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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下不了手,心里又觉得奇怪──很少有男子会携带手绢的,应治的一些喜好还真是异于常人。
一转眼,丫鬟取回了代表新娘贞节的证物,郑重的放进盒子里交给应治。
马车继续朝皇宫前进,应治看着盒子,又看看倍感害羞的董飞霞,眼神意味深长,心情又愉悦了。
董飞霞暗暗发誓,他要是当面将她的落红拿出来取笑她的话,她就再也不管什么礼貌教养、冷静自律的,非要直接扑上去跟他拼命不可。
幸好应治一路若有所思,没再说些惹人怨恨的话,只是用一种深沉又有点暧昧的目光凝视着她,让她感到烦躁不已,但还是忍耐得下去。
无论如何,她都成了他的人了,除了认命之外,她也想不出自己该做什么;而认命之后,死了心,什么就都看开了。
她突然发现,这样活下去也不是坏事。
如今的她不必烦恼家人会担心,不用害怕婆家会不喜欢她,甚至当应治移情别恋她也不会伤心──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原来也不是太可怕,反而还轻松了许多。
她不自觉的看了应治一眼,告诉自己,就去当一个规规矩矩的妻子,端庄体面的王妃吧!
她不会给他丢脸,但她的爱恋──很抱歉,她给不了他!
进了宫,下了马车,见过皇上、太后,皇后董飞霞温顺的陪在应治身边,看他在长辈面前也没表现得恭敬一点,随意得好像他才是皇宫里的主人,她不禁在心中为他叹气。
短短聊了几句,他的长辈显然也不想跟他相处太久,不到片刻就打发他们离开;董飞霞倒是收了不少礼物,颇有收获。
接着两人跟在应治的母亲身边,前往荣妃居住的宫殿,半路上,远远见到一人漫步走来,荣妃自觉的要让路。
应治停在路中央动也不动,看着前方的人,出声招呼“前面那不是九弟吗?九──”
他的声音一出,立刻引起前方那人的注意。
霎时间,就见那人前进的步伐僵在半空,身体以惊人的姿势敏捷扭转,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溜烟般消失无踪。
“──弟。”当应治“九弟”两字刚说完的同时,前方已不见人影了。
荣妃脚步一挪,重新占据路道。
董飞霞看了应治一眼,彻底明白了三爷让人闻风丧胆的传闻不只是个夸大其词的传说。
一行人回到宫中,荣妃遣退了侍从,只留下新婚夫妇与她面面相觑。
“这给您检验。”应治把装有落红的盒子放到桌上。
董飞霞见状,羞怯的瞪了应治一眼──这种东西,动作隐蔽的交过去就是了,干嘛这么光明正大的传递,他以为是在送书画作品吗?
荣妃见多识广,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确定媳妇是纯洁的,她高兴的朝董飞霞笑了笑。
董飞霞不由得心惊肉跳,开始害怕她的落红会不会就这样传遍整个皇宫,就像书画作品般让人浏览、鉴赏。
“飞霞,这是送你的。”荣妃察觉到媳妇的情绪起伏不定,取出许多准备好的礼物交给董飞霞。“应治的性子你也了解到了,凡事多关照他一些,劝他三思而后行,尽量少惹事。”
她哪有本事影响应治的言行举止啊?董飞霞暗自苦叹,仔细一看,荣妃柔媚的脸与应治英俊的容颜并不相似,真看不出是母子。
“怎么了?”荣妃见媳妇直盯着自己瞧,笑着拍拍董飞霞的肩。
董飞霞觉得不好意思,摇摇头,可心思全显露在脸上。
荣妃一看就猜中了几分“应治长得不像皇上,也不像我,宫里的人都说,他更像先帝。”
先帝是应治的爷爷──一个声誉不佳的皇帝,和自己的弟媳私通,最后还将人收进宫独宠。
荣妃看着儿子与媳妇,觉得感慨万千,心想应治连娶妻也像先帝那样,娶了个嫁过一次的女人,不知会不会也独宠董飞霞呢?
先帝虽有政绩,却也有惊人之举,比如挖已逝朝臣的坟,拉死人出来鞭尸;爱妃死后便放下政事,跑去出家当和尚
这些事,同为性情中人的应治多半也做得出来。
荣妃不禁叹气,儿子有才能,她娘家也有势力,为应治争夺皇位是很有希望的;但就因为应治太像先帝,所以她不用争取也知道应治是不可能坐上龙椅的──
从朝廷官员到民间百姓,不会想要第二个太有个性的皇帝!
“他这种性子,早晚是要离开的。”荣妃哀怨的瞥了儿子一眼
应治已封王,性情又不是安分的,迟早会被皇上封一块地,打发出京城。
“今后可别再惹事了,好好珍惜在京城的日子。”
“离不开。”应治摊开扇子扇了扇。“许多政务非我不可,我若是走了,文官们无人管制,一些重要典籍史书的编写修饰也需要我处理。”
他的兄弟们不是忙着勾心斗角,就是一帮只会使用蛮力的武夫,朝廷很缺他这样有学识、有才华的皇子。
董飞霞瞥见他骄傲的脸色,忍不住想笑──他得意自满的样子真的很可笑,给她悲痛的新婚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你那是什么表情?”应治时不时注意着董飞霞的反应。
董飞霞赶紧低头不语。
“好了,该说的话都说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应治,你没事少出门。”荣妃看儿子是愈看愈心烦,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夫妻俩带着丰厚的礼品,走出荣妃的宫殿。
“在外人面前不要这么死气沉沉,别人会以为爷虐待你。”命令下人走远一点,应治一有机会就教训他的王妃。
“贱妾学不来爷的性格。”不管他多难缠,董飞霞在心里重复她给自己定下的原则──对付应治要冷漠、冷漠,再冷漠。
“爷现在多少能感受到刘顺尧和你在一起时的想法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法,轻易就激起了她的怒火击碎了她的冷漠,这下董飞霞也顾不得什么原则了。“他是离开贱妾时才移情别恋的,爷多半也能理解男人见异思迁的感受。”
应治的嘴角上扬──比起她温顺的模样,他更喜欢她针锋相对的态度,他太清楚用什么话题能激怒董飞霞,让她失去冷静,得到他要的反应。
可话题总绕着刘顺尧打转,他也很反感,然而除此之外,他又不晓得还有什么能让她失去控制,不再死气沉沉?
