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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过郭员外与夫人之后,咏华与颖川就被带到西厢房安置,咏华和衣躺在床榻上,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与不安,一向与父亲结伴共同面对陌生环境与陌生人群的她,这下子突然得独自去面对承担这一切,委实令她感到徬徨与不安了。
正感到伤怀的时候,突然听到敲门声,她爬起来应门:“谁啊?”
但见门外颖川笑咧着一张廝文俊秀的脸,他赤luo着因长年累月劳动而锻炼出非常结实的胸膛,手中捧着一只脸盆,脖颈上吊挂着一条毛巾,依然一副悠闲从容的模样:
“走,一起去井边沖澡。”
“沖沖澡?”咏华突然口吃了起来,她看着他的脸,顺势盯着他那鼓胀结实的胸膛,然后她又感到头昏眼花,胸口闷到快死掉。
“你先去,我稍后就到。”不等他回应,她很快地把门关上,然后贴着门,拚命喘气。
怪了,为什么每回看到他,她的心口就闷的要命?
砰砰砰!“干什么啦?”咏华再度将门打开,见颖川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你不是说你全身都是汗臭味吗?你不是怕这怪味会醺坏你周遭的人吗?为什么有机会沖洗你反而不去了?莫不是你爱极了这味道,不舍得沖洗它吧?”
“你!你在胡说什么?”不明白颖川干嘛非拿白天的事来烦她不可,她不想洗澡又与他何干了?况且,她的身份根本就不适合跟他一起去井边沖凉嘛,可她又不能挑明直说。
“我现在就是不想洗,你别管我!”咏华红着脸说,好吧!他要当自己是髒鬼也好,反正她能离他越远越好,不然她肯定活不过第二天。
“不行,展老师父交后我一定要照顾你,要是你因为不注重清洁而生疮长蝨子了,那我怎么对他交待?”颖川说什么也要把她拖去洗澡。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别多事!”咏华又要任性地将门关上,可这回颖川早一步将手按住门板,让她无法顺利把门关上。
“你想干什么?”她又气又怕,既气他多管闲事,又怕他真把她拖去井边,然后在看到她其实是个姑娘时露出鄙夷刻薄的嘴脸。
“把衣服拿了,跟我去井边洗澡。”他抓住她的手腕,蛮横的要她听从。
咏华急死了,她努力想甩开他的箝制:“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乖乖的跟我去洗澡。”
与他大眼瞪小眼,只方对峙了好久,见他毫不让步,迫不得已,她只好点头道:
“好吧!”她妥协地说:“我可以去洗,但是我不在外头洗,我要去澡堂洗。”
“用不着这么麻烦吧?”颖川不悦地皱起眉,总觉得这是她的推託之辞。
“我是说真的,要是你不同意,我死也不洗。”开什么玩笑,一个姑娘家在井边洗澡?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好吧!”颖川点点头,怕她又要找藉口,索性入屋欲替她将换洗衣物一并带着。
“你干什么?”看着他未经同意就闯进她的内房,她几乎没尖叫。
“替你拿换洗衣物啊!”颖川还很理所当然地回嘴。
“换洗衣物?”她惊恐地吸气,一把将他自内房推出门外:“不要随便跑进我的房内,我不喜欢!”
“那你快一点总行了吧?”她的阴阳怪气让他很不耐烦,可是他还是顺着她。
“好啦!”咏华拖拖拉拉地走进房里,很谨慎地把亵衣藏在男服下再用布巾包起来,然后才拿起毛巾与脸盆往外走。
“澡堂在那里我知道,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还是去井边洗吧!”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洗啊!”“什么?”她惊声抽气,都快昏倒了
见咏华大惊失色地瞪着他,彷彿他说了什么要不得的话,他很纳闷地问:“你干什么这副见鬼的表情看我?我说错什么了?”
“我不想跟你洗!”要不是在别人家作客,她真想拿木盆往他的头上敲一顿。
“为什么?”男人跟男人洗澡很稀松平常啊!
“因为我不想跟你洗!”她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楚地讲。
“又是什么怪癖原因了?”他一副很忍耐的表情。
“因为我讨厌你!”好吧!他要一个理由,她就给他一个会气死人的理由。
闻言他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别闹了,像小孩子一样!”
“我像小孩子?”咏华鼓起腮帮子,想起初见面时他老当是黄毛小子的屈辱,她就很生气:“反正我就是讨厌你,讨厌死你了,怎样?”
