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消失的村庄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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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村庄，是灵魂之中的一方净土，被我们小心翼翼地收藏在心底某个角落。前方是一条悠长，遥远的路，我们步代坚定地选择远方，便注定要失去一些曾经拥有过的。譬如村庄。多年以后，在生命低落或消沉的时候，却总能在它的身体内寻找到，最初宝贵的一份支持，信念和感动。　　然而，很多时候，我们还来不及感恩，许多东西便随着村庄在逐渐地消失 　　引言：从最初开始记起

    我不知道，村庄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可我知道，如果一个人忘记了自己的村庄，他将会成为别人轻视的对象。对于村庄，我不想说太多的思念，也不想过分的表达我对它的热爱。可是在我离开村庄的这些日子，我的思念宛若一段段绷紧的琴弦，当我触动时，我全身颤动，我的泪水如线。在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我忽然感到内心莫大的忧伤。那是因为，我的眷念已经悄然的袭来，唤醒我缅怀那正在消失的村庄。

    一、村庄的那些牲畜

    我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农村娃，从出生到长大，我都生活在那个小小村庄里。母亲的朴慈、父亲的严厉、兄弟姐妹的温馨、玩伴们的童真、邻居们的争吵、牲畜们的喧闹都统统的漫溢在脑海。可是，我想起的首先不是我的亲人，而是那些伴我长大的牲畜们。它们是我的痛处，也是我的幸福，特别是在这些我离开村庄的年月里，它们已经作为了记忆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添补着我的童年。

    童年，是一生里最难以忘记的时光。它纠缠着你的心，纠缠着，一生一世，无论它是美好的还是龌龊的，无论它是富足的还是贫穷的，直到你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有时就想忘记这样一段我不愿回忆的往事，忘掉贫穷。可它不舍的跟随着我，时时告戒我说：你是来自贫穷农民的儿子，一个幸运的人。那时，我总会恍然彻悟。对自己说：“你不能做一个忘本的人，你不能忘记村庄的万事生灵，你是村庄里父母的恩赐。”而现在，坐在电脑桌前，我感慨万分。哦，我的亲人啊，我怎么能忘记呢。

