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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他,是我走进幼儿园教室时注意到的第一个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望着我眨巴个不停,红润的皮肤显得是那么的可爱,特别是嘴角的那颗小红痣,让我觉的是那么的亲切。
不由自主吧,我走近了那个孩子,蹲在他旁边也那样傻傻的望着他。
足有几秒钟,我就那样望着,似乎已经忘记了我现在的身份已经是他的老师了。
小兰老师提醒我,这就是我要接手的幼儿大班。
没有理由的我喜欢上了这个班。
上大学的时候,我去幼儿园见习过,但那时的我觉得小孩儿太闹,去了一天就打住了。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儿啊?
八年了,恍惚之间就八年了!
“老师,我要洗手手!”
“好!”
顺着稚嫩的叫声,我笑着拉过这个第一眼就让我伫目的小男孩儿:
“你为什么不叫我阿姨而叫我老师啊?”
“因为你戴眼镜啊!”
我被他的回答逗笑了,戴眼镜的就一定是老师啊,呵呵,什么逻辑,不过真的是多可爱的孩子啊!
“你叫什么名字?”
“木子!”
来到水龙头前,我挽起他的袖子。
突然,我看见他的手腕,居然戴着一根跟我手腕一模一样的丝带手链。一模一样的猩红!同是那样的扎眼,同是那样的让我窒息!
虽然也是一根极普通的丝带,但于我,曾是那么的重要,辗转无数个城市,居然让我又一次触碰到了它!
触电一般的感觉!
这样的丝带,不是我和他才有的吗?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的捉弄一个人,六年了,难道用六年的时间还不允许我忘记一个人?
他,那个曾经让我刻骨铭心的男人——杨林,那个送给我红丝带的男人,还会在多年以后,想起他送丝带的傻女孩吗?
是六年前的一个五月吧!
那天我走出他的视线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他,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他的单薄,感觉如此的需要人呵护!
他的眼睛依然紧紧的闭着,可是我还是能想象他的眼神是多么的迷茫啊!
我还是流着泪走出了他并未苏醒的视线!
那天天气很好,我想在他早上醒来的第一时刻亲口告诉他:我怀孕了,我有了我们的爱情结晶!
我在他的寝室外敲了很久的门,一直没有人答理,这么早他会去哪儿呢?
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孤零零的我彷徨在他寓所附近的街角。
电话响起。
是他的号码。
“你这么早到哪儿去了啊?我在——”按下接听键,由不得他说什么我就开始责备起来。
“对不起,请问你是这个手机号码的家人吗?”
不是他?他的手机怎么会在别人手里?这个冰凉的声音
心头猛然一阵悸动。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市中心医院,刚才出了起车祸”
记不得电话里后面还说了些什么,甚至连手机掉落在地上也没有了感觉,打的、奔医院
急救室里,我还是一下子认出了吊着氧气瓶,全身打满绷带的杨林.泪水如充盈的泉水一泻入眼眶。
这还是我的杨林吗?一米七八的个子蜷缩在那狭小的病床里,绷带外还有隐隐渗出的血渍,青紫的脸在雪白的绷带中隐隐可现,却没有了任何表情
医生过来,说必须马上动手术,如果稍有迟疑,很有可能永远都不能苏醒成为植物人!
而且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即使手术也不排除成为植物人的可能!
植物人!植物人?
怎么可能呢?昨天跟杨林分手的时候,他不还是好好的吗?不就是一起车祸吗?
我一把抓住并不能清楚这一切的杨林,心里紧张的不得了,我知道我没有了主心骨,但我还是默默的跟他唠叨:不要紧的,杨林,你会好好的,你只是吓唬我的,对吗?
杨林,你昨天离开的时候不是说会带我去北京看奥运,去九寨沟旅行的么?你醒醒,杨林,这些你都忘了吗?
杨林,你醒醒啊!听见你的玉儿在叫你吗?
“病人的家属在哪儿,签字!”
家属,他的父母在千里之外的重庆,我就是他最亲的人,可是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我刚刚用公用电话打过电话回去了,但是只告诉他的父母,杨林出了点小车祸住院了,我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身过来啊,即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也要明天,这可怎么办啊?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病人必须在半个小时之内动手术,如果稍有拖延,挽救的希望就会更加渺茫!”
“我”我咬了咬嘴唇,深深的叹了口气,望望病床的杨林,欲哭无泪。
“我可以签字吗?我是他——未婚妻!”