“好,好,好!”颖川举起手不想跟她争吵,他让步地说:“你去澡堂,我去井边洗,这样总可以了吧?”
“哼!”咏华懒得跟他吵了,她回步就往长廊走去,费了点时间找到澡堂后,她仔仔细细地观察地形,将门闩好后才安心地慢慢清洗自己,洗了近半个时辰,将一身汗臭与疲累尽数洗去,咏华容光焕发地走出澡堂,却被守在门外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好管闲事的颖川!
咏华指责地骂道:“你吓死人了啊?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你房外等了很久,还以为你迷路了,所以出来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还在洗澡,而且一洗就半个时辰。”颖川感到极不可思议,他从未认识像阿华这样的男人,洗个澡竟然可以洗这么久,简直是匪夷所思了。
咏华整张脸瞬间涨成红色,她期期艾艾地解释:“我呃就在木桶里浸泡着,因为很舒服嘛,所以”
“算了,用不着解释了。”颖川摇着手,率先往回走:“我请厨娘帮我温了一壶酒,走,到我房里去喝一杯吧?”
“好啊!”能够躲过他的逼供,做什么都好啦!
“大哥,你先回房,我把东西拿回去,等会儿再过房去找你。”
“嗯!”颖川先回屋里去,他替自已倒了一杯酒,边剥着花生边等她。
一回到房间,咏华就后悔答应他喝酒的事,只要想到与他共处一室的情形,她的头皮就整个发麻,她气自已怎会傻到忘了他是她发病的祸源呢?
咏华烦恼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她是个老实人,答应人家的事就一定会做,既然答应了颖川要去他房里喝酒她就一定会去,不过嘿,她可没答应他不可以带人去哦!
能拉一个是一个,管它认识不认识,咏华走到下人房里呼朋引伴,叫了一堆人来,居中当然还包括拼命想与她拉拢关系的邢总管。
“要喝酒?好啊!”一听到要喝酒,一群人马上挤进颖川的房间。
看到莫名多出这么多人来,颖川一时傻眼了,不过他恢复的很快,他笑着一一替众人斟酒,当然也包括咏华在内,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想替她斟酒,他跟她之间就像隔了一座无形的城墙似的,任他怎么走也走不到她身旁,两人像猫捉老鼠一般,一个追一个逃,总也无法靠近她。
一整天下来,颖川再迟顿也知道她在躲他,只是他以为她仍为初识时他不给她好脸色一事记恨,所以他索性端起酒杯隔着老远地喊着:
“阿华,你我曾因某件小事而心有间隙,在此我自罚三杯酒,向你请罪”说完他豪爽地连饮三杯酒,抹去酒渍诚心道:“希望你能原谅我。”
“大哥,你说的太严重了。”咏华不胜惶恐,她赶忙举起杯子回敬于他:“我们之间有什么间隙呢?根本一点事也没有。”
“那你是不生我气了?”
“何来气生呢?”
“那好,你到我身边坐,我有些事想跟你聊!”颖川当众要求,逼得咏华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
“朋友间有话讲清楚就没事了。”邢总管在旁打哈哈,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就是嘛,来来来,两人对饮三杯,所由恩怨就在我们的公证下烟消云散了。”
“来,我敬你。”颖川顺着众人的意思不扭泥地再度连饮三杯。
迫于形势,咏华也不能表现的太差,她举起酒回敬:“大哥,我也敬你三杯。”
“好!”众人拍手称好。
“阿华师父,我也敬你!”邢总管一直找不到机会同她喝酒,现下他总算可以跟她对饮了。
“不敢不敢!”幸好平时她总跟爱喝酒的父亲练酒量,否则依她现在这喝法,要换作别人早就挂了。
“阿华!”颖川见她杯子空了,又替她斟酒,斟完酒后他将手搭在她肩上,高兴地说:“来,我们再喝一杯。”
再喝?摸摸己经有些胀的胃,咏华心中犹豫,但表面上说什么也要硬撑:“好啊,来,我敬你。”
一时间你敬我,我敬你,大家喝的很爽快,想当然耳醉的也就更快了。
许是因为酒醉,神智逐渐痪散,咏华几乎忘记颖川与她对沖一事,她坐在他身边很愉快的跟大伙儿东拉西扯、天南地北地畅谈着。
“阿华,你知道近期京里将举办一场“天下第一神匠”的争夺擂台吗?”颖川突然想到这件事,赶忙告诉她。
“咦?真有此事?我怎没听到风声?”咏华瞇着醉眼问。
“这事我也是听成王爷说起才知道的,他说此事己定,只尚未公诸于世罢了,所以应该不假。”
“这样啊!”咏华只是频频傻笑着。
“你去不去?”颖川再问。
“阿华师父,你一定要去,凭你的手艺一定可以顺利拿到天下第一神匠的头衔。”邢总管努力鼓吹,他当然希望他未来的女婿是个名满天下的角色。
“对对对,阿华师父,你一定要替咱村争光。”其他人也附和。
咏华胡乱地摇着手,笑道:“天下能人众多,我只是小角色,上不了台面啦!”