    小的时候，是个很懒惰的孩子，看着母亲匆忙的身影，我总是袖手旁观，趁机跑出去玩耍。那时，对于家中牲畜们饥饿的叫喊声，我也总是充耳不闻，看着它们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会很生气的咒骂几句。母亲那时听见了，总是笑笑，什么也不说。可9岁那年，上了三年级后，放羊的担子就落到了我身上，姐姐却解放了。作为儿子里面的老大，我抱怨了许多。而弟弟们却开始羡慕起我的生活，因为他们放学后要到地里去给我们的“老黄牛”和猪娃们割草，而我只要把羊群赶到国道两边的沟壑里就好，因为那里在夏天会长出许多我连名字也叫不上来的杂草，是放羊最好的地方。从此以后，羊与我便熟悉起来。当我放学回家，走近它们的时候，它们便会纷纷站起，咩咩的叫唤着，似乎在告诉我它们已经很饥饿了，又好象在说：好啦，我们可以去吃草了。当然，如果碰巧有童伴找我玩耍，而我又必须去放羊的时候，它们也就会迎来我的抱怨和拳打脚踢，它们依旧咩咩的叫着，对我的反常，它们有些手足无措。就这样，我和那些我高兴时喜欢，烦闷时讨厌的羊群一起度过了相当长的一段童年时光。当母羊产羔仔的时候，我总是守在它们身旁，看母亲替它们“接生”以及它们舔允小羊羔时的幸福模样；当它们之间争执的时候，我总要插入它们之间，静心调解；当母亲变卖它们的时候，我也总是躲在一旁，怕它们看见我忧伤的脸庞。情感在我们默默的日子，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我们谁都不说出。所以，那个时候，看见别人家的羊群和我们家的羊群发生“斗争”（相互用角抵抗）时，我总会在心里为它们打气。当然，那只可爱的“假牧羊犬”（是只很大的黑色狼狗，由于时常和我一起管束羊群，所以在这里称之为假牧羊犬）也会在此时对别家的羊群进行攻击，我时常为此感到自豪。可是，就在平和的日子里，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那是在夏天的某日，我刚刚放羊回到家中，便听见母亲说邻居阿嫂家的羊群有了瘟疫，已经死掉了好几只。母亲为了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决定第二天将我们家的羊全部买掉。我有些不安的看着母亲，一言不发。那一夜，我透过昏暗的灯光看着按可爱的羊妈妈和羊娃娃们，我的心痛极了。我一想到它们将要变成屠户的刀下鬼，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溢。可是，我无法挽回母亲的决定。那天，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屠夫开着农用三轮车来到我们家中。在我的企求下，母亲留下了那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羊羔娃。其余的都被拉走了。望着渐渐消失的车影，我失落了许久。我亲爱的“假牧羊狗”也只是在车走远之后干叫了许久，我想我们怀念的不仅仅是友谊，还有生命的短促。羊群，在那以后，再夜没有出现在我们家中，因为生活越来越好了，圈养牲畜也成为了一种不现实的举措。猪娃、鸭群、鹅群、还有忠诚的老黄牛也渐渐的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初中那年，父亲把我送到了外地上学，家中的一切也随之与我远离了起来，可是那只被我哀求留下的羊羔却长大了，又生下了小羊羔。至今，我们家还有一头羊。我想也许是母亲怕想念我的原因吧，因为母亲说当她看见小羊羔的时候，她便会想起我。可是，随着生活越来越好了，村庄的人们也不在关心牲畜的多少，也不在圈养许多了，正在消失的其实不仅是牲畜，还有人们朴实的生活。我感慨了，可又感慨什么呢？不也是一样离开村庄了吗？

    到现在，掐指算来，我已经来开家有10个年头了，可是那些村庄如今生活着或曾经生活过的牲畜们，却不时的会让我挂念。有人说，思念是一种病，如果这样的病对身体无害的话，我愿意永远这样生着。直到老了，记忆模糊了，再也想不起来或者突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二、村庄，有关树木的以往

    如果有什么可以将时间记住的话，我想树可以成为其中的代表了，当你砍倒一棵大树，清楚的数清它年轮的时候，或许你会说：原来，它是这样的叫人难以琢磨，这样清楚的活在这世上。对于村庄的树，我有千言万语，可从那里去说起呢？未开口我已心存愧疚了。

    已经记不清晰那时在什么时候，我开始对门前的一行行参天白杨感兴趣的。是源于它们枝头的那些鸟窝，还是源于它们在夜晚的低诉声，我也说不太清了，可对于那样一行行高大的白杨树（其中也有我们家的十来棵），我的记忆却是永远崭新的。小的时候，总是喜欢夏天和秋天来临（我们家乡这时雨水多），那时我家门前还是一个沟壑，一下雨便有不少积水，小鸭子们也乘机溜进去一番享受。高大的白杨树就围绕在沟壑的周围，我们那些玩伴们也总是在下雨又刮风的日子不知危险的守在树下，等待着雏鸟的落下。有些时候遇到大雨和大风，树下总落下一些漂亮的幼鸟，有斑鸠、白头翁、乌鸦、黄鹂等，我们也就回幸灾乐祸的将它们收为己有，直至把他们“抚养”致死。当年，我护树的奶奶总是告诫我们说，不要编者按　　村庄，是灵魂之中的一方净土，被我们小心翼翼地收藏在心底某个角落。前方是一条悠长，遥远的路，我们步代坚定地选择远方，便注定要失去一些曾经拥有过的。譬如村庄。多年以后，在生命低落或消沉的时候，却总能在它的身体内寻找到，最初宝贵的一份支持，信念和感动。　　然而，很多时候，我们还来不及感恩，许多东西便随着村庄在逐渐地消失 伤害小鸟，不要伤害它们，那时对奶奶的做法是极端的厌恶。可现在想想，才感到有一种罪恶感，只是那时的无知又让我感到些宽慰。