“他在宜昌没有任何亲人。”我又补充了一句。
我看不到护士那位年轻的女医生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做不了主吧,看她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出去了。
接过手术协议书的时候,我的手一直抖个不停,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的名字再简单不过,通常情况自然是一笔潇洒的呵成,可是那一天,当我在手术协议上签上“王玉”二字的时候手是那么的笨拙,笔是那么的沉重,沉重的无法控制颤抖的手提笔。
杨林,你知道吗,当我签上“王玉”二字的那一刹那,我真的感觉我们的生命绑到了一起,不是,是融合到了一起,你的生死就是我的生死,比我把自己交给你第一次的时候还要郑重!以后不管我们怎么了,都不会离弃对方,即使你真的成了植物人,又有什么呢?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到老,到最后的一分钟!
我给昏迷中的杨林哼起了他最喜欢的那首最浪漫的事。
我记得他说过,他不懂浪漫,唯一想做的事就是陪我一直到老!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二>
谢天谢地,杨林的第一次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尽管他还没有苏醒,可我还是能从他偶尔抿动的嘴唇读到他生存的勇气。
那一晚我一直趴在他的床边,紧紧的撰着他的手,就像以前过马路的时候,他紧紧撰着我的手一样。
应该是到了半夜时分吧,有微弱的响动把我惊醒,是杨林,他醒了。
我轻轻的摇动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杨林:
“杨林!是我,睁开眼看看,我是你的玉儿啊!”
他的嘴嘟噜了几下,但我还是听清了,他叫着一个我熟悉的名字:肖琴。
是肖琴!
他的初恋情人!
是肖琴!是肖琴!
在生命最垂危的时候他叫的不是守侯在他身边怀着他的宝宝的人,而是——是肖琴。
一直没有淌下的泪水顷刻间崩泻了下来。
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什么砍儿都能挺过去,接到他出车祸的电话的时候,我抑制住了充盈的泪水,看他满身绷带不醒人事的时候我强颜为他轻歌,当他生命垂危的时候,却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此刻,我还能抑制自己的泪水吗?
原来,我深爱的男人,心灵最最深处,却是另一个女人!
我笑,顺着脸颊的泪水抽搐的笑!
医生来查房了,朦胧的灯光掩饰不了我的销魂落魄.
“他的手指在动,这是好现象,应该很快会恢复意志。应该说基本脱离了危险,再观察一下,明天早上可以做第二次手术了!”
外面下着雨,江南的梅雨一直是如此多情。
我叫醒已经在打盹的护士,把卡上所有的钱刷下来给他办好了住院手续,理了理紊乱的头发和不整的衣角,不由自主的走出了病房,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我也不知道我会给自己什么样的决定。
十年的相识五年的爱恋,还是敌不过她,肖琴,一个曾经相恋不到一年的笔友。
没有雨伞,独自踟躇在无人的大街,此刻的我,任凭雨水与泪水肆意的交融“肖琴”原来我真的敌不过那个用笔迹堆砌的模糊身影。
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钻心的疼。
我才想起守在病房的十多个小时里,滴水未进。
真的好累!好想就在这雨中哪怕小憩一会儿。
雨不大,却感觉实在承受不了缥缈的雨丝加在身上的重量。
脚下很滑,眼前就那么突然一片漆黑——
醒来的时候,眼前是白的,惨白的一片,很久都不能让我睁开眼睛。我又回到了病房?不过渐渐苏醒的我明白:现在换成是我躺在病床上。
一个慈祥的女医生微笑着告诉我,好好休息,我刚刚度过了危险期。
空荡荡的病房,充斥着满屋子的药味儿,一种不祥的预感由然而生,孤寂的城市,孤寂的病房,孤寂的我。
我下意识的摸摸肚子:
“孩子呢?”
“姑娘,不要怕,一切都会好的。”女医生摸了摸我的额头,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一个出租车司机送过来的,昨晚送你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凌晨四点?我在哪儿?我怎么了?
我实在想不起我是怎么倒下的,想起眼前的漆黑的一片的刹那,心底就猛的咯噔了一下。
看着女医生慈祥的眼睛,我想,她会告诉我吧。
“你身上怎么连个手机也不带啊?我们没有任何方式联系到你的亲人或者同事,对于奄奄一息的你,没有人能承担签字的责任。姑娘,是我在手术中签了字,并亲自给你做了手术。这是不合规定的。但是,情况很危险,容不得我们太多考虑。”
“你很像我的女儿。她活着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的大眼睛长头发,可是在难产中”
女医生再次抚摩我的额头,轻轻的擦去我不小心滑落的泪水。
很像我的母亲。
她告诉我,我是宫外孕流产,如果再迟哪怕五分钟很可能会因失血过多危机生命。
可是直到我出院的时候她才告诉我,我这辈子恐怕永远也不能当妈妈了!
