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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挥戈一下的瞬间,竟使太阳退回了三天的行程。宋景公发自诚心说了三句好话,火星就移动了三舍。实事求是的人尚且说这件事是假的。鲁阳公正在打仗,讨厌的太阳要落山,因此挥了一下戈,没有诚心,也没有说好话,太阳就为他退回,这大概不是事实吧!况且太阳是火。圣人向火挥动一下,始终不能使火退却;鲁阳公对着太阳挥动一下戈,怎么能使太阳返回呢?或许打仗的时候太阳正在东方,打迷糊了,以为太阳要落山,于是挥戈转向东方,就错误地说太阳好像倒退回去了。世人好谈神怪,在此就说太阳退回去了,而不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传书上说:“荆轲为燕太子谋杀秦王时,天空出现白色长虹穿过太阳。
卫先生为秦国谋画长平之事时,天空出现金星侵蚀昴宿。”这话是说人用真心诚意感动上天,上天才会变化受打动。要说白色长虹穿过太阳,金星侵蚀昴宿,是事实。但说荆轲谋杀秦王,卫先生谋画长平之事,感动了上天,所以才有“白虹贯日,太白蚀昴”的事,这是假的。我们用筷子敲钟,用算筹来打鼓,之所以不能发出声音,是因为用来敲打的东西太小。如今人的形体不过七尺,凭人七尺形体中的精神,想有所作为,即使全神贯注真心诚意,也同用筷子敲钟、用算筹打鼓一样,怎么能感动上天呢?心不是不诚,而是用来感动上天的东西太小了。况且想杀害的是人,人还没有预感,天反而能预感到吗?有人问说:“人想谋害别人的气,能使人预感到吗?”我以为:“不能”人又责难道:“那么豫让想谋害赵襄子,赵襄子却事先心动察觉;贯高想弑杀汉高祖,汉高祖也事先心动有所察觉。他二人怀有害人的精气,所以两位君主被震动而有感觉。”依我说:“祸害将要来,这人本身就会有作为预兆的奇怪现象出现,而并不是敌人害人的精气所能震动的。用什么来证明呢?有时会在路上碰到狂人,用刀砍他自己,狂人未必想伤自己的身体,然而自己身体先的时候却已经有作为预兆的奇怪现象发生。照这样说,奇怪现象的出现,是灾祸要到来的凶兆,而不是想害自己的人造成的。将要遭到灾祸的人,去占卜会得恶兆,去算卦会得凶卦,出门也会见到不吉利的事情,观天象占卜会见到祸气,祸气表现在脸上,就像白虹,金星在天空出现一样。灾变在天空呈现,奇异的预兆在人身上出现,天上地下的怪现象碰巧同时出现,这是自然的相互应和。
传书上说:“燕太子丹在秦国朝见,得不到离开,于是向秦王请求回国。秦王坚持要留下他,跟他发誓说‘除非偏西的太阳再回到正中来,天上降下谷子,使乌鸦白头,马长出角,厨门上的木象生出肉脚来,才能回去’。正当这个时候,天地保祐他,偏西的太阳则又回到正中,天上降下谷子,乌鸦白了头,马长出了角,厨门上的木象长出了肉脚。秦王认为他是圣人,就放他回去了。”这个说法是假的。燕太子丹是什么人,能感动上天?圣人被拘禁,没有能感动上天;太子丹是贤人,怎么能做到这样!上大能保祐燕太子丹,生出诸多吉祥的东西来以避免他的身体被困,那就应该能缓和秦王意图,以解除他的困境。要解决被拘禁一事很容易,要产生出吉祥的五件事来却是极困难的。抛开一件容易做的事,而去干五件困难的事,上天怎么就不怕辛苦呢?成汤被囚禁在夏台,周文王被拘留在羑里,孔子被困在陈国、蔡国。三个圣人受困,上天不能保祐他们,使拘留者看到上天的保祐而知道他们是圣人,释放并尊重、厚待他们。有人说:“拘留三圣人的人没有与他们立誓,三个圣人的心里就没有产生求天保祐的愿望,所以保祐三圣的吉祥物就无从出现。