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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爱情比作一锅稀粥,沉入锅底的有两种佐料:性和情。有人从中捞出了性,有人从中捞出了情,也有人把这两种东西一起捞了出来。
我没有作过统计,在我看来,现代人从中捞出的性居多。所以我们看到的电影电视及文学作品中,男女主人公往往一次见面开始谈情说爱,二次见面便如胶似膝,三次见面已经上床了。这种快餐似的爱情,可以批量生产,也可以快速消费。电光石火般地开始,又风驰电掣般地结束战斗。来得快,去得也急。这种爱情,当然说不上刻骨铭心,也谈不上天长日久,更不必说白头偕老。所以,有人结婚就象走马灯似的,再结再离,再离再结。有时男的包个二奶,女的包个二爷,把爱情储藏起来慢慢享用,这种爱情,已和面包牛肉无异。
当代女诗人舒婷在她的望夫石一诗中,这样谈论现代人的爱情观:“于其在山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这句开启了现代人爱情观念的诗句,如今已大大地落后了。
现在“一夜情”比较流行。但是,我觉得这种提法有点不妥,还是改为“一夜性”来得准确一些。因为能在一夜之间到来,又在一夜之间结束的东西,不可能是情,只能是性。
但是,我要郑重声明:我从不反对性,包括动物的性。我甚至觉得,人类健康的性生活是美好的、神圣的。没有性的爱情是残缺的,至少是不完整的。
不过,在对待爱情的态度上,我还是更崇尚那种古典的爱情。崇尚那种在相交、相知基础上的,有持久而浓郁的情感作依托的,含蓄而深沉的爱情。
每每阅读古典诗词,常常为“梳洗罢,独倚望江楼”的那个女子而感动,为“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那个女孩而心动,为“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那个书生而伤感,为“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那个诗人而欣慰,为“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表达出的沧桑感而泪落。
古典爱情不一定都是古时候的爱情,古典爱情实际上是一种基于人类良知与情感基础上的爱情,它是值得让人珍惜,让人呵护,甚至让人顶礼膜拜的爱情。他完全不是一个时间概念。读鲁迅和许广平先生的两地书,我看到了古典爱情,读巴金纪念夫人萧珊的散文,我看到了古典爱情,读沈从文写给夫人张兆和的情书,我看到了古典爱情,从高君宇和石评梅哀婉动人的悲剧故事中,我读到了古典爱情。
我曾经一遍遍地品味叶芝当你老了这首诗。我觉得,它写的是古典爱情。我敢断言:这首诗,一定会和人类的爱情一样永久: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古典爱情,不仅仅反映一个人的感情生活,它包含了一个人的全部人格,它能够陪伴我们的漫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