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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复乞之。选用不平,不可一二。太尉又 云,炳之都无共事之体,凡所选举,悉是其意,政令太尉知耳。论虞秀之作黄门, 太尉不正答和,故得停。太尉近与炳之疏,欲用德原兒作州西曹,炳之乃启用为主 簿,即语德愿,德愿谢太尉。前后漏泄志恩,亦复何极,纵不加罪,故宜出之。士 庶忿疾之,非直项羽楚歌而已也。自从裴、刘刑罚以来,诸将陈力百倍,今日事实 好恶可问。若赫然发愤,显明法宪,陛下便可闲卧紫闼,无复一事也。”
太祖欲出炳之为丹阳,又以问尚之。尚之答曰:“臣既乏贾生应对之才,又谢 汲公犯颜之直,至于侍坐仰酬,每不能尽。昨出伏复深思,祇有愚滞,今之事迹, 异口同音,便是彰著,政未测得物之数耳。可为蹈罪负恩,无所复少。且居官失和, 未有此比。陛下迟迟旧恩,未忍穷法,为弘之大,莫复过此。方复有尹京赫赫之授, 恐悉心奉国之人,于此而息;贪狼恣意者,岁月滋甚。非但亏点王化,乃治乱所由。 如臣所闻天下论议,炳之常尘累日月,未见一豪增辉。今曲阿在水南,恩宠无异, 而协首郡之荣,乃更成其形势,便是老王雅也。古人云:‘无赏罚,虽尧、舜不能 为治也。’陛下岂可坐损皇家之重,迷一凡人。事若复在可否之间,亦不敢苟陈穴 管。今之枉直,明白灼然,而睿王令王,反更不悟,令贾谊、刘向重生,岂不慷慨 流涕于圣世邪!臣昔启范晔,当时亦惧犯触之尤,苟是愚怀所挹,政自不能不舒达, 所谓虽九死而不悔者也。谓炳之且外出,若能修改,在职著称,还亦不难,则可得 少明国典,粗酬四海之诮。今愆衅如山,荣任不损,炳之若复有彰大之罪,谁复敢 以闻述。且自非殊勋异绩,亦何足塞今日之尤。历观古今,未有众过藉藉,受货数 百万,更得高官厚禄如今者也。臣每念圣化中有此事,未尝不痛心疾首。设令臣等 数人纵横狼藉复如此,不审当复云何处之。近启贾充远镇,今亦何足分,外出恐是 策之良者。臣知陛下不能采臣言,故是臣不能尽己之愚至耳。今蒙恩荣者不少,臣 何为独恳恳于斯,实是尊主乐治之意。伏愿试更垂察”
又曰:“臣见刘伯宠大慷慨炳之所行,云有人送张幼绪,幼绪语人,吾虽得一 县,负三十万钱,庾冲远乃当送至新林,见缚束,犹示得解手。荀万秋尝诣炳之, 值一客姓夏侯,主人问‘有好牛不?’云:‘无。’问‘有好马不?’又云:‘无。 政有佳驴耳。’炳之便答:‘甚是所欲。’客出门,遂与相闻索之。刘道锡云是炳 之所举,就道锡索嫁女具及祠器,乃当百万数。犹谓不然。选令史章龙向臣说,亦 叹其受纳之过,言‘实得嫁女具,铜炉四人举乃胜,细葛斗帐等物,不可称数。’ 在尚书中,令奴酤酃酒,利其百十,亦是立台阁所无,不审少简圣听不?恐仰伤日 月之明,臣窃为之叹息。”
太祖乃可有司之奏,免炳之官。是岁,元嘉二十五年也。二十七年,卒于家, 时年六十三。太祖录其宿诚,追复本官。二子季远、弘远。
谢方明,陈郡阳夏人,尚书仆射景仁从祖弟也。祖铁,永嘉太守。父冲,中书 侍郎。家在会稽,谢病归,除黄门侍郎,不就。为孙恩所杀,追赠散骑常侍。
方明随伯父吴兴太守邈在郡,孙恩寇会稽,东土诸郡皆响应,吴兴民胡桀、郜 骠破东迁县,方明劝邈避之,不从,贼至被害,方明逃窜遂免。初,邈舅子长乐冯 嗣之及北方学士冯翊仇玄达,俱往吴兴投邈,并舍之郡学,礼待甚简。二人并忿愠, 遂与恩通谋。恩尝为嗣之等从者,夜入郡,见邈众,遁,不悟。本欲于吴兴起兵, 事趣不果,乃迁于会稽。及郜等攻郡,嗣之、玄达并豫其谋。刘牢之、谢琰等讨恩, 恩走入海,嗣之等不得同去,方更聚合。方明结邈门生义故得百余人,掩讨嗣之等, 悉禽而手刃之。