上天保祐人,就像拿器物借给人一样,别人不来求取,就不给他。”我的回答是:燕太子丹希望上天降吉祥的时候,那里会开口说话呢?只是心里希望罢了。然而成汤被关在夏台,周文王被囚在姜里的时候,心里也希望被释放;孔子被困在陈国、蔡国,心里是多么希望有饭吃。上天为什么不使夏台、羑里的门闩和锁毁坏,让成汤、文王走出来;降谷子在陈国和蔡国,让孔子吃饱呢?太史公说:“世人称赞燕太子丹能使天降谷,马生角,大都是假话。”太史公是记载汉代真实情况的人,却说是“假话”可见上面的说法近似不真实了。
传书上说:“杞梁的妻子对着城痛哭,城为此崩塌。”这是说杞梁随军打仗没有回来,他的妻子很悲哀,对着城痛哭,至诚的悲痛,精气感动了城,所以城墙为此崩塌。说杞梁妻子对着城痛哭,是事实;但说城为此而崩塌,是假的。人们哭声的悲哀没有超过雍门子的。雍门子向孟尝君哭诉,孟尝君也为此抽泣,大概哭得真诚,所以面对他的人也感到凄惨悲痛。雍门子能感动孟尝君的心,但不能感动孟尝君的衣服,因为衣服不知道忧伤,不与人的心相贯通。如今的城是土的。土就同衣服一样,没有五脏,怎么会为悲哀的哭声悲痛而崩塌呢?假使至诚的哭声能感动城的泥土,那她对着草木哭,就能使草折断使树裂开吗?对着水和火哭泣,能使水冒出来灭掉火吗?草木水火与泥土没有两样,那么杞梁妻的哭声,不能使城崩塌,是明明白白的了,或许是城正好要自己崩塌,而杞梁的妻子恰巧这时痛哭。后代喜欢随便说的人,不追究这事的真实情况,所以杞梁妻使城崩塌的名声,到今天也没有消失。
传书上说:“邹衍没有罪,却被燕王囚禁,正当夏天五月,仰天长叹,天因此降霜。”这跟杞梁妻痛哭使城崩塌,没有什么不同。说他没有罪被囚禁,正值夏天而仰天长叹,是事实;说上天为此而降霜,不是事实。万人张口一齐发出叹气声,尚且不能感动上天;邹衍一个人受冤枉叹一口气,怎么就会下霜呢?邹衍的冤枉不会超过曾子和伯奇。曾子被疑忌就低声哀吟,伯奇被放逐就高声悲歌。疑忌、放逐跟囚禁一样,哀吟、悲歌与叹气等同。曾子和伯奇不能招致寒冷,邹衍是什么人,唯独他能降霜?被放逐的冤枉,尚且不值得说。申生自杀,伍子胥割颈,一个忠心孝敬被赐死,一个真心效忠被诛杀。临死的时候他们都有话说,话说出口,与仰天长叹没有两样。上天不被他二人感动,唯独被邹衍感动,难道是上天痛心被囚禁,而不哀怜流血吗!为什么那冤屈悲痛相似而上天所感动不一样呢?点一个火把烧一大锅水,整天不会热;拿一尺冰放在厨房中,整夜不会冷。为什么呢?因为微弱的感触不能触动巨大的东西。现在邹衍的叹气,不过像一个火把、一尺冰,而上天的巨大,不只像一锅水及厨房一类东西。一仰天长叹,天就会降霜,是什么天这样容易感动,是什么霜这样容易降下?悲哀跟快乐相同,欢喜与愤怒一样。邹衍发出怨痛的声音,能使天降霜,那么假使邹衍受到意外的赏赐,仰天大笑,能在冬天使天变热吗?谈变复的人说:“人之君子秋天受赏则天气温暖,夏天被罚则天气寒冷。”寒气不累积多时则霜不会降,暖气不连续几天则冰不会化。一个人被冤枉而叹一口气,天就下霜,是什么气候这样容易改变,是什么时节这样容易转变?气候的寒冷与温暖自有一定时节,这与谈变复的人的说法是不相合的。姑且听从变复的说法,或许燕惠王好用刑,寒冷的气候应该来了;而邹衍被囚禁长叹,叹气时霜正好自己降下。世人看见正好在邹衍叹气的时候霜下起来了,就说是邹衍叹气所导致的。
