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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佛塔中,竟然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只是一踏入,就潮水一样重重包围了他,将他完全与塔外隔绝。
那样的黑暗并非来自人世间塔外月光皎洁,而塔内则一丝光亮也没有,仿佛有屏障将佛塔屏蔽,阻止了一切光线的进入。
然而,在这无边的黑夜中,他不需要光就能看清一切。刚踏入佛塔的一瞬,那样汹涌而来的暗黑也没有令他迷失。
是谁,竟然给了他这样的力量?
塔外的屏障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隔绝了所有光亮,甚至连声音也一并阻挡。黑暗中寂静无边,惟有他的足音响起,在空旷的佛塔里一遍遍来去。
楼兰佛塔被弃已是十年,他的脚步踏过之处,积了十年的尘埃随之扬起,隔了片刻又纷纷而落。
在那样令人窒息的寂静黑夜里,薛玄卿仰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切,沉积在心底的记忆也仿佛塔中的积尘一样,随着他的一步步的深入渐次苏醒。
入口处的大雄宝殿,中供三佛:释迦牟尼像、药师佛像和阿弥陀佛像。
大殿之后的禅室,一间一间用厚重的石门隔开,供塔中僧尼打坐冥想,领悟佛法。
禅室外,有用黄土夯制的楼梯,将这座高逾千丈的佛塔一级一级连接起来,一直通向最高处的塔顶。
“阿曼拉,阿曼拉……“记忆再一次被重现于眼前的昨日唤醒,黑衣男子遥隔千世般恍惚,心神不由自主地混乱起来,手扶住禅室外冰冷的石门,重重复复唤着她的名字,脑中有悲喜交错闪过。
他伏在石门上,渐渐闭上了双眼。
那一瞬间,幻象更是潮水般无止境地涌来,让他心乱如麻。
“公子,你醒了?”
“楼兰人都相信天意,但阿曼拉并非如此。没有天,没有命运,我只相信圣湖,以及自己。”
“是的楼兰人祖祖辈辈在大漠中生活,建城立郭,造舍筑房。‘天’不能左右我们,‘命运’也不曾改变我们一分一毫,只有圣湖是我们永远的母亲。在阿曼拉眼中,看不到什么‘天’,什么‘命运’,看得见的,只有圣湖与自己。”
“阿曼拉只相信自己看得见的我看不见空茫,所以……只相信真实的存在。”
“我只相信真真切切的东西。”
“比如,……我和你的现在。我相信。”
“我等你。阿曼拉等你。不管你去多久去多远,阿曼拉都会在楼兰等你,……等你回来。”
“我等你回来。”
静默中,她昔年时说过的话重现于他的心中,一字一句,皆是如此分明。
思绪混乱不已。那一刻,他觉得她仿佛是又回来了,甚至就像在他身边一般接近,裙裾飘飞,幻渺如仙。
“阿曼拉!”他呼唤着她的名字,猛然睁开了眼睛,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睁开双眼之后,那样的感觉却消失了。他的手中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抓住。
佛塔空寂,黑暗无边。那漫漫的黑夜中,那袭白衣早已不见,只有他一个人空立于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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