冬怎会不信?
“小少爷还不睡?”红玉见宁昭阳散着头发披件狐皮外罩趴在床上看书,两只脚翘在空中晃啊晃,心情颇佳的样子,不由得笑着问“怎么?又是哪个倒霉鬼落到少爷手里了呢?”通常只有恶作剧成功时他才会有这种表情。
“红玉,今晚要下初雪了呢!”宁昭阳支着头看着红玉道“要不要打赌?”
“少爷您饶了我吧,我哪敢跟您打赌,您可是未卜先知的大仙,从来没出过错呢!”
正说笑呢,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喊:“红玉姐姐,红玉姐姐,还没睡的话可否开一下门?”
红玉出去应门,过了片刻回来道:“是大少爷那边的蓝儿,说大少爷寅时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想大少爷平日经常过来这边,所以来问一下有没有在这里。”
“现在什么时候了?”
“子时快过了。”
那呆子居然等了快三个时辰?宁昭阳心中暗笑,哪有什么诀窍?他居然相信,等吧等吧,他就是等死了也没人会去的。他和醒冬相处这段时间,早摸清他固执的脾气,他人不去,那笨牛真能等一个晚上不走。故意选了最偏僻的地方,旁人是想不到去那里找人的。
下雪了,他会不会走?宁昭阳有点儿好奇。
宁昭阳睡到半夜醒过来,外头沙沙的声音传进耳朵,他下床推窗朝外一看,雪下得还挺大,地面已经积雪了,白茫茫一片。他想了想,回去穿好衣服戴好帽子,悄悄溜出房门。
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宁昭阳打了个寒颤,拉紧衣帽,借着雪光朝梅园而去。走了许久,他的鼻头已经冻得通红,这场雪比他预计的要下得大。
到了梅园,宁昭阳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身形朝假山方向张望,没人。啊,那家伙还是走了。他感到有点儿失望,原以为那家伙的笨牛脾气,是会一直等到他来的。宁昭阳丝毫没有为自己戌时才来的行为感到愧疚,反而在心里大骂醒冬,正要回去,忽然听见咯吱咯吱踩踏积雪的声音,望过去,远远有个人朝着假山方向跑过去,竟然是醒冬。
他穿得单薄,光着脑袋,嘴里吐着白烟,跑到假山前在原地踩跑片刻,四处张望,又跑掉了。
宁昭阳皱了皱眉,那家伙在搞什么鬼?
没过片刻,醒冬又跑回来了,宁昭阳于是明白,他是等得太冷了,所以绕着林子跑步取暖。他心里暗骂:白痴,这样跑得满头大汗,明儿准得风寒不可。不过笨牛果然还是笨牛,真的等他等到现在。宁昭阳的嘴角忍不住笑得咧开来,看醒冬如此狼狈还坚持等他,他就十分高兴。
宁昭阳呆了半个时辰,看着醒冬跑了十几圈,笨牛的体力还不错嘛,不愧是当过山贼的。实在冷得受不了,宁昭阳很没义气地偷偷溜回去睡觉。他还是小孩子,又是被宠坏了的小少爷,行事只为自己高兴,从来都不会为别人着想,既然打定主意要捉弄醒冬,当然不会出去告诉醒冬不要再等下去。
那个时候的宁昭阳,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坏小孩。
那个时候的醒冬,还是个厚道到不会转弯的老实人。
隔日一早,红玉走进小少爷房间,就听见宁昭阳阿嚏阿嚏地打喷嚏。
“奇怪,这么暖和都能感冒?”因为听他说会下雪,所以特意把火炉加旺,棉被加厚,房间里到现在都暖烘烘的,怎么还会感冒?红玉也没细想,连忙张罗着煎药,小少爷身子骨弱,每年都要得好几次风寒,房里随时都备着药。
“对了,醒冬哥哥后来找着没?”宁昭阳状似无意地问红玉。
“好像是到天亮了才回去,全身都湿光了,冰人一样,问他去了哪里,也不说,刚才蓝儿过来借药,说是得了小风寒,亏得大少爷身体强壮,换做小少爷你啊,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是这样啊!”宁昭阳说着这样的话时,嘴角偷偷地扬啊扬,咚地跳下床“我去探探醒冬哥哥。”
“小少爷,药还没喝呢!”
