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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充足的画室里,几幅画室主人的旧画错落在一角,在午后的阳光之下,油墨的层次分外明显。
这里是唐家大宅里她最喜欢待的地方,唐水心喜欢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安熙妈咪年轻时的画作,先前义父唐劲说要将这些画都带到美国去,可是安熙不答应,说要让这些画留在它们被画出来的地方,把旧时的岁月留在这里,留待他们以后老了再来回味品尝。
“熙恩告诉我你在这里。”
范行渊走进画室,迎上她回望的眸光。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走到她身边的单人沙发坐下,侧首凝视着她与这以白色为主调的画室相融的恬静。
“我才想去看你而己。”唐水心被他灼热的盯视给弄得不太自在“想说明天和熙恩一起去,她说你住院那几天不让人探视,觉得你很见外。”
因为我只想见你。他在心里淡淡地对她说道。
“现在不是来了让她见着了吗?”范行渊耸肩笑笑“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她注视着他有些消瘦的脸庞,总觉得他的气色不甚好看,是因为伤势还未康复?他的模样教她见了有点担心。
“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在医院里认识的,而我想向她求婚。”
“什么?”
唐水心感觉自己同一句话就像是跳了针的唱片,她脸色微微的惨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静“才几天”
“才几天?水心,我跟你认识七天就上床,四十天就宣布要结婚,可是我们心里清楚,在更早之前,我们就己经笃定会结婚,你忘了吗?”
“你喜欢那女孩什么地方?”
像你。
范行渊在心里回答她的问题。不是外表,而是说话的方式。明明他知道她与孟苹是彻底不同的两个人,但是,她们说话的时候,会让他觉得神似。
“喜欢一定要有理由吗?”他笑笑地避掉了回答。
“不,不一定。”
唐水心感觉胸口闷闷的,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不让自己去感受他将成为另一个女人所有的伤痛,就像是捂起耳朵,闭上眼睛的举动一样,她关上了心门。
“打算什么时候求婚?”
“这几天。”范行渊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每一寸微的表情“我还没告诉你大哥,我想等筹备得差不多再说。”
“好,我让你自己跟他们说。”
“婚礼你要来吗?”
“你发帖子我就去。”
“不了,我不想你来,我怕媒体捕风捉影,乱加油添醋,对你对我,还有孟苹都不好。”
“既然你都这样替我着想了,那我就不去了。”
话落,他们没人再搭腔,画室里恢复了一片沉静,过了不知多久,范渊才终于又开口。
“我们当不成夫妻,可以是永远的朋友吗?”
她转眸看他,唇畔漾起一抹浅浅的漪“你曾几何时听我对你恶言相向过了?人家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啊!我们当然可以是永远的好朋友。”
“我以为婚姻应该是一桩“货物既出,概不退还”的买卖才对,到底,我们之间是谁把谁给“退货”了呢?”
唐水心别开美眸,不正面迎对他逼问的视线,轻抿起柔嫩的唇瓣,扬起了笑,才回头看他“早点把伤养好,才好当新郎。”
“我会的。”他沉静了半晌,瞅进了她那双着不见真心的眼眸,然后,他笑笑地叹了口气,心头却是苦得发涩“看来,你是真的不需要我。”
就算没有他的陪伴,她仍旧可以一个人走得很远,或许,总有一天她会需要另一个人,但那个人不会是他。
“水心,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嗯。”她点头,静静地坐在原地,听若他的脚步声在身后渐渐地远逝,自始至终,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他走了。
这一次,他们是彻底的远离了彼此。
她咬住唇瓣,将唇畔的笑痕抿得更深,看起来却无比的痛苦。
谁都知道她不爱范行渊了,谁都知道她离开得很潇洒。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离婚之后相处得最好的前夫和前妻,谁都知道与他交往过的女人,一个个都要来她这里报到讨教。
在这些女人们的眼中,她唐水心完美而独立,是一个就算没有男人陪伴,也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很好的女人。
她们都知道她不爱他这位前夫,她们的认知就像世人一样,以为她与范行渊结婚,是为了双方家族利益的强大结合,无关情爱。
但是,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真相!
她爱他!
她好爱他!
她爱着他,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深刻,更用心!
可是,她不能说出口,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己经从她手里放弃掉的幸福,她不能挽回,所以她要自己坚强,她唐水心这辈子不可能为爱而活!
“姊,晚饭好了,就等你们渊大哥走了?怎么不留下来跟我们吃顿饭呢?”唐熙恩走进画室,只见到姊姊单独的背影,没见到前姊夫“算了,反正下次还有得是机会,姊?”
唐水心深吸了口气,才回眸笑应道:“好,我等一下就过去,熙恩,让我再一个人静静,再等一下”
这一刻,她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可以忍住刺进骨子里的疼痛,她颤着心吸不全一口气,连忙地调回头,不让小妹看见她痛苦的表情。
“姊,你没事吧?”唐熙恩担心地唤她。
“我没事,真的,我没事。”
“那我先过去,你也要快点过来喔!”
“慢着,熙恩。”她出声喊住小妹,这一刻,她想要有人陪伴,不想独自一个人“我跟你去,跟你一起去。”
“好。”唐熙恩笑着停下脚步,等着姊姊站起来“姊,快点啊!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餐厅用餐吗?”
话落久久,却不见唐水心有动静,她纤细的背影从静止到慌张的颤抖,却自始至终都是坐着没动。
“我站不起来,熙恩,我的腿站不起来了!”
