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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家祖祠里,一双双带着鄙夷的眼光,像是吐信的毒蛇般,一点一点地啃啮她,教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祖祠上,一句句不留情的指责谩骂仍不停歇的持续,像把利刃割裂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她用力地抱紧自己,想让僵硬的身子暖和些,奈何寒冷依旧,整个人像被扔进最深的冰窖中,无法脱身。
她快要灭顶了,却没有人愿意拉她一把,她挣扎着想求救,怎料身旁的人全都冷眼旁观,甚至执意要她沉落在最深最冷的海底,不让她脱身。
她就这么跪在关家的祖宗牌位前,承受加诸在她身上莫须有的、令她百口莫辩的罪名。
是啊!这些站在一旁的人,包括关家老夫人、春喜及街坊邻居们,皆用残忍不堪的字眼指责她偷人,而这事件的另一主角──徐孝祖却不知去向。
“柳蝶恋,威儿当初要娶你的时候,我本来就不赞成,念在他苦心哀求,再三保证你一定是个孝顺的媳妇,我才勉强同意。本以为你应是个知书达礼、恪守妇道的节妇,没想到威儿才出城一个月,你就你就”关老夫人寒着脸,倨傲地指责她,严酷的脸上带着一抹嗜血的快意。
“不!我没有!”柳蝶恋疯狂地摇着头,拼命为自己辩护:“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老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硬要将她不曾做过的事栽在她身上?
威!你在哪里
“没有?三更半夜的,为什么孝祖会在你房里,还与你搂搂抱抱的?”老夫人将拄在手上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敲,仿佛在为自己的责骂增加可信度。
“不!一切都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柳蝶恋狂乱的解释,心中寒意更加冷冽,她知道,若不能洗刷自己不贞的罪名,后果将不堪设想。
拼命的喊着无辜,希望能得到众人的相信。
“误会?”关老夫人冷哼一声。
“是的,我没有,真的没有,请你们相信我!”柳蝶恋撑起僵麻的双腿,紧紧攀住必老夫人的裙摆,却让关老夫人用力甩开。
她嘤嘤地低泣出声。
“那我问你,既然是误会,孝祖怎么会在你房里?”关老夫人的声调突然变得低柔,带着陷阱。
“我”柳蝶恋被问得语塞。她该怎么说才能让大伙儿相信她的无辜?三更半夜的,谁会相信那只是一时的疏忽。
如果如果她早知道忘了将门落上栓会惹来这么严重的后果,那她绝对会紧紧的拴好。
可是这些早知道全成了悔不当初!
“说不出话了,嗯?”关老夫人用拐杖碰碰她,不放松的逼问:“说,你和他的事已持续多久了?”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没有犯错,那些妇德女诫、三从四德她全都戒慎恐惧的遵守着,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讨婆婆欢心,所以她始终谨言慎行,一点儿差错也不敢有。
可是,眼前众人唾弃暧昧的眼光告诉她,他们不相信。
“没有?!”轻柔的语气再度变得高亢,关老夫人抬眼环顾众人,露出一抹野兽捕获猎物般的笑容问:“你们相信吗?”
“不信,不信!”有人率先开口,接着,众人以粗暴的言语指控她,咒骂她。
柳蝶恋颤抖的心几乎散成碎片,她震惊地望向众人,这些人有的曾经笑着一张脸同她打招呼有的她根本不认识。
而他们竟凭着片面的表象就走了她的罪,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就认定她的不贞。
人们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所以羞辱她、自以为正义地替旁人讨公道,可真的有公道?
窦娥冤,六月雪。
上天可否也能像同情窦娥般怜悯她,为她降一场皓皓白雪来替她洗刷冤情。
她做错了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些人竟然不给她辩解的机会,迫不及待地便判了她的罪。
人群开始鼓动。
透过水雾的视线,她看见一头花白的关老夫人露出一抹诡计得逞的笑意,快得令人几乎捕捉不住。
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而一脸快意的关老夫人却朝她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老天!这是个设好的圈套,而她却傻傻地往里跳。
她呆愣地跪在地上,震惊的泪水拼命往下落。
无奈止不住泪水的面容依然得不到众人的怜惜。
众人休妻的话语狠厉地教她差点无法呼吸。
休妻?!
她将目光转向门外深浓的夜色,仿佛含着一丝希望,希望她的夫婿能来得及赶回来救她。
可希望仍是落空。
她急急地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况且我肚子-已经有威的骨血,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苍冷的心手轻柔地抚上肚子,仿佛想向腹中胎儿借取力量。
关老夫人的双眼复杂难测地闪了闪,最后,她开口问:“你说你有了关家的香火,你怀孕多久了?”
“我大概一个多月吧!”柳蝶恋仓皇地回答。
“一个多月?!”关老夫人冷嗤一声。“你在说笑吗?威儿离开一个月,你就说你怀孕一个多月?”
