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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镇藩在年前便带着简单的行囊及铁麒麟赠予他的虎彻,情悄离开了夭麓城,投效在四皇子朱成晋麾下。
诚如铁麒麟所说的,虎彻是一把绝无仅有的神刀,每次一出鞘,敌人轻则重残,重则命丧。原本就拥有一身好武艺的雷镇藩,有了虎彻伶身,简直如有神助,无往不利。
一次又一次的两军交锋,他歼敌无数、立下战功,令敌军闻“虎”色变,甚至弃甲投降。他的晓勇善战及过人机智,得到四皇子的赏识及信任,最后更命他带领最精锐的部队直捣黄龙—京城。
参与两年多的征战,终于助四皇子拿下京城,驱逐称帝的朱成霄,但毕竞是同为皇后所生的兄弟,四皇子还是留下一条生路的流放了他,尊他为玺王,结束了他所建立的短短只五年光景的新朝。
四皇子即位后,论功行赏,封雷镇藩为“虎啸将军”并如他所愿命其镇守国境以南的领土。
领命后,他迫不及待的南返天麓城,为的是迎娶他心爱的女子—香衣。
一进城门,城民夹道欢迎。原来他受封虎啸将军之事早已传回天麓城。
他返回家中向父母请安后,便立刻赶赴杜府。
一进杜府大门,由于杜修齐夫妇不在府中,便由王妈及一帮丫鬟们迎了上来。
“雷少爷喔不,虎啸将军,真是恭喜你了。”王妈谄媚道:“雷将军的事迹,我们都听说了。”
“是啊,雷少爷,我们还听说—”
“香衣呢?”他不耐的打断她们“她在哪里?”
全城的人都知道他回来了,为何独不见香衣前来迎接他?难道她不期待他的凯旋归来?
“哎呀,香衣她呀”王妈跟丫鬟们神情有异,欲言又止。
他警觉不对劲“快告诉我香衣在哪里?”
“她在她的房间里。”王妈说;“她已经两个月下不了床了。”
“什么?。”他陡地一震。
“是啊,她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一直咳一直咳,最后还咳出了血块来,大夫说她没救了。”秋桂像在说无关紧要的事,脸上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雷镇藩立刻迈开大步,就要往她的厉间去。
“雷少爷,你千万别接近她呀!”王妈赶紧拉住他的袖子“那丫头是在青楼里长大的,搞不好染了什么肮脏病,要是传染给你可就不好了。”
他倏地回头,眼底迸出两道锐利的、仿佛要杀人的光芒“住嘴,不然我就杀了你!”
王妈惊吓得连忙抽手的退了两步。
雷镇藩快步的来到香衣的房间,打开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令人闻了都快生病的怪味,而久已未见的人儿正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
“香衣!”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前去,当他看清她的模样,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此刻床上躺着的是一名瘦到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碰断她几根骨头的女子,她是香衣?
“不这不是真的”他小心翼翼的握住她冰冷的手。
此时,她慢慢的睁开双眼,气若游丝的问:“谁?”
“香衣,是我,镇藩哥。”他的声音已便咽。
听见他的声音,她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庞上有了笑容。
“镇藩哥,你回来啦?”说着,她流下了两行泪“香衣终终于等等到你了”
“香衣,你别说话。”他眼眶泛泪“我马上带你就医,我会找最好的大失医好你的病。”
“不”她咳了几声“我已经已经是入了鬼籍的人了”
“胡说!”他强忍住泪水薄斥“你忘了我们的约定?我要娶你为妻。”
终究是自己的福薄,撑不来与他相爱相守一生呐香衣泪水盈眶无奈的用她仅剩的一丝气力抬起手,但却无力触及他的脸。
他见状赶紧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颊边。
“镇藩哥的恩情,香香衣只有,一来生再,一再报了。”
“不准!我不准!”他再也忍不住的流下眼泪。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今,他深刻体会。
香衣心疼不舍的安抚“别别为我伤心,我我今生能得你所爱,已死死而无无憾”
除了书常,使从小甭苦零丁的她,有了亲人般的短暂幸福陪伴外,就是他对她付出兄长般的关怀照顾,让她活在现实艰苦的人生有了坚持下去的渴望。
身世飘零的自己,此生能得到他应许的爱,真的够了,即使无法陪他到白头,她也无怨无尤了
“不要那么说,香衣”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切感觉到她的生命即将从自己的指缝间消逝。
他悔恨不已。如果当年他索性带着她远走高飞,那么现在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镇、镇藩哥”又咳了几声,鲜血无声无息从她嘴角淌了出来“我累了,等到你我我可以可以”
话未说完,大量的鲜血自她的口鼻涌出,令她再也无法言语。
“香衣!”雷镇藩再也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猛地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她深深的凝望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脑中,直至来世都不忘般。
“镇藩”她的唇角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然后,闭上了双眼。
雷镇藩看着她,全身不住的颤抖。
“不。不要这样对我香衣,你睁开眼睛来,我求你,我求你”他像个伤心的孩子般号淘痛哭“香衣,你回来,别丢下我我要你回来”
他不顾她脸满的鲜血,亦不怕染上她的病,一遍又一遍的亲吻她。他愿意拿他所拥有的一切换回她的命,不论是他的功名,还是他的神刀虎彻。
突然,一个念头钻连他脑海里。
他放下香衣,跪在床边,取下腰间的虎彻,面向窗外高举它“老夭爷,若这种兵利器是棘所赐,那么请收回它,我愿意用它换回香衣的命!”