他不禁忧伤起来,更加强了夺取她整颗心的心意!“你就不能多花些心思去抓住男人的心吗?”
“一个人如果对你没有心,再怎么争取都没用。”
“照你这么说,你永远都不可能爱上我了吗?”
董飞霞一听,当下呆住。
两人还未走出皇宫,停步在风景秀丽的湖边,在周围走动的宫人都很识相的避到远处去。
应治一本正经,低头观察着董飞霞困惑的脸。
她有太多缺点,他永远挑不完,可她对刘顺尧傻到可笑的那分情却让他羡慕了,即使他不想承认他的羡慕。
在生长的皇宫里,他见过太多女人为男人多多情而伤心、痛苦,因此而引发的争斗其实比战争还血腥,但他没见过像董飞霞这样被辜负后选择退让,毫不怨恨的女人。
他在嘴巴上嘲笑着她的痴傻,心里却挺欣赏她的做法,然而她要是能遗忘刘顺尧,把心交给他,他会更欣赏。
“三爷您究竟是为什么要娶我?”董飞霞为难的低头,如果应治要她付出爱恋,那她只能向他道歉。
“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因为我的正义之举,害得你、我名誉受损。”
董飞霞苦笑“所以您并不喜欢我?”
“对。”他只是意气用事,气她找上门表明了不肯嫁给他,他才会想跟她作对,火速将她给娶进门。
“您若后悔了,日后可以找个理由休了我。”董飞霞不再自称贱妾了。
如果应治不想玩了,那她愿意走,在离开刘家的那一天,她已抛下了对将来的期望,认定了自己不会再幸福了。
即使她有想过好好当他的王妃,但若他厌倦了她的话,她也不会不离开,早已做好决定的董飞霞突然没来由的感到难过。
“这么被人欺负,你不会不甘心吗?”应治又生气了,气她总想着要离开他,成亲才一天,她已想好了他将来会后悔、会抛弃她,他气恼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软弱?”
他不高兴的样子又使董飞霞发笑,笑过后似有领悟,向他分析道:“您看,我让您这么看不顺眼,您迟早会厌恶我厌恶到恨不得我没活在这世上。”
“不!”他强硬道:“爷会把你调教到脱胎换骨,让爷心满意足为止。”
董飞霞被他的话语震住了,应治的心思太难理解,他说了半天的废话,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呀?“您究竟要我怎么做?”
应治不假思索,用命令的口吻要求“把你给刘顺尧的感情统统收回,然后死心塌地的爱我!”
凑合着当挂名夫妻就好了,随便他要妻妾成群、寻花问柳,如何纵情,她都可以不管。
何必非要为难她,强迫她再次付出真情?
董飞霞觉得很苦恼,新婚的应治休假在家,不用上朝,有充足的时间来找她麻烦。
每天他都会带她出门,买书画、看珍奇、听戏曲,他最爱骑马在热闹的大街上狂奔,引得路人纷纷含怨而视,敢怒不敢言。
每晚他都会不辞辛劳的用**的力量来驯服她,在那个时候,她总能感觉到彼此结合时的激情,引发出超越个人力量所能控制的疯狂。
伴随着彷佛快要死去的迷乱与错觉,他会逼迫她说出羞人的话语,但一觉过后,两人都会有默契选择遗忘夜里的激狂。
他们都明白,身体上的契合不代表什么,她也明显的感觉到应治所要的,比这更多更多。
董飞霞不知所措,她希望与应治保持疏离而淡漠的夫妻关系,结果不管是表面上,还是私底下,他都会用无形的绳索像捆猫儿、狗儿似的,将她牢牢的系在他掌心,逼迫她习惯,给予他回应,甚至喜欢上他的安排。
这么“折磨”她,很有趣吗?
她实在不明白,应治为何非要她动情去爱他?
“王妃,爷要弹琴了,请您过去。”丫鬟走到房外,小声提醒坐在窗台边发呆的董飞霞。
她回过神,看着一旁桌上还没吃完的早膳,心中哀叹不已,故意慢吞吞的走到应治的琴房。
早已焚香沐浴的他,正闭目沉思,穿着一身白袍,披散着略微潮湿的长发,清雅的姿态就像个世外高人。
一听到董飞霞的脚步声,应治张开眼,手指向前方一个座位“坐。”
董飞霞乖乖听从吩咐,对于这个每天都要洗澡,洗澡要一个时辰,早晚要换四套衣裳,连发都要专门保养,打扮起来比女人还细致的丈夫通常她除了默默远观外,实在也找不到任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