于时荒乱之后,吉凶礼废。方明合门遇祸,资产无遗,而营举凶事,尽其力用; 数月之间,葬送并毕,平世备礼,无以加也。顷之,孙恩重没会稽,谢琰见害。恩 购求方明甚急。方明于上虞载母妹奔东阳,由黄蘖峤出鄱阳,附载还都,寄居国子 学。流离险厄,屯苦备经,而贞立之操,在约无改。元兴元年,桓玄克京邑,丹阳 尹卞范之势倾朝野,欲以女嫁方明,使尚书吏部郎王腾譬说备至,方明终不回。桓 玄闻而赏之,即除著作佐郎,补司徒王谧主簿。
从兄景仁举为高祖中兵主簿。方明事思忠益,知无不为。高祖谓之曰:“愧未 有瓜衍之赏,且当与卿共豫章国禄。”屡加赏赐。方明严恪,善自居遇,虽处暗室, 未尝有惰容。无他伎能,自然有雅韵。从兄混有重名,唯岁节朝宗而已。丹阳尹刘 穆之权重当时,朝野辐辏,不与穆之相识者,唯有混、方明、郗僧施、蔡廓四人而 已;穆之甚以为恨。方明、廓后往造之,大悦,白高祖曰:“谢方明可谓名家驹。 直置便自是台鼎人,无论复有才用。”顷之,转从事中郎,仍为左将军道怜长史、 高祖命府内众事,皆咨决之。随府转中军长史。寻更加晋陵太守,复为骠骑长史、 南郡相,委任如初。
尝年终,江陵县狱囚事无轻重,悉散听归家,使过正三日还到。罪应入重者有 二十余人,纲纪以下,莫不疑惧。时晋陵郡送故主簿弘季盛、徐寿之并随在西,固 谏以为:“昔人虽有其事,或是记籍过言。且当今民情伪薄,不可以古义相许。” 方明不纳,一时遣之。囚及父兄皆惊喜涕泣,以为就死无恨。至期,有重罪二人不 还,方明不听讨捕。其一人醉不能归,逮二日乃反;余一囚十日不至,五官硃千期 请见欲白讨之,方明知为囚事,使左右谢五官不须入,囚自当反。囚逡巡墟里,不 能自归,乡村责让之,率领将送,遂竟无逃亡者。远近咸叹服焉。遭母忧,去职。 服阕,为宋台尚书吏部郎。
高祖受命,迁侍中。永初三年,出为丹阳尹,有能名。转会稽太守。江东民户 殷盛,风俗峻刻,强弱相陵,奸吏蜂起,符书一下,文摄相续。又罪及比伍,动相 连坐,一人犯吏,则一村废业,邑里惊扰,狗吠达旦。方明深达治体,不拘文法, 阔略苛细,务存纲领。州台符摄,即时宣下,缓民期会,展其办举;郡县监司,不 得妄出,贵族豪士,莫敢犯禁,除比伍之坐,判久系之狱。前后征伐,每兵运不充, 悉发倩士庶;事既宁息,皆使还本。而属所刻害,或即以补吏。守宰不明,与夺乖 舛,人事不至,必被抑塞。方明简汰精当,各慎所宜,虽服役十载,亦一朝从理, 东土至今称咏之。性尤爱惜,未尝有所是非,承代前人,不易其政。有必宜改者, 则以渐移变,使无迹可寻。元嘉三年,卒官,年四十七。
子惠连,幼而聪敏,年十岁,能属文,族兄灵运深相知赏,事在灵运传。 本州辟主簿,不就。惠连先爱会稽郡吏杜德灵,及居父忧,赠以五言诗十余首,文 行于世。坐被徙废塞,不豫荣伍。尚书仆射殷景仁爱其才,因言次白太祖:“臣小 兒时,便见世中有此文,而论者云是谢惠连,其实非也。”太祖曰:“若如此,便 应通之。”元嘉七年,方为司徒彭城王义康法曹参军。是时义康治东府城,城堑中 得古冢,为之改葬,使惠连为祭文,留信待成,其文甚美。又为雪赋,亦以高 丽见奇。文章并传于世。十年,卒,时年二十七。既早亡,且轻薄多尤累,故官位 不显。无子。弟惠宣,竟陵王诞司徒从事中郎,临川内史。
江夷,字茂远,济阳考城人也。祖霖彡,晋护军将军。父敳,骠骑咨议参军。 夷少自藻厉,为后进之美。州辟主簿,不就。桓玄篡位,以为豫章王文学。义旗建, 高祖板为镇军行参军,寻参大司马琅邪王军事,转以公事免。顷之,复补主簿。豫 讨桓玄功,封南郡州陵县五等侯。孟昶建威府司马,中书侍郎,中军太尉从事中郎, 征西大将军道规长史、南郡太守,寻转太尉咨议参军,领录事,迁长史,入为侍中, 大司马,从府公北伐,拜洛阳园陵,进至潼关。还领宁远将军、琅邪内史、本州大 中正。高祖命大司马府、琅邪国事,一以委焉。
