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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之恩。

    “是-眼中的思念挽救了-和程业的性命,相信从此以后,凭-那低微的武功,将会永远凌驾在-夫之上。”他抱着荧阙转身就走,却仍不忘冷声哂笑。

    “寒君策,有种杀了我!”程业怒喊。

    “想找到你们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若你执意求死,别隐匿行踪就是了。”寒君策语落,人已消失。

    “刀卫”罗衣看着一脸漠然的刀卫,脸上写满恳求。

    “转身,闭上眼。”刀卫低声开口,这是他唯一能给的慈悲。

    罗衣面色绝望,依言转身,行走几步之后才停下身子,闭眼的同时也将双耳-起,不忍心听到后方的怒吼与哀嚎

    “隐世姥。”寒君策抱着昏迷的荧阙走进隐世草茅前方的院落。

    “唉呀!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将我们的荧阙娃儿伤成这样?!”隐世姥连忙丢下手中的药草,开门让寒君策将荧阙抱入屋内。

    “她自己。”寒君策将荧阙安置到床上后,就双手环胸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隐世姥在荧阙身上东摸西弄。

    隐世姥在诊断完荧阙的伤势后,叹了一口气,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好几瓶小鞭子,分别倒出数量不等的药丹入药钵中研磨。

    “如何?”寒君策仍旧维持原来的姿势,俊美的脸上丝毫看不出表情。

    “脉息不稳,五脏六腑俱受重创,如果不是你及时以真气护住她的心脉,恐怕她会撑不过明日。”

    “-多久能治好她?”

    隐世姥在瞥他一眼后继续低头捣着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问:“你很生气吧?”

    他直勾勾看着隐世姥,并不否认。

    “娃儿也是不得已。”

    虽然她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却可以从寒君策的话语中推敲出事情的大概。

    她明白荧阙虽然凡事以君策为重,却也无法做到全然无心。

    “我知道。”寒君策的语气极端僵硬。

    隐世姥将药丹全部磨碎后,在钵中加入自行提炼的丹枫药露,而后将汤药倒入碗中,拿到床边,寒君策无言地半扶起荧阙的身子,掌心贴住荧阙颈背运气,让她可以顺利喝下隐世姥所调制的药汤。

    “多久能治好她?”他又问了一次。

    “很难说,娃儿身体好,再加上你的帮助,伤势恢复是没有问题,只是恐怕重创过后,真气和内力将会大不如前,要恢复功体只怕难了。”

    “有办法补救吗?”

    “有是有,只是”隐世姥的脸色很是犹豫。

    寒君策立刻不由分说地将荧阙扶坐好,自己则上了床榻,盘腿而坐。“告诉我怎么做。”

    “你确定吗?想要娃儿恢复,可能得付出比失去的还要多上一倍的心力。”

    “我要她和以前一样。”

    “即使可能会毁了你一半的功体?”

    “无所谓。”

    “好吧,”隐世姥长叹一口气,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绘有纹饰的皮囊,而后在灯座上生火,将皮囊中的金针置于火上烤热,再浸放入一旁她所调制的药酒盆内。“娃儿怎么说?”

    “她说定会竭尽所能去体会领悟。”他的眼帘缓缓垂下。

    “然后呢?”

    “一生追随,绝无贰心。”

    “她懂你的心情吗?”

    “在昏迷之前,她的眼眶是红的。”

    “也就是说,她明白这样的举动会伤害到你,却仍是做了。”

    “”“你的想法呢?”隐世姥轻声问。

    荧阙的举动其实太过冒险,因为她明白自己可能就此丧命,才会红了情绪起伏一向很淡的眼。

    她这么做,形同对寒君策的辜负,她自己也很清楚。

    娃儿虽然懂得情爱了,却依旧是个让人心疼的傻孩子

    “我等她实践承诺,给我一个交代。”

    “两个傻孩子。”隐世姥摇摇头。

    “我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闭上双眼,将全身气息调匀后,才将眼睛睁开,看着隐世姥问:“怎么做?”

