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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的夏天湿热难耐,就算是在夜晚,空气依然窒闷得令人喘不过气来,这种时候,纽约人只有两种选择,去泡游泳池,或者吹冷气,不过
一般人还是躲在家里享受冷气比较多,容惜莲一家也是。
因为他们家只有空中花园,没有空中游泳池。
用过晚餐,整理好餐厅厨房之后,孟吟夏便到浴室去洗干净胸部,再转进婴儿房,果见容惜莲已在里头,抱着女儿疼爱地逗弄着,见她进来
,方才依依不舍地亲亲女儿。
“要喂奶了。”
“嗯啊。”
把女儿接过来,孟吟夏习惯性地先坐上摇椅,再拉开衣衫露出早已涨得发痛的胸脯,换女儿“用餐”了。
为了方便哺乳,在家里时,她从来不戴胸罩的。
而容惜莲,也习惯性地拉来小凳子坐在一旁,认真的、专注的凝视着她们母女俩,眼神温柔似水,是感动,也是感恩,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感
情。
好美!
孟吟夏在家里从不化妆,总是朴实着一张中性的脸,麻花辫,t恤短裤或休闲运动装,多半时候都光着脚丫子,像女人,也像男人。
但是,这时候的她,最美!
似是能感受到他的注视,孟吟夏举眸给他一个微笑,再垂落视线,继续看着女儿贪婪地吸吮着母奶,母性的光辉在她身上闪耀着,仿佛罩上
了天使的光圈。
容惜莲轻轻叹息,他可以确定,他为她心动了。
但是他爱她吗?
不知道。
然而在这一刻里,他好想对她说一句话。
他爱她。
发自内心深处地对她说这一句话。
他爱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终究还是说不出口。是因为他并不是真的爱她吗?
还是
“想到了!想到了!布希花园!我要去布希花园!那里耶?”
容宇凡突然一阵扬风似的扬进来,嘴里还兴奋地大叫大嚷着,骤而定住脚步,懊恼的翻了一下眼。
“哇靠,露两点的十八禁镜头耶,也不先通知一声!”
“不要讲脏话!”
“老大还不是也有在讲。”容宇凡不服气地抗议。
容惜莲下意识朝孟吟夏瞄过去一眼,后者脖子一缩,脑袋垂得更低,装作没听本主。
算了,跳过去!
“你刚刚说要去布希花园,那是什么地方?”
容宇凡也很聪明,不会死缠烂打,老爸一转开话题,他也跟着转开话题。
“动物保护区,应该算是动物园吧!”他兴奋地解释。“可是可以跟动物近距离接触喔,还可以跟老虎拔河呢!”
跟老虎拔河?
在老虎的肚子里吗?
“动物保护区吗?”容惜莲沉吟了一会儿。“以后再去好吗?你妹妹还太小,不适宜去那种地方。”
容宇凡看看孟吟夏怀里的妹妹“ok,等瑄瑄会走路了再去好了。那我们去海边”再看一眼妹妹。“找那种休憩中心比较靠近沙滩的,
然后我和老爸去游泳,老大可以和妹妹一起在休憩中心看我们游泳”
又停了一下,这回改用怀疑的眼神斜映着容惜莲。“老爸你会游泳吧?”
孟吟夏噗哧失笑“小表,别以为你老爸是软趴趴的白斩鸡——虽然他看上去真的很像”容惜莲淡淡地瞟过来一眼,她想笑又不敢笑地
吐了一下舌头。“他在大学时代还拿过大专游泳比赛的银牌呢!”
“耶?真的?”容宇凡惊叹地怪叫。
“不信?”孟吟夏哼了哼。“待会儿我就去把那块银牌找出来给你看!”
“我信!我信!”容宇凡立刻挂上一脸谄媚的笑。
“老爸,我不会换气,教我吧!”
容惜莲疼爱地揉揉儿子的小脑袋。“好。”
“喔耶,万岁!”容宇凡欢呼着又跑出去了。
“我现在就上网去查查哪里的海边最合适!”
“真是,小表就是小表,成天就只想到玩!”
孟吟夏摇摇头,转个眼,又见儿子一出去,容惜莲的视线马上又回到女儿身上了。
“阿莲。”
“嗯?”
