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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发英和谭美容舅舅两人几乎将酒灌进了谭美容嘴里。

    谭美容被呛着。突然,脖子一仰,把酒往嘴里一倒,双手捂着脸,一跛一跛的跑到家。

    谭美容躺在床上,想象着师傅的恶相,又哭了。

    刘赖劳:美容,美容,我给你买了东西。你开下门好吗?

    谭美容心突突的跳。

    谭美容父亲:癞子脑,这么晚了还来干什么?早点回去。

    刘赖劳听见师傅叫,吓了一跳,并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东西。

    刘赖劳:美容这是我的旧衣裤,你把它拆开琢磨琢磨,做徒弟的不能老指望师傅,还有猪心,送给师傅吃的。我走了。

    谭美容:你。她起来站在窗前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刘赖劳。

    她打开门将东西拿进来。

    她在黑夜中吻着陈赖劳的衣服。

    十二

    太阳即将下山。

    罗发英家。

    谭美容遵照师傅的去井里挑水。

    罗发英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刘晚根按照母亲的安排破例地提了一桶水去房里洗澡。当他脱光衣服正准备将头伸进桶里时,谭美容挑着水回来。

    罗:美容你去房里拿衣服。

    房里没有灯。谭美容轻轻扭动门上的钥匙。

    刘晚根听见门响,他一边站起来,一边本能的用澡巾掩着下身。

    谭美容四处摸着电灯开关。

    突然,刘晚根一把抱住她:美容,我好想,我

    谭美容吓得瘫在地上。

    当她明白过来后,气愤地骂着:你,流氓、痞子。并顺手给了刘晚根一个耳光。

    这时,谭美容师傅和舅舅走进来。

    谭美容舅舅:臭不要脸的东西,你谭美容舅舅抢上来“啪”的一声扇了谭美容一个耳光。

    罗发英:美容,你,哎呀呀,一个姑娘家也不害骚,你瞧瞧,我家晚跟多难堪呀。死不要脸的,我还以为蛮正经呢,谁知你会干出这种丑事。

    罗发英打开大门大声嚷着。

    村里的人听见吵闹声都围过来。

    罗发英扬着手中的钥匙:你们看,我家晚根正在房里洗澡,她却开了门进去,真不害骚,哎,如今的年轻人呀。

    谭美容:不,不,是你叫我去拿衣服的,我谭美容只恨地上无缝。

    罗:你,你还想耍赖,不要脸的东西。大伙不信问她舅舅,她舅舅可以作证。

    谭美容奋力地冲开人群:你,你们真卑鄙!    十三

    谭美容家。

    谭美容父亲坐在门前:你叫我今后如何做人?真丢人。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没想到你这样不争气。

    美容:爸爸,你

    美容爸: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是冤枉的。可事到如今你就跟晚根结婚,认命吧。只怪我自己无用,没本事生个儿子,要不怎会受这窝嚷气。在乡里就得养几个崽,象你师傅家三条汉子,站着能挡一江的水,谁敢欺负?别怪我孩子。结婚后,你也要扎扎实实的生几个儿子,不要管他计划生育,他家反正有钱。听我的话,别难过了。

    美容:不,爸。我决不嫁到她家去。我裁衣也不学了。

    美容爸:不要任性了。孩子,爸已经老了。

    美容:爸,你老了有我养着你,我那里也不去,守着你一辈子。

    美容爸:唉,你自己还得靠别人养着。听话吧,孩子。不要相信什么爱情不爱情,能过日子就行了。

    美容:不,嫁给她我还不如死。谭美容扑在床上痛苦着。

    刘赖劳一到家就听人说了美容的事,就来到师傅家。看见师傅在门口抽闷烟,美容在屋里哭。

    刘赖劳:他娘开娼,我去找他们。一边说一边拿着杀猪刀冲进了黑夜。

    美容爸:臭癞脑,你去找死?千万不要乱来。美容美容快起来,要不就要出人命了。

    刘赖劳:晚根,晚跟,你这臭瞎子,就这么缺德。有本事就不要来阴的,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刘晚根自知理亏,不敢出来。

    罗发英:这大黑的天,谁在外面乱吠呀?

