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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别哈里岛的艳阳天,回到纽约又是风雨连天,接着下了几天的滂沱大雨。
晏鸿云又回到医院上班。和乔治解除婚约的事,她始终鼓不起勇气提出,也找不出借口。乔治若知道她爱上了一个他口中深恶痛绝的帮派首领,将会作何感想?
其实这些天她玩得真是开心极了,好久好久没这么畅快淋漓过。没有乔治的日子,她反而更能放得开,更能享受生命的美好。
也许是到了该仔细反省这段恋情有没有必要继续维持下去的时候。
晏鸿云把碎花洋伞收起走进医院长廊,一推开大门,立时被眼前的花海给吓呆了。
甬道两侧绵延数十公尺的花束,直达她的办公室,每一个见到她的同事,都用一种既钦羡又暧昧的眼光和口吻“亏”她。
“这是怎么回事?”她站在办公室门口,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开门入内。
没有人愿意回答她的问题,大伙的表情清楚显示他们想看好戏。
八成是麦克斯搞的鬼,她所认识的人,就只有他敢目无法纪,为所欲为。
宛如准备打开潘朵拉的盒子,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办公室的木门。
哇!有人把花店开到这里来了。
办公桌旁一大束约有千朵以上的雪白玫瑰,非常壮观而娇艳地衬托出里面用红色玫瑰编缀而成的三个英文字——
iloveyou
底下还十分招摇地署名,你亲爱的麦克斯。
这是什么意思?存心害死她吗?
晏鸿云尚未从极度的惊诧中回复过来,桌上的电话已响个不停。
“喂?”
“晏医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是她的顶头上司,外科主任打来的。十之八九没好事,她得把皮绷得紧一点。
晏鸿云才挂上话筒,马上又铃声大作,她连忙接起电话。
“喂姐姐?!你在哪?真的?什么时候?没有,她没有告诉我,好好拜!”筱玲这烂助理,又忘了帮她记下电话留言,回去一定要好好刮她一顿。不过,现在她得先去让别人狠刮。哎!
?
外科主任中泽是日裔美人,为本院院长的女婿,虽然他绝不承认这层裙带关系对他的事业有极大的帮助,但院内的医护人员还是在私底下把话传得很难听,包括他得以使用这间比副院长还大的办公室,据说也是一种特权。
中泽朝晏鸿云点了点头,以手势在她在办公桌前坐下。他低头思考许久后,终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晏鸿云。
“我今天之所以叫你来的原因,想必你自己已猜到几分。”
“呃唉。”还是等他怎么说之后,再作解释吧。
“上回你引用错误的资料,阴错阳差帮那个黑道头子开罪,我原先还以为是你一时疏忽被别人利用了,所以暂且把案子压下没有往上报;没想到,你居然和那种人交往,这实在有损我们医护人员的形象,连同院方的声誉也受到影响。”
中泽短短十几分钟内叹了七、八次大气,晏鸿云有个直觉,他打算炒她鱿鱼。
“大家对你的医术都是非常赞扬。让我这么说吧,我当初用你,也是看上你在校出色的成绩和精湛的医术,事实也证明我的眼光没错,你的表现一直没让我失望。但是这次医院的声誉是我们必须极力维护的,任何人一旦出了差错,就得接受惩罚”中泽滔滔不绝的说着。
晏鸿云现在才了解日本人的竞争力为什么可以眸睨全球,简简单单的一件事,被他这么疲劳轰炸之下,谁不抱头鼠窜,自动请辞,好让院方省下一笔不小的解雇金?
“因此呢,我希望你休一个月的长假,等把事情解决后再回来。我的意思你懂吧?”
晏鸿云点点头。
中泽打量着她。“唔,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实在不适合当医师,太辛苦了。”
“当医师是我一生的职志,我永远都不会放弃的。”晏鸿云以坚定的口吻道。
回到办公室,她开始动手打包物件。
“嗨!”彼得意外地出现在门口。“听说你从今天开始休假一个月?”
晏鸿云微愕,继之点点头,不置一词。
“是我害了你,”彼得嗫嚅地说:“我不该让你代我去法院,更不应该给你假的检验报告,害你无端惹上麦克斯那魔头。”
没想到问题出在彼得,而非麦克斯的手下乘机掉了包。
“我不懂,难道你也认识他?”否则干么为他动这种触犯法律的手脚?
彼得低头拧着眉,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认识他的另有其人,我只是被利用而已。”他陡然深长地望着晏鸿云“不用为无心的错误自责,那个被害人的确患有心脏病,法院释放麦克斯是迟早的事。”
“你这样说我更糊涂了。既然如此麦克斯何必费心的找人请你帮忙?”
