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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彤?你不是请了半个月的假?怎么今天就来了?”
才进公司就有个女人冲着她嚷道,满脸讶异却又热情。
尽管不认识,崔妏蔷还是朝对方笑了下“在家也没什么事做,不如快点回公司上班。”
成天待在那鸟笼里养伤都快闷坏了,再说也不知她还得在这躯壳里待多久,说不准下半辈子就这样了,还是早点熟悉一下“叶瑾彤”的生活比较好。
所幸她这两天将租屋处彻底翻了一遍,找到不少有用的资讯,大致对叶瑾彤这个人有个初步认识,当然还找到了她的银行存摺密码印监之类,那户头里的钱虽然不算多,但只要别乱花也够她好好过日子了。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大概因为现在还早,才七点多呢,公司里没几只小猫。
“那你现在还好吧?听说你先前伤得不轻。”女人一脸关切。
“谢谢关心,目前好多了。”她顿了下,才又不大好意思的开口“对不起,请问你是”
那女人一愣,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啊,对不起,我都忘了你”她露出抱歉的笑容,但那在崔妏蔷眼中看来却有些太过刻意“我是张雅丽,lily。我先前听说你跌伤后就失忆了,那时还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是啊。”她苦笑“所以我才想早点回公司,因为很多事都得重新上手。”
“好可怜哦,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崔妏蔷可不觉得对方多同情自己,看戏或幸灾乐祸的成份说不定还比较大。
因此她只是淡淡一笑“请问我的位子在哪?”
“啊,这问我就对了,来来,我带你去。”张雅丽立刻又换上热心的脸孔。
“麻烦你了。”
这家叫冠阳的网路游戏公司规模比韦家的小很多,她身为经理秘书,并没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而是和其他经理的秘书共用一个区块,旁边就紧邻着几位公司经理的办公室。
“你先前就是坐这里的。”张雅丽指了指某个座位。
崔妏蔷这几天住在租屋处,对叶瑾彤这个人也算有初步的了解,因此一看桌上的摆设,便知那确实是叶瑾彤的位子无误。
她再抬头,见到旁边就是挂着“韦佑书”名牌的办公室,还算方便。
“谢谢。”
她将拐杖搁在一旁,包包放在桌上,拉开椅子便坐了下来。
没想到张雅丽却不走,反而朝她挤眉弄眼“你不先去找韦经理?他刚已经来喽,现在人在办公室。”
“啊?”她摇摇头“不了,我想先大致熟悉一下自己的工作,晚点再去见经理,免得面对他时一问三不知。”
说真的,她到现在还不太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那好吧,若有事可以再问我或其他人。”
“你真好,谢谢。”她客气的回应。
张雅丽点头离去,却在离开她的视线后,拐进某个角落取出手机。
“她今天来公司了。”电话拨通后,她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道。
“喔?情况如何?”
张雅丽迟疑了一下“才刚说几句话而已,还不是很确定,不过我觉得她的失忆好像不是装的。”
“怎么说?”
“她对我丝毫没有印象,而当我在她面前提起韦佑书,她也没有什么反应,不像以前”
“是吗?”那人若有所思的应道。
“不过没关系,既然她已经来公司,我会再多试探看看。”她忙道。
“你去吧,小心点别露出马脚,要是之后发现她其实并没有失忆你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张雅丽扬起一抹冷笑。
这几天韦佑书工作时都不太专心,效率明显低落。
今天也是,在办公室里待了一整个早上,却连份合约都没看完。
事实上他觉得光是来公司,就已耗费他太多气力。
心,像破了个大洞。
起初只感到钝钝的疼痛,他没去理会,放任不管以为它总会自行痊癒,却不想那伤口竟像会感染般,一点一滴腐蚀着原本完好之处,待他发现时早已千疮百孔,无法修补。
妏蔷死了。
他不想接受,却不得不接受这事实。
他甚至在医院里见过她苍白冰凉的遗体。
为什么?她才二十七岁,正准备迈入人生另一个阶段,为何上苍非要在此刻收走她的生命?
他与妏蔷相识二十几年,也喜欢了她二十几年,因为知道她对自己没有感觉,甚至有几分排斥,再加上后来察觉双方家长有意让她和大哥结婚,他早就断了念。
然而他一退再退,努力离她远远的,避免不小心泄露心思,还不断说服自己就算她成了大嫂也没关系,只要能偶尔见到她,便心满意足
为何他都已经退让到这种地步,老天却连这渺小的心愿都不愿成全?
有时他还真痛恨自己看得太透彻。
如果他蠢一点什么都不知道,不晓得她不喜欢他、不晓得双方家长希望她和大哥结婚,傻傻去追求,是不是至少还可能曾经拥有过她?
“韦佑书,人都走了,再想那些又有什么意义?”是啊,无论他再怎么想,她已经永远离开,不会回来了
瞥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中午该吃午餐了,下午还有会议要开。
他起身开门走出办公室,却在见到坐在门口附近位子上的人时,怔了怔。
“叶秘书,你怎么来了?”
正被一堆数字搞得头昏脑胀的崔妏蔷猛地抬起头。
“啊,韦经理!”她看了下时间,哇,居然已经中午了!