    罗发英打开门。

    刘赖劳拿着刀正要闯进去。

    谭美容及时赶到。她一把抱着他的腿:赖劳哥,你不要乱来。求你了赖劳哥。

    罗发英吓得退到了门后。

    刘赖劳:你娘开娼,净干些缺德的事,专门陷害好人。老子宰了你们。

    一些邻居都出来劝。

    罗发英见有人来了,便站出来:诬陷,你这臭癞子脑,我这是有凭有据的,你不信问他舅舅,是她舅舅自己抓住的。

    刘赖劳:你娘开娼,还说不是诬陷?

    刘赖劳一只手将谭美容的手掰开,一只手抽着刀。

    谭美容抓着刀尖,鲜血从她手指缝流出来。

    谭美容:赖劳哥,你要杀就杀了我吧。

    刘赖劳:美容,你这是何必呢?

    他将刀扔在了地上。他扶着他回到了她家。

    她跪在父亲和赖劳面前:爸,我听您的。赖劳哥请你原谅我。我们没有缘分。

    刘赖劳:美容,你你?

    说完,消失在黑夜里。

    这时,外面下起了大雨。    十四

    上午。罗发英家。

    谭美容走进来:师傅,你吃过了吗?

    罗发英;你还来干什么?

    美容:我来学裁衣,还有我,我答应你。

    罗发英:是吗?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刘晚根听见了主动搬了条凳子给她坐。

    刘晚根坐在大门口想象着新婚,新房。一连几天打猎回来都满载而归。

    罗发英和儿子忙着筹办婚事。

    突然有一天,刘晚根病倒了。送到县人民医院检查,肝癌。

    罗发英气得昏倒在地。醒来后,她意识到儿子平常好好的突然病倒,肯定是别人害的。

    第二天.她从楼上角落里找了件烂蓑衣披在身上。蓑衣边上系着秤砣。腰上系着草绳,头戴着糊着白纸的烂篼笠,一手拿着一把烂菜刀,一手拿着一块切菜用的砧板。她气冲冲的跑到谭同生家门前。

    罗发英:谭同生,你这断子绝孙的,你好狠心呀。你不愿将女儿嫁给我,为什么要害死我的晚崽呀?我跟你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你这个背时鬼。

    罗发英一边拖着嘶哑的声音,一边把手里的刀在砧板上剁着(这是当地古老最毒辣的咒人的方式,非怨仇大恨不会这样做。那烂蓑衣和白纸糊的烂草帽及草神,都是戴孝时的打扮。手里的刀与砧板表示剁对方的子孙,让对方断子绝孙。)

    罗发英:谭同生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你学了‘点打’”害我儿子,你还我儿子来。你屋里断子绝孙的,你屋里死了冇一个哟

    谭同生;你,你放狗屁,我从哪里‘点打’?跟谁学的?你背时鬼。

    罗发英:你,你还敢骂我?我跟你拼了。罗发英握着刀朝谭同生撞去。谭同生身子一偏,罗发英倒在地上。

    罗发英:哎哟,你害死了我儿子,还要害死我吗?你这绝子绝孙的,救命呀,谭同生杀人啦。

    谭美容:师傅,你别听人乱说,我爸他没

    罗发英:你这没良心的,不要脸的妖精。是你克死了我儿子,我跟你们拼了,我要你抵命。

    这时,刘赖劳挡在了美容面前,一把夺过罗发英手中的刀:怎么,你还不满意?