<三>
“玉儿老师,你怎么哭了啊?好孩子都不许哭!”
收起思绪,急急擦去眼角不经意的泪水,立即在嘴角挤出两条略微向上的弧线,轻轻弯下身子告诉木子,老师不是在哭,是沙子钻进老师的眼睛了,不舒服。
“那我帮你吹吹吧!”
我蹲下来,捏了捏他红润的小脸蛋儿“小鬼头!”
回到教室,小兰老师告诉我现在是收视课,负责招呼小朋友看动画片。
小朋友看动画片的时候真的很听话,一向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的他们,此刻是一句话都不讲,全端端正正的坐着等我放碟片儿,那股认真劲儿真是让我感动!
“那我帮你吹吹吧!”木子简单的一句话又在耳边萦绕,究竟是木子说的还是杨林?
就是这句话,杨林也对我说过的。
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家乡的时候,他带我去朝天门玩儿,我们走过街巷,来到江边。
我说我们玩沙子去,于是赤着脚走在细软的沙子地里的我们,快乐的真像两个忘返归途的小孩子。
我捧起一把沙子,看它从封闭的指缝中悄悄滑落,也把它撒向并不汹涌的江水,还在沙滩上写满杨林的名字
杨林问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玩沙子。
我笑笑说,沙子孕育了美丽的胡杨,一种最最让我敬畏的沙漠植物。
对,胡杨!
已记不得在哪儿听说胡杨是爱情的结晶,说它长在沙漠一千年不老,老后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朽
胡杨在一个个苦难、一个个痛苦、一个个灾难中穿行和超越,苦难对于它们,已经不再是苦难,而是一种本能的抗衡
其实,我没有去过沙漠,更没亲眼见过胡杨。
只是冥冥之中,觉得这是在我心中最神圣的活的精灵。
甚至,我觉得我的爱情一定也会像胡杨一样坚贞。
可是杨林,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并不曾见过的胡杨呢?
我也常问自己:杨林,你是我生活里的一片平凡杨树,还是我生命中的一片神秘胡杨?
那次流产,我们其实就住在同一家医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离别,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不是么?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离别,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就在这里”
独自一人躺在病床,数着秒度过了漫长的一个星期。
我不知道那一个星期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过即使到了现在,每每想起那段日子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以前听同伴说,女人生孩子是最痛苦的事,所以女人首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就是万一要孩子,也一定要是给自己真爱的那个人,而且也一定要一直他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可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我却不得不选择一个人呆呆的望着四周白的发怵的墙壁,他,不能照顾我,我也不会再要求他照顾我!
穿着病号服,我不由自主的脚步迈到了杨林的病房附近,从门缝中,我感受到了里面的热闹,踟躇了很久,我还是没有踏进半步。
他妈妈说话的声音很大,听不清讨论什么,但能感受到的是他们的温馨、惬意。
他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他的状态很好,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出院在家养伤了。
杨林的妈妈很年轻,一般人很难从她的脸上看到岁月的痕迹“城里人怎么都那么不显老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杨林妈妈时,由衷的发出的的第一句感叹,也不由的想起跟她年纪一样大的,我那一辈子在农村操劳的渐渐老去的妈妈。
杨林说他的妈妈虽然是那个市多年的优秀妇女工作者,却很迷信,迷信的让他和他爸爸都不可思议。自然也信命,重男轻女的思想也很严重。
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我就有所领教。
“小王啊,你们老家是不是那种土房子啊,晚上可不要带林儿走屋檐下啊!”
“小王啊,你是不是把眉毛给拔了啊?女孩子可不能总要漂亮不注意保护自己啊,那样可不好的,火焰低,夜里会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小王啊,问问你妈妈你到底是不是子时出生的啊,八字缺木么?”
我沮丧的问杨林“你妈妈怎么对我什么都不顺眼,怎么那么不喜欢我啊?”
杨林顿了顿捧着我的脸告诉我“应该不是不喜欢你,是怕别人把我从她的手中抢走吧!”
尽管有他这样的安慰,我还是明显的感受到他的无赖,如冬日的一丝凉风,虽不致寒,却不得不让人有些许的颤栗。
有一次我开玩笑的问杨林,如果我们有个孩子的话,你希望是儿子还是女儿。
杨林不假思索的说:
“儿子!”
“一定吗?”
“恩。”
他专注的望着我的眼睛,然后扶着我的肩膀,很认真的告诉我:
“我们杨家几代都单传,你是知道的。妈妈答应我三十岁以后结婚,我答应我妈妈一定给她生个男孙子。”
无语。
我努力的说服自己,爱他就要爱他的一切,包括接受他的思想,接受他的家人,接受他家人的一切。年代不同了,观念也会慢慢改变吧!