“我在想,孩子们会不会被你宠坏啊?”她不是随便问问的,是真的在担心。
容惜莲看她一下,再垂眸认真想了一下。“嗯,我会小心的。”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太宠孩子了,儿子有什么要求,他几乎是有求必应,教训儿子的时候,他也没有一次能够狠下心去对儿子板起脸来,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孩子真的会被他宠坏了。
但他怎能不宠呢?从出生,直到儿子自己找上他那一刻为止,他错失了多少与儿子相处的时光,他应该替儿子洗澡换尿布的,当儿子上幼稚
园,还有上小学的第一天,也应该是他牵着儿子的手去的,尤其是,当儿子对他说:
我是小孩子,所有的小孩子都想要爸爸的。
听到儿子这么说,没人知道他的心有多痛,在儿子心目中,他一直是个缺席的爸爸,从来没尽饼半点父亲的责任,当儿子需要爸爸的时候,
转头看,始终都看不到爸爸的身影,那个应该帮助他、支持他、疼爱他的父亲,从来没出现过。
所有的婴儿出生时,父亲就应该在身边的,可是他的儿子却必须自己去寻找父亲,因为他一直都不在儿子身边。
每次想到这,他就好心疼!
还有瑄瑄,在他内心深处,她不只是瑄瑄,也是萱萱两个人的分,他怎能不加倍宠爱呢?
可是可是如果孩子真的被他宠坏了
“阿莲。”
闻声,他蓦然回过神来,见孟吟夏用一种了解的眼神温柔地注视着他。
“什么?”
“没关系,你尽管宠孩子吧,我相信我们的孩子不会变坏的。”
与先前截然相反的说法,听得容惜莲一怔,困惑地与孟吟夏的目光相对好一会儿后,他才恍然大悟。
她了解,她真的了解!
她了解他心中的矛盾和挣扎,然后体谅地决定要让他从那种为难的矛盾和挣扎之中解脱出来。
其实她也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宠他,虽然他不是小孩子,但他是她爱的男人。
了悟到这点,他心头骤然涌现出一股充满酸楚的心痛,为她,曾经被他彻底忽视,却毫不在意的妻子。
他爱她!
比先前加倍强烈的,出自灵魂深处的,他更想对她说这句话了,可是,他还是说不出口。
究竟是为什么呢?
暑假最后半个月,亚特终于下定决心到公司里来承担他的责任了,不过他是有条件的
“我要京子他们陪着我。”
“他们?”
老裘德森瞥向为亚特推轮椅的女人京子,亚特说她三十八岁了,但东方女人看上去总是比实际年龄年轻,在他看来,京子也不过三十多岁,
最多不会超过三十五岁,最重要的是,她是个端庄娴静、温婉贤淑的好女人,也只有她能帮助亚特。
而京子的女儿莹子,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十分的聪明乖巧,又很会说话,非常讨人喜欢;至于十二岁的儿子洋次,身体似乎不太好,相当瘦
弱,几乎只有八、九岁孩子的个头,个性也很内向,都是靠姊姊莹子在保护他、照顾他的。
“嗯,我想应该没问题。”反正容惜莲也带孩子来上班了,三个孩子正好可以玩在一起。
亚特回眸,京子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他点点头,转回来面对父亲。
“我会努力的。”
其实坐轮椅这件事,他还能接受,他真正不能接受的是,他是下半身瘫痪,也就是说,他不能人道。
不能人道就不能算是男人了,他在意的是这点。
但京子就是有办法让他觉得,他不需要在床上证明他是个男人,只要在其他方面表现得像个男人,他就是个男人了,所以他需要京子陪着他
,给他信心。
老裘德森欣慰地颔首,然后按下对讲机。“葛兰,请副总裁过来一下。”
“对不起,总裁,副总裁带他儿子出去用午餐,尚未回来。”
“午餐?”老裘德森瞄一眼手表。“啊,快一点了,我都忘了还没用午餐呢!走,一起出去吃吧!”
岂料,才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见容惜莲牵着儿子走出电梯。
“啊,容,你回来了!”老裘德森愉快地打招呼“来来来,我来帮你介绍一下,他”一手扶上亚特的轮椅。“就是亚特,还有他的女朋
友京子——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订婚了,以后京子都会陪伴亚特来上班,至于京子的女儿莹子和儿子洋次,他们可以陪你儿子玩,没问题吧?”
他说的是询问句,却丝毫没有询问的味道,以为容惜莲绝不会反对,完全的没注意到容惜莲铁青的脸色,还有京子吃惊的表情,而莹子也毫
无所觉地上前要向容宇凡表示友善。
“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和”
“不要靠近我儿子!”
