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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定方从不曾这么自我厌恶过。
奇怪了,他又没做错,她跟他道歉是应该的,他干嘛觉得罪恶感好深好重咧?
也许是因为,他实在不需要对一个女孩子说出这么恶毒的话,说什么希望陨石掉下来第一个砸到她,遗说希望她永远消失在他面前
他真的是心胸很狭小耶!
仔细想想,她其实也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咆哮,都是“私下解决”他可以心平气和的跟她讲道理的嘛,就这样大发脾气,还把一个女孩子压制在桌上,靠着男人天生的力气让人家不能动弹,还真的满卑劣的。
早会的时间,一向坐在会议室最后一排的熊定方,心想着,他是不是也应该跟她道个歉?
她跟他道歉,他也跟她道歉,这样才是礼尚往来嘛,不要让人家觉得熊家出品的孩子自目也就算了,还很没礼貌。
好!就这么决定了!
不过他看看已经坐满的会议室,所有的早班员工都到齐了,怎么伟大的店长还不见人影?
她一向只会早到不会晚到,负责任得让他都想发她奖状了。
看看时间,都七点四十了呀。
该不会她真的被陨石砸到了?
这想法才出,他就好笑自己的无聊妄想。
要被陨石砸到的机率有多低啊,若真在台湾被砸到了,台北应也毁了不少,街上不骚动才怪!
“今天早会不用开了。”王思美忽然跑进来喊“店长请假。”
“请假?”众人议论纷纷。
“为什么请假?”熊定方问。
王思美耸肩“生理假。”似乎早就习惯涂友筠请生理假了。
生理假?
熊定方想到涂友筠看起来不太健康的白皙肤色,过分纤瘦的身材,猜她可能本来身体就不太好,所以生理期的时候得请假在家休息。
依爸妈所说的话来推论,她八成是家境不好,所以无法注重营养,更说不定被家暴过,从小被打到大,就算原本该是身强体健的,也被揍到虚弱了。
“店长说,早会改明天开,所以可以散会了。”
“啊要改明天开喔,明天又要提早来上班喔?”有人开始抱怨
“没办法啊,店长那三宝身体,生理期来时就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熊定方凛神。
“对喔,她之前不是有次因为活动周硬撑,结果昏倒。”
昏倒?可见他的猜测没错。
“我补下眠。”趁上班时间未到,有人干脆趴在桌上睡着了。
有的则泡了咖啡聚在一起聊天,而熊定方则是走回去防盗录影室,一**坐上昨天涂友筠坐过的椅子。
大手翻着鼠标,心绪很是不宁。
她现在能出来工作,可能已经脱离家暴的家庭,或者她父亲被抓去关也不一定,那她在家会有人照顾她吗?
他妹妹也有生理痛的毛病,还记得她初潮时,脸色苍白的像随时会往生,甚至还躺在床上痛得哀衷呻吟,差点把他吓死。
那恰北北的女人该不会现在就躺在床上痛到流泪,身边却没有半个人照顾她吧?
他霍地放下鼠标起身,走入卖场,到生鲜部挑了老姜、猪肝等食物,又到食品部拿了麻油、黑糖、面线等物。
走到收银部,他一把抓住经过的王思美。
“帮我结帐。”
“可是还没开始营业,收银机还没开耶。”开收银机的钥匙在主管那,通常都是开店前十分钟才开启的。
“那什么时候会开?”
“大概”王思美看了下手表“再十五分钟吧。”
“是喔”他陷入沉思。
“你买什么?”王思美好奇的打量菜篮里的物品。
黑糖、麻油被黑糖压着的是不是猪肝啊?
“不然这样好了,我把钱先给你,收银机开后再帮我结。”
“可是我们都刷条码的。”
“不是也可以打条码上的数字吗?”他催促“拿白纸来,我抄给你。”
“喔,好啦。”干嘛这么急啊?王思美实在不解。
然而当她看到熊定方将菜篮里头的物品全都拿出来摆在收银柜上,弯着腰,一样一样登记时,她霍地明白他要干嘛了。
“你们果然有问题喔!”王思美蹲在地上,下巴抵在收银柜上窃笑。
“我抄得很清楚,不会有问题的啦!”