她本来想先把“叶秘书”的工作内容大致弄懂后再进去找上司报到,没想到要处理的事意外繁杂,忙了整个上午才勉强理出一点头绪,根本没空进去找他。
“不是放你假了,还来做什么?”他蹙眉,第一个想到的是她未免太积极,都受了伤还坚持要来公司“看他”
但当见到她那双澄澈清亮、不带一丝杂念的眼眸后,韦佑书又自动推翻了那念头。
看她那模样和桌上的阵仗,显然是忙了一整个早上,他是自我感觉太良好才会觉得人家是为了自己提早回公司。
“反正在家也是闲着。”崔妏蔷没怎么注意他,只忙着将档分类,还用各色便利贴做标记“而且我工作上的事都忘光了,要一段时间才有办法上手,幸好田秘书她们都很照顾我,教了我不少东西。”她说着,还朝对面的田秘书笑了下。
田秘书照顾她?这倒新鲜了。
他记得叶秘书以前常和他抱怨其他经理的秘书不好相处,甚至一直希望能移位子,最好能搬进他办公室,以方便他们“共处一室”
没想到失了个忆,态度倒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韦佑书还在想着,手边东西整理到一半的崔妏蔷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啊,对不起,我是不是该帮你订午餐?”她记得这好像也是秘书的工作之一,可她完全忘了。
他一怔,随口撒了个小谎“无妨,我也常去外面吃。”
其实他对吃不挑,过去都是她替他订便当的。
“那就好,我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如果漏了什么请提醒我。”崔妏蔷相信了,松了口气。
“那你呢?你中午吃什么?”他猜想她八成也忘了吧。
果然,她呆了呆“我还没想好,可能等等出去随便买点东西。”
“你的脚那样,怎么出去?”他看她压根连吃午餐都忘了。
“还好啦,只是走得慢了点”假的,其实脚受伤包成这样超不方便,不过她不想对他说这些,反正不赶时间慢慢走也没差。
韦佑书看着她,心里那种“这不是叶秘书”的感觉又更强烈了。
但即便他心里疑惑,却也知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旁边那几个女人表面上低头工作,实际上根本就是竖起耳朵在听他们的对话,他可不想闹什么办公室绯闻。
“你自己斟酌吧,伤没好就别逞强了。”说完,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既然回来上班了,下午进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交代。”
“哦,好。”她点头应了。
崔妏蔷其实在考虑,是不是该问问韦佑书关于自己“前世”的事。
她很想知道“崔妏蔷”是真有其人,还是只存在她的幻想里,而如果“崔妏蔷”真实存在,现在又怎么了?
然而自己目前的身份只是失忆的叶秘书,哪好细问上司的家务事?因此她原本想着至少先和韦佑书打好关系,之后再慢慢打听。
却没想到消息竟来得如此迅速,让她措手不及。
昨天下午韦佑书对她交代完公事后,才说今天不会进公司,结果今天一大早却突然打给她,要她替他送那份被忘在办公室里的礼物过去。
她匆匆进了他的办公室,找到先前他们一起挑选的礼物,搭上计程车到他家,却被前来应门的他吓了一大跳。
他满脸疲惫,眼中充满血丝,看起来像整夜没睡。不过身上的黑色西装倒还整齐,像是刚换过了。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还好吧?”她不禁脱口问道。
而且她还真不习惯他穿得这么正式的样子。
韦佑书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会开车吗?”
他也晓得自己这状况不适合开车。
“会。”直觉答了以后,崔妏蔷才突然想到“叶瑾彤”不知有没有驾照,顿时又面露难色“呃,不过可能不太方”
“算了,你的脚这样也不好开。”他打断她的话“我还是搭计程车好了。”
“你这样真的可以吗?若有什么非办不可的事,我替你跑一趟好了。”他这个样子真的让她有点担心。
“我非去不可。”韦佑书摇头拒绝她的好意,不过见她担忧的望着自己,也不知怎地忽然脱口道:“你也别回公司了,等会儿陪我一起去好了。”
“咦?”陪他去哪?
他的嘴角勉强扬了扬,给了她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送她的礼物是你挑的,我想也该让你见见她。”
若说当她听到他向计程车司机报上崔家地址时,心情是错愕和激动,那么当她看到自家灵堂的布置时,整个人完全傻了。
那张放在灵堂正中央黑白照里的年轻脸孔,是她再熟悉不过、看了二十几年的
她心底的疑问终于得到解答——“崔妏蔷”是真实存在过的人,但现在却死了。
她难以形容心底的震撼,像是一桶冰水当头淋下,冰凉透骨,她浑身虚软,几乎站不住。
她死了她竟然死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丧礼更荒诞的事吧?
她很想笑,却笑不出来,特别是在这哀伤肃穆的气氛下。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踏着虚浮的步伐跟在韦佑书身边,看他将礼物递给她父母,并说着什么“节哀顺变”之类的话。
她全身都在发抖,却奇怪自己怎么忍得住,没扑到哭惨了的父母身上,大声告诉他们,其实她还活着。
天知道她多想那样做,这几天她完全活在恐惧与不安之中,觉得自己无论是精神或肉体,几乎要被逼到极限了。
然而在心情如此激动的情况下,她忽然注意到韦佑书的态度。
他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完全不像早上她在他家时看到的憔悴模样,虽然眼底仍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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