    “凝神蓄劲,气走十二周天,跟着我的指示而行吧。”

    寒君策双手交迭于丹田之前,闭目凝神,运动内力。

    隐世姥先将一根金针插入荧阙头上百会穴处,而后才对已行气完成的寒君策开口:“定广明,聚太阴,启少阳,封肩井,会天宗,通神堂,气入魂门,转旋少阴”

    隐世姥一边对寒君策提示做法,手也一边在荧阙身前下针。寒君策依言而行,将自己的内力转入荧阙体内。

    隐世草茅内,除了隐世姥那似老还幼的嗓音喃喃之外,再无其它声响。

    草茅之外,刀卫早已来到,正闭目静坐在石椅上,凝神细听周遭是否异样,不动如山的身形,宛如与桌椅同化的石雕。

    西坠霞晖,正慢慢释出光彩

    东升日照透过窗棂洒入草茅,为屋内带来光亮,床榻上的人儿也在此时悠悠转醒。

    荧阙睁开双眼,楞楞看着屋顶的梁木和茅草,昏迷之前的记忆缓缓回到晕沉沉的脑海中。

    感受到草茅另一侧那个阻挡阳光的阴暗,她偏转头朝那一边窗户望去,见到静立在窗前的高瘦身影。

    “主人。”她依着墙,缓缓撑坐起身子。

    “醒了?”寒君策转身望着她,因为背对日光的关系,让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荧阙有错,请主人责罚。”她想要下床,虚软的身体却明显力不从心。

    “不用勉强自己。”寒君策拉下草窗,让草茅内重新回到黑暗之中。

    荧阙闭了闭眼,想让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却在同时间发现自己体内的异样。

    她明明记得自己伤势严重,为什么体内能有如此源源不绝的真气?

    难怪身体可以承受自己的动作,而不是只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可是为什么?谁有能力这样助她?

    姥姥的剑术虽可称得上高手,却没有这样雄厚的内力,难道是

    “主人?”她震惊地睁大双眼,看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寒君策。

    “感觉如何?”他宽厚的手掌,抚上她细滑的面颊。

    “荧阙荧阙有错”某种蚀心的酸涩毫无预警地上冲至喉口,硬是让她连说话都变得好困难。

    “老是在忤逆我之后说这些话,-明明知道我再也硬不下心肠罚-,不是吗?”他凝望她情绪波涌的双眸,低低开口。

    “荧阙从无此意。”

    “我知道。”他拿起桌上的碗,将药汤饮入口中,而后坐到她身旁,扶着她的颈后,缓缓将药汤哺喂给她。

    在他深深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已经将她视为这世唯一的伴侣。

    是他强迫她必需有所割舍,而就是因为她没有办法做到全然无心,所以才需要选择。

    可是无论所遇到的挣扎是什么,她的选择,永远都是为了他。

    所以,即使狂怒,他却怪不了她

    她顺从地倚在他怀中,一点一滴地喝下他喂入的药汁。

    汤药很苦,但滑过了喉头,却泛开某种混杂酸涩的甜度,令人心慌,也让人情愿就此沉醉不醒。

    喂她喝完了汤药,他的唇却没有离开她的,霸气的舌侵入她口中,勾引她的回应。她的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全身无力地领受他的激切。

    他让她躺回床榻上,也终于分开两方胶着的唇,将手肘撑在她的螓首两侧,鼻尖相抵,轻声问道:“让本城主守了-两天,-可知罪?”

    她看着他眼中的责备,明白那不再是赏罚分明的严厉,而是温和深敛的担忧与告知。

    “敢问主人给了荧阙几成功体?”

