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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不准反对。”他把那盆零食全推给她。“吃你的洋芋片!”
“项阿康,我最近常常觉得胸闷,”她愀然不乐地喀啦喀啦咬着洋芋片“我想我应该也被传染得了心脏病吧?”
“心脏病不会传染。”他失笑。
“谁说的?”她对他皱眉头,脸上表情很是阴郁。“明明就会不然我心脏这边怎么会觉得越来越难受?”
项康的笑意刹那间消失,怔怔地注视着她。
“有时候也觉得好辛苦”她打了个小小的酒嗝,一手托支着下巴,喃喃自语“为什么活着会变得这么累呢?”
“陈兰齐,我不准你胡思乱想!”他听得心惊胆战,脸色都变了。
“我知道啊,”她疲倦地改趴在吧台上,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那杯柳橙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描绘着杯座。“我从来就不敢胡乱奢望什么,你放心,你是很安全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心一痛,声音有些沙哑。
“我明白,完全明白。”陈兰齐侧过头去,眼神怅然又温柔地望着他。“你知道吗?听说世上有一种珍贵稀有的紫色水仙花,当花开的时候,幽香沁人肺腑,绽放的香气能够给守护它的人带来幸福。”
“紫色的水仙花?”他凝视着她清秀却苍白的脸蛋,胸口不禁绞拧疼楚了起来。
难道心脏病真的会传染
“如果真的有这种花就好了,那么”她轻轻叹了口气,伏在吧台上,声音低微,然后就睡着了。
虽然她的声音细小若蚊,项康还是听清楚了,眼底浮现一抹疼惜。
如果真的有这种花就好了,那么,也许有人就会愿意爱我了
才喝了一瓶又两口的啤酒就严重宿醉得脑袋活像被老虎钳夹住,陈兰齐在睡醒的那一刹那,还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头摘掉。
她呻吟着慢慢翻身下床,幸亏床垫距离地面很近,否则扛着像胀成了两倍大的头,难保不会一个重心不稳又摔得脑震荡,然后举步艰难地蹭进浴室里“大解放”
正当她一边捧着像是随时要掉下来的沉重脑袋,一边勉强刷牙的当儿,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只得匆匆漱口,胡乱擦了脸,小心翼翼地踩着虚浮的脚步,到桌边接起了手机。
“喂?”她气若游丝。
“兰齐,天大好消息!”如姊快乐地大喊。
她脑袋痛得瑟缩了下,把手机拿离耳朵远一点。“真的吗?有什么好消息?”
“你的‘影子公主’不是去法兰克福参展吗?德国一间童书出版社已经买下版权,要翻译成德文版发行哦!”“真、真的吗?!”陈兰齐惊喜得心脏几乎停了。
简直简直像在作梦一样。
不,也许这本来就是梦境,她只是以为自己醒着,但其实她是睡着了,而且还大作美梦陈兰齐用力捏了一下自己大腿,随即痛得差点喊出来。
不是梦,是真的!
“老板刚刚从德国传回来的好消息,怎么会有假?”如姊笑得合不拢嘴。“而且德国方面想请你画一张800cmx110cm的彩色手绘图,他们要做宣传海报用。老板要我问你,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半个月,不,十天,十天就可以了!”她兴奋得声音都颤抖了。
“老板还说,想请你到德国去配合巡回签名及朗读会,大概为期一个月。你知道吗?他们国外宣传活动都很注重作者亲自上阵,尤其是童书,在一堆有爸爸妈妈陪同下的小孩面前朗读、说故事,往往可以达到很好的销售效果哦!”“可是我不会说德文”她心跳得好快,嗫嚅道。
“德国那边会有翻译啦!”
“可是”她又是心动,又是忐忑踌躇。
“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真的能亲身参与宣传,对你后续作品推上国际有很大的帮助,假如这次‘影子公主’在德国能大卖,你以后就是国际童书作家了,那就大红大紫了耶!”如姊比她还兴奋万分。
“我想想”陈兰齐还是很犹豫。
能够出国巡回宣传她的作品,这简直是作了一辈子的美梦终于成真。可是一去就要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都不能看见项康
打从国小认识开始,除了他出国念书的那几年外,他们两个从来没有过一个月都不联络、没碰面的。
惊慌隐隐啃咬着她的胃,她心知肚明自己真正在害怕什么——她怕极了自己远在德国的这段期间,他和官香华的恋情会迅速开花结果。
虽然她并不确定留在台湾,就能阻止些什么。
“拜托你积极的想!而且听老板的口气,关于你那一部分的签约金,好像有几十万跑不掉耶”如姊的声音突然压低“到时候你千万别忘记请我们童书部门的编辑吃下午茶哦!”“没问题,一定一定。”她用力点头。
“就这么说定了。不过现在还是正事要紧,别忘记快赶图,我们等着要呢!”