    罗:你,你这臭癞子脑,我罗发英又向刘赖劳撞去。刘赖劳将刀扔在了老远的一条臭水沟里。

    罗:谭同生,你走着瞧,你们走着瞧,我也要你妻离子散。

    谭同生,双脚一抖,随后又吐了一口痰:你,你以为我怕你,娘开娼。

    十五

    县人民医院病房。

    刘赖劳与谭美容提着苹果与罐头。

    刘晚根躺在床上。苍白、消瘦。

    刘赖劳把东西放在床头柜边。

    刘晚跟抬起无力的手示意刘赖劳坐下。

    刘赖劳鼻子酸酸的。刘晚根又抬起手。刘赖劳以为他要是什么,就拿了一个桔子递过去。

    刘晚根摇了摇头,并用手紧紧抓住刘赖劳的手说:谢谢,我什么也不想吃了,也许永远也不能吃了。赖劳,对不起,我还欠你1000块钱。我会告诉我妈,她会还你的。还有美容的事,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是爱美容的。我不该与你争。其实美容也是爱你的。我死后,我妈妈可能会逼美容,她是爱我太心切了。只怕我找不到老婆。这是我写下的话。如果我妈今后对你和美容的婚事设难题,你就叫美容把我留下的话给她看,她会尊重我的遗愿的。赖劳,请你原谅我。美容请你原谅我欺骗了你,那次洗澡的事怪我。

    刘赖劳接过已封好的信,紧紧地抱着他。

    刘赖劳:不要难过,你很快会好的,不要牵挂那些事,那钱就算我送给你治病的。你就专心治病吧,美容会等你回来的。我不会怪你的。婚姻是要缘分的。

    刘晚根:我不难过,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也许是我不该学打猎,杀生太多,这也是报应。

    一个月后,刘晚根死了。

    谭美容家。

    谭美容正在家里做中饭。

    刘赖劳突然惊慌地跑过来:美容,美容,快跑快跑,晚根死了,你师傅带着人抬着尸体到你家来了,要与你举行婚礼。谭美容惊恐中几乎是被赖劳背着从后门跑了。

    罗发英一边哭着一边领着娘家的人抬着晚根的尸体朝谭美容家奔来。

    有的人举着扁担,有的人举着锄头。

    村里的狗吓得不敢吠,鸡惊得乱飞。

    刘招银拄着拐杖站在谭美容家门口,企图阻止愤怒的人群,却被推倒在地,并重重地挨了两扁担。

    谭同生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打进自己的家,突然想起女儿还在家里,便往家飞跑着。

    半路上遇到了刘赖劳和女儿。一行老泪纵横而下。

    刘赖劳又跑回来,希望用晚根的遗书阻止罗发英的野蛮行为,未奏效,相反,自己还挨了几棍。

    谭同生家的大门被劈开了,紧接着,几个人将灶也掀了。

    罗发英:谭同生,你出来,还我的儿子。唉哟,我的儿死得好苦哟,妈今天给你报仇来了。

    罗发英抱着放在地上晚根的尸体痛哭。

    有的人爬上屋顶掀瓦,有的爬上楼见东西就砸,连油缸也没放过。

    刘晚根的尸体在谭美容家停放了三天三夜。

    谭同生一家躲在外面三天三夜。

    罗发英叫嚣着要谭美容当着众人与陈晚根的尸体举行婚礼。否则就将尸体埋在谭家堂屋内。

    三天后,镇政府和派出所来了几个人,强行要罗发英家将刘晚根的尸体抬出去安葬了,并与村干部达成协议责成谭同生家出2000元的安葬费。

    谭同生死活不愿出。

    十六

    谭同生与女儿回到家。空气里散发着股刺鼻的农药味大门被劈得四分五裂。厨房里,地上全是了瓷片。所有的锅被砸了。刚做好不久嫁妆全被砸了。衣服、被子全都被撕烂了。楼上的楼板也被撬开。堆放着的谷子全被洒上农药。几具老鼠的尸体躺在谷堆上。

    谭同生望着眼前的一切,泣不成声。

    谭美容扶着几乎晕阙的父亲:爸,我们还可以再来。

    谭同生:畜牲,这般畜牲!这日子怎叫人活呀?