可是,现在想想当初的我竟是如此的幼稚啊!
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一切,可是嫁一个人就仅仅是他的一切?
还有父母,还有他的他的家庭,还有他家人的观念啊!这些会不会影响爱情的忠贞,会不会影响婚姻的幸福?
钱老说的对,婚姻是围城!
与其走进婚姻的“坟墓”还不如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一直思念着对方,好好的爱着对方!
<四>
我出院那天,眉子来了。
五月的梅雨还没有离去,阴霾的天穹如我下雨的心情。
我告诉她我要辞职走了,到很远的地方去,一个可以看见胡杨的地方。
眉子是我在这所中学教音乐时的同事,跟我在一个寝室住了整整三年,吃同样的饭说同样一字不差的话,有时候的默契到不可思议。
但即使是她,也是怎么不会明白我和杨林爱的如此之深,却要离开他的吧!
我知道她很想问,但却都一直缄口不语,我们静静的走过很多很多熟悉的街角。
末了,我告诉眉子“不管我哪儿都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去向!即使是杨林问起我,也绝对不告诉他。”
“我只跟你联系。”这是我离开这座流着泪的城市的最后一句话。
辞职。
收拾行李。
悄然离开。
我选择了西安,一个古朴而让我神往的城市,一个想象当中离胡杨很近的地方。
车内响起一首歌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宁愿我要离开
熟悉的地方的你
要分离
我眼泪就掉下去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恋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我不能答应你
我时候会再回来
不回头
不回头的走下去”
歌者略带沙哑的嗓音不禁让我泪如雨涟,心情也更加的沉重起来。
我怎么可以那么不争气的让眼泪一个劲的在那么多人面前流啊,玉,你不是说你很坚强么?为什么从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就感觉不是真实的你了呢?
“我怕我没有机会”杨林,我真的很怕我像歌中所唱的一样没有了机会,难道这是唱给我的吗?我连再见的机会都没有留下,我真的不能答应你我还能不能回来,杨林,当你醒来,当你有一天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你会明白我的不舍吗?
杨林,请原谅我,也许像歌中唱的一样,我没有机会跟你说再见,也许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你
一个转身的距离,真的就会是一生?
只是,我会像张振岳所唱的一样: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以前眉子说,只有经历过爱情的人,或者失过恋的人,才会感受什么是眼泪,什么是痛苦的滋味。
当时的我嗤之以鼻,总觉得那是年轻人的胡乱告白,但今天我才是真的体会啊!
六年了,我还是没有勇气再听那首煽情的再见,难道有些歌就是为了赚取我的眼泪而存在的?
后来眉子告诉我,我走后不到一个月,杨林就结婚了,跟肖琴。
我又笑了。
很平静的流着泪微微一笑。
杨林结婚了。
我们相爱的五年,他都没有向我求过婚,或者哪怕讨论过婚姻。一个月,结婚。
呵呵,结婚!
哈哈!结婚!
我依然没有看见胡杨,或者不应该看了吧,它是爱情的结晶,它可以做到活着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朽,而我,什么都没有!
什么沧海桑田,什么海誓山盟,不过是年轻人冲动时的一种宣泄?
五年,五年就告终的恋情用胡杨祭慰?
我做不到,或者说,我没有资格玷污我那心中的圣洁!
<五>
再过两个月又是我的生日了。
当年一个个大喊着永远单身的姐妹们大多都走进了婚姻的“围城”有的姐妹的孩子在n年前就可以叫我阿姨了,只有我,仍然孑孓一人。
结婚于我,一个太过于沉重的话题。
尽管老家的爹妈急的不得了,妹妹的小孩都快上小学了,而我,连一个男朋友都没有给他们带回去过。
怕过年,怕回家,怕他们问起已经30岁的我。
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们,怕想起老妈那双因劳累而风蚀的泪眼,怕看到老爸不说话只叹息的渐驼的背影
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从来没有忘记爸妈一直把我当家里的顶梁柱当儿子看待的,我很想问自己我真的要一个人走过那么漫长的岁月?
那天当女医生告诉我我很可能不能生育的时候,我知道,在他母亲眼中我跟杨林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爱情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我领略过他母亲的本领!
而我,那渐渐老去的母亲,是不是也会有同样的心情呢?
有人说爱是可以转化的,爱深了就会是痛!就会是恨!所谓的由爱生恨就是那样解释的吗?
可是我能恨得起他来吗?