“胡说!我看过你雕的飞禽,若放在林子里恐能以假乱真哩!”有人抗议,凡看过她的手艺的人都知道她的能耐。
“谢谢老大哥你的赏识。”咏华一高兴便又与人四处乾杯,原本有点醉的她这下子更醉了。
喝完酒,她突然揪起颖川的衣襟,口齿不清地大声喊:“像他,就是一个对手,他是京里有名的工匠,单凭他就足以打败我了。”
“咦?原来小兄弟你也是个工匠啊?”其他人全惊讶低喊。
“小弟不才!”颖川红着醉脸憨笑,算起来他也己半醉了。
“敢问小兄弟你尊姓大名啊!”邢总管一听说他也是个名人,内心便计较起来。
“小弟饶颖川。”
“咦?原来你就是京城有名的工匠饶颖川呐?”邢总管惊呼。面对邢总管的大惊小敝,颖川只是淡然的一笑置之。
“听说你曾受封于朝廷?”
“嗯!”“哎啊,老夫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呐”一心想攀富权贵的邢总管一知道颖川的身份后就巴着他东问西问,相较于更有名气的颖川,咏华不过是无名小卒。
坐在椅子上备受冷落的咏华倒也不以为意,她走到门廊边,与坐在栏杆上的其他人对饮交谈。
“好久没这么痛快喝酒了”
“就是啊,若让我家黄脸婆知道了,恐怕又”吵杂声在耳际响起,咏华也没仔细听,她坐在台阶上望着廊外的月亮,突然有点想念家里的老爹亲
“你们看,邢总管又在替他女儿找对象了。”坐在庭园里的某两人正在窃窃私语,被咏华不小心听到。
“这邢总管也真是厉害,凡被他认定的女婿人选最终就一定会成为他的女婿。”
“就是说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邪术,怎有办法把他那二个相貌不凡的女儿嫁给他二个有头有脸的女婿?”
“这就是咱们需要学习的地方啊!”讽刺的意味相当重。
“学他?啧,我才不要咧”说话的人不自觉拉高嗓门。
“嘘!小声点啦,你想让邢总管听到吗?”
“好啦,我小声一点说啦,不过你看,他现在是不是又开始动歪脑筋了?”
“你是说他相中了那位京里来的工匠?”
“可不是吗?你看他那副讨好的嘴脸”
随着鄙夷的腔调,咏华不知不觉也回望屋内,刚好瞧见颖川与邢总管相谈甚欢的模样,不知为何故,她的心好闷呐!
“小兄弟,你怎么了,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来,来,来,老哥哥我敬你一杯!”坐在廊内的人提着酒壶为她将空杯倒满,拉着她乾杯。
“好啊!”有人陪着欢笑总比一个人坐在一边沉闷好,咏华二话不说就端起酒杯与之对饮
不知经过多久,突然砰一声,一壶酒掉落地上碎成千万,刺耳的声响让所有人都跑到门廊外观看,但见咏华跌坐地上,脸红的像苹果,其他人也醉的离谱,或坐或卧,全都呼呼大睡中,只有咏华还勉强清醒未睡。
“阿华,你醉了?”见她坐在地上神情酣醉一动也不动,颖川赶忙过来扶住她:“大哥送你回房休息吧?”
“不要,我还要再喝!”咏华摇着手拒绝。
“阿华师父,你还是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哩!”邢总管也加入劝说的行列,他踢了踢躺在门廊上的人,将他们唤醒。
“夜已深,我们也该回去睡觉。”尚未醉倒的其他人在邢总管的暗示下各自架着酒醉的人纷纷告退。
“不要走,不要走啊!”喝到兴头上,咏华说什么也不放人。
“阿华!”颖川扶住她,硬将她架回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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