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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日雨竟日不霁,峭寒砭biān。骨刺骨,惟闭户向火,不能移一步也。
翠峰山,在曲靖西北,交水西南,各三十里,在马龙西四十里,秀拔为此中之冠。
朝阳庵则刘九庵大师所开建者。
碑言师名明元,本河南太康人,曾中甲科,为侍御,嘉靖甲子驻锡翠峰。万历庚子(公元1600年)有征播之役,军门陈用宾过此,感师德行,为建此庵。后师入涅槃,陈军门命以儒礼葬于庵之东原。土人言:刘侍御出巡,案置二桃,为鼠所窃。刘窥见之,佯试门子曰:“汝何窃桃?”门子不承。吓之曰:“此处岂复有他人,而汝不承。吾将刑之。”门子惧刑,遂妄承之。问:“核何在?”门子复取他核以自诬。刘曰:“天下事枉者多矣!”乃弃官薙ti发(削发为僧)于此。
曲靖者,本唐之曲州、靖州也,合其地置府,而名亦因之。
沾益州土知州安边者,旧土官安远之弟,兄终而弟及者也。与四川乌撒府土官安孝良接壤,而复同宗。水西安邦彦之叛,孝良与之同逆。
未几死,其长子安奇爵袭乌撒之职,次子安奇禄则土舍也。军门谢命沾益安边往谕水西,邦彦拘留之。
当事者即命奇禄代署州事,并以上闻。
后水西出安边,奉旨仍掌沾益,奇禄不得已,还其位;而奇禄有乌撒之援,安边势孤莫助,拥虚名而已。然边实忠顺,而奇禄狡猾,能结当道欢。今年三月,何天衢命把总罗彩以兵助守沾益,彩竟乘机杀边,并挈其资二千金去。或曰:彩受当道意指,皆为奇禄地也。奇禄遂复专州事,当道俱翕然从之。独总府沐曰:“边虽上司,亦世臣也,况受特命,岂可杀之而不问?”故至今九月间,沾益复杌梩wuniè不安不安,为未定之局云。
下午饭后,伺雨稍息,遂从朝阳右登顶。西上半里。右瞰峡中,护国寺下嵌穽口,左瞻冈上,八角庵上踞朝阳右胁。
西眺绝顶之下,护国后箐之上,又有一庵,前临危箐,后倚峭峰,有护国之幽而无其逼,有朝阳之垲kǎi地势高而土质干燥而无其孤,为此中正地,是为金龙庵。时霏雨复来,俱当岐而过,先上绝顶。又西半里逾北岭,望见后数里外,复一峰高峙,上亦有庵,曰盘龙庵,与翠峰东西骈峙;有水夹北坞而下,即新桥石幢河之源也。于是南向攀岭脊而登,过一虚堂,额曰:“恍入九天。”又南上,共半里而入翠和宫,则此山之绝顶也。
翠峰为曲靖名峰,而不著于统志。如阆木之在东山,与此隔海子遥对,然东山虽大,而非正脉,而此峰则为两江鼻祖。
余初见西坞与回龙夹北之水,犹东下新桥,而朝阳、护国及是峰东麓之水,又俱注白石,疑是峰犹非正脊;及登顶而后知正南下坠之峡,则南由响水坳西,独西下马龙出寻甸矣,始信是顶为三面水分之界。东北二面俱入南盘,南面入北盘。其脉南自响水坳西,平度而峙为此峰,即西度盘龙。其水遂南北异流,南者从西转北,北者从东转南。两盘之交错,其源实分于此云。
翠和顶高风峭,两老僧闭门煨火,四顾雾幕峰弥,略瞰大略。由南坞西下,为寻甸间道,余拟明日从之而去者。遂东南下,由灵官庙东转,半里入金龙庵。庵颇整洁,庭中菊数十本,披霜含雨,幽景凄绝。