    谭美容:爸,不要紧,我们还要更好好的活着。

    谭美容含着泪收拾着。

    刘赖劳没有去镇上。

    他叫来了亲戚,运来了瓦片帮助整理房子。

    一个月后,谭同生又在镇上卖肉。

    几个穿工商制服的人以谭同生卖病猪肉的名义将肉全没收了。

    谭同生绝望了。

    谭美容回到家叫父亲半天,没人应。

    推开门,见父亲用绳挂在房梁上。

    谭美容:爸,爸,你怎么这样?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邻居跑过来将谭同生放下。

    谭同生已死。谭美容抱着父亲:爸,爸,你醒醒吧。你怎么扔下我一个人,你叫我怎么过呀,爸

    半夜。谭同生直挺挺的躺在一块临时用砖头架起来的床上。灯光下,谭美容脸如白纸,一个人守在父亲的尸体旁。亲戚们都已睡了。

    她慢慢站起来,在屋内四处寻找着。

    她找到了一个还没有全倒完的农药瓶。

    谭美容:爸,我要来了,我说过我要陪你一辈子的,爸。

    她慢慢的拧开瓶盖。

    黑暗中,刘招银突然一只脚跳进来,用拐杖打掉了谭美容手中的瓶子。

    刘招银:美容,你要想开些,你不能这样。

    谭美容:你这臭瘸子,不要你管我,你滚开!让我死了吧。

    谭美容又去抢瓶子,可瓶子已碎了。

    刘招银:好,我滚,不过你有一条半腿,而我只有一条腿,我也要活下去,可你?

    亲戚们都已起来,劝着美容。

    十七

    两年后的清明节。

    谭美容父亲跪在地上。坟上长了草。坟头摆着祭品。

    谭美容:爸,女儿来看你了,我会好好的活着,你安息吧。

    刘赖劳站在她身后,跪在地上:师傅,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卖肉。你安息吧,我即使死也要照顾好美容,不让她再受欺负。

    纸灰在空中摇曳。

    山村的路上。谭美容坐在一棵树下。旁边放着一个木箱和缝纫机架。

    刘招银走过来。

    谭美容起身,想挑起担,可试了两次才勉强挑起来。可没走到200米又放下擦汗。

    刘招银拄着拐杖赶上来:我帮你提个东西吧。

    谭:你?

    刘:给机头我扛着,我能行。

    谭:谢谢你。

    刘:来给我吧,千斤帮四两。

    谭美容放下担,将缝纫机头拿出来递给刘招银。

    刘招银扛着机头。

    谭:你叹什么气?

    刘:人生难料。你还记仇吗?小时候我经常骂你?

    谭:那是小孩子的事,还提那些干什么?

    刘:也许是老天爷对我报应。后来你还有一条半腿,而我却只有一条腿。

    谭:别迷信。

    刘:不是迷信,真的。唉。

    谭:你和赖劳做肉生意,为什么又不做了?

    刘招银不作声。

    谭:赖劳人聪明能干也爱帮助人。就是脾气不太好。你不要跟他计较。

    刘:我没有。

    谭: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得自立生活了。“

    刘:是呀,可惜我们还没来得及飞,翅膀却早已折了。这是报应。

    谭:不要那么想。人生一世谁也难料自己会不会一帆风顺。

    刘:没想到晚根这样卑鄙。

    谭:这不能怪他。其实他人还不错。只怪他母亲太霸道了。还有我爸太老实了。这个世界老实人总会吃亏的。

    刘:你挑着去哪?去别人家做衣服吗?

    谭:我表叔帮我办了个营业执照,让我去镇上开家缝纫店。

    刘:你一个人能行吗?

    谭:有什么办法呢。人生了脚总得走路吧。走得慢也得走,总不能老靠别人扶着。你呢,难道要做一世你父亲的乞丐?

    刘:我

    谭:跟我一样出来走走吧。我们现在关键不在于走不走得,而在于自己怎样走和有没有勇气走。你说是吗?