蓦然一声震怒的咆哮,骇得莹子连连退了好几步,一脸不知所措的惊吓,老裘德森和亚特也都错愕地呆住了,京子满脸慌乱,洋次立刻躲到
京子身后。
就连容宇凡都吓了好大一跳。“老老爸?”
“你”容惜莲恶狠狠地瞪住京子,而且说的是中文。“还有你那两个该下地狱的孩子,绝不许靠近我儿子半步,否则我会亲手杀死你们!”
严厉的警告还回荡在空气中,他已拉着儿子大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砰一声用力关上门了,除了京子之外,门外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包括葛
兰在内,大家都被容惜莲给吓到了。
什么状况?
一回到办公室里,容惜莲就直接拖了把椅子到他的座位旁边,紧贴着他的办公椅。
“以后你坐我旁边,还有,要出去上盥洗室先说一声,我陪你去。”
他又不是女孩子!
容宇凡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在最后一刹那硬生生憋住“喔。”他小心翼翼地偷觑着老爸,不敢像以往那样调皮的回嘴或抗议。
因为,容惜莲的脸色依旧是铁青的,都快变成黑色的了。
他默默地打开电脑、上网、连上游戏,眼角还在偷觑老爸,见老爸并没有如同以往一样,一回到办公室里就开始工作,而是静静地沉思着,
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但表情诡异得令人心里发毛——毛毛虫的毛,彩色的,有毒的那种。
“老爸。”
“嗯?”
“刚刚那个想接近我的女孩子,就是害死老姊的人吗?”
“嗯。”果然!
难怪老爸会那么生气,可是凭良心说,看上去真的不像ㄋㄟ,不管是那个害死他姊姊的女孩子,还是那个女孩子的妈妈,都不像“杀人凶手”反倒像是“杀人凶手的被害者”如果不了解事实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吧?
不过这种事交给老爸就行了,他是小孩子,小孩子的责任就是:玩!
于是容宇凡低头专心玩他的战争游戏,轰过来、炸过去,而容惜莲也继续沉思,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来了!
吊诡的眼神一闪而逝,容惜莲回复惯常的淡漠,冷静地看着办公室门在两下礼貌的敲门声后自行打开来,老裘德森进入,关上门,慢慢走到
办公桌前坐下,诚恳地目注容惜莲。
“京子告诉我一切了。”
“哦?她告诉总裁什么呢?”
“她说你们在读书时代曾交往过七年,彼此深深相爱,但后来她不得已嫁给别人,你无法谅解,对她满怀怨恨”停顿一下。“容,是她
对不起你,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有自己的妻儿了,何苦再惦记着这份怨恨呢?”
容惜莲嘴角微勾,像在笑,又像在嘲讽。“然后呢?她还有说别的吗?”
老裘德森迟疑一下。“她还说,当年她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回台湾等候换心,想起对你的亏欠,就想去找你谈谈,希望你能谅解她的不得已,
不料一见面你就跟她吵,吵到忘了你女儿一个人睡在楼上,而她已经会自己翻身,还会爬了,当你终于想到这点而上楼去察看时,你女儿已摔到
婴儿床下去了,于是”
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把一切都怪罪到她身上,说是如果她没有去找你,你女儿就不会死,所以是她害死你女儿的,容,我认为你这种
想法实在”
霍地,容惜莲放声狂笑,老裘德森愕然噪声,再见容宇凡竟然也在笑,好像他说了一个他们父子俩都觉得很好笑的笑话,却只有他这个讲笑
话的人不知道笑点在哪里?
好半晌后,容惜莲才停下笑声,又恢复冷淡的表情。
“你相信她?”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问说:你吃饱了没?
老裘德森眉头紧皱。“容,我知道对你女儿的死,你有罪恶感,但也不能因而怪罪到无辜的人身上,你”够了!
才听两句话,容惜莲就知道老裘德森不但被那个女人的外表骗了,也被那个女人彻底洗脑了,他的话,老裘德森根本听不进去,既然如此,
他也懒得多说了。
“那她有没有告诉总裁,她跟我是大学同学,也是商学系的高材生?”