传书上说:“师旷演奏白雪曲,神物从天而降,风雨突然而来,晋平公因此得了手脚麻痹的病,晋国地上则寸草不生。”有人说:“师旷的清角曲,开始演奏,就有云从西北面升起;再次演奏,大风来,大雨随之而到,吹裂帷幕,砸坏俎、豆,把廊上的瓦刮了下来,坐着的人纷纷逃散。晋平公感到恐惧,趴在廊室里,接着晋国大旱,三年地上寸草不生,平公也得了手脚麻痹的病。看来白雪和清角也许是同曲异名,因为它们灾祸的情况相同。解释儒家经典的人,把它当作对的东西记载下来,社会上一般人看见,相信以为就是如此。要是研究考察一下它的实际情况,大概是句假话。那么清角是什么声音能导致它这样呢?要说“清角是木音,所以能招致风产生。如果木能招风,雨就会跟风一起来。”三尺长的一把木琴,几根弦发出的声音,就能感动天地,怎么这样神奇啊!这还是一哭就使城崩塌,一叹气就使天下霜之类。师旷能弹奏清角,肯定有传授的人,不可能是本性生就出来的。他开始接受学习的时候,经常练习,不只一次两次地弹奏过。考察一下,如果确实像传书所说的,那么师旷学奏清角时,风雨就一定会经常到来。
传书上说:“瓠芭弹瑟,深渊里的鱼会冒出水面来听;伯牙奏琴,正在吃料的马也抬起头来听。”有人说:“师旷弹奏清徵,开始演奏,有十六只黑鹤从南方飞来,在廊门的脊上停留;再演奏黑鹤就排成队;第三次演奏,黑鹤群便伸长脖子鸣叫,舒展翅膀起舞,乐音中符合五音的声音,响彻天空。晋平公很高兴,在坐的都欢喜。”尚书-舜典上说:“敲击着石磬,使各种兽类一齐起舞。”这虽然使人奇怪,然则尚且可信。为什么呢?因为鸟兽喜好动听的声音,它们的耳朵与人的耳朵一样。禽兽看见人的食物,也想吃;听到人的乐曲,为什么要不快乐呢?虽然鱼冒出水面来听,吃料的马抬着头听,黑鹤伸长脖子鸣叫,各种兽类一齐起舞,这些大概接近其真实。但狂风暴雨的到来,晋国大旱,地上三年寸草不长,晋平公得手脚麻痹的病,大概是假话。也许弹奏清角的时候,天正好要刮风下雨,风雨过后,晋国碰巧遭上大旱;晋平公喜欢听乐曲,喜笑过度,偶然得了手脚麻痹的病。解释儒家经典的人,相信认为是这样,世人看了,就更认为是事实了。事实上,乐声不可能招致这样。用什么来证明呢?风雨突然到来,这是阴阳错乱。乐声能使阴阳错乱,那么也能使阴阳调和。既然如此作君王的又何必要修养身心,端正操行,广泛施行善政呢?只要让人弹奏能调和阴阳的曲子,调和之气自然到来,太平景象自然就会呈现。
传书上说:“汤遇上七年大旱,用自己做牺牲在桑山的树林里祷告,列举六项过失责备自己,天才下雨。”有人说:“大旱是五年。”“祷告说:‘我一个人有罪,不要涉及万民。万民有罪,罪在我一个人。不要因为我一个人的昏庸,就让上帝鬼神伤害万民的生命。’于是剪自己的头发,捆自己的手,把自己作为牺牲,以此向上帝请求降福。上帝很高兴,当时就下了雨。”说汤把自己当做牺牲在桑林祷告责备自己,以及说剪头发捆手,把自己当作牺牲,以此向上帝请求降福,这是事实。至于说天下雨,是因为汤责备自己,把自己当做牺牲向上帝祷告的缘故,大概是不符合事实的说法。孔子得病,子路请求为他祷告。孔子说:“有这样的事吗?”子路说:“有的。祷词上有:‘为你向天上的神和地下的神祈祷。’”孔子说:“我祈祷已经很久了。”圣人修养身心,端正操行,平常祷告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天地鬼神都知道他们没有罪过,所以说“祷告很久了”周易-乾卦-文言上说:“圣人与天地同德行,与日月同光明,与春、夏、秋、冬四时变化同顺序,与鬼神同吉凶。”这是说圣人跟天地鬼神同德行。如果圣人一定要祈祷才能得福,这就是说他跟天地鬼神不同德行了。商汤和孔子都是圣人,平素祈祷的时间都很久。孔子不让子路祷告为他治病,商汤为什么要用祷告来得到雨水呢?孔子一向祈祷,身体尚且还生病。商汤也一向祈祷,整年还是大旱。既然如此,那么天地有水灾旱灾,就像人会生病一样。