吼,给她顾左右而言他。
“下次要玩叠叠乐的时候,门要记得关喔。”别像昨天不小心被她破坏好事啦!
“我们不是只有卖乐高吗?哪来的叠叠乐?”专心抄数字的他,根本没听懂王思美的弦外之音。
“还真会拗咧!”王思美有些不快的弹舌。
“抄好了!”熊定方将纸跟千元大钞塞给王思美“找的钱回来再给我就好了。”
“回来?”
“我请两个小时的假,帮我跟仓管说一下,拜托你啦!”
“请假?喂”王思美傻眼那已经飞奔不见的高大人影。
她将揉皱在小手上的纸钞跟纸条一块儿摊平。
“看不出来人这么体贴咧。我还以为你那么爱耍嘴皮子,只有一张嘴行。”王思美贼笑“我要去跟晓莉说这件事。”
有八卦,就要跟好朋友分享啊!
走出超市,熊定方正想着要往哪边走时,才霍然想起他根本不知道涂友筠家在哪里。
不过没关系,店里头部有各个同仁的通讯资料,这一点也不难。
他回到办公室,翻出员工通讯簿第一页第一行就是店长的资料。
“台北市仁爱路三段仁爱路三段?”他该不会看错了吧,那边盖的都是亿万豪宅耶。
指尖点在涂友筠的名字上,滑过电话,再滑至地址还真的是仁爱路三段?
难道她母亲在豪宅内帮佣?
嗯,那倒是很有可能。
说不定她母亲带着她脱离家暴父亲的掌握,躲进有钱人家里当佣人,大楼的管理森严,对人身安全也比较有保障。
抄下电话跟住址,他很干脆的叫了计程车前往。
到了名贵豪宅的接客大厅,年纪约有半百的警卫伯伯要他稍候,打了对讲机上楼。
电话的那一端,一直没人接。
“没有人接唷。”警卫伯伯放下电话。
“你有看到她出门吗?我是说涂友筠小姐,她应该在家才对。”
“我是没印象啦”对讲机忽然响起,警卫伯伯接起“涂小姐?”
她回拨了?她果然在家。
是嘛,一个请生理假的人怎么可能乱跑呢!
若是别人请生理假是为了跑出去玩他相信,但涂友筠是不可能做这种事隋的!
“有位熊先生要找你,是”管理人员瞄了登记簿一眼“熊定方先生。”他转向熊定方“涂小姐问你什么事。”
“跟她说有公事要跟她说。”只要说是“公事”那以超市生死存亡为己任的女人一定会二话不说开门的。
“熊先生说有公事要谈嗯,好的。”管理人员对熊定方道“涂小姐请你上去。”
“好,谢谢。”就说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嘛!
熊定方照着管理员的指示,来到涂友筠居住的楼层。
豪宅果然是豪宅,就连公设的装饰品都做得十分精细,一座电梯只对户,环境单纯。
他上来时,大门已开,虚掩着,他踏入,涂友筠人就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上去十分虚弱。
这间豪华屋子一看就知道坪数不小,光是客厅就有三十坪左右,落地窗旁遗摆着一台黑色平台钢琴,整间设计又是金又是红,十分高调贵气,带着暴发户的气味。
然而吊诡的是,这么大一间房子,竟不见任何人来应门,就连他以为的“女佣母亲”也不在,而“女佣女儿”涂友筠就这么大刺刺的坐在客厅沙发上,俨然女主人的模样。
他带着满心困惑走进。
“什么事让你跑一趟?”询问的涂友筠气若游丝。
“这里没人在?”空空旷旷的,让人的背脊不由得凉飕飕。
“通常都只有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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