以为逃避了杨林,逃避了我们熟悉的街巷以及一切事物,也可以逃避与杨林共同走过的日子,可以逃避那段略显灰淡的记忆,可是为什么看到哪怕丁点与他相似的东西,都可以勾起对他的记忆?
也许,世界真的太小!
“老师,苏克的妈妈也在北京吗?”
“老师,苏克和贝塔也吵架吗?他们的妈妈也骂他们吗?”
“玉儿老师,你喜欢苏克还是贝塔?苏克和贝塔小时候一直都那么快乐吗?”
孩子们的一再提问把我拉回了现实的生活,我用眼睛瞪了瞪最后准备提问的木子,故意不高兴的说:
“保持安静!”
就在木子嘟噜着嘴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的唧唧嚷嚷,原来是需要我去换碟了。
“恩,所以我们小朋友也要听妈妈的话,做个乖孩子,那样才会一直那么快乐啊?”
换完碟,也换来了周围的一片静寂。
此刻的我,忽然很想也问问远方的杨林,你小时候像他们一样快乐吗?
应该是快乐的吧,我想。
他曾说过他小的时候最喜欢去他姥姥哪儿玩,美丽的嘉陵江边有捡不完的好看的小石头,他就是在嘉陵江边学会了打水漂、抓鱼。
还多好多过往的大船留在了我们遥远的记忆,即使现在身处异乡很多年了,夜深的时候似乎还可以听到轮船经过时悠扬的鸣镝。
他曾说过,过江桥底下的石滩,留下了他很多童年美好的记忆。
其实那个石滩我比他熟悉。
我的家就在嘉陵江边离石滩最近的江边,从学会走路哪会儿,石滩就是我的乐园,每每放下书包,我们一拨一拨的爬上那些大石头,捉迷藏啊,过家家啊,打水漂啊,几乎天天都有去报道。
有一天,杨林笑着问我:
“我们小时候会不会就在一起过家家啊,或者我就是孩子他爸?”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太遥远的记忆了吧,久远的在记忆深处连黑白的影子的碎片也分辨不出来,只觉得那是些很美的日子。
“不知道,不过我真希望我们在一起玩儿过!”
“也就是说,我们是青梅竹马了哦!”
爽朗的笑声依稀可辩,只是,跨越了遥远的时空,我还会依稀活在他的笑声里么?
<六>
杨林第一次在我的心中留下印记,是在一次校篮球比赛上。
那时刚上中学不久,学校举行一次年级篮球队员选拔赛。
他,连续两个漂亮的三分球,连我这个从旁边路过的从不关注篮球的球盲也觉得真酷。
不由的仔细端详了一下他:高高的个子,运动中依然白皙的脸,脸上挥洒的汗水,还有那一颦一笑,我想,应该给当时很多女孩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吧!
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他相识。
后来对他真正有所了解,是在第一学期结束的一次颁奖大会上。我又看见了他,一个连续拿了“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十佳少年”三个大红奖状的获奖专业户,也第一次让我记住了他的名字——杨林!
其实中学三年我们没有怎么交往,甚至也一句正面的交谈也没有。
现在想想,即使我们有机会碰面,高傲的他碰上矜持的我,怎么也撞不出火花的吧,何况他还是我学习上一个强劲的对手!
中考的时候,我是以不多一分的成绩考上当地的最好高中的,而他,足足多了我60分!
当然这也是很多年以后,在无意中知道的!
高中三年,几乎是钻在书堆里度过的,经历过高考的人,谁都不会忘了那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激烈和残忍吧。
喜爱摆弄文字的我选择了文科。
记得已经是快高考的时候了吧,繁重的学业压的本来天性散漫的我实在有些喘不过气,整日在室友唉声叹气的感召中郁郁寡欢。
有一天,从其他校区新转来的室友肖琴提议搞个笔友会!
有创意!
可我们都是要走的人了,在哪儿交笔友呢?
杂志?报纸?不可信,最重要的是没那份闲心。
肖琴望了望我,眨眨眼睛说她有办法。
——,学校有那么多帅哥,写一则公告在学校觅知音!
原来她说的是在学校的公告栏上出一则启示,用交笔友的方式来缓和高考的紧张气氛。
于是她把她喜欢的名人及知音或者伴侣一一罗列,然后在公告中写明我们的用意,贴在我们几个负责的校园文化专栏。
比如:
徐志摩——林微音
愈伯牙——钟子期
顾城 ——谢烨
海子 ——(面朝大海)
我选择了唯一没有写出知音的海子的“面朝大海”一场浪漫的悲剧人生之旅。
给我回信的只有一个“海子”并且只有海子那句: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最喜欢的海子的一句。
会是一个阳光的男孩、还是一个多情的女生与我一样喜欢忧郁中透出希望的海子呢?
