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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棠长眉微挑:这话说得有意思!
练绍荣也不禁皱了下眉头:难道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兄弟俩今天是来踢馆子的?
“听说练公子的书画双绝!”祝同光的眼角还敷了淡淡的眼影,“正巧我兄弟二人亦擅书画。还请练公子不吝赐教。”
白棠急忙摇头,一副慌恐的模样:“两位说笑了。我这些本事,如何敢班门弄斧?两位风姿卓绝,一看就是人中龙凤,马中良驹。白棠充其量就是龙身一片鳞,凤身一根羽。马上的鬃毛而已,请二位千万海涵,莫要让我出糗啊!”
祝家哥俩听他这般自谦,眼中得意更甚:祖母硬将练白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还叫咱们多跟他学着。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过如此而已!
好在知趣!
祝同霖扬眉笑道:“练公子何必谦逊?”他轻轻挥手,自有仆从奉上文房四宝。
“听说公子在南京,以一副《红竹》图一鸣惊人。”他姿态风流的研墨展纸,“今日还请公子赐教!”
白棠见他自说自话的就在自家店里作起画来,不由和大伯面面相觑,脑子里同时冒出两个字来:有病!
祝同光在一边赞叹道:“二弟这幅竹画画得愈得原作精髓了!”
精髓?白棠蹙眉扫了眼画作,既是临摹之作,构图用色自然没问题,几块怪石边斜长三五枝墨竹,风劲竹斜。画功无可指摘。
练绍荣不由叹息:祝家底蕴深厚啊。两个看似不靠谱的少年,就有这般功底!
“练公子。”祝同光笑问,“小弟的这张画,比之你的红竹,如何?”
白棠心底嘿了声:找虐是吧?本大师成全你!
他拧起眉头,故作沉吟的道:“这张画,有点儿东坡先生的品格。”
祝家兄弟略觉惊讶:还真有些本事。
“正是东坡先生的原作。”
白棠又问:“可还记得题拔?”
祝同霖对这副画了然于胸,摇头晃脑的念道:“元丰三年,画于黄州城外竹舍。”
白棠笑了起来,俨然一副宗师气派,沉声道:“元丰二年,东坡先生受乌台诗之案入狱。次年死里逃生,贬至黄州作一个区区的团练副使!”
祝家兄弟有些不解:“是有这回事。”
那跟此画又有什么关系?
白棠摇头,若在前世,他早指着兄弟俩鼻子破口大骂朽木不可雕了!
他的语气多了几分凌厉:“东坡先生虽然生性豁达,但遭遇此变故也不禁满怀悲愤。这般的情形下,先生的诗词与画作必然也会受他的心境影响。此原画我虽未见过,但猜测先生作画时用笔遒劲、挥墨时的愤懑不平,所作的画必定也是‘自笑一声浑是胆,挥豪依旧爱狂风’的不羁与凌飒。可你看看你临摹的竹画,满纸的飘逸太平,哪得半分的精髓?”
祝同霖洋洋得意的脸渐渐失了血色,身体竟摇摇欲坠起来。吓得白棠连忙闭紧嘴:不会真娇弱得一吹就倒吧?自己也没说什么重话啊!
祝同光扶住弟弟,怨恼的瞪着白棠道:“练公子好口才,唬得我弟弟神魂不定!”
拿了最拿手的画与白棠一试高下,却让对方批得体无完肤——最可怕的是,他的话还很有道理!
祝同霖捂着胸口,悲声道:“难怪先生总提醒我们,临摹时需体会画者的心境——”他看着白棠,病若西子般痛苦的道,“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