“这是因为后来我不放心,仔细做了一次检验之后才发现的。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知道。”
“那么你先前为何要做假?”
“因为我怕”彼得神色一黯,笑得非常勉强“那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来提醒你,千万别相信别人,尤其愈亲近的愈不可信。”
好似害怕晏鸿云会提出更多让他答不出来的问题,彼得匆匆说完话就转头离去。
愈亲近的人愈不可信?和她最亲近的人当然是麦克斯,可,彼得应该不知道她在哈里岛那段迷梦似的绮情。那么他指的是乔治喽?
?
晏鸿云把一干公事交代完毕,已是中午时分。和姐姐约好了晚上碰面,剩下半天的时间,她还真不晓得做什么好。
窝进她的丰田车,她把整个人瘫在椅背上,揣想该不该有骨气一点,在人家尚未开除她以前,先潇洒地递上辞呈?或者跟麦克斯一刀两断,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要有任何瓜葛?
这是个民主国家,她有权跟任何人交往,倘使中泽假藉名义开除她,她是可以向法院提出告诉的。但,那不会是她所乐见的,真走到那一步,再留下来也没意思。
晏鸿云自怜地幽幽轻叹,不经意瞥见驾驶座旁的牛皮纸袋,她记得里头有一张麦克斯给的名片,遂动手翻了出来。
“私立环球医院”?
晏鸿云思忖了一下,决定先拨个电话过去一探虚实。
手机被筱玲借走了,她只得把车开到临近的公共电话亭旁暂停。
“环球医院你好。”总机小姐很有礼貌。
“我找麦克斯。”她猜测麦克斯在医院里应该是担任某种职位,否则凭什么帮她安插工作?她想知道他的恶势力是否真的那么无远弗届。
“董事长正在开会,你要留言吗?”
董事长?!
晏鸿云一口气猛吸上来,差点咽不回去。
那个集混混、地痞、流氓、社会败类于一身的黑帮大哥居然是一家大型教学医院的董事长?
她顿时眼前发黑,更觉前途暗淡。正当她颓然走出电话亭时,发现一辆拖吊车停在她车子旁,正准备动手。
“等等!”十万火集赶到,仍是迟了一步。大胡子交通警察开给她一张高额的罚单,就铁面无私地扬长而去。
今天包准是个天凶地恶的烂日子。晏鸿云气忿地把地上一粒石子踢得半天高。
“需要我载你一程吗?”柳红儿开着一部红色跑车,在她身侧停了下来。
“不,不用了。”情敌相见该份外眼红才对,怎么她的态度竟比前些天好多了?
“嗯,”她把车子开得更贴近晏鸿云,唐突的说:“我和麦克斯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是个惯于摆渡的人,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锁得住他。不要陷进去,除非你的泪腺够发达,发达得能够天天为他哭泣。”
“你呢?你没有陷进去?”晏鸿云对她突如其来的关心敬谢不敏。
“我不一样,我要的不是永恒,是片刻,每一个片刻对我而言都是永恒。”
那是什么意思?她的高智商一碰到感情这玩意儿,竟立刻降级为白痴,硬是听不懂这几个简单的字汇。
“我没兴趣研究你们之间的情爱纠葛。”那太复杂了,知道愈多她的头会愈疼,胃酸会更厉害。
“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柳红儿仿佛卯上她了,说个没完没了。“懦弱。想要却不敢要,想放又万般不舍,最后你将一无所有。”
“你凭什么批评我?我们甚至连朋友都不是,对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用这么尖锐的语句,不觉得太武断也太失礼了?”
“在银狐帮,谁不对你一清二楚?”
柳红儿撂下若有含意的话,便扬长而去,留下晏鸿云在原地思忖着她的话。
?
晏鸿云把姐姐约到“纽尔客”见面,这样她省得坐地铁,用走路就到了。
拉开沉重的玻璃门,轻柔的音乐霎时流泻周身。她稍作环视,就看见座上的雨清朝她招手。
雨清穿了一身紧俏的灰色裤装,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具风流韵味。
“天哪,这里真是个毒窟,你不是戒烟了吗?怎么会选这一家?”
“让你回忆童年往事呀。”十多年前,她姐姐可是有名的“江湖儿女”甭说哈一管了,打架、闹事、勒索她可是无恶不做。
“哎哎哎,我不做大姐已经很久了,请不要动不动就拿以前的事糗我。”
“姐夫没有陪你来?”晏鸿云替她点了蒜味羊排,自己则点了烤鳕鱼。
“他到纽约分公司处理一些事情,过两天会来看你。别介意啊,他那个人是工作狂,一忙起来就没天没液。”提起慕子谦她就数落个没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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