唐水心瞪着自己不能动弹的双腿,脸色苍白而且惊慌,她回头看着身后的小妹,在那瞬间,一颗豆大的泪珠从仓皇的眼眸之中潜然滚落
“不可能!水心不可能——”
范行渊瞪着站在他面前的唐厉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亲耳所闻。
水心的双腿不能动了!因为生理上的机能完全没有受损,病人也拒谈此事,所以医生分析是受了心理上的刺激。
唐厉风以平静的眸光响应范行渊的瞪视,今天他特地到范氏大厦来告知范行渊这件事情,是因为在今天一早的新闻,说范行渊与一名小护士过从甚密,据可靠消息指出,他们近日内有结婚的打算。
这时候,唐家人庆幸水心己经搬回大宅去住,可以让她完全不受到媒体的干扰,毕竟范行渊如果再婚,她这位前妻的动向就格外受到瞩目。
“很多时候,我对你所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有十足的诚意要挽回水心,渊,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在今天之前,我给你毫无保留的协助,不是为了让你用来放弃的!”
说到了最后,唐厉风忍不住微微动怒“如果,我早知道你会有今天的决定,当初,在你们离婚之后,我就该把水心调回美国去,也不必落得让熙恩对我数落,我不是不能让她彻底离开你,渊,我把她留给你,结果你做了什么?”
“让我见她,厉风,我求你,让我见她。”范行渊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焦急,箭步上前捉住唐厉风的手臂,语气渴求。
“不,不可能,我不能再让你有机会伤害她。”唐厉风冷冷地说道,挣脱他的纠扯“你去结你的婚,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你见水心一面,她现在需要优秀的医生团队还有良好的休养环境,我们己经在替她着手安排,你不必替她担无谓的心。”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态度十分决绝。
“让我见她!厉风,我要见水心!让我见她,跟她说话让我跟她说!”范行渊完全不管他们正在自家公司大楼里面,他丝毫不管身段,在唐厉风的身后紧追不舍,一直追进了电梯,不停地请求,然后一直到了大门口,直到唐厉风坐上座车,扬长而去为止。
“厉风!”他大喊。
他的水心不可能!范行渊看着远去的轿车,心里就像是踩空了一阶,失足不断坠落一样,一直坠落到谷底,心像是跌了粉碎似的痛!
“渊大哥又来过了。”
唐熙恩将承载着唐水心的轮椅,推走在唐家大宅的庭院里,终于在思索了老半天之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对姊姊说。
“是吗?”唐水心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抬起娇颜看着天空,看一束束阳光从云雾之后透出,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
“渊大哥来了几次要见姊,都被大哥给挡回去,但他说他还会再来,姊,你真的就不见他吗?”
“我不想。”唐水心摇摇头,拉着小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来,笑笑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时,几个佣人搬来了小姐们吩咐的桌椅,端来了点心与热茶,张罗了起来。
“姊,你喜欢渊大哥吧?”唐熙恩被姊姊拉到椅子旁坐下,两双有着不同韵致,却同样美丽的眸子相对望着“既然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当初要坚持跟他离婚呢?只要你们继续在一起,一定可以做一对恩爱夫妻——”
“你觉得我与他之间有爱吗?”唐水心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顿了顿,泛起一抹迷蒙的笑“大家都以为我们是爱疯了彼此才闪电结婚,其实,不是的,我和他都算计得很清楚,我们喜欢跟对方在一起,在身为男人和女人方面,我们很契合,而他是范家的继承人,我是唐家的女儿,如果我们结婚,就可以让家族的合作利益发挥到最大,所以不是爱,熙恩,就算我们现在对彼此之间真的有爱,但一开始并不是。”
这一点范行渊也是心里有数的。
他是个精明的商人,而她,是个凡事想得太清楚,可以不带多余情绪看前因后果的女子。
遇上了对方,他们想的都只是,如果一定要结婚,那对方会是最完美的伴侣,无论是身份或是身体的契合,都是天作之合。
虽然,认识七天就上床,那宛如火花般绚烂迷人的**令他们难以自拔,但他们各自的心里,其实都想得很清楚。
只是,凡事想得清楚,他们却忘记了考虑两个人在一起的日久生情。
结婚半年之后,他们的感情明显地增温,范行渊总不吝于让她知道,他爱着她,他将她当成了掌心里的宝贝,呵护备至。
而她,喜欢被他爱着的感觉,至今难以忘怀。
“可是,如果你们现在对彼此都有爱,为什么姊还要离婚?我不相信姊会喜欢那位宋先生,他不是姊喜欢的类型,我很清楚这一点。”
虽然没有血缘之亲,可是,她们姊妹却比亲姊妹更加了解彼此,只是,很多时候她们都只是心照不宣,虽然不用言语,心里是懂的。
“或许就是因为爱吧!”唐水心轻轻地笑叹了口气“所以,我不想再继续利用他对我的好,来达到我想要的目的,我不能让他为了我,一退再退,一让再让,我怕他要失去更多,我怕自己会变得更贪心,怕到了最后,他会恨我我想要他娶一个只是爱着他,而不曾想过可以从他身上得到多少好处的妻子,那个人不可以是我,只要我是唐水心的一天,就不可能只是将他当作丈夫,而不去设想双方家族之间的利益牵扯,只能说,最后,在做他的妻子与唐家人之间,我没选他,而选择了要当唐家人。”
“姊”唐熙恩一脸心疼地瞅着姊姊。
“傻熙恩,姊没事。”唐水心伸手取饼一块巧克力杏仁蛋白饼,用银勺在底面涂上一层柑橘蔓越梅酱,凑到小妹的嘴边,做了一个“啊”的嘴形,让她乖乖张开嘴,喂进饼干。
还说没事?唐熙恩吃着微微黏牙却又入口即化的义式蛋白饼,美眸还是盯在姊姊脸上,都己经两腿不能动了,哪里算得上没事呢?
这时,一名女佣从大屋的方向走过来“水心小姐,熙恩小姐,主人请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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