    刘:你有人告诉你怎样走,可我连讨饭的路都没人给我指点。

    谭:依我看你到镇上再办个花圈店,另外在兼卖点东西,比如鞭炮蜡烛烟之类的,生意肯定会好的。

    刘:谈何容易,谁来支持我?人说行路难,我是难上加难。

    谭:办个花圈店要不了多少钱,找赖劳借点吧,他肯帮忙。路,慢慢地走,总会走到尽头的。

    刘:谢谢你。

    谭:也谢谢你救了我。    十八

    4月的一天。艳阳高照。

    刘赖劳、刘招银燃放着鞭炮。

    古城镇第一家“新潮缝纫店”正式开业。

    半年后,古城镇第一家“新生花圈店”在离“新潮缝纫店”50米处,悄悄的打开了门。

    刘招银不许刘赖劳燃放鞭炮。

    “新潮缝纫店”生意红火。谭美容还带了两个徒弟。

    “新生花圈店”里摆满了花圈及纸扎的灵屋。灵屋内冰箱、彩电等现代化电器应有尽有,甚至还扎了小车和女人。

    刘招银白天忙着扎死人用品。晚上研究自己从地摊上买来的有关看手相、面相、风水、算命等书籍。他还特意到邻近镇的“普度寺”拜一个瞎老和尚且为师,专学算命和做法师。

    刘招银在店里给人算命

    刘招银穿着法衣在为死者念经。

    晚上。睡觉前,刘银将箱子里的钱一张张的掏出来吻着。然后将大大小小的钞票撒向空中。钞票一张张的落在床上。刘招银扑在钞票上哭了。

    晚上。“新潮缝纫店”缝纫机的哒哒声响个不停。

    刘招银突然想起应该为自己做件新衣服。

    刘招银来到“新潮缝纫店”店里只有谭美容。

    谭:这么晚了你还来干什么?

    刘:挣钱也得注意身体。我见你天天很晚还在做事。

    谭:你不也这样。

    刘:想请你做件衣服。

    谭:好呀。你也该做了。挣了钱留着干什么?来,你看我今天刚进了适合做西装的料子,自己挑吧。

    刘招银选了灰色的料:就这个吧。

    谭:好,好,来我帮你量量。

    刘招银站在谭美容面前。他脚在发颤,不敢看着眼前的女人。

    谭:怎么?我看你好象好紧张的。

    刘:,没有,我我。

    谭:好了,将手举起来,我量量你的胸围。

    门外传来咳嗽声。刘招银吓得两手落下来,无意中碰到了谭美容的胸。

    谭:你为什么那么紧张?

    刘:对不起。赖劳今天没来?

    谭:来了,回去了。

    刘:那我也走了。谢谢你。

    刘招银回头望着她店中的灯。    十九

    太阳落山。

    新潮缝纫店。美容一个人在裁着衣服。

    刘赖劳:美容美容,今天我特意留了你喜欢吃的,你辛苦了,慰劳慰劳你。

    谭:你舍得?

    刘:我人都舍得还有什么舍不得?

    刘赖劳忙着做饭。

    刘赖劳将饭菜摆好在桌上:夫人请上席。

    谭美容脸红了:你臭美吧你。去把招银叫过来陪你喝酒。

    刘:下次叫吧,今天我要来个烛光晚餐。你忘了?

    谭:忘了什么?

    刘:今天是你的生日。

    谭美容举着碗与刘赖劳碰了碰:噢,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

    刘:今后我要永远记着。

    谭美容深情的望着刘赖劳。

    刘:美容,我们结婚吧,你也不小了。

    谭美容不作声。

    刘:明天就去镇政府领结婚证。

    谭:明天?那我还得问问我舅舅。

    刘;要问什么?你还嫌你舅舅添少了麻烦是吧?

    谭:那我就听你的。

    刘赖劳将碗端过来靠着谭美容坐着。

    谭美容坐到另一条凳上:快点吃吧。天太黑了,喝了酒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刘:那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我要陪着你。

    谭:不行,明天吧。一天你也熬不住?

    刘赖劳又坐到美容身边,抱着她:美容,我们明天就要登记了,你就让在这陪着你吧。

    谭:好了好了赶紧吃完去洗澡吧。

    刘赖劳一口气将酒喝了。

    二十

    古城镇镇政府。

    刘招银拄着拐杖从镇政府出来。

    刘赖劳:招银招银,来来吃喜糖。

    刘招银:你们?

    刘赖劳:今天与美容来办结婚登记。

    刘招银:那,祝贺你们。

    刘招银接过糖走了。

    镇政府办公室。

    刘赖劳掏出烟、糖。

    镇政府工作人员:喔,想领结婚证。

    刘:是、是

    工作人员:恭喜。恭喜。那你们到对面民政办找王主任吧。

    刘:王主任,我们来领结婚证。他又敬烟又发糖。

    王主任:恭喜,恭喜。哪个村的?