是庵为山东老僧天则所建,今天则入省主地藏寺,而其徒允哲主之。
肃客恭敬地引进客人具斋,瞑雨渐合。遂复半里,东还朝阳。欲下护国看大乘师,雨滑不能,瞰之而过。
十五日达旦雨止,而云气叆叇àidài形容云气很浓,余复止不行。日当午献影,余遂乘兴往看大乘。大乘复固留。时天色忽霁,余欲行而度不及,姑期之晚过,为明日早行计。
乃复上顶,环眺四围,远峰俱出,始晰是山之脉,但东西横列,而脉从中度,屡伏屡起,非直亘之脊也。惟翠峰与盘龙二峰,乃东西并夹。而翠峰之南,响水坳之支横列东下,而结为曲靖;盘龙之西,又南曲一支,始东下而结为交水,又横亘而北,始东汇炎方之水,又北始转度沾益之南坞焉。从峰东下,又还过八角庵,仍返餐于朝阳。
为总持所留,不得入护国。
是日以丽江、嵩明二处求兆于翠和灵签,丽江得“贵人接引喜更新”嵩明得“枯木逢春欲放花”皆吉兆也。午晴后,窃计明日可早行,既暮而雨复合。
十六日阻雨。
十七日雨复达旦。一驻朝阳者数日,而总持又非常住,久扰殊为不安,雨竟日复一日。饭后欲别而行,总持谓雨且复至。已而果然。已复中霁,既乃大注,倾盆倒峡,更甚于昨。
十八日彻夜彻旦,点不少辍。
前二日俱午刻朗然,而今即闪烁之影一併无之,而寒且更甚,惟就榾柮作生涯即以烧木棍烤火过日子,不复问前程矣。
十九日晦雨仍如昨,复阻不行,闲谈。总持昔以周郡尊事逮系,桁杨háng刑具甚若,因笔记之?
东山寺昔有藏经,乃唐巡抚所请归者。郡守周之相,石阡人,由乡荐擢守曲靖。以清直闻。慕总持师道行,请之检藏,延候甚密。逢东巡守以下诸僚,皆有“独清”之恨,而周复不免扬其波,于是悉侧目之。中伤于抚台王伉,罗织无迹,遂诬师往还为交通贿赂,以经簏(lu)为筐篚(fěi竹器),坐以重赃。周复代为完之而去云。
二十日夜不闻檐溜,以为可行矣。晨起而雾,复以为雾可待也。既饭而雾复成雨。及午过大霁,以为此霁必有久晴。迨dài等到暮而雨声复瑟瑟,达夜而更甚焉。
二十一日晦冥终日,迨夜复雨。是日下午,散步朝阳东数十步。东峡中一庵当峡,是曰太平庵,盖与护国东西夹朝阳者。太平老僧煮芋煨栗以饷。
二十二日晨起晦冥,然决去之念,已不可止矣。上午乃行。总持复赠之以米,恐中途雨后一时无宿者耳。既别,仍上护国后夹箐中观龙潭。潭小而流不竭,盖金龙庵下夹壁缝中之液,虽不竭而非涵潴之窟也。遂西上逾岭,循翠和宫之后,一里余,又逾岭而南下,雨犹霏霏不已。半里,及坞中。又一里,有岐北转,误从之,渐入山夹,则盘龙所登之道也。仍出从大道西南行。二里,有村当坞中,溪流自坞直南去。路由村西转北行。半里,涉坞而西,一里,又有村在坡间,是曰高坡村。由村后下冈,有岐从坞中西南去,为小径,可南达鸡头村;从冈上西北转,为大径,乃驼马所行者。
初交水主人谓余:“有间道自寻甸出交水甚近,但其径多错,乃近日东川驼铜之骑所出。无同行之旅,不可独去,须从响水走鸡头村大道。”乃余不趋响水而登翠峰。问道于山僧,俱云:“山后虽即驼铜道,然路错难行,须仍出鸡头为便。”至是余质之途人,亦多主其说。然见所云径路反大,而所云往鸡头大路者反小甚,心惑之。曰以村人为卜,然已过村。见有村人自山中负薪来,呼而问之,则指从北不从南。余乃从驼马路转西北,循冈三里,西北过一脊。其脊乃自盘龙南度者,余初以为分支南下,而不意乃正脉之曲。出坳西,见脊东所上者甚平,而脊西则下坠深曲,脊南北又从岭头骈峰高耸,各极嵯峨,意是山之脊,又直折而南。盖前自翠峰度其北去者,此又度其南,一脊而半日间两度之矣。从坳西随南峰之上,盘腰曲屈,其坑皆深坠。北向一里,跻一坡。一里,又北度一脊,其脊平亘于南北之中者。于是又一里,再跻北岭,始西北下。