“呢,这她倒没提到。”
“那么,我可以告诉总裁,她应该比令郎更有能力接下公司,只不过”容惜莲徐徐落下半眸。“她只有守成的能力,没有开疆拓土的魄
力,不,她连往前进的胆量都没有,所以她顶多能撑个五、六年左右,之后公司就会开始走下坡,一路降到谷底,这点,总裁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终于察觉到不对了“你的意思是?”老裘德森不安地问。
“我早就说过了,我太太跟儿子都想回台湾,而我”容惜莲的神情极为冷漠。“只想做大学教师”
老裘德森脸色大变。“等一等,你”“我要辞职了,总裁,”抬眸,容惜莲冷冷地与老裘德森四目相对。“按照公司的规定,我会在今天把辞呈递出去,两个月后正式离职。”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不同意!”老裘德森嗓门提高了。
“我已经决定了,总裁。”容惜莲坚定地道,不为所动。
“你你”老裘德森急得满头大汗。“告诉我,你要如何才愿意改变主意?”
“改变主意?”容惜莲目光一闪,再次掠过一丝吊诡的异光。“那也不难。”
“快说!”
“总裁可以让人事经理接下公司,那我就会留下来,直到他不需要我为止。”
人事经理韩特,也就是老裘德森的第四个儿子,换句话说,容惜莲只愿意协助韩特,而拒绝为亚特工作。
老裘德森两道灰眉紧紧地揽了起来,深深凝视容惜莲好半啊。“因为京子?”
“对,因为她,这辈子,我永远都无法原谅她!”所以,她想过好日子?
别作梦了!
老裘德森离去十五分钟后,敲门声又响,容惜莲嘴角嘲弄地一撇,先把容宇凡的椅子再拖近一点,保护性地探臂环住儿子的肩,再扬声回应。
“进来。”进来的是京子——徐莉雅,也是他预料中之事,他脸上没有半丝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走到办公桌前。
十年不见,她依然是个温婉娴静的女人——表面上,难怪亚特会被她骗去。
“惜莲,好久不见,你好吗?”她不安地扭绞着两手。
“你认为呢?”容惜莲反问。“好了,招呼打过了,说你的来意吧!”
徐莉雅犹豫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惜莲,请体谅我”
“别老是重复同样的话来浪费我的时间,”容惜莲不耐烦地打断她。“请直截了当一点!”
徐莉雅又叹气。“惜莲,你报复我报复得还不够吗?当年,因为你,江家和徐家都容不下我,出门买个东西也被人指指点点,连晓妍要上幼稚
园,都没有一家肯收她,最后我只好躲到南部去。一年后,一个到台湾出差的日本人对我一见钟情并向我求婚,我立刻答应他,只为了想换个没
有人认识我的环境,改名换姓重新再来过”
她苦笑。“那个日本人,整整大了我二十岁”
“你要怪我?”容惜莲冷笑。“怎不想想,如果你女儿不害死我女儿,会有那种后果吗?”
“晓妍那时候才五岁,”徐莉雅反驳。“她根本不懂事啊!”“但她听得懂你的话,”容惜莲提醒她。“所以,一切都要怪你,为什么你要对她说那种话?”
“我我只是好不服气、好不甘心,为什么你就不能分一点爱给晓妍?”
“你又为什么不去叫应该疼爱她的人分一点爱给她,反而要我这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人分一点爱给她?”
“”张嘴,无言以对。
“为了你儿子一条命,牺牲了我爸爸和女儿两条命”容惜莲冰冷的眼神笔直的刺向办公桌前的女人。“你以为我轻易就能够忘记吗?”
“可是,我已经受到惩罚了呀!”徐莉雅激动的道。“我嫁到日本不到半年,又跟着日本丈夫调职到美国来,之后他就常常因为工作不顺利而
打我出气,我想跟他离婚,可是离婚之后我又能到哪里去?”
她抹着泪水。“于是我只好尽力忍耐,直到一年多前,我认识了亚特,亚特同情我,愿意帮助我,可是我丈夫不肯离婚,还变本加厉的痛打
我,两个月后,我丈夫喝醉酒从楼梯上跌下来摔断了颈子,我的苦难才算结束”
“所以你决定好好抓住亚特,”容惜莲的语气充满了嘲讪的味道。“这么一来,你的将来就有保障了,你和你的孩子都可以过好日子了!”
“我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吗?”徐莉雅哽咽。“我已经受够苦了啊!”“那是你的报应,你没有权利抱怨!”容惜莲毫不容情地说。“为了你自己,你总是不择手段的牺牲别人,直到现在,你依旧是如此!”
徐莉雅立刻明白他指的是她对老裘德森说的谎言。
“我我是不得已的。”她呐呐道。
“那么,我也是不得己的,”容惜莲神色更形冷漠。“你要抓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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