生病不可能因为责备自己而消除,水灾旱灾同样不可能因为祈祷而自动免除,这是明摆着的。商汤遭到旱灾,是因为犯了过错吗?这就是他不与天地同德行了。如果不是由于他的过错招致来的大旱,那么,责备自己向上天祷告谢罪,也没有什么用处。人的形体长七尺,身体中有五脏,会得疟疾,狠狠地责备自己,尚且不能痊愈。何况广阔的天,本来就有水灾和旱灾,汤用七尺长的身体,心中的诚挚,责备自己祷告谢罪,怎么能得到雨水呢?要是人在高台上,有人从高台下叩头,请求得到台上的东西。台上的人听见他的话,就会怜悯给他;如果听不见他的话,即使他诚恳到极点,最终还是得不到。天离人,不只高台那样高,商汤即使责备自己,天怎么能听见而给他雨水呢?那干旱,是火气造成的灾害,久雨,是水造成的灾异。尧遇到的洪水,可以说是大得很。尧并没有责备自己,用自己作牺牲来向上天祈祷,而是一定要舜、禹去治理它,因为他知道水灾必须靠治理才会消除。消除水患不能靠祈祷,消除旱灾也应该像这样。由此说来,商汤的祈祷不可能得到雨水。也许是干旱得太久了,该当是下雨的时候,商汤由于久旱,碰巧在责备自己,世人看雨下来,是随着汤责备自己而来的,就说汤是靠祈祷得到雨水的。
传书上说:“仓颉创造文字,天上降下谷米,鬼夜晚哭泣。”这是说文字产生而祸乱也随着出现,所以他创作文字的奇异现象导致了天降谷,鬼夜哭头。说天降谷,鬼夜哭,是事实,但说那是应验仓颉创造文字,则是假话。黄河中出现图,洛水中出现书,是圣帝明王吉兆的应验。图书文章跟仓颉创造文字有什么区别?天地作图书,仓颉创造文字,所从事的跟天地相同,意图与鬼神相合,有什么错,有什么罪,却招来天降谷、鬼夜哭的怪现象呢?如果天地、鬼神憎恨人有文字,那么黄河中出现图,洛水中出现书,就不对了;要是天不憎恨人有文字,创造文字又有什么错而会导致这样的怪现象呢?也许仓颉正好创造文字,天碰巧降谷,鬼偶尔夜哭。而天降谷,鬼夜哭,自有它的原因,世人看到它们是随着文字的出现而到来的,就说创造文字产生祸乱的现象,是跟随着仓颉的事业而发生的。天降谷,议论的人说它从天而降,是随着灾变而发生。如果用云雨来解说,降谷的怪现象,不足奇。用什么来证明呢?因为云是从山丘中产生,分散落下来就成为雨。人看见它从天上落下来,就说天下雨了。夏天则是雨水,冬天天冷,那雨就凝结成雪花,这都是由于云气在山丘中产生,而不是从天上产生降落在地上,道理是明明白白的。那谷雨,好比重复云雨一样,也是从地上产生,随着跟大风一起飘扬,高入云霄,然后再降集在地上。人们看见它从天上落下来,就说“天降谷米”建武三十一年,陈留地方降谷米,谷米下来把地都遮盖了。察看谷米的形态,像蒺藜子但要黑些,有点类似于稗子。这或许是边远的夷狄地方,出产这种谷米,夷狄不用谷米作粮食,这谷子生于荒野中,成熟后散落在地上,碰到大风突然来,吹起飘扬跟着一起飞驰,等风势减弱谷子聚集在中原地区落下。中原地区的人看见,就说天降谷米。以什么来验证呢?野火烧山泽,山泽中草木都被烧光,树叶成了灰,大风突然来,吹起飘扬,高高在天上纷飞,风势减弱叶灰下落,堆集在路上。天降谷米,就像草木的叶子被烧成灰飞上天,然后降集在地上一样。而一般人便以为天降谷米,作传书的人就认为是灾变的怪现象。天主管散布气,地主管生产物。有叶子、有果实可以啄吃的东西,都是地上长出来的,不是上天所造的。这谷米不是气生成的。而必须有土才能长成,虽说天降谷是怪现象,但怪现象都源于同类事物。长在地上的东西,变成从天上降下来;那么产生在天上的东西,可以从地上长出来吗?地上有万物,就像天上有群星一样。群星不会改变从地上长出来,谷米为什么就能单独从天上产生呢?