    “五成。”

    “这么一来,已经远远超过荧阙原来的能力了!”她轻呼。“-这是在质疑我给得太多吗?”他先是冷冷一笑,见她噤声不语,才敛色正容,温声开口:“我不要再看到-受伤,这样的担忧惊怕,一次就够了。”

    “是荧阙任性,拖累主人。”她的手抚上他下巴的胡渣。

    主人一向重视仪容,却还是放任这样落拓的证据留在脸上,显示两日来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

    他的心,她已经能够体会,也渐渐明白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知道:主人坚持亲眼看到她清醒;同样地,也要她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他。

    她也知道:主人要她这辈子心底唯一在意的人是他,而那种在意,并不等同于下属对主子。

    她总是想不透其中的差异,直到后来她才明白,不是在意的轻重程度改变,而是在意的本质变了。

    那样的在意,含有独占的性质,本身已经潜藏任性的成分。

    他的大掌轻轻按上停留在自己脸颊上的白皙柔荑。“等-养好伤后,我们立刻完婚。”

    “主人不是无视于礼教的吗?”

    “但我要-回报我同等的情意,而不只是纯然的服从。”他轻笑着,凝视她的眼中,情意切切。

    她美眸半闭,口气极轻:“姥姥说,主人的爱很霸道。”

    “又如何?”他承认自己连亲事都是对她情感的勒索,不给人转圜余地。

    “荧阙对于主人这样的霸道,是觉得心喜的。”

    “我明白。”只是贪图得更多。

    她咬咬下唇,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将心底的想法适切说出,因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所以,荧阙的慌乱只会因主人而起;懂得何谓忧伤,也是为了主人;所以,主人不需要”

    他点住她的唇,明白她想表达的心意。“试试看直接唤我的名如何?”

    “主人?”

    “嗯?”他低声威胁。

    “主”见他沉下脸色,她不自在地转口,撇开眼,再也无法直视他。“君君策”

    “果然悦耳,深深打动本城主的心哪!”他捧回她的脸,笑得很开怀。

    “主君策,荧阙”她在他的瞪视下改口“我还不习惯。”

    “没关系。”他低头吻住她微颤的唇。

    说没关系的是他,反正对于还不习惯的事情,她迟早都会变成习惯。

    他承认,自己的确连面对情感都是如此霸道,也吃定了她的顺从。

    但是也唯有她才能令他处处迁就,事事容忍。

    寒君策决定的事情向来不容许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却偏偏为了她得时时更动计划,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要求她付出同等的回报?

    其实,只要能看到她安好无恙,他即使失去功力又如何呢?

    包裹在傲气的外衣下,是他浓烈得几乎炙伤人的情意,只是荧阙呀!-到何时才会知晓?

    谈话声逐渐隐没,草茅中归于寂静。在紧闭的门外,隐世姥抬起头仰望着刀卫,问道:“以功力而论,现在的你远远胜过城主,有想过要怎么办吗?”

    刀卫冷淡地瞥视她一眼,眼神中明明白白显示这个问题的多余。

    “呵!果然是我老人家脑袋不中用,问个傻问题了。”她呵呵笑着,走出院落去寻找药草。

    逐渐高升的太阳,将站在草茅前方的高壮男子照出长长的影子,而后影子慢慢缩短,短至几乎不见,然后又慢慢拉长。

    任由隐世姥熬好汤药端进又端出,他仍是一动也不动,恍若计时日晷。

    他的名字叫做晷明,映晷之明、以鬼为名

    就连寒武城内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而他自己也不在乎,毕竟无论称呼为何,他的身分只有一个──寒武城内忠心耿耿的刀卫。

    既然没有人在乎,那么他的身分来历也就不重要了。

    夕阳余晖洒上他刚直挺立的肩背,也在他冷漠、如刀削般的容颜上映出模糊的暗影。

    “刀卫,走吧。”日西坠,月东升,寒君策抱着荧阙从隐世草茅走出,准备带她回内城北阁疗养。

    “是。”

    “回去后我会吩咐言武训代你顾守,你好好休息吧。”

    刀卫无言地跟在寒君策后方,维持一定的距离,看着前方相依的两人。

    城主的速度慢了

    无论如何,城主永远是他的主子,他的恩人。

    城主是武学奇才,失去的功力也许三五年内就能补回,所以到城主功力恢复的那时候为止,他的责任又更重了吧。

    硕大的满月斜斜落下光华,寒武城内的第一株梅花,正悄悄绽放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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