不知为何,我也没有写出自己的任何看法,只是摘录了海子的另一首日记里的最后一句: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我想看看我的海子到底有多了解海子呢。
而他给我的则是海子的一首答复:
麦地
别人看见你
觉得你温暖美丽
我则站在你痛苦质问的中心
被你灼伤
我站在太阳痛苦的芒上
麦地
神秘的质问者啊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肖琴找到了很多“志摩”但她说都没什么感觉,都不过是些玷污了志摩而已的假君子而已。
我喜欢我的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种淡淡的忧郁里透出的是欣喜、是希望,我喜欢他回复的海子的诗,因为正是我也喜欢的。
特别是那娟秀有力的笔迹,如果说看诗是一种享受的话,那么读他的字简直就是一种陶醉!
肖琴说她也喜欢我的海子。
“就凭那娟秀的字迹?那你出转让费,我就让给你!”我笑着开玩笑,虽然心里十万个舍不得。
她高兴的跳起来,做了个欢快的手势“哦啦”一下就跑开了。
肖琴跟我的海子联系的火热,虽然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高考了,可是那种热情真的不亚于对高考的热忱啊!
我时常模仿她妈妈的口吻逗她:
“琴儿,学习重要啊,浪费了时间以后后悔可来不及啊!”
通常的回答就是她严厉的连拍带轰:
“去、去、去”!
发起人肖琴还准备在校园爱心湖的亭子里开了个笔友见面会,说要毕业了见个面也算对这座学校的纪念,我被她生拉硬扯硬拽了去。
湖水很静,清风下的杨柳煞是好看,连平日暗淡的亭子也因为有了我们有了些许的生气。
我翻着海子的诗,不经意间我看到了他——杨林,几年前的竞争对手,或者说崇拜的偶像。
更让我意外的是,他就是我曾经的“海子”!
他是“校园名人”自然认不得我这个无名之辈吧,我想。
虽然心里还是那么咯噔了一下,一种无名的落寞让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我并没有主动跟他打招呼,与其说是出于礼貌,不如说是怕自己尴尬,礼貌性的跟他握了握手,说了声“你好”算是我们最初的交往吧。
也不应该是后悔把他让给肖琴吧,我想,其实人世间,有太多的巧合,也有太多的不经意,不是我的,即使得到了也会失去!
在同样的学校里呆了六年,却一直是两条不交叉的直线,偶尔的重合也只会让我们离的更远!
是有缘,还是无份?
平时的我喜欢写写东西,时而也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个一文半载的,大家都说我是个搞文学的料儿,但是报考大学时我却选择了与此相距甚远的音乐专业。
没有理由,我喜欢。
生活中不也是时常如此吗?
我们往往喜欢一个人,一样事物,可在最终抉择的时候,却选择了自己根本就不会在意的另一样,是的,没有理由,不需要的。
半年后,肖琴跟她的男朋友去我上大学所在的城市旅游的时候漫不经心的告诉我:杨林没有上大学,他爸爸病了,很严重,连高考都没有赶得上参加,所以他选择了复读。
大学四年我一直过的很平静,没有高考想象中的繁杂,也没有小说中的浪漫际遇,有的,只是一个人静静的走过了四年的校园林荫道的记忆。
没有人喜欢我,我也没有中意的人,很多人都说不相信我会那么静静的度过四年。
有同学说我是太傲了,大学里没有个男朋友简直是有病,甚至还有个谈杀的死党问我是不是喜欢哪个女孩子。
但真的是从没有一个人在楼下为我唱一夜的歌,也没有谁给我百朵玫瑰,给我写多少情书
偶尔也会想起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白的杨林,想起他打篮球时漂亮的扣篮,想起他在湖心亭见到女孩子的调侃,羞涩的一笑,想起他女孩子般隽永的字迹但是一如郑愁予的错误: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是的,我只是想起,我不是归人,我是过客。
走在江南的小巷,走在水乡的昏晚,独不闻伊人的暗香。
东风不来,冬风已至,袭来的是如柳絮的飞雪,下在心间,下在那寂寞的小小的空城,下在我那落寞的心尖。
江南如花,江南如画,江南不如伊人的衣袖眉发!
莲花般开落的容颜,掩饰马蹄的错!
窗扉紧掩,心扉依依,青石的街道
奏不响的蛩音,揭不开的春帏——永远,美丽的错!
打江南走过的我们,永远只是对方渐远记忆中的孤独过客?
<七>
毕业了,我没有去发展潜力很大的西部,也没有选择梦想的北京。室友燕子说我们去三峡吧,哪儿很美,于是我们选择了水电之都——宜昌!