其时天已渐霁,无复晦冥之色,远峰近峡,环瞩在望。二里,下西坞。其坞自南而北,其中黄云盘陇,村落连错,一溪中贯之。
问水所从出,则仍从新桥石幢河也。
问其所从来,则堰口也。问其地何名,则兔街子也。始信所过之脊,果又曲而南;过堰口,当又曲而北。余前登翠峰,第见其西过盘龙,不至此,又安知其南由堰口耶?前之为指南者,不曰鸡头,即曰桃源,余乃漫随马迹,再历龙脊,逢原之异,直左之右之矣。下坞,南行二里,遂横涉其溪,中流汤汤,犹倍于白石江源也。南上坡一里,是为堰口,聚落数十家,在溪北冈上。乃入炊。久之,饭而行,阴云复合。其处有歧,北入山为麦冲道。余乃西向行,其溪亦分歧来,一自北峡,一自西峡。
余度其北来者,遂西入峡,渐上渐峻,天色亦渐霁。
四里,从岭上北转,则北峡之穷坠处。
又一里,复逾岭而西。是岭自木容箐杨金山北走翠峰,复自盘龙南走高坡,又南至此,始转而北,其东西相距,数里之内,凡三曲焉。
余一日三过之,何遇之勤而委曲不遗耶!
从岭西涉坞,其水遂南流。一里,于是又北转逾岭。一里,西北下山。二里,抵坞中,随小水北向出峡,始有坞成畦。路当从畦随流西去,而坞北有村聚当北冈上,是为洒家,想亦土酋之姓,或曰亦属平彝。
乃一里经坞登冈,由洒家西向行。一里,越陇西下,有峡自北来,小水从之,是亦麦冲南来之道。
遂循其坞转而西南行,二里抵新屯,庐舍夹道,丰禾被坞。其处为平彝之屯。据土人言,自堰口之北兔街子,屯属平彝,而粮则寄于南宁今曲靖县;自洒家之西抵三车,屯属平彝,而粮则寄于马龙;自一碗冲之西抵鲁石,屯属平彝,而界则属于寻甸。
盖寻甸、曲靖,以堰口老龙南分之脊为界;马龙、南宁,以堰口老龙为界;而平彝则中错于两府之交而为屯者也。
自屯西逾坡,共一里余,过一坞,有二三家在西岭,其坞复自北而南。由村南转而逾冈西南下,二里,复有一坞,溪畴南环,聚落北倚,是为保官儿庄,夹路成衢,为村聚之最盛者,此亦平彝屯官之庄也。
二十三日中夜闻隔户夜起者,言明星烺烺lǎng如火明亮;鸡鸣起饭,仍浓阴也,然四山无雾。昧爽即行,始由西南涉坞,一里,渐转西行入峡,平涉而上。三里,逾一坳脊,遂西下。两上两下,两度南去之坞,两逾南行坡脊而西,共五里,有村在西坡上,是曰三车。
由其村后,复逾南行一坡,度南行一坞,一里半,披西峡而入,于是峡中水自西而东。溯之行半里,渐盘崖而上。