传书上又说:“因为伯益凿井,龙飞升到高高厚厚的云端,神隐居于昆仑山中。”这是说凿井有害,所以龙和神在作怪。要说龙飞升到高高的厚厚的云端,是事实。但要说神隐居昆仑山中,又说因为凿井的缘故,龙飞升神离开,那是假的。凿井有水喝,种田有饭吃,同是一种情况。伯益凿井,导致变化,开始有种田的人,怎么能说没有改变呢?神农把木头弄弯做成耒,教百姓种田锄草,百姓才开始以五谷为粮食,五谷才开始播种。改耕土成为田,凿地成为井。井出水能解渴,田产谷能救饥,这是天地鬼神想做的事,龙为什么要躲入高高的厚厚的云端去呢?神又为什么蔽居昆仑山呢?其实,龙升入高高的厚厚的云端,古今都有,并非始于伯益凿井才升入云端。如今盛夏,雷雨的季节到了,龙多数要飞升云里。云雨与龙相互应和,龙驾云雨而行,同类之物互相招致,这并非是有意的行为。尧的时候,天下很和睦,老百姓无事,有个五十岁的老人在路上玩击壤的游戏。围观的人说:“伟大啊,尧的德政!”玩击壤的人则说“我太阳升起就劳动,太阳下山才休息,凿井来喝水,种田来吃饭,这里边尧出了什么力呢?”可见,尧的时候已经有井了。唐尧、虞舜的时候,养龙驾龙,龙常在朝廷。夏朝末年政治衰败,龙才隐藏起来。并非伯益凿井,龙才飞入高高的厚厚的云端隐藏。所说的神,是什么神呢?各种各样的神都是。各种各样的神为什么要憎恨人凿井呢?假使神跟人一样,那也应该有喝水的欲望,有喝水的欲望。却要憎恨井而离开,这就不真实。要是伯益不凿井,龙就不会因为憎恨凿井而蔽入云端,神也不会因此而隐居昆仑,这是作传书的人胡乱揣测,编造出来的。
传书上说:“吕梁山崩塌,堵塞了黄河三天没有流水,晋景公非常发愁。晋伯宗听从拉车人的话,叫晋景公穿着丧服哭泣,河水就会因此流通。”这是假话。山崩塌堵塞黄河,就像人生疮长脓,血脉不通。治毒疮的人,难道可以又重复用穿丧服,通过哭泣的声音来治病吗?尧的时候,洪水滔天,包围了高山,漫上了丘陵。帝尧叹息,广求贤能的人。洪水成灾比黄河堵塞更凶,尧为此发愁比晋景公厉害,但没有听见用穿丧服,通过哭泣声的手段能制服洪水的。这是因为尧的时候没有贤能的人像拉车人那样具有法术呢?还是洪水灾害太大,不能用哭泣声和穿丧服的办法来消除它呢?如果穿着丧服哭泣是在悔过和责备自己,那么尧和禹治水是用人力,而不靠责备自己。吕梁山,是尧时的山;堵塞的黄河,是尧时的黄河。山崩塌黄河堵塞,天下雨洪水猛涨,二者灾害没有区别。尧和禹治理洪水用人力,拉车人治理黄河堵塞靠责备自己,灾害一样而治理办法不同,同样是人而对付水灾的办法却不同,这大概不是圣贤消除灾祸恢复正常状态的实际情况。但凡能消除灾祸恢复正常状态的道理,是因为能互相感动,是同类事物的缘故。寒冷就用温暖去消除它,温暖就用寒冷去解除它。所以用龙招致下雨,用酷刑会带来严寒赶走暑气,这都是因为五行之气需要相互感应,相互克制的缘故。山崩塌堵塞黄河,就穿着丧服哭泣,在道理上是什么意思呢?这事或许是黄河被堵塞的时候,山刚崩塌,泥土聚积,河水没有兴起。三天以后,河水兴起泥土失散,逐渐毁坏。积土毁坏了河水开始流动,终于向东流去。碰巧伯宗听到拉车人的话,于是晋景公穿着丧服哭泣,一哭河水就流了。河水流了,人们就说黄河的灾害是由于哭泣才被消除并恢复正常状态的。事实并不是这样。用什么来证明呢?假使山经常自然崩塌,穿着丧服哭泣也没有用。如果山崩是天应和人事的一种灾变,那就应该改变政治才能消除。穿着丧服哭泣,是什么改革了政治而使天灾消除并恢复正常的呢?
