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银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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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杏道无疑是云南大学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特别是在秋意渐浓树叶泛黄的时候，就更有一番诗意了。每当漫步在夕阳西下的银杏道上，我就会感到一种特别的心灵的宁静和纯洁，这种感觉，是一个女孩给我的。

    去年深秋，我在银杏道上认识了上研二的她。

    我经常看见这个女孩，是因为她常常一个人在图书馆南侧的银杏道上散步，在金色的银杏道上走着一个长发披肩身材极好的女孩，任何人都能想象得出那该多么富有诗意。在云大校园里，我最喜欢的应该说就是银杏道了，我喜欢金黄色的银杏树叶铺满路面的感觉，喜欢静坐道旁看路南侧的海棠树林，喜欢看那些青春洋溢的年轻人匆匆走过，喜欢看一对对的情侣在道旁甜蜜的小憩其实，任何一个云大人都不可能不喜欢银杏道，想来这话应该不算多么夸张吧。

    我曾经有一次仔细观察过她，那时她正在路北侧缓缓走着，怀里抱着几本书。她大约有一米六五的个头，她的步履和神情总是有点徐小凤那样的说不清的淡淡的忧伤。她的前额非常光洁，略微低垂的睫毛显得特别修长，鲜红的唇边有一个不显眼的淡灰色的痣，给她平添了一份说不清的妩媚的风韵，好像是更有成熟的女人味了。我很喜欢这个女孩，她在银杏道上的寂寞的行走，在一段时间内成了我眼里惟一的风景。而她很可能从来就没意识到这一点，这令我想起卞之琳的断章一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喜欢长发，我始终固执地认为，长发能给一个女孩增添不少动人的韵味，它可以让平庸的女孩变得可爱，让优秀的女孩更加迷人。她的长发随着她身姿的变换而呈现出时明时暗的光泽，就像安静的波纹上的光一样轻轻涌动着，丝绸般的光滑细腻，看起来比电视里做各种洗发用品广告的模特的头发还要柔顺。她的长发在我的眼里波动着，像一柄具有魔力的桨，在我温柔的心湖里轻轻划动着，划动着

    一天下午，她约我到银杏道见面闲聊，听起来好像心情不大好。远远地我就看见了她那熟悉的背影，红红的风衣，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那红与黑完美和谐的搭配，多么高贵而又温馨，我心里一阵轻微的抖动，既甜蜜又温柔，既忧伤又幸福。我没有马上过去，我不能马上过去，我想就这样先看看她，看看她那曾经阅读了多少次的背影，看看她那凝神静坐的雕塑一样的姿态。

    她那微微倾斜的坐姿非常迷人，风衣的下摆微触着地面，不，严格说来是触着落叶，因为地面已经被落叶覆盖住了。我要远观一会儿，让这无比美丽的风景继续延长下去。阳光透过树枝洒在银杏道上，洒在草坪上，洒在她的身上，斑斑驳驳的光与影的组合，像一篇写景抒情的散文那么优美，那么令人心醉。又像是一幅大写意，简单流畅而又丰富丰满。一阵微风徐徐拂来，银杏树叶簌簌作响，像初恋的情人一样窃窃私语动人心扉，又像是从湖面上升起的轻音乐一样熨帖着神经。一片片金黄的落叶飘洒而下，万千的舞姿宛如仙女下凡一般美丽。有一片树叶旋转着飘落在她的肩膀上，可能过于迷恋她静静的风姿和她那微微的处女的体温吧，呆在那儿不动了。还有一片落在她的头发上，她用洁白的手指轻轻一拂，那片树叶就做了一个简单的舞蹈动作回归大地了。

    这时我看见有一缕细细的烟云在她的前方升起，那是什么？我有点疑惑不解。

    就在我出神地凝望着由她和环境构成的和谐的风景线的时候，她一转身看见了我，向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过去。我这才发现她手里夹着一根香烟，快抽完了。看见我有点诧异的眼神，她甩了甩头发，说我很少抽烟，烦的时候就抽几棵，怎么，很反感吧。我说哪里哪里，你抽烟很好看，你拿烟的姿势很有风度，我喜欢看你抽烟的样子。她悠悠地吐了一口烟，看着烟雾慢慢地升起又变淡而消散，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抽几根，一根烟也就抽几口它就自焚了。在昆明，我见过很多抽烟的女人，包括中学生，这一点让我多少有些不解。

    她漫不经心地从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支，然后又漫不经心地点燃，让它在手里一点一点的燃烧，直到熄灭她也没吸一口。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落叶不再说话，我也没有打破这种沉默而和谐的氛围，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享受着一种心灵的寂寞和宁静。

    那天下午分手的时候，我们也没多说几句话。她喜欢久坐，就那么静静地出神地坐着，什么也不想，看看近处远处和树枝间的天空，然后再发一会儿呆，而我也从不例外。她没说有什么事，我也始终没问。

    我们没有故事，对我来说，银杏道没有更例外更特别的意义。我就是喜欢那里的安静，看银杏叶嫩芽初绽，看它渐渐长大生机四溢，看它最终变黄而轻轻地飘落；看海棠树花开花谢，看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看小松树蹦来跳去；看她在银杏道上寂寞的行走，看她的长发在风中飘动，看她手中的烟缓缓上升这一切，都是一种难言的心灵的沉淀和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