世间就有那么多的巧合,落入俗套的巧合:
到宜昌的第二天,我陪燕子去三峡大学见他刚上大学的妹妹缨子,在校门口我们见到了正买书回来的杨林,原来他竟然是燕子中学时代的同班同学,现在是这所大学大四的学生!
他依然很阳光,只是没有了当年的那种盛气凌人、不可一世。我很喜欢他的这种改变。
坐在校园不远处一个别致的饭馆,我吸了一大口杯中的奶茶,慢悠悠的说:
“杨林,当年你可是我的偶像啊,可惜啊你认不得我。”
没等他说话,我又笑了“你怎么可以那么聪明啊,我可是一直很嫉妒你哦!”
他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再次羞涩的一笑,我又清楚的看到他右边脸颊浅浅的甜甜的酒窝。
“哪有啊!都是你过奖啦!”
燕子也附和着“要不是你爸爸两次在你高考时病到,现在真还说不定是清华、北大的高才生呢!不过啊,那时恐怕也认不得我们了哦!”
杨林帮我们摆好纸巾,沉默了很久才说“玉啊,哪个时候我还想,那个叫王玉的女孩子怎么就那么会写啊,记得你发表在校刊上的那篇镜花水月真的是好唯美。我每次看到作文就头疼,我还想,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可以向你多学习作文也少扣分了啊!”
然后他还着重强调了他说的是真的。是的,我早记不得我在校刊上发表过什么了。
“诶呦呦,就玉了啊?”
燕子故意大笑起他来。
我也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不过真的是好亲切的称呼,一种膨然心动的称呼,从来没觉得我的名字也可以被叫的如此的好听。
想想也真是好玩啊!
原来,我记得他的样子,他记得我的名字,本以为不相隶属的两个人,只会是对方曾经记忆的一瞬,原来,即使那一瞬,也是可以留下痕迹的,而且会很美丽!
也许是离开家太久了吧,我们几个远道而来的游子,经常能聚在一起,哪怕窘迫的我们只是喝杯茶,吃个炒菜。
杨林比我们早来这座城市三年,俨然已经是地道的东道主了,五一广场、宜昌大桥、摩基山、三峡集景,还有很多我记得不记得的地方,都留下过我们三个的足迹。
三个不同性格的人,在一起可以讨论燕子的男朋友,也分析我写的新小说,偶尔也给杨林找工作的建议,幽默中不乏情趣,那段日子真的很惬意吧!
杨林说喜欢我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他不是说他一直喜欢那个喜欢“海子”的肖琴么?
他说那不一样。
“肖琴的热情主动,不是每个男孩子都可以抵挡的。我是真的喜欢过她,喜欢她激扬的文字,喜欢她泛滥的笑脸,喜欢她的自由遐想,喜欢她的恣意娇纵整整有一年的时间吧,但她太过于追求浪漫,那是需要用很多的时间和钞票堆积的浪漫,她不是属于我天空的鸟儿!”
我没有回答,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吧!
“我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感觉跟你在一起有一种从没有过的舒坦,一天不见你的时候就特别的担心你。是没有理由的喜欢吧!”
其实我是真的很想问他喜欢我什么的,原来他可以越过我的提问,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默契?
心有灵犀——不点也通!
“我比你大,可是有时候你也会像个姐姐一样照顾我,那种幸福我从来没有体验过;有时候我又特别想照顾你,不忍心看你那么辛苦的工作玉,我——喜欢你!”
静静的听完杨林一个人说了那么多,心跳很快,真的不相信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会说喜欢我,会对我讲这么多让人心情舒畅的话。
杨林说这些的时候,我时不时的偷偷望望他,但是他一直望着静静的黄泊河,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我能感受他的真诚!
许久,他拉起了我的手,没有小说中描写的那般激动、忐忑,我感受到的,是一种渴望已久的幸福!
像众多的情侣一样,没人的地方,我们总是会紧紧的撰着对方的手,即使冒汗了也一直舍不得松开。是我怕失去,还是我本来就把握不住?
那年我二十二岁。
<八>
音乐声响起,小朋友要回家了。
小兰老师说,小朋友离开幼儿园的时候,一般都有家长来接,老师要在幼儿园门口送小朋友跟小朋友说再见。
但是木子是唯一一个没有家人来接自己回家的小朋友。
我问木子:
“你妈妈怎么不来接你啊?”
“爸爸说妈妈出国了。”
“那你爸爸也不接你啊?”
木子有些不高兴了,透过外衣掏出挂在脖子的钥匙,不服气的对我说:
“我有钥匙,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看着渐渐走远的他,忽然他回过头补充了一句:“爸爸说我是个男人了!”
