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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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老家这个鬼地方，既没有大山，也不是平原。当人们都为互联网带来的信息大爆炸惊喜的脑袋几乎要秃顶的时候，我初中毕业后，就成了专职的牛郎——放牛娃了。

    传说中的牛郎遇到了美丽的神仙姐姐，而我这个牛倌那年偏偏遇到了最恶毒的马蜂。

    我天生是个胆小鬼，第一次毒蜂蜇后，每次经过马蜂大营，我都要绕道从旁边的山枣从中穿行。终于有一天傍晚，我被伙伴们说服，夹在人群中企图蒙混过关，可是我又一次被忠于职守的精灵们发觉，我又中镖了，邻居都安然无恙。

    我终于气得大哭起来，那年我十七岁，那个年龄，小旋风林志颖早已红遍东南亚。

    九九年春节刚过，父亲不得不外出打工了，他走之前先要给一头半岁多的小牛上枷锁，以防他外出后我控制不了局面。给小牛套枷锁的时候，身型单薄的我只能站在旁边观望。看并不强壮的父亲领衔主演的斗牛士，结果一阵折腾之后小牛一阵挣扎踩坏了他的布鞋。妈妈赶紧让她脱下布鞋。因为外出还要穿。那一刻，我突然担心起来，他外出打工的岁月该要经历多少风雨？而我又能做些什么？

    驯服了小牛，他又忙着修架子车，他走之后，我还要和妈妈赶着牛到谷底拉水。

    父亲起程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惆怅就有惊慌失措起来，因为我居然一下子成了代课教师。那时一九九年三月10号下午。

    平时上课，星期天帮家里干活，而我能干的依然是放牛。

    一转眼，就该放麦假了。（我现在用微软输入法输入“麦假”居然没有这个现成的词汇，我真的很伤心，是呀！那些编程的白领们有几个受过麦子？有几个有真正体会过农家人生活的艰辛？）学校也按惯例发放了福利，我兴冲冲地跑回家还没来得及炫耀的时候，一个坏消息又降到了我的头上，我家的一头牛得了口蹄疫（虽然我家的牛也早打了预防针），据说是防病率和死亡率极高的一种传染病。

    一头牛，相当于半个家业。正是抢收麦子的季节。我家里只能停下眼前的工作，父亲忙了一早上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气跑到几里外的请兽医。我只得在满眼泪光中放剩下的两头牛。中午我放牛回来，又热又渴怎么也找不到妈妈，邻居说她去了另一个村子，去找基督教信徒共同为我家牛祈祷。妈妈为了表示他的虔诚。他那天有意识的绝食，希望获得上帝的怜悯。

    天知道那段日子有多难熬？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你的理想，你的信念都化成了碎片。谁也不敢保证剩下的两头牛会不会传染？火势已经传染？所有这一切只能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