“不是在这里借的药吗?我就过去喝醒冬哥哥的,不一样?”说着已经咚咚咚迈着短腿跑出去了。
“小少爷!小少爷!你穿得太少了,等一下!”红玉去翻找衣裳,宁昭阳已跑得没了影。
心执院距离醒冬住的地方不远,宁昭阳一路跑过去,径直闯入醒冬的卧房。正给醒冬喝药的丫鬟吓了一跳:“小少爷?您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醒冬哥哥。”
红玉执着衣服气喘吁吁地追过来,口里埋怨道:“小祖宗啊,求求你生病了不要这样到处乱跑行不行?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太太老爷夫人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快快快,把衣服穿上。”
“不穿。”宁昭阳做着鬼脸“你们都出去,我要和他说悄悄话。”
红玉见说不动他,只能向醒冬求救。“大少爷,小少爷有点儿风寒,还没喝药,您说说他。”
“原来你病了啊?”醒冬原本看见宁昭阳来,一句话都没说,此刻听红玉这么一说,方才吐出这句话,宁昭阳听在耳朵里,心里暗笑。他方才进来,一看醒冬的脸色就知道他在生气,所以见了他也不招呼,现在说出这句话来,是误以为他昨日生病所以才没去赴约,口吻里已经原谅了他的食言。
“是啊,好难受呢!”他故意顺着他的话演戏,其实不过是喉咙有些不适罢了。
“生病了还穿那么少在外头乱跑?快进来。”醒冬掀开棉被,宁昭阳心道:谁要跟你同床共寝?眼睛瞄着醒冬尚未发育完全却仍然比他宽阔的胸膛和肩膀,心下忽然一动,不知靠在上头是什么感觉?这个念头一出来,他便快快脱了鞋爬进被窝里,钻到醒冬的怀里。
“身子这么冰?”醒冬合着杯子心疼地紧紧搂住他,宁昭阳顺水推舟便将头仰靠在他的胸膛上,两个冰凉的脚丫子在醒冬火热的大腿上滑来蹭去地取暖,唔,像个大火炉呢!是生病的缘故吗?醒冬的体温好热好舒服,比他房间里那个大暖炉暖和多了。
“喂,你太瘦了,我靠了不舒服呢!以后多吃点儿肉,知不知道?我们宁家又不是供不起肉给你吃。”
“是是是,小少爷,我以后一定吃得胖胖的,让您靠得舒舒服服,但是在这之前,麻烦你先把药喝了行不行?”
“不喝不喝,苦死人了。”
宁昭阳身子动来动去,醒冬一手端药,一手只能紧紧箍住他,但是他还是把头转来转去不肯配合,弄得醒冬哭笑不得。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吃药呢?”
宁昭阳眼珠子转了转。“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如何?”
“好啊。”醒冬爽快地先喝一口。
“不算不算,一口要喝掉半碗。”
醒冬看着他的小嘴巴“你能一口喝半碗?”
“你管我?你能我就能。”
“那好吧。”醒冬深吸一口气,咕咚咕咚喝掉半碗药,再将药碗递到宁昭阳面前:“换你了。”心里还是不太信他那张小嘴能够装得下半碗药。
宁昭阳嘻嘻一笑,接过碗去。慢慢地,碗底翘了起来,再放下时,露出鼓鼓的双颊,他当真将那半碗药一气装到了嘴里去,还咕噜咕噜地鼓着脸颊好像青蛙。
“快喝下去,别玩了。”醒冬忍着笑催促,难得见他这么可爱。
宁昭阳眼底掠过一抹狡诈的神情,忽然翻身将醒冬压在下头,艳如花瓣的红唇就贴上了他的嘴唇,醒冬吓得张口欲呼,苦苦的药水便灌入了他的嘴里,惊吓之余,他任着那药水流入喉咙。
“你、你、你”醒冬骇得语无伦次。
“我、我、我”宁昭阳得意非凡,学着醒冬的口吻说“我怎么了?”
“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宁昭阳年纪小,纯粹是恶作剧,但是、但是醒冬虽然尚不懂男女之事,但懵懵懂懂也知道这是不妥的行为,两个男孩子况且,他们还是兄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但、但醒冬的脑子混乱如浆糊,要命的是,他心不停地狂跳,偏偏宁昭阳还压在他的身上,鼻子几乎顶到他的鼻尖上,笑得像朵甜蜜的桃花般望着他道:“为什么不可以做这种事情?”随着他的说话,呼吸甜腻地喷洒在他的皮肤上,醒冬感到因为无法呼吸而胸口剧烈地难受起来。
“你快起来。”他努力将头偏开一点儿。
“我不要,这样很舒服,你给我老实躺着,我要睡觉了。”宁昭阳打了个哈欠,当真要睡了。
醒冬无法理解心头越来越剧烈的怪异感觉,那种感觉令他害怕,他终于按捺不住,一掌将宁昭阳从身上推了开去,由于用力过猛,宁昭阳的身体撞在床尾架上,又弹回来,面朝下仆倒在他脚下。
“你干什么?”宁昭阳爬起来,自尊受损令他怒气勃发,美丽的脸庞涨得通红“你这混蛋,竟敢推开我?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待我?你这个死山贼!烂妖怪!我让你当我的垫子算是给你面子,你居然敢推开我?活得不耐烦了?”醒冬觉得心虚,将脸侧开,不敢看他。
宁昭阳见状火气更盛,抓起枕头朝他头上拼命地砸个不停,嘴里也骂个不停:“死混蛋烂狗熊,你推我做什么?啊?啊?你不说话是不是?好啊,你不要后悔,我会让你死得很惨!你等着瞧!”他一边骂一边爬下床,因为太过生气,他一脚没踩踏实,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剧痛从尾椎骨传遍全身,痛得他眼泪都掉出来了,索性坐在那里耍无赖放声大哭起来。他原本就是个五岁的小孩,即使再聪明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孩,平时又被宠坏了,谁敢碰他一根汗毛?现在这一痛一哭,小孩子样毕露无疑。
醒冬被他一哭,手脚都哭慌了,又是心疼他又是担心被人看见,连忙下床来扶,却被宁昭阳刁蛮地又抓又咬一番,痛得咝咝呼呼,再猛地一推,也摔了一跤,醒冬看他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不知为何却煞是可爱,嘴角不小心露出笑容来,被宁昭阳眼尖看见,更加气得怒发冲冠,爬起来张牙舞爪地扑到他身上厮打“你还笑!还敢笑?笑我是不是?我打死你打死你!”