崖南峡中,箐木森郁,微霜乍染,标黄叠紫,错翠铺丹,令人恍然置身丹碧中。一里余,渐盘而北折,下度盘壑,更觉深窈。二里,又循西峡上。一里,又逾一脊,是为南行分脊之最远者,东西皆其旁错也。由脊西下,涉坞再西,共二里,有峡甚逼。随峡西折而南行,半里,复西逾岭。半里出岭西,始见岭北有坞,居庐环踞冈上,是为一碗冲。于是西行岭脊之上,其岭颇平,南北皆坞,而脊横其中。一里,陟脊西。又南转逾冈西下,共一里,度一峡,想即一碗冲西向泄流之峡也。又西北上坡,其坡颇长,一里陟其巅。于是东望所度诸岭,如屏层绕,而直东一峰,浮青远出,恐尚在翠峰之外,岂东山阆木之最高处耶?北望乃其峰之分脊处,至是乃见回支环壑。而南望则东南最豁,此正老脊分支环于板桥诸处者,不知此处何以反伏其脊?其外亦有浮青特出远甚,当是路南、市邑之间。
惟西则本支尚高,不容外瞩也。由巅南循坡西转,半里,又四度脊。从脊西向西北下坞,约一里,有溪始西向流,横二松渡之。其溪从西峡去,路循西北坡上。一里,复西逾脊,环坡南下,遂循之行。
一里,转而西下,有坞自北来,颇巨,横涉其西,塍泥污泞。
半里,有大聚落在西坡下,是为鲁石哨,其处已属寻甸,而屯者犹平彝军人也。由村南西上逾坡,一里,复逾冈头。转而西南二里,又西向逾脊。从脊西下峡中,半里,峡北忽下坠成坑,路从南崖上行,南耸危巚,北陷崩坑,坑中有石幢,则崩隤之余也。
循坑西下,又半里,有北来之坞,横度之。
又半里,涉溪西上,复西南上坡,横行坡上。一里,又西向入峡,其南有峰尖耸,北有峰骈立。二里,从南峰之北逾腋而西,又一里,始行北峰之南冈,与北峰隅坞相对。有村居倚北峰而悬坞北,是为郭扩,始非平彝屯而为寻甸编户。
由其西南下坡,半里,涉小涧,西登坡,循坡北行,又与骈峰东西隔坞。共二里北上,瞰骈峰之阴。遂西半里,逾冈。从冈上平行。有中洼之坑,当冈之南,横坠而西。其西有尖峰,纯石而中突,两腋属于南北,若当关之标。路行坑上,一里,出尖石峰之北腋,遂西向而下,一里抵西壑,则尖石峰之西麓矣。于是南界扩然,直望一峰最高,远插天表,余疑以为尧林山,而无可征也,迤东诸山,惟尧林山最高耸特出,在嵩明东二十里,与河口隔河相对。
登杨林老脊,犹东望而见之,今则南望而见之,皆在七八十里之外。按志无尧林之名,惟有秀嵩山在嵩明州东二十里,耸秀插霄汉,环州之山,惟此为最耳,度壑西转,二里,越小溪桥,有村在北陇,是曰壁假。由其西攀岭北上,旋逾坳而西,一里,复下涉壑,又南见天表高峰。时已追及一老人,执而问之,果尧林也。又西一里,复入西峡。蹑峡而上半里,逾岭西,西界遥山始大开,望见南龙老脊,自西南横列而东北,则东川、寻甸倚之为界者也。其脊平峙天际,而西南与东北两头各起崇峰,其势最雄,亦最远。从屏峙中又分列一支,自西北走东南,若“八”字然。其交分之处,山势独伏,而寻甸郡城正托其坳中。由伏处入,为东川道;西逾分列之脊,为嵩明并入省道;循分列东麓而南,为马龙道。杨林之水,绕尧林之东,马龙水由中和北转,同趋而北,皆随此分列之山,而合于其东者也;但溪流犹不可见,而郡南海子则汪然可挹yi舀。从此西下,坡峻岭豁,二里抵其峡中。
有小水亦南行,随之西南又半里,北坞回环,中有村庐当坡,曰海桐。由其南,西度坞,复亡冈,一里抵冈头。随冈南下,转而西,共二里,坞自北来,溪流随之,内有村当坞,曰果壁,外有石堰截流。