话才说完,突然一声旱雷大响,万里晴空中出现了数道闪电,手中的虎彻震动了起来,见此异象,雷镇藩心中大喜。他想,香衣回魂有望了。
正忖着,虎彻忽地发出碎裂的声音,他将刀鞘往下,只见粉尘扬起,一柄长三尺半的虎彻,只剩一小块的脊骨。
抓起脊骨,他回头再看香衣。“香衣?香衣,你醒醒啊”他起身抱起她,但她的身体已完全冰冷,既采不到鼻息,也感觉不到心跳。
满怀希望的雷镇藩被绝望彻底击倒,他牢牢的抱着香衣的尸身,泪水溃堤。
国境之北,位于凛泉城北郊的香具山,终年云雾缭烧,大小飞瀑百余座,自古以来便是灵修者的天堂。
在香具山南边的树林里,有座小小的庵堂—清净庵。庵主净心比丘尼,年约六十,自年轻时便来到山中静修,并盖了这座庵堂。现今,跟着她在此修行的有六位女尼,年纪最小的也有三十好几。
朱成霄新朝在位五年,民不聊生,天怒人怨,一度有不少人逃到香具山进难,使这里不似以往清静。不过,自从朱成晋重新夺回政权,并将他流放后,进居香具山的人们纷纷下山,回到自己的家乡城镇,这里才恢复了以往的幽静。
这日,净心带着全慧外出采摘野菜,返回清净庵时,在山径旁一棵千年古木下发现了一个倒卧的年轻女子。
“庵主,那好像是一个女孩”全慧伸手指道。
“我们去看看。”净心快步上前,轻碰女子的手“姑娘?姑娘?”
见她一动也不动,全慧胆怯道:“庵主,她是不是已经”
净心伸手一探女子的鼻息,发现她已没了呼吸。
“阿弥陀佛,”慨然一叹“她独自魂断山中,实在太可怜了。”
她的手尚有余温,身体也还柔软,于是净心判断女子应该刚断气不久。
“全慧,过来帮忙吧。”
微征,她不解地望着庵主。
“要是丢下她不管,她可是会被野兽啃噬得尸骨无存。也许我们与她有缘,就将她带回庵里埋葬吧。”
全慧点头“是的,庵主。”
两人将女子尸身带回庵堂后,脱下她的衣服,在她腰间发现一块玉石圆章,章上篆刻着“莫渝”二字。她们猜想,那应是女子的名字。
将她的尸身洗净后,她们为她更换素衣,然后净心带领比丘尼专心诵经,以祈冥福,女子的胸口突然高高的鼓隆起来,并倒抽一口气。
“啊:”比丘尼们吓得惊叫,只有净心神情自若的盘坐原地。
“姑娘,你还好吗?”她面容慈祥的笑视着女子。
“呢”香衣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神情惊慌又不安。
她想开口说话,可是喉咙又干又烫,教她一时之间无法言语。
这里是哪里?她又为什么在这里?
她不是在天麓城?不是在死前见到她深爱的镇藩哥了吗老天,她记得她死了,也依稀记得在她断气后。仍隐约听见镇藩哥悲伤至极的哭泣。
在那之后,她身陷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囚笼里。不知过了多久,才看见幽微晃荡的一点光亮。循着那光点,她往前走,接着她就看见眼前这些陌生人。
难道这里就是所谓的西方极乐世界?
“我”她艰难的发出声音“我在西方了吗?”
净心微顿,淡淡一笑“不,这里是香具山。”
她一征。香具山?是人死后会去的地方吗?她看看四周,不禁惊叹,死后的世界竟是如此真实。
她吃力的想撑起身子,净心见状,立刻伸手扶了她一把。
“谢谢您,您是”香衣疑惑的看着尼姑打扮的她。
“我是这清净庵的庵主净心。你叫莫渝吧?”
莫渝?那是谁?她皱了皱眉头“不,我叫香衣。”
“香衣?”净心取来从她身上找到的玉石圆章,递给她“这是从你身上取得的,请你过目一下。”
香襩uo读讼隆u庥袷蠢词窒n僬涔螅辉涤泄庋亩鳎恰舛魇窃趺磁艿剿砩系?地不记得自己认识莫渝这个人。
“这不是我的东西。”她将玉石圆章还给了庵主。
“是吗?”净心收下圆章,若有所思。
这时,与庵主一起将她掇回清净庵的全慧,胆怯却又好奇的握上前“姑娘,你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香衣微征“不记得什么?”
“不记得在你醒来之前的事啊。”
“不,我记得。我叫香衣,住在天麓城,今年二十岁,是天麓城杜府的一
“不是的。”全慧打断她,试探地问:“我是说,你不记得你往生了吗?”
“我当然记得。”提及自已已往生的事实,她脸上略显哀怨“我就是已经死了,才会来到这里,不是吗?”
全慧狐疑的看着她“你到底以为自己身在何处?”
“西方极乐世界呀。”她一说,比丘尼们个个睁大了眼睛瞪着她。
看见她们的反应,香衣直觉自己似乎讲了什么奇怪的话。“难道不是?”
此时,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沉静微笑的净心不疾不徐的说:“香衣站娘,这儿不是西方极乐世界,你还在人间。”
闻言,她呆愣了好一会儿,两眼落然的、困惑的看着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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