    当然，那些白杨存在不仅仅只有这些价值。在炎热的夏季，当村人们卷起凉席来到树下，在哗哗的树风中安睡的时候；当他们在午后围在一起端坐在树下打牌或聊天的时候；我相信他们会赞叹这些高大的树木。在日子反复着轮回的岁月里，那些杨树依旧安静的生长着。慢慢的，人们开始看到它们最珍贵的一面----那便是它们的金钱价值。在那段时间，村庄的前后几个村子里开始出现了几个木材厂，有大的有小的，他们专门收些大树，以便生产出更多的木料，获取更多的利润。那时还小，只是感觉树可以卖钱是件好事情，却没有想到现在却带给我这样大的困扰，这样大的怀恋。于是，终于明白，父亲在卖树那天晚上蹲在地上拼命抽烟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也理解了奶奶唠唠叨叨的那些当时不太明白的言语究竟意味着什么，可一切都已为时已晚了。锯树那天，我和我的家人都站在旁边，看着“专业人员”将它们（那些高大的杨树）的枝条一一锯掉，最后再把高大粗壮的树干锯断，那“砰”一声的击地声音，似乎有些大快人心。而我看见的却不是微笑，而是人人脸上的肃穆庄严，只有那刺耳的电锯声如今还久久的萦绕在心间。我想树对我的长辈们的重要，不仅仅是失去，更是象征着他们也将随着树的消失而被人们遗忘。他们那些见证以及和那些高大白杨树一起长大的人，能不为之伤惘吗？能不在大树倒下的那刻感慨心焦吗？其实，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的那个护树的奶奶已离开了人世，可我相信，数年之后，依旧会有人记得当年那个护树的白发苍苍老人。而如今，树走人老了或走了，留下的只剩带着疤痕的记忆，让后辈们思索回忆。

    村庄里的树不仅仅只有白杨一种，我家门前屋后就有好多种树。例如：柿子树、燕子树、槐树、桐树、柳树、楝树等等等等，我能说出的也不下于十五种。只是在它们长大之后，都被金钱纸币替代了，留下了一处处枯干的树桩，宛若一个个被砍丢头颅的尸身。还好的是，最近几年，家乡开始实施绿化措施了，村庄的各个空地也相续出现了数一百计的小树，可是空地里出现的更多的却是楼房和新屋。对于它们这些小树苗们是否还会象从前那样长成参天大树，我心有余悸。

    老人们常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而今天，我们这辈人栽下的树木，会不会真的能让后人乘到凉呢？又不得而知了。可是我想说的是：无论日子怎样的转换，无论时间怎样的辗转，我对那些消失了的大树们依旧是怀念，我对那些粗壮的大树们依然是感叹，怀念的他们的无私，感叹的他们的默默奉献。只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房间里，我张口结舌，欲言又止。

    哎，村庄的那些安睡的树啊。

    三、恍若游离以及那些人

    此时此刻，难过和孤独的气息向我包围起，静坐在这空大的房间里，我感到失落。不是梦想，不是爱情，也不是魂灵，而是那颗瞬间思念的心。我在这样的时刻能说些什么呢？除了端坐着沉默，或走到窗台，看夜晚城市繁绕的灯火。村庄的影子就这样悄悄的跑来了，带着无尽的愁忧。而我能在此时想起的恰恰是那些已经或正在离去的人们。他们，是我在异乡想念的人——亲人和邻人。

    如果，时间能回到那些童年的日子，我想，我依旧会和那些人相见相识。

    每次过年回家，总是会听见老人们以及母亲说谁谁又离开了人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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