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的曹

烟雨小说网 www.yyxsw.org，最快更新东夷昊文集最新章节！

    云也退是不是名人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我的博友，而且经常在南都发些读书类的文章。作为博友，我也偶然会给他留言，也许是惺惺相惜吧，居然算是谈得来。他的知识面太广，是我不可以企及的，但是他的性情和我有相似之处，所以每次留言，他也会回几句，中肯或者感慨。

    有一次，他写到曹操，为了纪念那个盛大的诗会，就是曹操喝了酒意趣盎然赋诗的那个夜晚，所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夜晚。就是有个文人说了不合时宜的话，曹操借着“何以解忧”的劲头横槊时一不小心让他毙命的夜晚。那个夜晚，是文学史上光辉的夜晚，同样也是知识分子精神史上灰暗的夜晚。

    云也退说：“1800年前的今天孟德横槊赋诗，（这首诗恐怕是早就准备好的，正好趁人生得意时点燃尽欢的气氛。）曰“人生几何”——“他这一辈子没干别的，光研究几何了”苏文茂版批三国这么讲。我喜欢这个结论，曹操本人也会喜欢这么有趣的解读。一部三国里我数不出几个值得绝对憎恨的人，直到司马当道之后才逐渐褪掉诗意，在此之前，那还是一个逛个大卖场都能碰见个把面如重枣长髯及腹的异人的时代，一个虽不安全但充满个性与惊奇的时代，一个有“真”的时代。”

    我说：“我看曹操集也有几遍，看其传记也有几种。感慨却不多。这等纪念日，应该有些“著名学者”去的，不是为了让曹操感叹当今之人杰地灵，而是感慨有多少脑袋可以槊之。”说这些并不是为了鼓扬血腥暴力或丛林法则，而是实在出于对当今专家学者们的敬畏：他们现在已经到了鼓动唇舌无所顾忌的地步了：比如什么耕地红线不合理，什么房产价格可以再涨些，什么含泪劝告灾民，什么坟前看盛会，什么什么什么。在撷取公众话语权的同时，我们一夜之间发现了这些光环笼罩下的伪以及猥琐！

    在建安十三年的11月15日曹操的船头，曹操杀了一个人。按刑法来说，属于激情派；按政治来说，属于蓄谋派；按文学来说，属于晦涩派。其实被杀掉的人，是一个真诚的人，要不然曹操不会幡然大悔。曹操是当时之枭雄，但是他同样有着文人的底子。如果不是时势，他可能一辈子是山东的一个土财主，或者是京都的一个纨绔，那么长江之上，何曾有他赋诗的寸土。曹操写的诗词，是非常沉郁的，语句顿挫、情感饱满、思想厚重。即使是横槊之时，也没有看得出张狂的气象。

    也许只是因为酒？因为一个杜康？

    权力是一种模糊的东西，它不可以执于手中。当一个人醉的时候，会对权力有恐惧感，因为恐惧，又会通过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执掌，大胆的一槊，暴露的是胆怯的破绽。

    梁羽生死了，金庸吊唁，所谓惺惺相惜，而一个武侠时代，也即将落幕。八零后和九零后的欣赏趣味已经不再局限于平面媒体，也不再局限于人类所挣扎的内容以及意义。一个泛娱乐时代正在来临。文学化的东西正在被漂白，所以当我第一耳听到rap版的曹操时，心里用了一个非常糙的字眼，就是：靠。学历越来越高，智商越来越低，这是谁的错误呢。

    我们都希望快意恩仇。但是我们又希望他人的快意恩仇符合所谓的法则。在曹操的船头上，曹操完成了一个快意恩仇的命题，但是很快，他又陷入了深重的空虚中。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曹操是刘备，是孙权，而不是曹操，有“文化”的曹操，也许三国连传说也不会是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