    刘赖劳掏出村里的证明。

    王主任拿着烟:刘家湾的?

    王主任将烟闻了闻,夹在耳朵上。

    刘赖劳有递上烟,点上火。

    王主任:你们暂时要等等。据了解,你们是近亲结婚,近亲结婚是违犯婚姻法的。违法,懂吗?所以吗,暂时不能或者说永远不能给发结婚证。

    王主任一边说一边吐着烟圈。

    刘:不是,不是。我爸姓刘她爸姓谭。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王;没有?你妈妈呢,她妈妈呢,是什么地方的?姓什么?据我们了解,你妈妈和她妈妈是亲戚关系。是亲戚就是近亲,知道吗?是近亲就不能结婚。这是为你们好,要不将来生了孩子是痴呆。你们是读书人应该知道的。回去吧,另外再找一个。

    刘;我妈和他妈是隔了几代的亲,按婚姻法是允许的。

    王:隔了几代就可以,谁说的?你懂什么?

    刘赖劳又掏出烟:王主任求求你给我们开了吧,我们是自愿的。

    王主任:我是想给你们开了,可我不能违法呀。你,据说是天生的癞子脑,这病有遗传,知道吗?现在提倡晚婚晚育,优生优育,所以嘛凭这点,也不能开结婚证给你们。回去吧,小伙子,镇里有规定,除非镇长批字。镇长,你认识吗?就你们村的。

    刘赖劳苦苦哀求,但仍无济于事。

    刘赖劳又从口袋里掏出50元钱:王主任,我没买烟来,给你自己去买吧。

    王主任:那不行,不行。小伙子,你别怪我,是镇长交代的,你去找他吧。

    刘赖劳一气之下,揪住他的衣领,逼着王主任拿出印章。

    王主任大喊:救命呀,有人打人啦!

    倾刻间刘赖劳就被人捆起来了。

    谭美容跪在镇干部面前,哭着求饶。

    刘赖劳被推进了那间常用来关所谓的“刁民”的黑屋。    二十一

    农历7月15日上午,是鬼的节日。

    古城镇家家户户门口摆着一张桌子。桌上点着香和蜡烛,摆着三个碗,和三个酒杯。每个碗里都装了最好的菜。每个酒杯里都盛着酒。有的人家还的摆了水果。

    “新生花圈店”生意特好。纸扎的灵屋、仿真的人民币、港币、美元,特别走俏。

    下午,几个穿工商制服的人骑着摩托车,下车就将“新生花圈店”所有东西搬走了。

    刘招银拄着拐杖挡在车前:你们凭什么没收我的东西?

    工商人员:凭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宣扬封建迷信。我们这是“扫黄”行动,得全部烧了。

    围观的人都来说好话。

    工商所的人将灵屋、花圈等纸品摆在地上点上火,然后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刘招银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流泪。

    新潮缝纫店。

    工商所人员走进去:你是老板娘?

    谭美容:是,请问有什么事?

    工商所人员:什么事,你到现在共欠工商管理费、卫生费、城镇建设集资费、教育集资费等共2656元钱。

    谭:没人上门来收。

    工商人员:这还需要上门吗?自觉去工商所交嘛。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现在交吧,加上罚款,共3000元。

    谭:3000?我现在没这么多,能不能缓一下?

    工商人员:那好吧,你把营业执照先放我们那。还有把缝纫机机头先搬过去。你什么样时候交了就在来领吧。

    工商所人员将东西搬到了摩托车上。

    工商所所长罗发英的儿子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狞笑着。    二十二

    刘赖劳被关了两天来找谭美容。美容的店已关。又来到新生花圈店。门也已关。

    他回到家,没有去找美容,自己一个人喝酒。

    第二天天还没全亮.他默默地打开柜子,找了顶新的鸭舌帽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换上了准备当新郎穿的西装,系上一根红领带。随后又从墙上取下杀猪用的工具,用手试了试刀,放进了一个袋子里。

    他来到刘招银家。叫醒了招银。

    招银:你怎么起这么早?

    赖劳:我准备去县城找点事做。这个鬼地方我不想呆了。

    招银:美容知道吗?

