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敲门声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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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是你的鬼魂化作了这棵老树的生命吗？那深夜的敲门声，也是你在冥冥之中对我的呼唤吗？

    我仍然在写我的书，可是，我要写的书永远也写不完。这天晚上，我伏在案头写累了，感到恍恍惚惚的。忽然，我看到了岩。岩赤身裸体，站在凄凉的夜风中注视着我。她的头发很乱很乱，在风中飘来飘去。岩，我看见了你，可是你看见了我吗？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你，才会在这样孤独而凄凉的深夜里来敲我的门。是你吗，岩？

    门前的老柳树复活了，又长出嫩黄嫩黄的新芽，变成一条一条的柳絮。

    记得那天晚上，就是岩刚刚办完离婚手续的那天晚上，她从老远老远的地方跑来。我当时正在老柳树下沉思，她气喘虚虚地过来了。她说，我已经和他离婚了。看着她那激动的样子，好象是摆脱了枷锁一样。我说，好，很好，今天晚上你就可以是我的人了。岩的脸红了，嗔怪着对我说，看把你急的，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还会跑了不成？我把她带进我的房间里，抱她，吻她。我把我的手伸进她手衣服里，在她身上乱摸乱揉。她好象感受到了我全身正在潮起和泊泊膨胀的热血，无限柔情，无限缠绵地吊着我的脖子，贴着我的耳朵说，对不起，我今天正好在办公哩。我没有管她，装着不懂地问，办什么公？岩又恼又羞地说：别装糊涂了，你又不是没有挨过女人，办公就是来了月经。我没有吱声，只是狠狠地在她的屁股上拧了一把，以排泄心头的悻悻然。岩似乎觉得过意不去，说：听他们说办公的时候也没有事，你要是想要，我今天晚上就给你吧。听了这话，我随手把灯关掉了，把她抱到了床上

    在那个销魂之夜，岩说她舒服极了。她说她从来还没有遇到过象我这样的男人，她说她早就想要把一切给我。我让她不要去上班了，就这样天天地陪着我，给我当女人。再说，我也不缺钱，还怕养不起她吗？岩说她不能这样，她说她上班不是为了钱，只是没有事干心里不踏实。

    从那以后，岩天天晚上来陪我。她说她要给我生一个孩子，我说不要，我只要她。有了孩子我就没有办法天天写我的书了。我不要孩子，我要她。岩说没有孩子家里好象缺了什么似的。我说这样很好，我什么也不缺。

    岩死的时候很惨，她坐的汽车翻到了江里，她的尸体是在那条江的下游好几公里远的地方被人打捞起来的。那已经是出了车祸好几天以后的事了，她早已被江水浸泡得面目全非，样子很可怕。从此以后，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天天都梦见她，梦见她的那副可怕的样子。有一天晚上，我在梦里对她说，你死的那副样子太可怕了。她说她死得不甘心，死得不能瞑目。她说你别害怕，我的那副样子是作给阎王爷看的，不是给你看的。你只要想着我，我每天晚上都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看你，陪你聊天，陪你睡觉。每天晚上的梦都很凄凉，凄凉得让我流泪。我原来打算只在这个大山沟住上一年，但是我想见到岩，每天晚上都想见到她，所以我后来就不打算走了。反正我的书一时半会儿写不完，我便一次向房东交了两年的房租，乐得那个老头儿合不拢嘴。

    我知道深夜敲门的声音肯定是岩。但是我看不见她。每天晚上我都在等待，只要敲门的声音一响，我就会飞快地打开门，但是门外什么也没有。有时我觉得那声音很恐怖，因为那是鬼魂在敲门。可是我现在却一点都不害怕了，不但不害怕，反而期待着每天晚上的敲门声。那是我的女人岩要来看我，她每天晚上都来，打扮得漂漂亮亮，妩媚动人。我能回忆起与她作爱时的每一次情景，她是那样性感，那样迷人。

    要是有那么一天晚上没有响起敲门的声音，我就会烦燥不安。从前也是这样，岩总是准时赴约，那怕刮风下雨她也会照来不误。后来，岩死了，有一段时间里我寂寞得要死，心中十分悲凉难过。我没有想到岩死了这么久之后还会时刻惦记着我。

    是的，岩已经变成了鬼，变成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女鬼。要不是因为我的书还没有写完，我肯定也会变成鬼去找岩的。我现在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对岩的思念，我早已经别无所求了。我有用不完的钱，但是却没有一个知冷知热，象岩一样疼我爱我的女人。有时，我也会到那个工厂附近的小镇子上找一家随便什么档次的歌舞厅，找一个模样还过得去的小姐温存一个风流的夜晚。但是我始终抹不去岩的影子，始终找不到和岩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是的，岩的那个工厂里美女如云，风流成性的性感女郎招之即来。但是她们都不象岩那样让我动心，让我开心，让我舒心。

    门前的那棵死了又复活的老柳树，如今已经枝繁叶茂了。一条条垂柳婀娜多姿，极象是岩的身影。可是我的岩，你在哪里呢？