我笑了,连忙挥挥手:
“恩,听话的小男人,明天见!”
看着木子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是为这个五岁的小男人,还是这个五岁的小男人带给我的所有思绪?
木子,你为什么长着跟杨林一样的大眼睛,嘴角为什么也长着一颗跟他一样的小红痣啊?还有右边脸颊的小酒窝,为什么是那么惊人的相似啊?
六年了,如果有如果的话,我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应该跟木子差不多大小了吧!
北京的夜色很美,用六年的时间习惯了一个人散步,一个人思考,可是此刻,那个五岁的小男人木子,却是一次次的勾起我对往事的痛苦记忆。
“我会牢老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曾经有多少个这样的月夜,杨林陪我散步走过一条条的街巷,走过一个个记忆的过往啊!
他的棱角还是那样分明,只是,隔着月亮的脸怎么摸的到呢?
杨林学的是土木工程,据说是那所大学里最好的一个专业。
但他最终没有走出去,他选择留在了宜昌,选择了一份与专业一点联系都没有的办公室工作。
他没有说过原因,正如他几年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我爱你”一样。
我是个喜欢自由的人,山山水水给我的向往远远高于对物质的追求。
宜昌是个很美的城市,江水环绕,湖水荡漾,总是有那么多好玩又美丽的地方。
玉泉寺,金狮洞,坛子岭,三峡大坝,三峡副坝环绕的水晶城秭归每一次,无不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三游洞里的长长的爱情锁,九腕溪漂流时的尖叫,五柳公园的长相依偎
但生活是现实的,两个人一个月加起来不到三千多块钱的工资,很难应付我每个假日的四处飘游。
杨林说没关系,只要我高兴就行,他会努力赚更多的钱陪我到我想去的每一个地方。
在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天,他送给我一根猩红的红丝带手链,他说我24岁了,到了我的本命年,按当地的习俗,本命年应该戴红穿红那是会保佑健康幸福的。他买了一对红丝带手链“把我们两个人都栓在一起,永不分开!”
<九>
我时常想如果没有那次车祸,或者我没有听到他在昏迷当中叫着肖琴的名字,这个故事会不会是另外一个结局呢!
我是个雍散的人,可以邋遢的三天不吃饭,可以散漫的一个星期不折被子,很多东西都可以容忍,但不是可以容忍一切。
是的,我不能忍受我深爱的人爱的却是别人!
我更不能原谅自己不能为他,哪怕是生下一个女儿!
可是,这一切,能不与他有关吗?
我恨过他,可是连骂他一句的勇气都没有,由爱生恨,谁的逻辑?
也许恨吧!
但是现在我的身边连一个可以让我恨的人都没有。
西安的古朴、壮美已经不能再提起我对旅游的热衷,戒了吧!
用工作,用书本、网络来麻痹自己!
有人说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痛苦的日子总是没有尽头,回想我当时的样子应该就可以理解了吧!
从重庆到湖北,再到西安,辗转的脚步,过迁的心境,为什么辗转之间又到了生日了,女人过了二十五岁生日就是悲哀,我呢,一个人的二十九岁的生日?
除了爱情,或者说除了他的影子,我还应该有点别的,就是所谓的追求吧!
可是,我没有!
决定离开西安的时候,暗暗给自己下了个任务,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也就是在我三十一岁生日以前,一定给妈妈带个女婿回去!
<十>
对我来说,北京是个很陌生的城市,林立的高楼隔断了很多遐想的思绪,快节奏的生活让天性散漫的我很不适应。
来北京的第三天我找到了一份钢琴培训的工作,刁难的老板,加上我已经不再娴熟的钢琴演奏,让我索性第二天就炒了老板的鱿鱼!
来幼儿园是一种巧合吧!
那天跟大学的死党在qq里聊天,说想写点关于小孩子的东西,让她给讲讲她的孩子。
她说你去幼儿园体验生活吧,哪儿有很多可爱的孩子,会有你喜欢的!
木子所在的是所名叫民生的幼儿园,听说是一个从重庆过来创业的杨老板资助的,从幼儿园到中学各个年级都有,里面的孩子也大多是来北京务工、创业的外地人的子女。
我之所以选择民生也许正因为它的朴实。
小兰老师告诉我,再过两天我就要正式接任木子所在的大班了。
“王玉,我们晚上去喝咖啡吧?”
我随口应了声:“好啊。”
那是一个名叫“镜花水月”的咖啡厅,不大,却很精致,朦胧的灯光映射出久违的暧昧。
“就我们两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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