    赖劳:我不想告诉她。

    招银:这怎么行呢?

    赖劳:招银,今后美容的事麻烦你多多关照一下。这是5000块钱,你转交给她,让她把这费那费交了,把东西赎回来,免得总受人欺负。

    招银:钱?你自己去给她吧。

    赖劳:不,我怕他伤心,不让我到外面去做生意。我去了。你要多关心他。另外你要是结婚的话,镇里不给领结婚证就去县里。据说县里有个什么残疾人保护法。是法呢,可能管用。可惜我不是残疾人。

    招银:我连自己也养不活还谈什么结婚,唉。

    赖劳:不能不结婚。你要勇敢些,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贱了。要斩劲挣钱,挣得越多越好。在这个世界上,要么有权要么有钱。噢对了这还有我留给美容的信,你过两天再给她吧,我估计她会遵照我信上写的做。再见了,瘸子。

    招银:你什么时候回来?”

    赖劳:要不了多久。我走了。还有,过些日子镇里可能要来新镇长,你和美容去求求,把店子开起来。要不你们靠什么过日子?

    赖劳紧紧地握着招银的手:再见了。

    随后,刘赖劳爬进罗发英家围墙,杀死了罗发英后又从围墙上跳下来。

    他又骑着单车朝镇政府方向驶去。

    早上7点。他敲开了镇长的门。

    镇长刚将门打开,刘赖劳就将刀猛刺过去。刀刺在镇长手臂上。

    镇长反应及快,猛地从门里跳出来:快来人啦,有人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喊声惊动了所有镇干部。

    刘赖劳在干部的围困中将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二十三

    上午,天阴沉。

    刘赖劳家。

    刘招银将托人从县城买回来一套漂亮的假发,给赖劳戴上。然后,做了三天三夜的花圈等祭品。

    谭美容亲手将刘赖劳身上粘满了血迹的新婚衣服脱了,换上了新的。

    谭美容穿着刘赖劳生前买的那套准备结婚时穿的红女式西服,头戴白纱。

    谭美容:赖劳,我们举行婚礼吧。你看你看,你买的衣服好漂亮。来吧,我们不要结婚证。不要,我们结婚。亲爱的赖劳,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刘招银在旁边一边敲着锣,一边不停地念着经。

    二十四

    一个月后。

    新来的镇长来到谭美容家。

    谭美容手臂上还戴着黑纱。

    镇长:你就是谭美容,听说你的衣服做得好。

    谭美容:没什么。请问你是?

    镇政府秘书:这是新来的镇长,这是县民政局的蒋局长。这是工商所江所长,这是税务所杨所长。

    镇长:还有那个专门做花圈的呢,你们去把他请来。

    谭美容不知所措:请坐吧。

    一行干部自己搬了凳子坐着。

    刘招银拄着拐杖来到谭美容家门口。

    镇长:刘招银来坐这,来。

    镇政府秘书给他介绍了镇长和其他干部。

    镇长:今天我们是特意来看望你们的,并代表政府向你们表示歉意的。你们虽身为残疾人,可是能带头致富、带头创业,为我们镇政府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我们的某些干部不仅没有为你们做好服务工作,相反还想方设法卡你们,让你们受委屈了。同时今天我们也是来请你们继续到镇上去开店。小谭的东西,我已经派人送到了你的店门口。小刘你所损失的东西,由政府赔赏。一个残疾人扎个花圈、灵屋,给人家做个法师算什么迷信?有什么“黄”呀?如今谁家里老了人,不弄这些?再说这样做也是对死者的尊重嘛。同志们啦,一个残疾人生活不容易呀。他们不仅没有给政府增加包袱,相反还自强不息,自主创业,我们怎么忍心对他们收这费那费?

    刘招银、谭美容相互含着泪。

    镇长:今天,县民政局的领导来了,还有我们工商、税务部门的领导也来了,从现在起,我们要按照国家的政策办,对全镇所有残疾人不管搞什么创业的都免除所有费用。我们要形成全社会都来关心爱护残疾人的良好风气。

    屋内屋外一片鼓掌声。

    谭美容和刘招银激动的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2009年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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