“是真的。”柳蝶恋绝望地低泣。
“哼!限你明天一早滚出关家,从今以后,关家再也不承认你这败坏门风的女人是关家媳妇。”
“不!不!我要等承威回来,他会相信我的。”柳蝶恋惊惶的频频后退。
“等他?”关老夫人轻哼一声。
“对!求求您让我等他。”她泪流满面的低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他也认为我有罪,那那我一定走,绝不会赖在这儿,真的,真的”
她祈求的眼光环视众人,希望能从中找到一点支持。
只要一点支持就好。
“你要等威儿?好!我成全你。”老夫人不想落人话柄,只好点头同意。
柳蝶恋,谁让你是个不祥的女人。这一切,全是为了关家着想,你可别怪我。
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凭威儿的条件,多的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愿意为咱们关家传宗接代。
柳蝶恋在关老夫人的嘲讽下来到观音庙,她虔诚、专心地祈祷,希望观音大士能看见她的苦难,为她昭雪明冤。
她手持三炷清香,思绪随着余烟冉冉飘散,静静地跪在席子上发愣,直到香灰烫伤她白腻的手臂,才回过神站起身。
三炷清香祷告上苍,愿苍天怜悯她,别再让她背负这不贞的罪名苟活下去,也希望她的威能尽快回来,给她护恃。
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来,柳蝶恋戒慎恐惧地窝在房里,不敢问及小青的小落,更不敢问为何关承威还没回来,她只能拼命的在心底祈祷,希望这一切赶快结束。
她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这几天为了保护自己,也怕腹中胎儿会有什么不测,她总是万分小心地检查饭菜,就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中了老夫人的计谋而痛失她与威的宝宝。
步出观音庙的红漆大门,走下石阶,她差点儿怯弱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为了宝宝,她怎么也要撑下去,她绝不能在此刻向命运妥协,她绝不能让恶意加诸的攻讦伤害到她的宝宝。
虽然她很想一死以求解脱,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任由众人摆布她的命运。
一路上,原先忙着自己事的路人皆放下手上的事情,交头接耳地说着关于她偷人的事。
她畏缩的走在街上,面无表情定最好的保护色。
终于,耳语酝酿成嘲讽,嘲讽扩大为怒骂。
一名小孩静静地看着她,手上握着一颗石头。
“贱女人,不要脸!”石头准确的朝她袭来,在她来不及防备之时击上她的额角。
尖锐的刺痛攻占她的意识,或许是旁人幸灾乐祸的眼光,她突然觉得好痛、好痛,那一道道目光像是一把把锐利的剑,戳刺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她脚步不稳的踉跄了一下,看着手掌心沾染的血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遭到攻击。
“为什么”她呢喃出心中的疑惑,她是无辜的啊,为什么大伙就是不相信!
“yin妇,你是个不要脸的yin妇。”无知的小孩模仿大人的口气骂道。
“不!我没有,你们不可以”她努力想辩解,但众人的讪笑掩盖住她的话。另一颗石头再次击向她。
“滚出去!宾出咱们这里,这里不容许yin妇来污秽。”人群中有人开始激动地咒骂出声,大伙儿也跟着群起攻之。
她的身子因这些咒骂而颤抖,双脚已撑不住身子的重量而软瘫在地。
“我没有没有”
她只能低哑地呢喃,任由额角的血流下,疼痛渐成麻木。
“yin妇!你是不要脸的yin妇!你还想说什么?哼!不要脸,竟然做出这种苟且yin乱的事。”众人指责她,用最鄙夷、不屑的言语来表达心中的愤怒。
“没有,没有,我没有!”
人群的鼓噪、攻讦、谩骂,就像天罗地网般网住她,她愈挣扎,网困得愈紧。
巨大的压力让她濒临崩溃,她突然站起身,拼命地往前奔跑,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她只是拼命地跑着,只想逃出这一切不堪。
柳蝶恋拼命奔跑,踉跄的脚步使她几度摔跌在地上,但她仍挣扎着起身,拼命往前跑。
她不知道终点在哪儿,只是不停的跑,一心想逃离身后恶毒的攻击。
不知跑了多久,力气终于用尽,她瘫软在地上,任由漫天的悲伤席卷自己,百口莫辩的痛楚、恶意不加证实的指责狠狠地凌迟着她的心。
众人将她的事情描述得如此龌龊不堪,绘声绘影像是亲眼目睹,但她什么都没做啊!
有人说谣言不攻自破,有人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原本也是这样想,奈何众人不分清红皂白的指控她,拒绝给她申冤的机会。
曾经,那些被冠上yin妇罪名的女人,是否也同她一样,没有支持也找不到力量来为自己辩驳,只能百口莫辩地任由众人辱骂、唾弃?
原来千夫所指是如此的难堪。
那些自诩为贞节的女人,那些自认为捍卫道德的烈士,难道就可以假藉正义之名行迫害之实?
男人三妻四妾是风流,女人招摇偷情就是下贱她突然悲哀的想起,似乎从古至今女人的命运就是如此。
被轻贱得如此彻底。
更何况她真的没有啊!这一切全是圈套,而她不过是个牺牲者,可是有谁相信,凭她单薄的一己之力,能抵得过如滔滔江水般的谣言吗?
哀哀的低泣声隐约-起,久久不绝
清凉如水的夜空中,星子密布,凉风吹来寒意,寂静的夜没有一点声响。
柳蝶恋倒卧在地上,倦了,疲了,也累了。
小蝶恋,你是爹最爱的小蝶恋
“爹”
小蝶恋,你是娘最骄傲的小仙女
“娘你在哪里”
姊姊,来啊,咱们来玩躲猫猫
“小舞,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蝶恋,你是最勇敢的蝶恋,要照顾妹妹哦!
“娘,别走,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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