路由堰上涉水而西,从平坡上行,二里,稍下,有村倚坡之西,曰柳塘。于是坡尽畦连,北抵回峰,西逾江而及郡,南接海子,皆禾稻之区,而村落相望矣。从畦塍西行二里,则马龙之溪自东南峡出,杨林之溪自西南峡出,夹流而北,至此而合,石粱七洞横架其上,曰七星桥。其自南而北,为北盘上流,正与石堡桥之流,自北而南,为南盘上流,势正相等,但未能及曲江桥之大也。
过桥,有庙三楹,东向临之。
中有旧碑,或言去郡城十五里,或言二十里,或名为江外河,或名为三岔河,无定里,亦无定名。而一统志又名其溪为阿交合溪,又注旧名为些邱溢派江,名其桥为通靖桥,然注其桥曰:“城东二十里跨交合溪。”注其溪曰:“府东南十五里合流。”又自异焉。按旧城在今城东五里,今城筑于嘉靖丁亥(公元1527年)安铨乱后,则今以十五里之说为是。
乃屡讯土人,皆谓其流出东川,下马湖,无有知其自沾益下盘江者。然一统志曰入沾益,后考之府志,其注与一统同。参之龚起潜之说,确而有据,不若土人之臆度也。或有谓自车洪江下马湖,其说益讹。亦可见此水之必下车洪,车洪之必非马湖矣。盖车洪之去交水不远,起潜之谙沾益甚真,若车洪之上,不折而西趋马湖,则车洪之下,不折而北出三板桥,则起潜之指示可知也。
由江西岸北行半里,随江折而西。循江南岸,依山陟岭又二里余,江折而北,路逾岭头折而南下。半里,由坞中西行,于是循凤梧南山之麓矣。按凤梧山者,在郡城东北十里,山脉由郡西外界老脊,排列东突为是山,西北一峰圆耸,东南一峰斜骞qiān拔,为郡中主山。阿交合溪自东来逼其麓,转而东北入峡去,若避此山者,是老龙东北行之脊也。
一统志无其名,止标月狐山在城东北八里,环亘五十余里。以旧城计之,当即此山,第府志则月狐、凤梧并列,似分两山。然以山形求之,实无两山分受也。岂旧名月狐,后讹“狐”为“梧”因讹“月”为“凤”耶?岂圆耸者为月狐,而后人又分斜骞者为凤梧耶?共西三里,南望壑中海子,水不甚大,而另汇连珠。盖郡城之流东南下,杨林之川南来,相距于壑口而不相下,遂潴而成浸者。坡南下处,石渐棱棱露奇。又一里,行石片中,下忽有清泉一泓,自石底溢而南出,其底中空,泉混混平吐,清冽鉴人眉宇。又西数步,又有泉连潴成潭,乃石隙回环中下溢而起,泛泛不竭,亦溢而南去。
此潭圆若镜而无中空之隙,不知水从何出,然其清冽不若东泉之碧莹无纤翳也。按郡志八景中有“龙泉双月”谓郡城东十里有双泉,相去十余步,月夜中立其间,东西各见月影中逗。以余观之,泉上石环树罨yǎn覆盖,虽各涵明月,恐不移步而左右望中,未必能兼得也。又西半里,有聚落倚山面壑,是为凤梧所,土人谓之马石窝,想未置所时其旧名然耳。于是西北随田塍行,坡陇间时有聚落而不甚盛。按郡志,旧郡址在今城东五里,不知何村足以当之?共西三里,有溪流自北坞来,中贯田间,有石梁跨之。越之西行,又三里,复有溪自北坞来,亦贯田间,而石梁跨之,此即所谓北溪也。
水在郡城之北为最近,乃城西坡与凤梧夹腋中出者。
越梁,又西行一里,入寻甸东门。转而南,停履于府治东之旅肆。
寻甸昔为土府,安氏世长之,成化间始改流。至嘉靖丁亥1527年,安之裔孙安铨者作乱,构武定凤廷文攻毁杨林、b马龙诸州所。当道奏发大兵歼之,并武定改流。乃移寻甸郡于旧治之西五里,直逼西山下,始筑城甃砖为雄镇云。按凤廷文或又称为凤继祖,又称为阿凤,或又称为凤显祖,自改名风廷霄,或又云本江西人,赘武定土官妇,遂专恣作乱,以兵直逼省。后获而磔zhé(古代的酷刑:分尸)之。
