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小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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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边小摊吃面，摊主是一对夫妻俩。听口音好像是东北人，但块头与我所见的东北人还是相去甚远。他们显得很瘦小，特别是女人，只要是一眼，你就会联想到饥荒的年月。他们这儿的面很便宜，价钱是其它面馆的一半，但味道还不错。对于我这样一个穷人，无疑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有好也就有坏，面馆的样式与周围的环境确实不敢恭维。这儿离菜市场不远，人来人往的，地板是没见干净过。而且就在旁边，有一家现宰现卖的养鸡户。虽然进了店子里，倒没有鸡粪的味道。不过吃过饭以后再回想起来，那股味儿就总是在身边盘旋着，怎么也不消散。

    餐馆的面积很小，大概就十来平方吧。紧凑地摆了几张木桌，木桌看上去也不是很干净。反正只要你一进去，它的全部五脏六腑都必须会暴露无遗。男人很是殷勤，满面带笑的，我一坐下，他便倒给我一杯茶。我要了一碗面，本来是想吃炒菜的，可他说现在没有饭了。我想来都来了，就将就吃一点也不赖。

    乘师傅下面的时候，我闲着打量了一下整个店。店面确实显得破败，与旁边的美容院比起来，就像是一个低贱的小丑。里面放着一台冰箱，擦得干干净净。旁边有一台电视，墙上也安了几台摇头扇。最后我的眼光落在了墙角的一个电饭煲上，电饭煲大概半成新的样子，也许时间会长些。很明显的是它的开关坏了，他反而将原有的开关给拆了，里面用一根筷子给撬着，我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漏电。但我看见他用手压了一下，还没事。一会儿以后，电饭煲里便有一些米香飘了出来。

    面做得不错，对于我这个四川人来说，唯一的欠缺就是少了点辣椒。我吃我的面，就听见女人对男人说，明天要交房租了，你把钱凑够了没有？

    男人在理菜，沉闷了一会儿才说，差不多了，快够了吧。女人没有听到准信儿，便将身子凑了过去，怎么？不够？她很是关切。我知道她关切的原因，都是小本买卖。每一点点儿都必须可以牵动他们那敏感的神经。记得我有一位朋友，打了几年苦工，最后好不容易才开了一家餐馆。结果呢，全赔了不说，还倒折进去不少。于是他就对我说，最可怜的莫过于那些小生意买卖，一没地位，二没钱，要是遇到了城市梳理行动，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这些人。要说挣钱，一个月还没有别人一天的多，基本上就只是混淆是非温饱。

    我没有做过生意，只知道做生意的人精打细算，再就是看见那些成功生意人士的风光。男人勉强挤出一丝笑说，够了，咋天还给家里邮了一些回去。这孩子一上学，处处都张着口。女人没有再吭声，她默默地帮着男人折菜。我看得出，她也很累，这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得她来张罗。又没有请帮手，虽然说生意没有多好，但要是一下子来上四五个，准忙得前翻后仰不可。

    面吃完后，我付了钱。男人还是招牌的微笑，很有亲和力。女人还是静静地蹲在旁边忙活着。电饭煲里的饭好似熟了，我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饭香。我顺口说，老板，你这儿生意怎么样？他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大把的零钱，慢慢地数钱找我。声音很轻地说，一般，还可以。最后他说，不好意思，没有多少年来整的，只能找一些散钱给你。我笑着说，没事儿，反正都是钱嘛，能用就行。

    当我走出小餐馆的时候，我发现小餐馆又冷清了下来。男人和女人还在忙活着，似乎他们有着永远也忙不完的活计。在回家的路上，我又看到了几家类似的小餐馆。一样的破败，一样的不让人注目，甚至在有些人眼里是一样的让人讨厌。深圳的梳理行动很严，特别是对这些餐饮店。我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是否还有缘去吃一吃他们做的面。再看一看他们夫妻俩相濡以沫的生活，其实这也是这座城市在繁华与现代中生存的又一道风景线，也是因为它生存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