“我马上动工!”
结束通话后,什么忧郁、宿醉、头痛、晕车现象统统不见了。
天,她的作品真的即将在德回出版了!
头一个窜过脑海的念头,就是想告诉项康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是上次可怕的经验浮现眼前,她拨电话的动作僵住,随即像被烫着了般,猛地把手机丢回桌上。
“算了。”她摇摇头,甩去脑袋里又突然飞来的一片乌云,改为高兴地拿起椅子上的“海贼王”抱枕,对着露出雪白牙齿和大大笑容的鲁夫傻笑。
“鲁夫,我们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
毫无意外的,一个星期后,由项康升任x大医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心脏科主任。
当天中午,项康拿着外带咖啡,缓缓走到医院中庭的荷花池畔,在大理石椅上坐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按了一组熟悉的号码。
“喂?”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心不在焉的嗓音。
“中饭吃了没?”他饶是心情沉重,一听见陈兰齐的声音,嘴角还是不禁微微上扬。
“中饭?”电话那头可疑地停顿了几秒钟“吃了。”
他登时不悦的皱起眉心。“是吗?”
“等一下就吃。”她承认。“有什么事吗?”
“你在干嘛?”
“画图。”
“后天晚上七点,到晶华酒店地下三楼的晶英会馆。”
“为什么?”
“我升职了,”他轻描淡写地道:“所以有个简单的庆祝餐会,我们选在晶华酒店地下三楼的晶英会馆,用餐方式是你最喜欢的buffet,穿着简单舒服大方就好你不是有件米色洋装吗?穿那件挺好看的,后天就这么穿吧。”
“恭喜你升职。”她迟疑了一下,歉然道:“但是我后天恐怕不能去。”
他作梦都没想到陈兰齐会有拒绝他的时候,不禁愣了好半晌,回过神后不由得脸色一沉。“为什么不去?”
“呃,我得赶一张图”
“有差那三个小时吗?”他心底浑不是滋味,明显不高兴了起来。
这次升职虽是他职场生涯上的一大胜利,却建立在至今仍卧病在床的徐医师的失败和痛苦之上,像这样的升职酒宴,对他而言何等讽刺?
如果不是碍于交际上该尽的礼仪,他根本不愿这么大张旗鼓地庆祝。
所以要是陈兰齐当天晚上能去,那么在衣香鬓影却虚情假意的交际应酬中,他至少还能有个可以真心说说话的人却没想到她连考虑也不考虑,一口就回绝。
“你”她心不一慌,有些小心翼翼的问:“生气了?”
“没有。我是那么器量狭窄的人吗?”他冷冷地道。
明明就在生气
电话那端的陈兰齐,既苦恼又犹豫地看着手头上进度严重落后的图稿。
也许是太在意、太想让德国出版社有个好印象,所以她这几天来扔掉了无数张铅笔草稿和彩稿,还压力大到胃酸逆流,每天只能啃苏打饼干充饥。
眼看十天的期限即将截止,她大后天就得交图了,可是手头上这张才完成不到三分之一——
“我去!”她一咬牙,心一横。
“我没要你那么勉强。”又不是要押她上手术台。项康不悦地皱起眉心。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她急急陪笑道“我非常荣幸能够参加您的就职典礼——”
“陈兰齐,我是升职做主任,不是就任当总统。”他捏捏鼻梁,抑下忍俊不住的笑意。
“没睡饱,所以有点精神恍惚”她尴尬地干笑。“不好意思。”
又没睡饱?
项康正要追问,手机收到来自护理站电话插拨的讯息,他只得匆匆结束通话,起身大步走回医疗大楼。
陈兰齐慢慢把手机放回桌上,看着笔下那个一身雪白透着金色光芒、笑容灿烂的阳光王子,和背对着他,一身深紫如黑夜、神情忧伤的影子公主心,不由得泛起一抹疼。
童话绘本里的影子公主,最后还是被王子看见了,他们在曙光乍现的那一刹那,触摸到了彼此。
可是在现实的世界里,幸福的梦想,会有实现的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