寻甸四门俱不正,盖因山势所就也。东门偏于北,南门偏于东,西门偏于南,惟北门差正,而又非经行之所。城中惟街二重,前重乃府与所所莅,后重为文庙、城隍、察院所倚,其向俱东南。
寻甸之城,直东与马龙对,直西与元谋对,直南与河口对,直北与东川对。其西北皆山,其东南大豁。
<b>译文</b>
十四日雨下了一整天而没晴开,寒风刺骨,只有关着门烤火,不能走动一步。
翠峰山位于曲靖府西北,交水西南,距离两地都是三十里,在马龙州西面四十里,秀丽挺拔为这一地区之首。朝阳庵是刘九庵大师所开创的。庵中碑刻记载大师名明元,本来是河南省太康县人,曾经在科举考试时考中进士,担任监察御史。嘉靖甲子年,到翠峰山寄锡。万历庚子年发生征讨播州宣慰司的战争时,巡抚陈用宾经过这里,被大师的德行感动,为他修建了朝阳庵。后来大师去世,陈巡抚命令按儒家礼节将大师埋葬在庵东的平坡上。〔当地人说,刘监察御史外出巡视,在案上放的两个桃子,被老鼠偷吃了。刘监察御史从缝中看见后,假装不知道而试探手下人道:“你为什么偷桃?"手下人不承认。又吓唬他说:“这里哪还有其它的人,而你却不承认。我要对你用刑。”手下人害恰受刑。就胡乱承认偷了桃。再问:“桃核在哪里?"’手下人又拿其它桃的核来自我诬陷。刘监察御史说:“天下冤枉的事太多了!"’于是放弃官职,剃发出家,来到这里。〕
曲靖府原本是唐朝的曲州、靖州所在地,后将两地合并起来设置府,因而地名也袭用原名。
沾益州的土知州安边,是原土官安远的弟弟,哥哥去世而弟弟接替哥哥的职务。沾益州与四川省乌撒府土官安孝良的领地接壤,而且还是同宗的亲戚。水西土司安邦彦叛乱时,安孝良和他一齐叛逆。没多久安孝良死去,他的长子安奇爵继承了乌撒府土官的职务,次子安奇禄则当任土舍。谢巡抚命令沾益土知州安边去晓谕水西土司,安邦彦拘留了安边。主管此事的人立即任命安奇禄代理沾益土知州,并且上奏朝廷闻知。后来水西土司放出安边,安边奉命仍然掌管沾益州,安奇禄不得已,把沾益土知州的职位归还了安边;但安奇禄有乌撒府援助,安边势力孤单,得不到任何人帮助,仅有土知州的虚名而已。而且安边确实忠顺,安奇禄狡猾,能结交当权的人,让他们喜欢。今年三月,何天衙命令把总罗彩率领军队帮助安边守卫沾益州,罗彩竟然乘此机会杀了安边,并带走了安边的二千金资产。有人说,罗彩接受当权者的旨意,都是为安奇禄创造条件。安奇禄于是又专擅沾益州政事,当权者们都安然地顺从这一局面。只有沐总府说:“安边虽然是土司,但也是朝廷有功勋的旧臣,更何况是专门授命,怎么能够被杀了却不追问呢?”所以直到今年九月间,沾益州还在动荡不安,形成大局未定的形势。
下午吃过饭后,等到雨渐渐停了,就从朝阳庵右边登翠峰山顶。往西上了半里,向右俯视峡谷中,护国寺如同下嵌在陷阱口一样,向左仰视冈上,八角庵坐落在朝阳庵右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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