传书上说:“由于曾子很孝顺,所以能跟母亲的气相同。曾子在野外去砍柴,有客人来找,见不在想走,曾母说:‘请留步,曾子马上就到。’立即用右手掐她自己的左臂。曾子的左臂立刻感到疼痛,就飞跑到家问母亲:‘我的左臂为什么会疼痛?’母亲说:‘现在有客人来访想要回去,我掐臂叫你回来。’就因为曾子非常孝顺,所以跟他父母的气相同,身体有疾病,精神上总是有感应。”我认为这话是假的。所谓“孝顺父母,尊重兄长到极点,能与天神地神相通。”是说德行可以感化天地。一般人由此解释说,孝顺父母,尊重兄长到极点,人与人之间精气就可以互相感动。像曾母左臂痛,曾子的左臂也就跟着痛。那曾母生病,曾子也跟着生病吗?曾母死,曾子也跟着死吗?考察事实,曾母先死,曾子没有死,这样说来,精气只能在小事上互相感动,而不能在大事上互相感应了。世人声称申喜晚上能听见他母亲唱歌,心有所感动,开门问唱歌的人是谁,果真会是他的母亲。这大概是听见他母亲的声音,声音相互感应,心里悲哀神情感动,开门而问,大约是事实。如今曾母在家,曾子在野外,听不见叫喊的声音,母亲稍微掐一下左臂,怎么就能感动曾子呢?我怀疑是一般人为宣扬诚心,又听说曾子孝顺父母天下难找第二个,就为此凭空捏造了曾母掐臂的说法。
社会上称道南阳卓公做密县县令时,蝗虫不飞入他的县界。这大概是因为他贤明得极诚心,害虫不会进入他县境的缘故。这又不真实了。贤明极诚心使卓公德化,与同类相通,能互相知心,然后对他仰慕,信服。蝗虫是蚊虻之类,它们何时知道何时看见而能够晓得卓公德化?如果贤者住在茫茫荒野之中,蚊虻能不飞入他的房子里吗?蚊虻尚且不能避免飞进贤者的房舍,蝗虫怎么又能不飞入卓公的县境呢?发果说蝗虫是一种灾变,跟蚊虻不同,那寒冷与温暖也是一种灾变,假使一郡都寒冷,贤者做一县之长,一县之内能单独温暖吗?寒冷与温暖不能避开贤者的县,蝗虫又怎么能不飞入卓公的县界呢?要么是这样,蝗虫碰巧没有飞入县境,而卓公的贤名恰好在社会上被称颂,于是世人就说他能使蝗虫不入境。拿什么证明呢?蝗虫在野外降落,不可能完全都把地遮盖住,往往有的地方聚积得多些,有的少些。它们没有聚积的地方,只有盗跖住的地方;聚积少的野外,只有伯夷隐居的地方。降落和飞过的蝗虫有多有少,不可能把一个地方完全都遮盖住。蝗虫聚集的地方有多有少,它们飞过的县,有的停留,有的飞走。其降落的多少不可能证明谁善谁恶,那么有没有降落怎么能够用来说明谁贤谁不贤呢?大概当时蝗虫自己飞过,并不认为是贤人管理的县界就不飞进去,这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