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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大事。
“怪我,都怪我;我个老不死的,怎么让帮着做活,他命金贵呀。”
二妞一把抓住惊慌失措的二婶“什么事,到底出了什么事,长门,是不是长门,长门怎么了?”
“后山,我的自留地,他摔下。”
不等二婶再说什么,二妞早没影了。
长门从二条腿变成三条腿,看的长立、吴彩翠痛心。二婶过意不去呀,几次登门哭着请罪,并说要是有女儿一定嫁给长门,长门是个好娃儿。二婶又来到二妞家,想央求起二妞,但她说不出口,她知道,现在和已往不同了,要是说原来是完人,现在就是废人,如果原来过去是享福,现在过门就是爱罪。这不是明摆着让黄花闺女跳向火炕吗!所以她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二妞看着她婶子笑着说:“不用说了,我明白,我愿意嫁给长门。”
二婶放心了。
长立、吴彩翠放心了。
但长门没有放心,他也放不下心。他不想成为拖累,更不愿拖累别人。他开始四处求医,半年,一年,只看到一张张的借条,并没见到自己腿的好转,直到希望彻底破灭。长立很不理解儿子的举措,他想不通,二妞那样打着灯盏也难找的女娃愿嫁过来,长门为什么不要,他气,看到长门整天撑着根棍子在自己眼前晃,他急,自己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儿子没交过手,他焦。没过多久病倒在床上,直到来日不多。
长立死前念叨着许多,长门,好孩子,心眼好,会吃亏,有骨气。打死不娶二妞,做的对。长命,长命呀。
不是为什么,老人走前一直喊着长命,长命。是遗嘱,还是心愿,不论是什么,长门把名改成了长命。
长命也病了,病好后,呆了,傻了,疯了。
有人说长命是装的,乐婷说是真的。反正,二妞嫁给他已不太可能。二妞还是执拗地和家里僵着。她在等长命松口。只要长命说话,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嫁过来。
长命出门了,去打工,或是混口饭吃。他的现状好像凭苦力过活都很难。都他还是毅然在外乡飘流,说句实话,他能活着本身就是奇迹。
二妞知道长命这样做全是为了自己,在给自己制造机会,创造幸福。终于在一阵惊天震地的鞭炮声中,二妞远远地出嫁了。
长命回来了,瘦的没有人样,黑的像每家做饭的黑锅底。遇人就笑,但更多让人的感觉是在傻笑。难以想象一个瘸子,傻子这几年是怎样过的,长命没有见到二妞,先是喜,后是哭,死命的哭。长命从一个最受欢迎的人轮为所有人的负担。
卅十岁仍孤身一人是意料之中的事。
四十岁,仍是他的母亲在照顾。吴彩翠应该是安享晚年的人,可从长命出事后,她就在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长命明白一个暗理,只要他在,家里那点被人惦记房产、财产就不会属于别人,那么年迈的母亲就永远不会被别人接纳。
在把钥匙交给乐婷后,他的母亲顺理成章地住进了长栓家,而他则必须离开。
长命去到附近的村落,只要谁家有红白事,他就去盛口饭,只要谁家新建房,他就一瘸一拐地帮助,不为别的,只求一处可以临时遮风闭雨之地。
岁月像春蚕蚕食桑叶那样快速而无情。二婶死了,在无人问津起长命,也没人见过他。或许还活着,或许已死了。
吴彩翠老了(死了),是乐婷第一个发现的。乐婷上厕所时,看到尿池上飘着个膨胀的黑布,心里疑惑,下意识地用棍去拨,慢是地浮出一颗黑色的头,发涨漂白的的身体。“娘”乐婷喊了起来。
吴彩翠老了,唤起了村落里人的联想,老人,无女,有二个儿子,老大叫的长栓,小的是长命。对了,乡情们终于想起还有长命这么个人,那他现在在那儿,也想起长命的好,知情的老年人抹起泪来。
派出去接长命和进村报信的撞了个满怀。这边人问,长命在那儿,那边人说,这里长命是不是住这里。
吴彩翠的丧事长栓家独自办,已是抱怨连连。待丧事毕,立刻有人催促长栓去接长命,没有回复。乡情们就自发地加入接长命的队伍。
没人管算什么,致亲不愿掏钱又算得了什么。乡情们在咒骂之后,成然把长命当做自己的亲人,一个最真诚、友善、难得的好孩子。就连附近七里八乡的人都争先参加他致亲避之不及的丧礼。长命的丧礼,是几十年来,这个村办的最大、最隆重的一次。
不得不说到长命的死因。
在给长命换礼衣时,看到他遍体鳞伤,到处瘀青,肋骨暴起,折断一根。在场的人纷纷骂起:“那个缺良心,断子绝孙的,什么人不好打,偏欺负长命这样的人,猪肝猪肺,畜生不如。
报信的说:“是因为长命偷了做活人家的钱。”
但没有一个人相信。
说什么都晚了。长命,没有长命百岁,而是在来到这个世上四十一个春秋后,草草地去了。
2006-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