他人虽小,力却不小,又抓又咬又踹又打的,醒冬虽然身形比他大上一倍,却奈何不了他,只能左躲右闪。
“我让你笑话我!让你笑让你笑!呜呜呜,你欺负我”宁昭阳边打边骂边哭个不停,泪水像水坝决堤一般涌个不停。
醒冬哭笑不得,究竟是谁先欺负谁的啊?现在又是谁在欺负谁啊?他做哥哥的不好跟弟弟计较,只能等他打累了哭累了,再低声下气地安慰他:“好啦好啦,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地上冷,进被窝里捂着好不好?”
胖嘟嘟的雪白脚丫放在冰冷的地板上,碰到醒冬温暖的腿,立刻像怕冷的小蛇一样缠了上去,嘴里还在逞能:“偏不进去偏不进去,哼!”“你这是何苦?跟我怄气伤的是你自己的身体,到时候一大堆人跟着伤心难受!”
“你知道就好!”宁昭阳哼哼着,冰冷的脚丫子已经藏进了醒冬的怀里,捂在火热的肚子上不老实地动来动去,醒冬打了个寒战连忙把他的脚丫拿出来,异样的感觉又升了上来。
他这一举动立刻又恼了宁昭阳“你干什么?说地上冷又不给我捂,我就知道你心里讨厌我,巴不得我生病死掉,说什么假惺惺的话!”
醒冬叹息一声,以前再辛苦的日子他也从不叹息,自打碰到这个刁蛮弟弟之后,他每天都忍不住想叹气。
“你叹什么气?我说的话不中听你不要理我就是,叹什么气?你叹给谁听?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就说出来,叹什么气?”宁昭阳不依不饶。
这让醒冬怎么解释?他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他的脚在摩挲着他的肚皮时会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宁昭阳只是个小孩子呀,为何面对他的亲昵举动总让他有点儿害怕?
眼见宁昭阳的脚丫子因为冷而蜷缩着,醒冬又感到一阵内疚,连忙将他的脚执进手掌里,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婴儿肥,那么小巧那么滑腻,因为感受到热量而自然舒展开来的胖胖的脚趾,看得醒冬竟有片刻怔神。
“你喜欢捂哪里就捂哪里罢!”
“哼!谁稀罕!”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双脚已经自动钻进了醒冬的怀里“喂,你还不抱我上床,我的屁股都要结冰了!”小少爷命令道。
醒冬忍不住笑了,什么屁股结冰,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
宁昭阳双腿环在他腰上,醒冬将他抱上床,宁昭阳伏在他胸前,醒冬的身体持续散发热量,捂得他好似懒猫一只,昏昏欲睡。他很少跟人这么亲近,但是不知为何,在醒冬的怀里躺着,他觉得十分舒服,只想这么一直躺下去。
“我让丫鬟煎药给你吃好不好?”
“不要!”好想睡哦。
“可是你刚才都没有吃药,不吃药病怎么能好?万一恶化了怎么办?”
大笨牛好烦哦!可是,他好像挺关心他。这府里哪个人不关心他这个宝贝小少爷,但是被醒冬关心,宁昭阳觉得不一样。不一样在哪里,他还小,还不知道。
大笨牛又在叹气了。年纪轻轻像个小老头一样,老是叹气皱眉头,怎么没见他对其他堂弟堂妹们叹气?怎么就独独对他一个人叹气?他果然是偏心,对别人好,就对他不好!宁昭阳蛮不讲理地自说自话给醒冬定罪。
“好啦好啦!我吃药就是!”他从醒冬怀里抬起头,看见醒冬因为他这句话而开心地展开笑脸,心里竟突然觉得偶尔迁就一下这只大笨牛,其实也没什么的。
“喂,老规矩,你一半我一半。”
哦,哦,大笨牛脸色变了。
宁昭阳大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