宋台初建,为五兵尚书。高祖受命,转掌度支。出为义兴太守,加秩中二千石, 以疾去职。寻拜吏部尚书,为吴郡太守。营阳王于吴县见害,夷临哭尽礼。又以兄 疾去官。复为丹阳尹,吏部尚书,加散骑常侍,迁右仆射。夷美风仪,善举止,历 任以和简著称。出为湘州刺史,加散骑常侍,未之职,病卒,时年四十八。遗命薄 敛蔬奠,务存俭约。追赠前将军,本官如故。子湛,别有传。
史臣曰:为国之道,食不如信,立人之要,先质后文。士君子当以体正为基, 蹈义为本,然后饰以艺能,文以礼乐,苟或难备,不若文不足而质有余也。是以小 心翼翼,可祗事于上帝,啬夫喋喋,终不离于虎圈。江夷、谢方明、谢弘微、王惠、 王球,学义之美,未足以成名,而贞心雅体,廷臣所罕及。诗云:“温温恭人, 惟德之基,”信矣!
<b>部分译文</b>
谢方明,陈郡阳夏人,是尚书仆射谢景仁的叔祖的孙子。谢方明的祖父谢铁,官至永嘉太守。父亲谢冲,官至中书侍郎。谢冲家在会稽,因病辞官在家,被任为黄门侍郎,谢冲未应命。后,被孙恩杀死,被追封散骑常侍。
谢方明随同伯父吴兴太守谢邈在郡上,孙恩侵犯会稽,东边各郡都响应,吴兴百姓胡粲、郜骠攻破东迁县,谢方明劝谢邈躲避一下,谢邈不听从。起义部队一到,谢邈便被杀了。谢方明逃脱免除祸害。当初谢邈的舅表兄长乐人冯嗣之和北方学士冯翊、仇玄达,都到吴兴投奔谢邈。谢邈把他们安置在本郡学舍,招待很简略。二人都很怨愤,于是和孙恩私通。孙恩曾经冒充冯嗣之的随从人员,半夜到郡城中,看到谢邈手下人员不少,逃跑了,但并没有改变计划。孙恩本来打算在吴兴起义,这里没有成功,于是转到会稽。到郜骠等人进攻吴兴时,冯嗣之、仇玄达都参与其事。刘牢之、谢琰等讨伐孙恩,孙恩逃到海上,冯嗣之等不能一起逃走,于是便聚集一起。谢方明结聚谢邈的门生故吏一百多人,掩袭冯嗣之等,都抓住了,并将他们全部亲手杀死。
当时正当饥荒祸乱之后,喜礼和丧礼的仪式都被废弃不用。谢方明全家遇到祸乱,资产全部丧失,但经营安葬事务,竭尽全力,几月之间,安葬事情结束。而这些礼仪在平时候也不会多到哪去。不久以后,孙恩再次攻下会稽郡,谢琰被杀。孙恩通缉谢方明,很急迫。谢方明在上虞用车载着母亲和妹妹逃奔东阳,从黄。。峤奔鄱阳,送母亲和妹妹回到首都,寄居在国子学校。其中的流落险阻,艰难万分。但谢方明的坚韧独立精神,丝毫不改。元兴元年(402),桓玄攻克京城,丹阳尹卞范之权倾当时,想把女儿嫁给谢方明,叫尚书吏部郎王腾说服开导他,谢方明最终没有顺从。桓玄听说此事,非常称赞他,马上任命他为著作佐郎,补任司徒王谧的主簿。
方明的堂兄谢景仁推荐方明为高祖的中兵主簿。谢方明碰到任何事都非常忠心卖力,无所不至。高祖对他说:“很惭愧,我没有给你什么财物赏赐,姑且和你共享豫章国的俸禄。”多次赏赐他,谢方明严肃而恭敬,善于自处,即使在暗室中,也未曾表现出懈惰的仪表。他没有什么特别技能,却天然表现出一副高雅的风度。他的堂兄谢混名重天下,谢方明也不过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过去拜谒一下而已。丹阳尹刘穆之权盖当时,朝廷民间人物都惟恐趋奉不及。而未和刘穆之相结交的只有谢混、谢方明、郗僧施、蔡廓四个人而已。刘穆之相当怨恨他们。谢方明、蔡廓后来拜访他,刘穆之高兴万分,对高祖说:“谢方明可说是名家的千里马,一任职便可当三公宰相,更不用说他还有其他本领。”
不久,谢方明转任从事中郎,同时当左将军刘道怜的长史。高祖叫道怜把府中杂事都交谢方明决定。随同本府转任中军长史、不久又兼任晋陵太守,再当骠骑长史,南郡国相,对他的委任和当初一样。当年年终,江陵县的狱中犯人,无论罪行大小,谢方明都把他们放回家,叫他们过了正月初三再来。其中重罪的人有二十多名,谢方明的部下各吏无不怀疑而担心。当时晋陵郡送行前主簿弘季盛、徐寿之都随同到西方,复进谏说:“古人虽然也有这种事,也许是书中的夸大之辞。况且当今民心虚伪而刻薄,不能用古人大义来期待他们。”谢方明没有采纳这个建议,一下子便把犯人给放了。犯人及其父兄都惊喜流泪,认为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期限一到,犯有重罪的有两人没有返回,方明不允许讨捕。原来其中一人喝醉了未能回来,到了第二天才来。另一个犯人十天还不回来,五官朱千期请见谢方明说要逮捕那个人,谢方明知道朱千期为的是犯人事,叫身边的人谢绝五官朱千期,叫他不需进去,犯人自然会返回。那个犯人在村中踯躅不想回去,乡人们责怪他,一起把他送回郡中监狱,最后没有一个逃跑的。远近的人听说此事,又感叹又佩服。恰遇他的母亲去世,方明于是辞了官职,服丧期满后,又当宋国的台府的尚书吏部郎。
宋高祖称帝,谢方明迁任侍中。永初三年(422)出外当丹阳尹,很有能干的名声。再转任会稽太守。江东地区人口繁盛,风俗刻薄,强欺弱,奸猾小吏到处都是。每次上面文书一下,下面便符令逼迫相继。又喜欢株连犯罪的人,一人犯罪,邻人也不放过,以至一村百姓放弃了生活生产,村庄惊动不安,狗叫声日夜不断。谢方明深知政治方法,不按文法办事,无论大事小事,只提纲挈领,大处着眼,小处忽略。州中的文书一到,他马上公布下去,缓和人民交租的期限,让他们能完成任务。郡县中的官吏不能轻易外出,贵族豪绅没有人敢犯规。除去株连法律,判决长期关押的犯人。前前后后的征讨,每次后勤兵力不够他都征发士族,庶族人士,事情完成以后,都叫他们回去。他的部属做了对不起百姓的事,谢方明便叫那人当小吏。官员不贤明、处事昏乱、人事弄得不好的,必然被禁锢,不得升迁。谢方明削减冗员,留下精干官吏,各人明确自己的职责。东边人民到今天还称赞他。他性格非常宽容,记住别人的优点,从未对别人有任何否定,代理前人的事务,不改变其中的方法,有必须更改的,必定以渐近的办法改过来,使无迹可查。元嘉三年(426),他在任上逝世,享年四十七岁。
江夷字茂远,济阳考城人。祖父江。。,是晋朝的护军将军。父亲江岂攵,官至骠骑谘议参军。
江夷少年时努力学习,是年轻一辈中出众人才。本州征用他为主簿,他未应命。桓玄篡位时用他当豫章王文学。义兵奋起时,高祖任他为镇军行参军,不久又当大司马琅王牙王军事。因为公事没处理好,被免职。不久再补任主簿。因为参与讨伐桓玄有功,他被封为南郡州陵县五等侯。又当孟昶的建威府司马、中书侍郎、中军太尉从事中郎、征西大将军刘道规的长史、南郡太守。不久又转任太尉谘议参军、兼任录事,迁任长史,进宫当侍中、大司马,随从刘裕北伐。江夷拜谒洛阳的晋朝皇陵,进军到潼关。回来又兼宁远将军、琅王牙的内史、本州的大中正。高祖委托他管理大司马府和琅王牙国的大小事务。
宋国府台机构刚设立,江夷当五兵尚书。高祖称帝,转任掌度支,又出外当义兴太守,加俸禄到二千石,因病离职。不久拜任吏部尚书,当吴郡太守。营阳王在吴县被杀,江夷亲临哭泣,很符合礼节。又因为兄长病了,离职。后又再当丹阳尹、吏部尚书,加官散骑常侍,迁任右仆射。江夷外表美丽,举动洒脱,在历届任职中,以和平简洁著称。再出为湘州刺史,加官散骑常侍,未到任,便病死了,享年四十八岁。他留下遗言让简单安葬,祭祀用蔬菜,必须节俭朴素。被追认为前将军,原来官职照旧。他的儿子江湛,另外有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